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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阳光明媚,心情颇佳,适合抱着媳妇在书房的花园里晒太阳,顺便看老虎打架。

    小乖眯缝着眼睛在我脸上左看右看,吃吃直笑:“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你果然是有福之相!”

    媳妇难得夸奖,我当然要好好表现,卖力地为她按摩,为了弥补我的过失,媳妇这些天实在太辛苦了!

    因为我打伤了瓶子哥哥,也因为花花和皇帝哥哥中了云家的独门秘药绿毛龟,绿色没半个月褪不掉,两对在云家庄最大的拙然居一住半月,日日你侬我侬,逍遥得可比神仙。小乖收敛脾气,和我一起装孙子,将他们好吃好喝伺候着,还每天要早点卯晚陪聊,应付完他们还得回来继续忙生意,累得一靠上我肩膀就能呼呼大睡。

    作为罪魁祸首,小乖命令我在拙然居当孙子中的孙子,花花说我恩将仇报,一直对我冷冰冰的,而且我一看到她的绿色脸就忍不住想笑,我一笑瓶子也笑,花花不忍心打瓶子,只会拿鸡毛掸子追着我打,我每天被打得身上红一条紫一条,又不敢跟媳妇抱怨,苦啊!

    至于皇帝哥哥那一对,说来也巧,白衣女子虽然没有武功,原来也算武林中人,名叫白素素,是天山派的圣女。朝廷忌惮江湖力量,专门设立五扇门管理,以少林方丈为名义上的门主,命各门各派派出嫡亲子弟进京为官,实为人质。

    天山派一直避居世外,弟子人数不多,十分爱惜羽翼,接到圣旨,无奈之下只得派出摆看的圣女,白素素在纯洁的环境长大,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一入京就被一众狂蜂浪蝶死盯不放,不胜其扰,上书皇帝哥哥请求回天山。皇帝哥哥怒不可遏,立刻召见,却对她一见倾心,准备封为妃子,她天性恬淡,宁死不从,皇帝哥哥不忍逼迫,将她安置在宫里做女官。

    后来的事情大家猜想得到,两人日久生情,皇帝哥哥对她一往情深,后宫形同虚设,朝臣劝谏的奏章如雪片飞来,白素素无路可退,听说瓶子要成亲,一溜烟跑到扬州来找我们,皇帝哥哥匆匆追来,正好赶上花花进门,护院见他也很英俊,给两人一起染了绿毛龟。

    有温柔善良的白素素在,我倒没在皇帝哥哥哪里吃什么苦头,而且皇帝哥哥的绿毛龟造型一点也不好笑,他眼睛一瞪,活生生一个绿色阎王,我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皇帝哥哥是先离开的,因为加急奏折一封接着一封,半夜吵得人睡不着,我一听到马蹄声就头皮发麻,他走的时候还给了我一块金牌,说遇到困难就拿出来,一定有人帮我,皇帝那么大的官,给这么小的牌子,真小气!

    瓶子受伤后脾气也变得不太好,花花怎么低声下气劝说都死赖着不肯走,花花哪里有那么好的耐性,偷偷告诉我准备又不辞而别,继续闯荡江湖。瓶子是我哥哥,我当然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他,结果当花花收拾包袱的时候,被瓶子和我捉个正着,瓶子气势汹汹踢开门,扑上去掐住花花的脖子,没瞄准就稀里糊涂一顿啃,我好心提醒瓶子嘴巴的味道最好,啃的时候要有准头,要不然会受伤,两人同时瞪着我,把我踢出来,关在屋子里吭哧吭哧一气后,花花满脸通红地和瓶子出发了,据说准备一起走遍大江南北,看看我朝的壮丽山河。

    也许是婚礼那天晚上着了凉,丹朱病得很厉害,生了满脸的红痘痘,不能吹风不能见光,当然不能见人,我没办法让她见识皇帝哥哥的厉害,真可惜!

    送走两对神仙眷侣,我和媳妇的好日子也开始了,我美滋滋地构思着远大前景,一个粉色人影飘然而至,我哗地一声大叫,把小乖和丹朱都吓了一跳,小乖暗暗拧了我一把,笑吟吟道:“这么快就好了?”

    丹朱脸色苍白,身形更显瘦小,盈盈拜道:“多谢云庄主照顾!”

