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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谁才是打工皇帝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十七章

    毛仁在北京这边上着班,心里面却悬挂着老家那头的事,心说,不知三哥买地的事谈得怎么样了,其实毛亮虚晃一枪,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告诉毛仁哥俩哪儿有地卖,说白了也简单,他这个消息是无意中从一个老表那里听来的,而亲戚是共享资源,他若轻易透露了就显不出自己的本事。毛仁母亲有一个堂姐就住在同一个村子,而且还紧挨着毛仁家后面居住,也就三两步的距离,姨父姨妈颇上了年纪,成了老太太老公公了。她们是从下面分场迁移过来的,听说她们那块很荒僻,靠近大堤,他们这个农场是围湖造田建起来的,为了应付夏天发大水,四周拉起了一道铁箍般的长堤,年年七八月长江泛滥,他们那里就告警。怪只怪喜马拉雅山系冰雪融化,水一路冲下来,造成内河河水猛涨,一下就掩过了警戒水位,漫上堤岸,大堤毕竟是泥土筑成的,所谓泥土,没沾水是土,沾水就是泥就是浆,经不得洪水几次冲洗,大堤就成了豆腐渣,四处告警。

    姨妈家住在大堤边,当地农村喝水靠的是河水,转眼到了九十年代,早已经不担河水吃了,改为打井取水,她们那里井打下去十几米深,涌上来的全是含有黄渣滓的浑水,喝一口牙那个酸呀,眉头都皱不赢,得抽空子沉淀一下,否则人的肚肠会挺不住。以前吃喝拉撒洗衣服人们靠着河水过日子,不知何时大河水由蓝变绿又转黑了,河里血吸虫滋生,人一下河,一上来身上靠得稳是一身的青苔,这么脏谁还敢下去。记得毛主席那个时代,年年派杀钉螺的快艇下到他们各个河叉港湾洒药,后来这些快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后来河水便喝不了啦,好汉不能被一泡尿憋死吧,人们转其道而行之,向地下取水喝,水质不好也是姨妈迁屋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交通不便利,她们村与这个农场唯一一条大公路相隔那个远,有几十里,上趟城得转几趟车,上趟城里得好好计划一下,要花上一天跑一个来回,即便是与小镇也有几十里,成了乡巴佬进城,啥都稀罕,就因为远隔重山。他们旁边大堤坝上虽然跑得公客,那个路却实在不敢恭维,土泥巴路雨天一路打滑,坑坑洼洼,夏天带起漫天灰尘,象上了战场,雨天车在坑里爬,一不小心就可能陷在坑里头,半天‘吭嗨吭嗨’出不来,还得人去推它,这老爷车速度是谈不上了,蜗牛都比它快,摇摇晃晃骨头架子都能摇散架,坐在车上心都是提着的,一面是汪洋似的惊涛拍岸的水岸线,一面是陡直的堤坡,车在路面东摇西晃,真怕不小心,车就会翻下去。还有一个原因,姨妈娘家的人都住在公路边的黄金乡,那里趁交通之便,发展是最快的,是一条名副其实的黄金车道。

    老人想起亲人,无时无刻不盼着搬上来,这一个梦一做就是几十年,临老了终于攒了一把钱,买下了别人的旧宅,总算将家安在了她梦魂牵绕的老居,老人自小与毛仁母亲一块长大,两人合得来,姊妹感情极好,都说两小无猜的感情是最纯洁的,两位老人的父亲是亲兄弟,祖上一胎生五个,子生孙,孙生曾,枝繁叶茂,庞系分支太大,穷亲戚们来往不起,不得已断了来往,只有姨妈跟毛母感情来得真,虽远隔他乡,一年里头两人总要会上几次面,拉呱拉呱,说说家长里短,吐吐人生苦楚。

    姨妈有四个儿女,二女婿在城里贩蛋,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很是辛苦,天长日久,就跟各条小巷小区里的人闹了个见面熟,他的叫声就是最好的商标,城里人一听他的吆喝,马上蜂拥似地从蜂巢式的楼房里钻出来买他的蛋,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的蛋不掺假。常常吃蛋的人都吃出学问来了,拿蛋对太阳光一照,便能从蛋的颜色或蛋黄上分出好赖,就像吃土鸡洋鸡,就看汤上头油水足不足,肉质疏松是洋鸡,紧的味甜的是土鸡。乖乖,这下可不得了啦,这个老二一时成了一个香招牌,抖起来了,吃那么多苦,可算是见着青天了。

