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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有一天,麦子哭哭啼啼地来告诉我,苏小鱼争取到了去新加坡的留学资格。

    这样的消息,对于我来说,也是晴天霹雳。

    我找到苏小鱼,劈头就问,你为什么突然要去新加坡?

    苏小鱼慢吞吞地踢着地上的积雪,过了很久才抬头看着我,我想离开一段,让麦子忘记我。我不想太直接伤害到她。

    我不明白,一定要这样吗?非要这样吗?我有些失态地质问他,那么远啊,你何苦呢?

    我认为,一直以来,麦子是维系在我们之间的一根绳索,似乎因她,我才可以冠冕堂皇地接近苏小鱼,现在苏小鱼就要试图掐断这要线了,我也就要找不到靠近他的路了。

    苏小鱼也有些激动起来,我是认真的。小米,你知道吗?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我对麦子只是很单纯的喜欢,而我真正喜欢的,是你。

    虽然我早已感觉到,可是当这样的话大刺刺摆在我面前时,我还是有些惊慌失措。我瞪大双眼盯着苏小鱼,想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破绽,可是我那么分明地看到。苏小鱼的眼神里写满了诚恳。再仔细看,那眼神竟是带了一种大无畏的坚定。

    苏小鱼还说,小米,我要我们在一起,从现在开始,我就会去努力争取。

    这分明就是我想象过无数次的理想爱人啊,他要勇敢,像拯救莴苣姑娘的那个勇士,像吻醒睡美人的那个王子。苏小鱼,他真的是这么勇敢啊。我突然就鼻子一酸,眼泪开始往下掉。此时此刻,我是多么地想,想与苏小鱼抱头痛哭,狠狠地哭。可是现在,在我们之间,横亘着我亲爱的妹妹麦子,她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我们谁都不忍轻易去跋涉。

    苏小鱼默默地为我拭去泪水,然后低下头在我额上印了一个吻,像是安慰,像是鼓励。

    小米,相信我,好吗?他说。

    (五)

    苏小鱼临走的那几天,天气晴好,没有下过雪。上一次下过雪的痕迹已经消殆得一干二净,我隐隐有些失落,十分想念那两个可爱的小雪人。

    苏小鱼走的前一天,我和麦子都逃了课去陪苏小鱼。苏小鱼买了好多零食给我们,我们三个人坐在校外光秃秃的草坪上大朵快颐,一边吃我们还讲各种笑话来招惹对方笑。

    我们都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装作不记得还有离别这回事。吃完东西我们去游乐场坐摩天轮和旋转木马。去看了一场又一场的电影。

    晚上去广场玩,围着喷水池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点了好多蜡烛在广场中央,烛光在风里摇曳着,就像是星星从银河里掉落到了地上。

    烛光映着我们三个人的脸,我们看起来都是那么恬淡,平静。直到一阵冷风吹来,把蜡烛吹灭了少许,麦子突然低声啜泣起来。

    于是,我们内心披上的那层脆弱的防伪外衣,统统在这时泄气地滑落下来。我们怀揣着各自的心事,黯然失落。

    (六)

    终于到了这一刻,离别的飞机场,等待着这里某一架飞机把苏小鱼与我们生生分离。

    候机大厅,麦子一直紧紧地抱着苏小鱼,眼睛早已哭得像个水蜜桃。苏小鱼耐心地劝慰着她,不时用眼睛搜寻在不远处坐立不安的我。

    当女播音员清脆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时,我固执地转过身去,不想去面对那个分离的情景。可是当麦子大声哭喊着苏小鱼的名字时,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回了头,我看到苏小鱼在安检门处的最后一回眸,双眼晶亮,嘴角蠕动,带着欲语还休的无奈。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隐没在纷杂的人群里,止不住的心痛就像雪花那样,铺天盖地地砸向了我。

    手机尖锐地响起,打开来看,是苏小鱼发来的短信,小米,要记着我说过的话。我爱你。

    我走过去把麦子紧紧抱住。

    麦子说,姐姐,你不要为我难过,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地等小鱼回来。一定的。

    要我怎么说呢?麦子,麦子。

    我仰起头,是的,在这个时候,我必须得仰起头,因为这样子我的眼泪就不那么轻易掉出来了。可是苏小鱼,善良的、执着的苏小鱼,他到底是谁的呢?

    也许,对于苏小鱼的离开,我们除了要感伤,还要感谢。是不是呢,麦子?

    (七)

    像是天意弄人,苏小鱼离开的第二天,天空就飘起了鹅毛大雪。

    就像那天晚上,苏小鱼做的那样,我独自一个人去小树林里堆了两个雪人,最后颤抖着早已经冻僵的手为它们披上我的红格子围巾。有雪花在舌尖融化,我却怎么也无法尝出它的味道。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两个雪人都复活了,它们在雪地里说话。他还是坚持那句话,小米,我要我们在一起。

    她却哭了。有些话她没有说出来,小鱼,你应该忘记的,是我。而我,愿意把你放在我心底最柔软的那个角落。相见不如怀念,这是我认为最好的爱你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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