    小乖推我一把,“快去拿瓜子,顺便叫人送茶水过来。”

    好久没嗑瓜子,还真有点想,我兴高采烈地领命而去,回来时,两人又摆出棋盘对弈,神色都是无比凝重。

    不就是下盘棋,用得着这么认真吗?我有点鄙视她们,愤愤然坐在中间,一边添茶一边嗑瓜子,决定平均分配。

    “媳妇一颗,丹朱一颗,我一颗……”我正在默念,小乖完胜一局,笑逐颜开地摸摸我的头,“小强,想不想帮我去讨债?”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这才明白小乖真的要我做事,不禁为第一次接到这么重要的任务雀跃不已,小乖仿佛知道我想法,郑重道:“这些人太不自觉,云家庄虽然家大业大,却没有义务养这帮贪得无厌的米虫,咱们先从童城钱摇下手,来个杀鸡儆猴!”

    我笑逐言开,只会拼命点头,她淡淡一笑,“小强,我们先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胡一,一定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你快去收拾包袱,我们明天一早出发,我这边的事情今天已经处理好,对管家和胡一说你刚受了一肚子气,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我暗中盘算开了,这次我一定不能让小乖看扁,要做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那个没长眼的钱摇,你欠谁的不好,竟敢欠小乖的银子不还,你小子等着瞧,我一定会从你身上剐层皮下来!

    在我偷笑的当儿,丹朱一直死死盯着棋盘,似乎跟哪粒棋子有仇,输就输了,不要没风度,我怕小乖说我胳膊肘往外拐,拼命用眼神鼓励她,她发现了,微微一怔,我恨铁不成钢,对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她这才明白过来,终于展露笑颜,“小强,不要对我这么好,小心我把你抢到燕国去!”

    小乖眉毛倒竖,“不准开我小强的玩笑,他又不经骗!”

    丹朱哈哈大笑,“云庄主,说实话,这么宝贵的东西得多请个人看着才行,要不我勉为其难帮你这个忙算了。”她突然凑近我,“小强,做我哥哥吧,我一直想要一个真正的亲人。”

    从她低沉的声音里,我隐隐听出些莫名的情绪,凄冷的孤单,伤感,渴望,我怔怔看着她的眼睛,那隐约的笑意游离着,似乎要努力遮蔽闪烁的两点晶莹光芒。我心酸难耐,猛地把她抱住,和小乖一样,她的黑发有着丝缎般的质地,在我手下柔顺异常,我哽咽起来,“丹朱,别伤心,我们以后会保护你,小乖很厉害,我们一定不让你受欺负!”

    小乖劈头给我一巴掌,“敢当我的面乱来,放手!”

    “别揉,脏死了,你刚嗑过瓜子!”丹朱哇哇大叫,把我双手扣住,一把推到小乖怀里。她忙不迭去梳那长发,恶狠狠道:“早知道就不认你这个哥哥,害得我等下又要洗头,还揉断我好几根宝贝头发,真是得不偿失!”

    小乖冷着脸敲了我一记,“你看,别人不认你,老是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笨蛋!”

    “谁说我不认!”丹朱眼一瞪,施施然走到我面前,把裙子一掀,单膝跪了下去,正色道:“大哥,请受小妹一拜!”

    我丈二摸不清头脑,紧张地看着小乖讨主意,她眉毛一挑,“还不扶你妹妹起来,想让她跪一辈子么!”我这才回过神来,欣喜若狂,拽着她的手上蹦下跳,“太好了,我有妹妹了!”

    丹朱微微挣了挣,还是任由我拉着晃,把凤眼眯成了细细的一线,转头看向小乖,小乖正襟危坐,端着一杯茶轻抿着,脸上似笑非笑,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恍然间,我觉得什么地方不妥,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我心房已充填了无数的快乐,满得全身心的甜。

    很快,她们都恢复云淡风清的模样,坐下来商量如何丰富云彩缎和云锦缎的花色,以适合燕国的审美特点。燕国人性格热情豪放,喜欢鲜艳的颜色和繁复的花纹图案,尤其喜欢用大朵的艳丽花朵和鲜明几何图案的组合作为装饰,而翡翠特别是扬州织布纺的花色都非常素雅,那些艳丽图案几乎都是在喜庆场合才能用到。因此,即使这些布料的做工都让人赞叹不已,真正在燕国推广还有些困难。

    丹朱承担下设计花色的任务,说会在我们出去讨债这段时间找人画出几个系列的花色,小乖暂时提供了富贵牡丹系列和秋菊傲霜系列的构思,让她打着云家庄的名号,找扬州最有名的牡丹画手唐言帮忙。

    两人谈得很投机,我嗑瓜子嗑得口渴,咕嘟咕嘟把水都喝光了,当我准备起身去倒水,丹朱叫住我,“别忙了,都已经子时,你们明天还要赶路,早点去休息吧,回来再慢慢谈,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小乖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当中的明月,沉声道:“丹朱,我有件事放心不下,不知……”

    丹朱站起来正色道:“嫂子,你不用说,我们既然已是一家人,就绝对没有推脱的道理。我早有耳闻,你不在的时候我会看着胡一,而且尽力稳住他,不让他狗急跳墙!”

