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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面。”

    “令师抬举了。”孤云大师说:“你请坐,我们坐着再谈。”

    “谢圣僧。”

    麦小云就在下方坐了下来,清心随之奉上了香茗。

    麦小云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圣僧,你说麦无名的名字也叫麦小云?”

    “是的,他也叫麦小云,只因为你成名在他之前,他就无名了。”

    麦小云一听顿时震动了,这是好现象,这是好兆头,他终于找对了地方,摸准了门路

    “那圣僧能否让晚辈见见麦”

    他脸现迫切的面色,心中怀着希冀的神情。

    “你是说麦文岳?”

    “麦文岳”的名字麦小云是头一次听到,但对方既然是这么说,那麦文岳必定就是麦无名的尊翁,或许也是自己的父亲!

    “哦!是的。”

    “麦文岳离开这里也有二十年了。”

    又是一盆冷水,麦小云心中第二个希望几乎又要破灭了。

    孤云大师见在眼内,思在心中,他似乎有些不忍。

    “你不要气馁,也不必失意。麦文岳虽然是不知去向,但老衲却可以告诉你另一个地方。”

    麦小云迫不及待地说:“什么地方?”

    孤云大师却卖起关子来了说:“你有师傅?”

    “星的。”

    “麦无名也有师傅呢!”

    麦小云懂了,他说:“圣僧的意思是叫晚辈去找麦无名的师傅?”

    “可以这么说。”

    麦小云疑惑地说:“麦无名的师傅曾详知麦无名的家谱流源?”

    孤云大师并不回答对方的问话,他睑上意外泛起了神秘的笑容。

    “麦无名的师傅或许不知道他爱徒的家谱,但是”

    他又吊起对方的胃口来了,因为,他对这两个麦小云同样地都有一份好感与喜悦,这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但是什么呢?”

    “你没有母亲,麦无名却有,你找麦无名的母亲,不是要比找麦无名的父亲要来得直截了当吗?”

    麦小云一听不由跳了起来,真是-言惊醒梦中人!

    他立即又楫了下去,欢然地说:“多谢圣僧指点,晚辈这就告辞。”

    “慢来,慢来,你可知道地狱门的规矩?”

    麦小云愕然地说:“晚辈不知。”

    孤云大师数说了阴曹地府的宗旨与规矩。

    麦小云闻悉之下,顿时感到不安了:“这么说,晚辈也要喝-下一碗‘孟婆汤’才能离去。”

    “也不一定,只要加入本门,盂婆汤就免喝了。”

    “那”

    “那怎么样?你说呀!”孤云大师又在挑逗了、调侃了、戏弄了

    “晚辈必须要先去先去”

    麦小云果然“先去”不下去了,他是高兴得过了头,以致忘记询问麦无名的母亲居住在哪里了。

    “先去哪里呀!你怎么不说了呢?”

    麦小云不由玉脸微微一红,他窘迫地说、赧涩地说:“尚请圣僧示知晚辈,那麦无名的母亲住在何处?”

    孤云大师第三次不去理会对方的问话,他又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方鬼头银牌,面容肃然地汲:“麦小云接旨,本座委你为‘地狱特使’,平时巡行在外。”

    麦小云立即欣然地说:“属下谨领佛旨。”

    他躬下身子用双手接过了那面鬼头银牌,心中不由想起了南浔的情景,哦!范力仁所指的原来就是这块银牌呀!还好,幸而对方心急、敬上,不然的话,自己不是要当场出丑?当场露出马脚了?汗颜呀!

    “麦无名的师傅住在普陀,他的母亲也是。”

    孤云大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多谢菩萨慈悲。”

    麦小云倒退着走出禅房,走出了地狱门,也走出了安徽的九华山

    从此,江湖广又多了-位地狱特使,原本平静的江湖,将会更加风平浪静了。

    麦无名离开了地狱门,他心中不由感到彷惶、迷惘和无助,孤云大师的语声不住的在耳边萦绕着:“令尊麦文岳遭受了这次切身之痛,家毁人伤,妻离子散,虽然孩子尚未降生,听他话意,已经是心灰意懒,可能会跳出尘界”

    他既得到了父亲的消息,却又失去了父亲的消息,天涯茫茫,何去何从?宇内的名寺大刹,何止千万?小庙小寺、更似恒河沙数、叫他从何找起?从何找起啊!

    哎!那是海底摸针,那是椽木求鱼,但他寻父的意志似铁,也就走一步算一步了。

    麦无名荡出了“中村”既然是漫无目标,也就随意而走、信步而行了。

    他首先到达了黄山,未得要领,再进入天目山中,还茫无头绪,沿东而下,拟朝向括苍山区进发,因为,天下庙寺大多遍布在建筑在高山峻岭之内,而父亲一旦看破红尘,当不致会寄身在烦嚣的市尘之中。

    经过了“金华”穿出了“丽水”他一脚踏上横贯的阳关大道。

    这条官道,迤丽着与辽阔的“瓯江”平行而下,是以,一面是滔滔江水,一面则是绵垣不绝的山脉峰峦,行旅稀少,人烟稀少,看起来真是一派荒凉凄清!

