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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提着,两旁的风景因为急而变得模糊拉长,他自嘲的笑着,随意说道。

    救他的人只是一味朝前赶路,根本没有与飞仔谈话的**。

    飞仔也不管,自顾自地嘟哝道:“可惜错过了你的婚宴,我收到了消息,却来不了,现在想想实在是人生一大遗憾。”

    来人还是不说话,飞仔又自从怀里掏出了林平之的右手,那只手此时模样灰白,却依旧紧紧握着那枚玉佩。他打量了片刻又啧啧感叹道:“也不知这玉佩对他有什么重要的意义,明明全身气血溃败,必死之相还是要强撑着,只是为了玉佩不落入他人之手,随他一起毁灭。”

    停了片刻,见来人依旧忙着赶路,他忍不住开口道:“其实谁都知道,连有没有钥匙这件事情都难以确认真假,怎么可能随意猜都能猜出是什么东西。我早就知道玉佩不是钥匙,这样的闹剧都闹了无数次了,闹了这三十年还是不甘心地找,真像是一群找不到出路的绿头苍蝇。”

    他见还是看不清两旁的风景,知道来人的度不是他能够企及的,于是将那曾经引起无数意境级高手争抢的玉佩,连着林平之的右手一起随手扔了出去,也不知掉到了什么荒原野地里。

    然后他又张开嘴,准备继续说着什么,来人终于不耐烦,压着嗓子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飞仔笑了,眼睛很亮,淡声说道:“还能见到你,真好。”

    说完他不再言语,闭上双眼安然查看各类频道,而来人也是沉默不言,只一味提着他赶路。

    雨似乎小了,稀稀疏疏飘落着,拉成一丝一丝,夜却黑得更加深沉。飞仔耳旁是呼啸的狂风,他被来人用内力包裹着,免去狂风吹面的痛苦,但听着急破空产生的尖锐呼啸,也知道他们正在以一种常人难及的度朝着某处奔驰。

    任由那人提着,哪怕衣服被划拉得几乎破损,被林平之运用射来的雨水洞穿了几个细小却穿透的血洞,此时早已凝固不再流血,疼痛一丝丝像是尖刺着骨髓一般难受。飞仔很安稳,心里平静得毫无波澜,甚至掩不住一股倦意,闭着眼险些睡着。

    不知道有多久了,生在江湖始终提心吊胆着,自从尝试着不睡觉之后,他似乎后来真就再没有睡过,总是警醒着疲惫着不敢贪图片刻休息。当觉得安稳时,那股压抑了数十年的疲惫瞬间涌上来,庞大得瞬间就将他彻底吞没。

    来人能感受到手上的身体逐渐松软,他没有侵扰飞仔,只是度微微降下,耳畔的风啸声便不再如此刺耳,纵越之间动作更加轻微。他的眼神始终有无数星点快游动,定定望着前方一座巍峨的青山,那里是全真,是那座无数纠葛的终南山。

    一路冲来,或许是夜里又有雨,所遇的行人稀松,没人能够觉,曾有一个提着人的身影从他们身旁踏过,只是个把敏锐的人会有疑惑,为何一路的雨线被阵微风一吹,都朝终南山极力倾斜过去。

    “下面的各位!”

    一声低吼震荡耳膜,将飞仔惊醒。他浑身绷紧了一阵,才彻底清醒过来,觉自己仍旧被那人提着,却不再移动,两旁空旷只有前方有一个更高的山崖。他朝下望去,只见下方似乎是万丈深渊,幽深昏黑看不到底,宛若张大的一张血口。

    飞仔一悸,只听那声低吼在深渊里回荡了三五次,又陷入一种寂静,只有小雨噼里啪啦的轻响着击打地面坚固的岩石。

    等了片刻,只听对面更高的山崖上忽然传出一个不耐烦的低吼。

    “小子!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凌晨几点?正常人应该在做什么?”山崖上忽然冒出个头来,一身可爱的白色丝绸睡衣,套在一个满头乱飘扬下颌胡子拉碴的男人身上,实在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来人似乎也笑了,“我送个人来,就当是给你们打杂了。”

    穿着睡衣的男人居高临下瞄了几眼,低声嘟哝了几句什么,在雨夜里让人听不清楚。他揉揉睡眼才大大咧咧道:“被提着的那小子!你自己想好没有?要是来了可就回不去江湖了!”