    “胡一是坏人么?”我有些纳闷,脑海里浮现出两撇翘翘的胡子,恨恨地想,亏我平时对他这么尊敬,还老是为他煮糖水泡茶,早知道我就在他的茶里下毒,让他肠穿肚烂,省得小乖烦心。

    小乖拉着我往外走,轻声解释,“我娘放手后,他暗中提价,并从各地客商手上收取好处,否则就不给定单。对云家庄则隐瞒不报,仍按原来的价钱出货,从而两头得利,各地客商生怕得罪他,不敢吱声。还有,他已经在云家庄培植出一定势力,连我一时半会都动他不得,只能敲山震虎,让他自动收手,等以后慢慢肃清他的力量再动手收拾他!”

    我在心中暗骂:“混蛋胡一,以后你就是我第一个仇人!”

    人不可貌相!这是我看到钱摇后想到的第一句话。

    他好歹也是童城的大富人家之主,在这里有三个绸缎庄,怎地如此瘦骨嶙峋,就如同那大旱三年时的灾民一般。只见他脸色蜡黄,颧骨高高突起,眼睛鼻子嘴巴无一处不小,远远看去就像秋后的田野,遍地金黄中,耸立着一个用竹竿挑的稻草人,那稻草人五官都在,不过,只是都在而已。

    他的打扮更让人匪夷所思,我们到童城时已近冬天,他穿着补丁叠补丁的长衫,外面套件夹袄,夹袄上破了好几个洞,已经成了黑色的棉花招摇着,边走边挣脱最后的束缚,随风飘走。他脚下是一双露出三个脚趾头的布鞋,鞋后跟已踩没了,根本穿不上,他只好一路跻拉着,走三步停一次,把鞋子套紧一些。

    到了童城,我们立刻打听钱家的住处,他家非常容易打听,人们一说起钱摇,眼神都变得非常怪异,仿佛,那人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泡茅房里的东西。他的丰功伟绩在童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们暗地里给他一个名号,铁公鸡!

    我们找到破败得不可思议的钱府,虽然就靠近童城最繁华的铜雀街,和旁边一排矮小却收拾得干净如新的民房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一片废墟。钱府很大,几乎占了半条街,只是围墙上杂草丛生,门上红漆早已剥落,现出里面灰黑的木纹,门口只剩下一个灯笼,斜斜地挂在屋檐下,那大大的“钱”字在灰白的纸上依稀可辨。

    我们在钱府对面一个小客栈落脚,推开房间的窗户,对面钱家的景象一览无遗。他家只能用“荒凉”两个字来形容,偌大的钱府只有两个老得牙齿掉光的仆人。小二告诉我们,钱摇克扣工钱实在太厉害,许多长工短工做到吐血,被他东扣西扣,年终竟倒欠他银两,这两个仆人无儿无女,实在没地方才留下来,即使没工钱拿,在这里熬着好歹不至于饿死。

    小二还告诉她,钱摇其实有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叫钱元宝,十分像他早逝的母亲,是个俊美的少年郎。更可贵的是,和母亲一样,他心地非常善良,时常接济童城那些孤寡老人。钱摇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一年前,钱元宝在暴风雪天救下一个落难的江湖客,花了许多银子,钱摇心疼不已,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把他用大棒子打出家门,可怜那元宝出门时全身伤痕累累,身上仅着一件破单衣,若不是客栈掌柜发现,在那寒风凛冽,大雪纷飞之夜,只怕早就一命呜呼。

    钱元宝得救后,再也不肯回去,索性在童城城墙边租了个小屋,摆个画摊,边卖画边教些贫苦孩子读书, 因为他教书分文不受,人们感激不尽,纷纷送米送肉送菜,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最后,小二感慨万分地告诉她,钱摇生怕元宝再回来败家,从此对外宣称再没有那个儿子,许多人看不过去,连客栈掌柜也时常差他过去看看,顺便送些衣裳和饭菜过去,生怕那可怜人挨冻受饿。

    到童城来才两天,我们已把钱摇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小乖跟我一一分析,绞尽脑汁商量出各种办法要债,其结果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试想一下,他不吃软不吃硬,连儿子都不认,银子比他的性命更重要,他怎么可能还这么大一笔钱。据胡一说,每次他提出还钱钱摇就哭穷,捶胸顿足,在地上打滚,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看来,胡一的话并没有假,问题在于,胡一肯定与他私底下达成某种共识,从中得利。也许是以暂时不追究债务为条件,提高云彩缎和云锦缎的价钱,反正帐面上的钱胡一无法到手,干脆做个顺水人情。