    麦无名意兴闹珊、趣味索然的行行复行行,忽然,就在这段荒凉凄清的地方,他看到前面隐隐的有好几辆手推车停放在那里。

    他略一注视,见每一辆手推车上都插有一只鹅黄色的三角形镖旗,迎着山风,向着江面,在招展着、在飘扬着

    哦!是镖车。那是保镖的人在那里休憩,在那里歇脚。

    鲜艳的旗被风刮动得激烈异常,一时间看不清上面绣的是什么字样,管它呢!反正自己也不想去凝望、无心去注意,人家走人家的阳关道,自己过自己的独木桥,二不相干!

    近了,近了,越近,越清,麦无名逐渐的接近了那个地方,也遂渐的看清了那边情形,他心又不由突然动了一下,因为,那些镖车不规则地散乱在道路中央,其中还有-辆是倾翻的呢!

    “出事了!”

    麦无名口中轻轻喊了一声,脚说立时一紧,加速步伐飞驰了过去,果然,他看见七八个人或坐或站的在大路之旁、在山崖之下。

    有人在呻吟、有人在叹息、有人抱着臂膀、有人皱着眉头,还有-个人怔怔地倚靠在一株树干之上。

    这个人看来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他脸色苍白,他双眼无神,左边胳膊上有一道二寸长的伤口,血尚在汩汩地流。

    麦无名一个箭步,抬手点了那个汉子的肩门大穴,不然的话,对方非要失血而死不可了!

    中年汉子无神的眼珠看了麦无名,他有气无力地说:“谢谢你。”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二颗眼泪顿时顺腮滚了下来。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个中年汉子却是遇到了极其伤心之事了。

    “出了事故?”

    麦无名明知故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但他不问不行,说书的有-个开场白,他必须要有一个起头,接下去才好说话。

    “镖车遭人劫了。”

    中年人依旧是闭着眼睛,脸色黯淡,语声低沉。

    “什么时候的事?”

    “一顿饭的时间之前。”

    “可知何人所为?”

    中年人无言的摇-摇头。

    “心中没有一个数?”

    中年人还是闭着口、还是摇着头。

    麦无名眸子在转,麦无名心田在耕,他先入为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万里船帮,因万里船帮的区域广、帮众杂。

    “此地离温州较近,会不会是万里船帮所干?”

    所以,人不能犯错,一旦做错了坏事,就永远会被记着,犹如白纸标上了黑点。

    “不知道。”中年汉子说:“但这里离‘苗峒寨’更近。”

    “来了多少人?”

    “四五个。”

    麦无名环首朝七八个人看了一眼说:“这么说来人的身手都相当的强了?”

    “是的。”

    “你们这些人中没有一个认识其中的一个?”

    “当然,他们全都以黑布蒙着面。”

    麦无名心中又动了一下,他说:“那温州的万里船帮和这里苗峒寨里的人你都认识的了?”

    “是的,凡是吃保镖这碗饭的行业,每寨每舵都得要前去奉献。”中年汉子终于睁开了眼睛。

    “除了正面所说的二帮之人以外,这里附近可还有其他的江湖人物?”麦无名虚心的、耐心的继续探询着。

    中年人又摇摇头说:“没有了。”

    麦无名顿时坚毅地说:“那我敢肯定,劫镖者必定是那二伙人中之一伙,而且,你也认识他们!”

    中年人-听不由怔了-怔说:“是吗?”

    “当然,若不如此,他们又何必蒙面?”

    中年人听了不由精神一振,他被点醒了,也已明白了,原先是遭突发的事故而蒙蔽子心智,震昏了脑子,没有好好的去分析、去思考,不然的话,他应该也会想得出来。

    “不错,该是他们!”

    忽然,他的脸色又黯淡了下来,因为,中年人他有自知之明,这二伙之人,不管是哪一伙劫去了他的镖银,就表示对方已经拉下了颜面、罔顾了交情,蒙面只不过为了遮羞,必要时还可以否认,那自己知道又有何用?还不是照样无能为力。

    万里船帮,雄霸水域;苗峒寨也是貔貅徭蛮。唉!无能为力,力所不逮呵!

    长长吐出了-口气,中年人气馁、意颓子,他再次闭上了眼睛,消极、忧伤

    麦无名是聪明人,他多少已看出了-些端倪,明白对方心意,知晓对方的顾忌,顿时展开玉脸微微一笑,随口问:“阁下贵姓?”

    “卢长远,‘兰溪’长远螵局。”

    卢长远于脆得连地方、镖局招牌也给报出来了,免得人家再问,也免得自己再答,省时省力。

    “哦!是卢局主。”麦无名说:“能否告诉我经过的情形?”