    生意好得手脚都忙不过来,日进斗金,渐渐就鸟枪换炮,踏板车换了一辆当时主导新潮流的南方15摩托车,手头抽的烟也换了牌子,说话声音也变粗了,还佐以有气势的动作,钱是个好东西呀,不但可以壮人的腰杆,连胆气也可给你撑起,一个原本畏畏缩缩的乡巴佬摇身一变,变得牛皮哄哄,那些城里人就知道这小子赚钱了,常常跟他开开善意的玩笑,说赚了钱可不要连他们这些老客户都不认得了。老二自然就笑,别寒酸人啦,谁跟谁呀,他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他是客城里人是主,也轮不到他翘尾巴呀。

    毛亮跟这个胡诌老表打的交道不少,本地的重大节日,象端午呀中秋过年等等,做女婿的照乡俗是要陪堂客回娘家看望父母的,做母亲的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一泡屎一泡尿将儿女拉扯大,小时象端着一块豆腐,含在嘴里怕化了,抱在怀里怕冻着,才懂点人事,却刷地一下象鸟一般飞走了,远嫁他乡,这逢年过节还不得回家看看,问候一下老人。老人看着儿孙绕膝吵吵闹闹,心里头也是一个高兴呀。

    女婿们一回,毛亮总爱去凑个热闹,陪着聊聊天,或打打牌,老表之间无话不谈,感情也就更深了。毛亮记得还是年前这个胡老表就含糊地提过一次,他手头有卖地的信息,这个人成天走街串巷,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只要给他销蛋就成了朋友,也许就在短短的几句闲聊中,听到了这样的信息,这一点也不奇怪。而在这个信息社会,谁消息灵通,谁就算是掐住了金钱的脉搏,象这个买地的事,他只要从中牵个线搭个桥,从中收点手续费是理所应当的,这个钱可比卖蛋来得快。

    世事也算巧,毛仁一家大年初三去看地,老屋胡诌一家三口也回娘屋里给丈母娘拜年来了,四个儿女四大家子济济一堂挤满一屋,笑语欢腾好不热闹,他们这里过年有个规矩,‘郎拜五中越拜越穷’,作女婿的大年初五绝对不能到丈母娘家走动,大年三十初一是在自己家里过,一般都选择大年初二回娘家,若是家里有客走不动,也可以另择他日,远嫁他乡的女儿可不守这个约束,可也有‘七不出八不归’一说,意思是初七不出门初八不回家,中国人只怕地不分南北都有这条老规矩,至于灵不灵谁也是不大信的。老人有这么多儿女,也不能今天你回明天她回,儿女回家作父母的总是要办几道好菜应付应付,若大办流水席那还不得累死,为大人着想,就姊妹约好某个日子一道回,一桌是办几桌也是办,后者明显既经济又省心省力,过年么,图热闹是其一,休息休闲一下,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大家图个开心,若老是围着灶台转,累个臭死,这年过得可就有点让人心烦了。

    胡诌三十多岁,剃着个平头,五官倒长得端正,只是因为常年风吹雨晒,一张脸成了紫膛色,布满坑坑洼洼,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成多了。毛亮他们看完地回家,打从姨妈家门前过,他就扑捉到了姨妈家的动静,家里笑语喧天,他心头欢喜,知道老表们一准都回娘家来了。车才一停稳,他就迫不及待地凑热闹去了,他心头乐滋滋的,到了门口,双眼四处搜索,在或坐或站的一群人里,他一眼就找着了二老表,这个人正站着说话哩,表演似地,最近两年老表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很是赚了一把,他的人也抖起来了,正跟一家子起劲抖他的生意经哩。

    “吹吧,吹破了嘴皮连创可贴都不好贴,”毛亮在背后推了他一下,一边笑着跟老表们打了个招呼,胡诌被他推得趔趄了一下,有点不快,毛亮可管不了这么多,他想了想,敲了敲老二胳膊,“好老表,我找你有点事商量,这房里太吵了,说话不方便,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嘛?”