    第三天早上,我抱着小乖正睡得迷迷糊糊,隐隐听到一个尖利的叱骂声,小乖体质有些畏寒,总是窝在我怀里取暖,我正要起身去看,她却双手一揽,把整个身子都赖到我身上,我只好把她抱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一看,钱府门口站的可不就是铁公鸡钱摇,只见他今天头上多了顶棉絮乱飘的破帽子,一手叉腰,一手拿着些落叶,正对那老仆人咆哮,“你这头猪,这些叶子还可以生火煮饭,你竟敢扫出去,老子养你是来糟蹋东西的么!”

    老仆人那满是白发的头几乎垂到胸前,唯唯诺诺应着,路人纷纷侧目,有的人远远看到,走到一半就退回去,宁肯绕路走也不愿与他打照面。

    小乖眯缝着眼睛看了一会,伸手搂住我脖子,娇滴滴道:“小强,抱我回去睡觉,我冷得很!”我的正义感鬼鬼祟祟探出头来,义正词严道:“小乖,不是我说你,我们到这里来不是睡觉的,你怎么能这么懒散,丹朱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小乖扑哧一声,一头钻进我衣裳里做梅花,我被逗弄得浑身*,把她抱到床上,为她裹紧被子。她终于放过我,眼笑得弯弯的,如天上朦胧的月,我忍不住在她嘴上狠狠亲了口,她瞪了我一眼,几乎把头缩进被子,嘟哝着,“你不在被子里好冷,早知道不来了……”

    真拿她没办法,我拼命挠头,趴在床边问她,“咱们要从什么地方下手讨债?”

    “没看他寒酸成这样,难道要他从地里种银子出来还我们!”小乖推了我一把,“别吵,让我好好睡会,昨晚真是累死我!”

    嘻嘻,昨晚我们又洞房了!我羞赧地在她颈间蹭了蹭,都是我不好,让她这么辛苦,昨天听说童城的烧酒好喝,我们吃饭的时候也要了一壶,没想到这烧酒后劲很大,我晕乎乎地缠着她要洞房,一次不够要两次,两次不够要三次,后来实在没力气才罢休,可把她折腾坏了。

    我轻手轻脚走出来,小乖在后面叮嘱了一句,“别到处乱跑,早点回来!”我正想着怎么要钱摇找银子出来,胡乱应了一声,交代小二好生看顾着,整了整衣裳便出门了。

    那老仆人还在扫地,不过是把外面的落叶扫到一起,再一筐筐装进院子,在萧瑟的晨风里,他的白发和身上破絮一起颤动,恍然间,那瘦弱不堪的身体也不住颤栗,如树上即将凋零的枯叶一般。

    我心头一酸,过去恭恭敬敬作了个揖,赔笑道:“老人家,请问这是不是钱元宝家,我是他朋友,想找他叙叙旧。”

    他身体一震,那混浊的眼中泛着点点水光,长叹道:“小伙子,元宝不在这里,你要找他去东门城墙那边吧。你如果见到他给我老马头带个好,让他平时多注意身体,晚上睡觉别踢被子,当心着凉。”

    我又作了个揖才告辞离去,径直来到东门城墙根下。路上行人很少,除了扫大街的老妇,人们吆喝着赶着水车粪车不停地穿梭来去,还有些赶早市的农人用扁担箩筐挑着新鲜的菜蔬迎着熹微的晨光而来,有的一头挑着菜,一头还放着小小的孩子,孩子身上盖着农人的棉衣,正在美梦中徜徉着,农人不时看孩子一眼,神情无比温柔。

    有街头扫地的老妇人带路,我很快找到元宝的家,和钱府相比,这里实在小得可怜,只能算是个用砖头搭建的棚子,上面连瓦都没有,只薄薄铺了层茅草,风刮过去,茅草簌簌地落下来,在屋前屋后铺了一地细碎的金色地毯。扫街的老妇没有把这些茅草扫走,而是细心地扫成一团,前后捋顺摆齐整,堆在元宝家那被吹得吱呀直响的破门前。

    我前前后后看了一圈,这个棚子四处漏风,还可以从缝隙里看到里面,屋顶有处茅草飞了,明晃晃的阳光落在一块木板几块砖头搭成的床上,把床上那团小小的物体照得格外凄凉。

    这里晚上睡觉肯定很冷,真不知道元宝如何熬过去的。天色尚早,我决定先别吵他,四处找了些砖头,老妇知道我要做的事情,连忙到铁匠铺借了把钝刀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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