    卢长远又睁眼看看这个毫不起眼的年轻人,他颓丧得连对方的姓也懒得问,但是,人家毕竟是好意,并且帮助自己分析、研判事情的状况,并且还出指止住伤口上方的血脉,虽然那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叹息了一声,然后款款地说:“十几天之前,长远镖局来了一位吕姓客人,委托敝镖局保送一千两黄金到‘甫田’;一千两黄金对别家镖局也许算不了什么,可是,它对长远镖局来说,已经是一宗很大、很大的买卖了,因为长远镖局在兰溪城里只是一个二流的镖局。”

    停歇了-会儿,卢长远又继续说:“我既感惊喜,又感惶恐,当天夜里就慎重的跟副总镍头密商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还是决定由我亲自押运去莆田。”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精选了两个得力镖师辅助,并且,为掩人耳目,还改装只是运送白银的模样。启车出发的第三天以后,忽然警觉到后面若有若无的有人在盯梢、在跟踪,当时亦曾嘱咐镖师们严加戒备,但是,几天下来.却又相安无事,我暗嘲自己是心神紧张、杯弓蛇影,不禁也就松懈了下来了,弛怠了。”

    他说话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失血过多也是其原田之一,最大的因素乃是心情悲痛之故了。

    镖车遭劫,关系着他的声誉、生涯,失去一千两黄金,他势必要倾家荡产,或许还会鬻儿典女呢。

    唉!多年声名毁之-旦,多年艰辛付诸流水

    卢氏远想到这里,眼眶中的泪水不禁又滴了下来。

    “今天中午,我们到了这里,这里当然是兰溪到温州最荒漠之处、最凄凉之地,我们又提高了警觉之心,因为,它突然陡了起来,突然窄了起来,左边悬崖兀突,右边江水汹涌,主要的,这里离苗峒寨又近在咫尺,一般行旅客商管叫它为‘黄泉道’,凡是将到黄泉道的时候,他们全都要等候着后面之人,然后结伴而行。”

    他又停歇下来了,未几又继续着未竟之言。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后面响起了一阵马蹄之声,数匹枣红快马拖着-辆篷车正颠簸着飞驰而来,我心中还庆幸在这个地方能有伴同行,下无是-件可喜之事。念头尚未转完,却看了来人个个遮掩着而孔,顿知事情不妙,虽然立即应变备战,可是对方五人功力极高,技艺极精,而我们又是措手不及,就这样,就这样,唉”

    “卢局主,你要止悲,你要振作,东西丢了可以重得,应该设法将它追回才是正途。”

    麦无名走向镖师他们之处,二位镖师,五名趟子手或轻或重都挂了彩,但是,就连卢局主的臂伤,在他谈话之中也已经给裹上了。

    麦无名又踱了回来,他再次提出了意见。

    “以我之见,何妨留下-位镖师帮同追镖,二名趟子手看守车辆,其余的不如让他们回去再说。”

    卢长远这次认真了,他认真看了麦无名-会说:“你的意思是帮同我们一起追镖?”

    “是的。”

    卢长远的精神果然振作了,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虽然并不怎么样,气度尔雅、斯文赢弱的,一如潘安重生,宋玉再世。潘安、宋玉,乃是前朝的美男子。

    但是,对方刚才出手止血的姿式、速度,认穴奇准,速度奇快,也该属于武林中的人士,多一个主力军能帮同白已追查失镖,总算是-件可喜的好事。

    他就照着麦无名的意思过去调度了一阵,因为感觉到这位年轻人所说的话不无道理、不无可行,虽然自己心中是那么的没有把握、没有信心。

    散乱的镖车推向崖底下聚集在一起,安排了看守吃的粮食,遣回去的也就一跛-跛的上了道,留下来的镖师也是一个年轻人,比麦无名大不了多少,二十几岁,只受了一点轻伤,如今不碍事了,他叫祝政强。

    “我们就近查起。”

    这是麦无名的话。

    “好,苗峒寨就在附近,我们走!”

    卢长远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转过了身子,含着笑意,生硬的笑

    他歉然地说:“请恕在下的疏忽与失礼,尚未请教阁下”

    “在下姓麦。”

    卢长远心头小中突然一动,二眼精光顿时一阵闪烁,紧急地说:“姓麦麦小云,麦少侠!”

    麦无名无可奈何地笑一笑,他可以不报自己的名字,但叫他否认实在也是一件残忍的事。

    祝政强更是敏感,他听了心头不由连连震动,双眼顿时怔怔的望着这位比自己还小的少年人,对方竟然会是名闻遐迩的麦小云,摇摇头,不可思议呀!

    卢长远心情开朗了,脸卜终于展出真正的笑颜,他满心喜悦,信心也油然而生,这一千两黄金安稳得很,只是暂时由别人替他保管着而已。

    他暗中在谢天、谢地、谢山神、谢河伯,能在这个性命交关的时刻遇见救命菩萨麦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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