    飞仔努力昂起头来,朝那睡衣男笑,无所谓道:“几十年的时间,早就看够了闹累了,能够找到这么一个地方,就算给各位扫扫地打打杂也好,总能过两年安稳日子。”

    睡衣男又似乎在嘟哝什么,然后才低声喝道:“小子!你把提着的东西丢上来吧。”

    来人犹豫了片刻,快在飞仔耳畔低语道:“飞仔,有缘再见!”

    他将手一提,已经将飞仔高高抛去,飞仔在空极力回头,以一双极亮的眼睛望着来人,然后笑了,笑得不张扬不含蓄,却温馨至极。

    “有缘再见!王故。”

    飞仔在空没有出声,只是蠕动着嘴唇,他知道来人能够看懂,能够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就像三十年前的那些日子里一样。

    睡衣男拦腰一把抱住飞仔,朝来人不耐烦的招招手,口低吼道:“滚吧滚吧!真是些麻烦事情……”

    来人眼睛眯了一下,想是在微笑,朝睡衣男摇摇手,人便化作一道青影,只片刻就消散在雨夜里无影无踪了。

    雨快要停了,天也即将大亮,公主府里那湖前平台上倏然多了一个人影,王故青色长衫上微微沾了些雨水,鞋上带了些不知何处的泥泞。

    一切似乎从没变过,只是被秦苏带来的老头这时候快要睡着了,年纪大就经不住折腾了,提心吊胆了半响,支撑不住倚着走廊上一条石柱,卷缩佝偻冲着瞌睡,模样甚是可怜。

    云依应该是没有动过,她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蒲团上出神,见到王故时才露出百合般清纯的微笑,然后拨动琴弦,琴声透着一种喜悦和眷恋,清悦灵动。

    王故朝她轻笑,接着来到那印者老头的面前,恭声抱拳道:“劳烦先生,再帮我封上九根金针。”

    ……

    偏离了江湖,日子就安稳太多,无需时时戒备,便会觉得时间像是流水,潺潺流淌平稳而无惊。

    这公主府里似乎不会有什么改变,外面的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搅王故和云依的生活。他们或许听说了到江湖纪元678年的这六十年间,天下清平安乐,人人安享生活。龙玄帝已经成了一代明君,人人赞颂他的功德事迹,特别是他在江湖纪元6759年时,彻底平定了北方蛮族,开疆扩土已然留著史册,人人朗声相传他的功绩。

    但江湖,那个许多人沉迷,又有许多人挣脱不得的漩涡,甚少有消息能够传来,点点滴滴的消息都不过是秦苏来时会言语几句,总不现身的朵儿和只听琴看舞剑的圆圆从不会给他们丝毫江湖言语。秦苏和圆圆每次遇到,仍旧是不言不语恶斗一场,武功意境相差无几的两人大多是一起重伤的结果,消失个大半年,才会再次偶尔出现。

    这样的日子平淡且规律,没什么大波澜,却让人满心平静。可是当那名可怜的印者老头儿被秦苏再次扔到石台上时,王故的脸瞬间黑了。

    是真的黑了,阴沉得有些骇人。

    “不用拿表情吓我。”秦苏面纱下一声冷哼,似是浑然不把王故的冷脸当回事,把王故的性格拿捏得甚是准确,“我只问你能不能狠得下心来?”

    王故寒着声音道:“我只想过这种日子,你又何必一直放出各种消息,祸害那些不归顺你们的解印,然后借机逼我出手?”

    秦苏冷笑一声,鄙夷道:“我就想看看,修习真我的你,是否能够狠得下心。能够狠下心来,便是永远过你的小日子,又有谁能够影响?”

    王故脸色瞬息万变,阴晴不定。没有人出言影响王故的判断,连云依都停下弹琴,生怕打扰到王故做出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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