    “什么事呀,神神道道的。”胡诌一愣,有点不大情愿地随着毛亮来到了屋角,“看你搞得这么神秘,在屋里讲不是一样吗?”

    毛亮四处看了看,确信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道,“你可还记得,年前你跟我提过,什么地方有人要卖地皮,这事可是有?”

    “唔,你问这个事呀,是有这么一回事。”胡诌点头,他有点纳闷,“怎么,你也想买地?”

    “还真被你说中了,不过你先说说位置看,看能不能作生意,若可以作生意,说不定我就买下了。”毛亮很是兴奋,他显得有点猴急。

    “这可不兴开玩笑,你一下子到哪里拿那么多的钱,你捡了金娃娃呀?要说你的家底,我还不知道,近来公司效益也在走下坡路,我记得去年你还在摇头叹气,说许多同事都砌了新屋,就你还住在父亲手里作的老房子里,怎么一下就有钱了哩,偷来的呀?”

    “去你的,门缝里瞧人把人都瞧扁了,此一时彼一时也。俗话说得好,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这世上的事就像天上的云,时时在变幻,你就不能辨证地看待问题吗?”

    “哟呵,人模狗样的,还抖起来了,我倒真没看出来哩,”胡老二嘲讽地看着毛亮,笑得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就重重地擂了他一拳,“别卖关子了,你就实话实说都老实交待了,到底是什么人要卖地吧。”

    毛亮被一股撞击力擂得倒退了两步,他痛得捂住胸口龇牙咧嘴,“你就不能轻点,这家伙下手也太黑了吧,好了好了,告诉你也无妨,说起来这个事和天上掉馅饼差不离,你别不信。我哥今年走鸿运了,出了几本书,赚了几十万,答应给我两兄弟一人四万,你说,这和天上掉馅饼是不是差不多。”

    当时的肉是五块钱一斤,一个家庭若是存了十万元,那可是一笔了不得的巨款,一个家庭年收入上了两万,放在当地来讲,那就相当富裕了,而毛力军一下给了兄弟俩八万,在农村差不多可以砌两栋房了,如果好好利用,这笔钱完全可以扶助一个人投资发点小财了。

    “哇,你老大赚钱也忒牛了,早就听说两夫妻光一年的工资就有几十万,这可比人家开一个小工厂赚的钱还多且稳,就这些还不算,那外快捞的,油水大着哩,这不和银行印钞票差不多吗,照那样赚钱,那个钱放在银行都要上霉了,也是的,赚那么多的钱不给点做弟弟们的花,怎么也说不过去,”胡诌露出满脸羡慕的神色,“嘿,这号人物怎么就出在你家里,我们那屋里要是能出一个这号的,那该多好!”

    “美的你!”毛亮鄙夷地顶了他一句,洋洋得意地笑了,他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样的美事,哪能轮到你,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尽作美梦。如果人人都能碰到这类事,那就不叫个事了,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那也只能出在宝玉那样的大户人家,七仙女下凡嫁牛郎有几个,也只有七仙女傻冒,爱上那么个穷光腚,弄得后来只能隔河相望,你说是这个理吧?”

    两人进入正题,胡诌答应年后立马就找那户人家落实,他叫毛亮别急,大过年的别上了火,那就吃不好年饭了。他道出了他的顾虑,一是大过年的,这卖地的事不好提,怕人家信讲究,二是事隔了那么久,谁知道他的地出手了没有,抑或事情有了变化,又改变主意不卖了哩。他得去摸摸底,一经坐实,他会主动打电话给他,到时一并拉毛亮去看地。毛亮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也没有机心,小时候他跟毛仁一块去买鞭炮,他不知要买多大的,毛仁想应该买小的,因为家里穷,历来节俭,店主却劝说他拣大的买,毛亮不听弟弟的,认为听大人的话没错,他半点不懂,生意人都是利字当头,当然巴不得你买得越大越好,结果他买了一挂大的,回去被父母使劲训了一顿。

