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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我的爽快让她讶异得合不胧嘴;“我觉得你男朋友满符合我的条件的,瞧他常常请吃饭。”

    “啊!秋对不起,不能陪你去上葯了,差点忘了我和大方今天有约,我先走一步喽,不好意思,下回请你吃东西,拜拜!”抛下一串话,李明玉飞奔也似地走了。

    大力是她现任男友。

    我瞧她奔过去,占有性地挽住他一条胳臂,两个人朝我挥挥手,然后一同走出我的视线。

    唉!我真是个坏女孩。哈!

    李明玉是个典型重色轻友的例证超典型。

    结果,我独自上保健室消毒上葯。

    那护士不懂得怜香惜王,虽说不奢求什么“感同身受”因为那是一定impossible的事情,她只要别“同性相斥”我就阿弥陀佛了。

    可是她笨手笨脚,光擦个双氧水就痛得我哀哀叫我当然没那么失态那蚁一般的痛痒感确实不怎么好受。

    我皱着眉:“护士小姐,如栗你能轻一点,我会更感谢你。”我对那护士提出一个好建议让我少受点折磨,她也少被我诅咒几回。

    认识我深一点的人都知道,我讨厌无终结的冤冤相报。

    但她不但不领我的情,反而赏了我一记卫生眼尤其对方还是个妈妈,五公分厚的粉都掩盖不了她前额,眼角被岁月的火车辗过的深痕。

    我不该这么恶毒:“修修摩诃修,修修,萨婆诃。”我低声诵祷著,这是净业真言。

    别笑我的思想迂腐,在科学昌明的二十世纪末,仍旧存有许多科学无法解开的谜,我不是信教的人,但是我相信上天的存在,在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力量推导着宇宙万事万物的循环。

    到柜台要了些纱布葯品,我一拐一拐地拐回宿舍去。高中时代的护理实习足够我应付这些小麻烦且绰绰有余。

    大概也只有这种情况,我才会晓得感恩。

    女人,果真还是“同性相斥”的居多。

    受不了昭君猛烈的挖角攻势,上个礼拜我正式举白旗无条件投降。

    “你有一张利嘴,适合当推销宝贝。”这场拉锯战不公平,对手太洞悉我的弱点,害我连反败为胜的机会都相当渺茫。

    “不管,记得下礼拜二晚上七点社团教室见,我会在那儿恭候大驾。”昭君摆明不买我的帐,这一说,形同宣告死刑。

    “昭君,一碗河诠牛奶冰。”我不死心的贿赂她放过我。

    “天有点冷了,吃冰不好。”这句话是否代表了有某种程度的转圜余地。

    “河诠汤圆热的。”我当机立断。

    “嗯”“再加一豌豆话。”我赶紧再加筹码。

    “好,成交。”昭君大喝一声。

    “真的。”我喜出望外,然而我忽略了人性本有的狡诈。

    “之前的承诺就算了。”就等这句话来免我死刑,可惜我马上又被打进无期徒刑的深渊里。

    昭君说:“没关系,反正长路漫漫,我多的是时间来说服你。”

    她笑的好甜好腻,我便是那湿翅的蜂,陷入蜜一般的陷阱,抽不出身。

    这样的结果让我得到了一个教训,贿赂只会让人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个礼拜后,我乖乖的自动到国乐社报到。怕昭君骂我,我还特地提早十分钟。

    可是,此刻我蹲在社团门前,抖瑟着身躯,呼吸夜里冰凉的空气。

    教室里有人在弹奏琵琶,我不好意思打搅。

    不是昭君,我从门上的玻璃音乐辨识出弹奏者的身形,是个男的。他正弹着“春江花月夜”的曲目。

    啊,春江潮水连海平,张若虚的这一首诗是我的最爱。

    这是什么心态!我陶醉在如泣如诉的弦音里,希望不要终曲。可是廊外空荡,冷风刺骨,冻得我几乎想大喊救命,而暖屋内琵琶手依然未有收弦的打算,兴致似乎正当头,教我怎好入内打断人家的雅兴。

    “哈啾!”我忍不住打了声喷嚏。

    咦?简直是来受罪的,好冷。可怜身上衣着单薄,心忧未见君来。

    我忍不住又想打喷嚏,赶紧掏出面纸备用:“哈啾!”