    毛亮听胡诌说了那块地的大概位置,心中就咯噔了一下,这才知道这块地跟他们看的地相去并没多远,这可是大哥一票否决了的,虽然这块地往城中心地带靠了靠,也是远水不解近渴,还是不能马上做生意呀,大哥会同意吗?毛亮心里没谱,十分忐忑,心乱了就一横心,管他那么多,到时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事情商量完了,胡老表看了看毛亮,就半开玩笑地道,“我要是帮你选好了地,你可不能忘了老表,这汨罗来去几十里,摩托车靠吃空气也跑不动,到时你就多打发几个油钱,你这老板可不能小家子气哟。”

    “这都好说,事成了什么都好商量,你老表是懂套路的,”毛亮哪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俗话讲,听鼓听声,听锣听音,伸手要钱是应该的,理是这个理,却不能说透,“这都靠你撮合,你出了力自然亏待不了你。”

    毛亮沉吟了一下,猛然一醒,“这个事你千万不要跟其他人提起,事成了随你去说。”

    胡诌看了看毛亮,若有所思,他在防什么哩。他迟疑了一下,爽快地应道,“这好办,放心,生意人的口是有把门的,不敢说是铁嘴铜牙,既然有你吩咐在先,我管得住这张嘴。”

    胡诌很兴奋,本来可以马上联系那个老板的,突然肚子里就转了几个弯弯绕,强行按捺住这种想法,待毛亮转背离开,他偷偷找了一个背人处,打出了一个电话,“喂,石老兄么,新年好,唔唔,我想问一下你,那块地卖了没有?”

    “哦,有人要买地吗?”这位石老兄却没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起他来,那话语里露出急迫又兴奋的调调。

    “是呀,听得出来,你的地还没卖掉吧,我要恭喜你了,好事儿来啦。这样吧,你告诉我一个实价,我好回复对方,可不要开得太高哟。”

    “怎么的也要卖个五万吧,”对方沉吟了一下,解释道,“当时打地脚,我就花了一万多,那里是一个水坑,都有人多深,所以地脚也挖的深,另外,我还请了木工做好了四层楼的门窗,光材料和工钱就花了我好几千,这个价格不算贵了,不是手头上缺钱,我早就自己立起来了,哪里会舍得卖掉。”

    其实说起来,胡诌与这个石老板关系非同一般,两人不但同村,还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光腚朋友,他老早就知道他也是从别人手里买下的地皮,最初市政府定价是八千,一个姓王的一下吞下了四份地,姓王的自己只将其中两份砌起来了,还有两份多余的,有意转让,口号才打出,立即象野花招来狂蜂浪蝶,两份地皮分别卖给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就是这个石老兄,姓王的地皮才脱手马上就后悔了,八千的地皮卖两万,邻居都说卖便宜了,可做买卖讲的就是个诚信,反悔别人也不会同意。这个石老兄本来做投资生意,满心以为十拿九稳赚了钱,手头活泛了再砌屋,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市场风向一变,他的钱全部打了水飘飘,而且还背了一屁股的债,这应了一句话,狐狸没逮着反弄一身臊。

    亏得他有头脑,他看准城市将有一个建房高潮到来,而建房离不了石灰,那时农村砌房,是就空地挖一个池,自己洗石灰,机器有租,八十元一天,但这一套放在城里却行不通,也就是摸准了这点,他大胆在城郊租了一块地,专洗石灰高价兜售,那些砌房的迫于无奈,只好来买他的石灰,这就如同往他怀里送钱来了,不过,人家买他的石灰也有一些好处,一是石灰场离城近,可以省钱省人工,二是价格贵是贵点,可还算公道。谁也想不到,这个行当竟然是小生意赚大钱,石灰紧俏得很,他家座机电话响个不停,他女人接电话都要跑折腿了,随着一车车石灰送出去,石老兄数钱数的手都发酸了,心里头那个乐呀。

    这好有一比,以前人们做甜酒,打铁纺纱都是自产自销,当它们一旦占领市场,走向千家万户,它就成了一场大生意,头一个吃螃蟹的总是能捞到钱,面对这么好的销售势头,他产生了一个想法,既然有钱可赚,何不扩大规模,而他手头又没有闲钱,这才想到了那块地皮,心想,地皮放在那里是死的,若将它变了现,那钱投入到这里,就会成倍翻番地长,到时有了钱,再设法又去买一块就是。

    “五万是吧,有没有可能少点?”胡诌试探着问。

    石老兄就叫起撞天屈来,“兄弟也,这个价已经够便宜了,你怎么可以帮外人搞我的名堂,说句良心话,不是我手头紧,说什么我也不会卖掉,往后我可是听说国家再也不批地了,你就等着看吧,这个物以稀为贵,地一缩,地价一准蹭蹭往上窜,到那个时候你再想买地怕是难哪。”

    “说好了,那就五万啊,”胡诌的目的不过想跟他对老口,省得以后反复扯皮,弄得他这个中间人难堪,他眼晴骨碌碌一转,“兄弟我帮你把地卖了,你打算怎么谢我呀?”

    “他妈的,你这家伙总是那么实在,这八字还没一撇哩,你就打起如意算盘来了,不过你放心,多少总是会扔两块骨头你啃啃,怎么的也不能让你喝西北风呀,是不是。”

    “你姥姥的,你把老子当成了狗呀,老子可是一头狼,狼行千里吃肉,你没听说过吗?”胡诌可就气乐了,回敬了他一句。

    “放心,肉是有得你吃的,这个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咱兄弟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也成钉。”

    “我呸!就你这号角色也敢说这个大话,还真拿自己当大人物了。”胡诌就乐得前仰后合,连连跺脚,他兴奋地收了线,说实在的,他并不满足从他们身上弄几个小钱,他做梦都想发财,就连走路都希望捡到钱,他美美地算计着,得从这两人身上好好捞一把,让他们也放一放血,他斟酌了一下,决定等几天再跟毛亮联系,先调调他的胃口,这样鱼儿才容易咬钓,正所谓放长线钓大鱼,做这种拉皮条生意,他是两面讨好,一赚一双。他的人生字典里只信守一条,那便是钱,如今这商业社会,人都认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是大爷,没钱是孙子,然而这笔生意做不做得成哩,胡诌倒是信心满满的。

    十八章

    毛仁一直被手头一团乱麻似的数据弄得痛苦不堪,心里烦躁。也是该着几个北方主机手倒霉,到底他们是小麻雀出窝嫩点,有一天他们做手脚时被毛仁捉了个正着。说起这事也好笑,只怪这几个演员太蹩脚了,俗话讲,新官上任三把火,毛仁每天劲头十足,来车间都是最早的一个,他的人虽然伏在课桌上忙着,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双耳象一个雷达,车间一动一静无不纳入他的视听,通过默默观察,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每次几个北方主机手填表时,总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弄眉使眼,填表时交头接耳,你看我的我看你的,填完之后还嘻嘻哈哈,象拣着什么大乐子似地,毛仁目光一旦扫过去,那几个人立即中规中矩,干咳嗽着散了去,鬼头鬼脑的,这让毛仁起了疑心,好几次去收单子,一转背就有一个迅速扯过另一个的边抄边望,神色紧张,毛仁眼风其实已瞥见这一幕,却装作没看见,只是加深了疑惑而已。这几个人不停当,你写自己的数就可以了,干嘛要抄别人的,做的事又不一样,怎么可能数字相同。

    毛仁暗里多留了一个心眼,紧紧盯上了哥儿几个,背地里他比对这几个人的数目,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这几个人的数字常常有所夸大或缩水,要么是两个数字互换,若不是他事先有所察觉,怎么也不会想到有这么几个坏种在捣鬼。事情到了这一步,就是傻子也闻出点味来了。

    毛仁百思不得其解,他又没得罪这几个货,他们为什么苦心孤诣搞这种小动作小把戏,思之再三,他决定揭穿他们,看他们有什么话说。所谓捉贼捉脏,就在某天他们故伎重演时,让他捉了个正着。“你们这几个王八蛋,别哄鬼啦,每天这么着算计别人,累不累呀?我还就真的搞不懂了,你们为什么处心积虑弄这小把戏害人,我跟你们一无仇二无怨,你们怎么就害到我头上来了哩?”

    毛仁脸上涨得通红,心里头的气不晓得有多大,到底是斯文人,换了别人,只怕会破口大骂。

    主机手第一反应是傻眼,然后是尴尬,再然后就嘿嘿的笑,除了笑还能干什么,毛仁却阴沉着脸,一点也不卖帐,不依不饶地。主机手们的脸被他训斥成了一副无赖的脸,到最后脸也黑了。

    “别把我不当一回事,我一个生管虽然管不到你们,但总是有人能够管得着你们的,要不要我将你们每天怎么玩鬼的事捅到课长那里去呀?”