    门豁然被打开了,我用面纸捂着口鼻,有点讶异的看着站在玄关下的人。他手里还抱着琵琶,看着我的眼神很奇怪,不过他那双眼睛倒很漂亮,水水的,可惜结冰了。

    可是我不懂他为何要用那种捉贼的眼光看我?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厌恶不对等的地位,我缓缓站起来,这一站才知道这实在是个失策,刚刚蹲太久了,脚好麻。我皱着眉头想活动活动筋骨,帮助血液循环,偏偏昭君这个时候才到。

    “嗨,小秋,对不起我迟到了。”昭君在走廊那端遥喊着。

    “你好意思。”我低声嘟哝道。

    “啊,社长你也在,怎么都站在门外吹风?”

    那男的闻言,淡漠的扫了我一眼,抱着琵琶走进室内,原来他是社长。

    “走啊,发什么呆?”

    昭君从后面推了我一把,害我一个踉跄,差点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我脚麻,走不动。”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等待酸麻过去。

    “唉,小秋你坐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我跟你介绍。”

    昭君拉住我的手腕将我拖离椅子,敢情我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可惜我的脚仍是麻,硬要脚踩在地板上,好生难过。我清楚的感觉到从脚底到大腿不断的在颤抖。

    “社长,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杜秋凉,中文系,对国乐很感兴趣,一直嚷嚷着要加入我们社团。”

    我忽地抬起头,忘了脚麻这回事,我不懂昭君为什么要这样:“昭君?”

    “你擅长什么乐器?古筝?长笛?”那社长边调这琵琶的音色,边问我,偶尔抬起脸看我一眼。

    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我又一种被轻视的忿闷。

    “我什么都不会。”我挺直身子,仰着脸,大声的说:“社团不就是让人学习的地方吗?我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的。”

    昭君许是察觉了我话里的火葯味,她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没理会。

    “哦。”他低唔了声,用指上的拨子划了划弦,拨出一道美丽的弧音。他忽而又抬起头来问我:“那你打算学哪一种乐器?”语调平稳无起伏。

    我望了望四下,乐器都收在盒里,一时间我也拿不定主意。箫?琵琶?扬琴?我取舍不下。

    他似乎等着我的回答,可是我犹疑不定,直直盯着他抱在胸前的雕花琵琶。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以一种很不屑的口气说:“琵琶难度较高,初学者最好不要挑它来学。”

    什么玩意儿呀!我就偏要学琵琶。

    “琵琶。”我见到他一瞬间的呆愣,这才满意了。我又补充说明:“琵琶,我就学它。”

    “随便你。”他倏的转过身,看来是不打算再理睬人的样子。

    我免费奉送他这字。

    瞄倒壁上的时钟,七点四十,我疑惑的看向昭君:“今天不是练习的时间吗?”难不成这社团只有两三个成员?

    “当然不是,社团是明天同一时间。”昭君推着我走出教室,解释道:“总得先向社长报备一声吧。他老是神出鬼没的,不太好找,只有今天固定会来这里练习。”

    原来教室在三楼。下楼后,经过那间教室下面,琵琶声从未关紧的窗缝流泻出来。

    我跟昭君不约而同的往上看去,不知是不是灯光昏暗的关系,昭君的神情有几分迷离。

    “他琵琶弹得很好吧。”这话不是问句,只是想征求附议。

    “的确不错。”如果放弃个人成见,那男的确有才华:“你不也奏得一手好琵琶?”

    “那不一样,我只是玩票性质而已。”昭君的语气有些不同以往,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觉得她象是在叹息。

    我犹豫着该不该提出刚才的疑问,不问清楚,我很难释怀:“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我看见昭君腼腆的笑了笑,有忏悔之意。

    “小秋。”

    昭君待要开口,我挥手打断她的话。

    “算了,你不要说,我不问了。”女人总是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蠢话,这毛病我也常犯。这种话大多是未经脑袋思考过的,不能代表些什么。

    “那你不生我的气哦。”昭君得寸进尺的求道。

    “我生气的话,早就不同你说话了。”我头望着星空,上弦月似乎不怎么明显。

    女人之间的友情该如何长久维持,其间的巧妙,我完全不懂,我只知道我用的是赤裸裸的一颗心来相待,因为没有保护,一旦受到伤害,就是一辈子难以洗去的伤痕,这样做太危险,可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我不会拿捏。

    “当真不生气?”昭君搂住我的手臂又问。

    “嗯。”我点头,突然想起一事:“可是你得请我吃一碗河诠汤圆。”夜凉如水,我随即补充:“热的。”