    几个主机手先还不以为然,待听到这话,马上心里一紧,面面相觑,有点慌神了,课长开除个把人那不是小菜一碟,他们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步,“别,别呀,至于吗,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况且这也并非出自我们本意,何必做这么出格?”

    “这是开玩笑吗?我看这是害人,”毛仁并没仔细回味这个主机手的弦外之音,他气昏头了,“说轻点,生产将因为你们弄得一沓糊涂,不知进行到哪里了,成了盲目生产,说重点,你们是在打击报复,我跟你们有什么死结解不开,值得下这种黑手?”

    “看看,兄弟你越说越离谱了,”一个主机手陪着笑脸分辩道,“我们害你干什么?怎么可能哩,我们也就是偷了一点懒没点数,心想这也不打紧,真没想到事情有这么严重,以后再也不敢了。”

    “事情明摆着,你们是避重就轻,是狡辩,人要摸摸自己的良心,我毛某自打进这个车间,我为难过你们没有?南方人跟北方人闹矛盾,你们不能一棍子都打死,是吧,”毛仁调整了一下情绪,换了一种口气,“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放你们一马,以后再犯,你们就等着看吧,除非有人活腻歪了不想干了,我总有办法让他知道我的厉害的。”

    几个主机手满脸羞恼,涨红了脸,低着头说不出话来了。毛仁出了口恶气,扬长而去。一通百通,一顺百顺,毛仁终于将脚下这块看不见的绊脚石踢开了,一切水到渠成,畅通无阻。自从他拆穿了几个人的小把戏,北方人老实多了,知道新来的生管不是随便就能糊弄的,有两把刷子。毛仁就见北方人看他的眼神都是畏畏缩缩的,不免心里得意,尾巴就有点翘了。他在各机台东嗅嗅西转转,观察了解机台操作情况,主机手也很配合。不料下午锅炉又坏了,门片暖气明显供应不上,车间冷嗖嗖的,这个破锅炉修修补补,不知罢了多少回工了,象个八十岁的老太太,走几步就要歇歇脚喘一口气,连说话也是不关风,因为牙齿都掉光了,这样的锅炉留着干什么,还不如扔了省事。这下可苦了车间的员工啦,手头虽然干着重活,也还是冻得缩肩夹背,手背通红。北京的冬天是什么天,冻得你屎出来,南方人初到那里,会一个劲躲在家里头不想出门。毛仁的罪就遭大了,他又没干活,冻得鼻滴一个劲吸溜,使劲蹬脚蹬得鞋帮都要脱了,实在撑不住了,他双眼骨碌碌转了几个圈,已有了主意,人是活的,卵是屌的,他死呆在这里冻死了也不会有人体惜。瞧着马头不留神,他脚底抹油,一溜烟从西边那扇小铁门窜出去,他想到食堂那暖融融的锅炉房,心头热腾腾的,他该到那里享受享受,有权不用过时作废,他才不傻哩。

    锅炉房正靠着门片车间,也就百十来米的距离,因为工厂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要水用,锅炉几乎没有消停地烧着,木器厂什么都缺,独独不缺木头,那废的边角料小山似地堆在房间角落里,随用随添,烧完开口,马上就有人送来一车车的木片片木坨坨。到开餐时分,这里靠得住人山人海,人挤人人推人,象赶集一般,你踩了他的脚,他踩了你的鞋,敲盆打碗喊娘骂人,打打闹闹异常热闹,一些后生仔见了面,还骂人揪人屁股掐人家耳朵,好一番亲热。大家在此时一同蜂拥而来,除了吃饭,还在锅炉房隔壁洗碗刷牙打开水洗衣服。

    因为房间不大,也就十几平米,十几个水龙头,三个开水龙头,那可是几百人呀,这么小的空间怎么容纳得下这么多人,后来的人不得不在外等着,刀子似的风刮到身上,那个冷呀,等了一会就失去了耐心,骂骂咧咧往里头挤,真是头碰头,屁股挤屁股,象贴饼子一样。往往这个时候,一些油皮的男人故意往漂亮的女人身上挤,想揩一把油。大家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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