    我被昭君敲诈的够久了,这一回,我首度大获全胜。

    胜败无定,阴阳得消长,这样的人生才不至于太无趣。

    隔天夜里,七点整,我又出现在社团教室里。

    这一回,我直接开了门进去,很多不认识的人各自独占一角,正在学习。

    昭君见我到了,忙把琵琶给我,逢人就向我介绍一番,我都微笑点头示意。

    “小秋!这里。”昭君把我拉进一个小圈子里,刚好剩一张椅子,我大剌剌的坐下。

    “喂,你去哪?”我捉住昭君,纳闷她怎生不进来。

    “我去那边。”她指了指另一小圈人群。

    我松开手放她出去。

    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我回神过来,发现四,五双眼睛全盯着我看。我一一看了回去,全是女孩子。我一人送一朵微笑给她们,有点笨拙的自我介绍:“我是杜秋凉,刚加入社团。”我相信这说明足够扫除她们心中的疑惑。

    从回收的微笑中,可证这点。一,二,三,四少一朵,我顺着一道犀利的目光看去,见到一个不太乐意见到的人。

    还有谁,当然是那个二五八万的琵琶男。

    我这个人一向是不怎么记仇的:“嗨,社长晚安。”我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他看了我一眼,又将眼光转回手上的琵琶。

    般了半天,我才弄清楚他正在教这些女孩弹奏的技巧,我在一旁沉默的听着,听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闷,便把玩起自己手上的琵琶来。

    “姿势不对。”

    在说我吗?好像就是在说我。我看他抱起琵琶的姿势,也跟着摹拟。

    我的脸孔贴着冰冰凉凉的木面,想起琵琶遮面的典故来。

    “不对,看我,要这样。”

    他重新示范给我看,我依样画葫芦。

    “这样吗?”我问的不是很专心。

    他丢下手上的琵琶,走到我身后纠正:“左手下来点。”他捉住我的手往下移。

    他靠我太紧,让我浑身不自在。

    “这样子,好好记住。”调整好我的姿势后,又坐回他的椅子。

    “社长,我这样弹对吗?”一位长发清秀的女孩问道。

    他点了点头,又继续传授指法。

    我站了起来,想找昭君教我,让他教我学不会。但这跟他教的好不好无关,纯粹是我个人的问题。

    “去哪?”他从忙碌中抬起脸扫了我一眼。

    “找聂冠群。”聂冠群就是昭君。至于为什么得来昭君的名号,别问我,我初识她时,人家都是这么叫她的“社长一次带这么多人,一定很累,我请昭君教我就行”不习惯叫本名,我还是改“昭君”的叫法。面对着十来只质疑的眼睛,我觉得我必须要作些更清楚的交待。尤其是当中那一双隐含怒意的冷眼。

    怒意?可是气我不买他的帐,我不给他面子?我环视了这圈子里的女孩,发现了原因。

    “聂冠群是进阶组的,初学者由我负责。”我发誓我看见他在笑眼睛里有一种挑衅的暗示!可惜我早不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没关系,昭君会答应的。”我太自私,硬拖昭君下水。

    接下来,他要如何出招。

    我注意到他缓缓开的唇,胜败将见于此。“你向来这么自我?”

    唉,我输了。只好乖乖地坐回椅子上。

    “我会尽力教,学不学得会全看个人天赋。”这句话是不是在暗指他自己是天才,其他人都是蠢才?天赋?为何不说努力?中国史上,李白,永远只能有一个,没有人学得来他的飘逸灵秀、气势磅礴,所以他的诗注定要失传。

    我闷不吭声。早知道国乐社的社长这么“琶琶”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来这里活受罪,什么“你有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学丝弦类的乐器最适合。”昭君的嘴太甜了,又会拍马屁,结果我就这么被她牵着鼻子走了。唉,悔不当初啊!

    我真有一双漂亮的手吗?认真地端详起来,手掌心比一般女孩子大,因为搭配修长指头的关系,看来还算和谐。也因不擅修饰,所以没有留长指甲,以至于打篮球时容易吃亏,不能“以指还指。”肤色还挺白的,可能跟我不常晒太阳有关,自从臭氧层遭受破坏,日光对我而言便不再是种享受。

    还好,不是很美的一双手。

    做人不能太贪心,老爸,老妈给我一副不错的身材,纤秾合度以致没有减肥的困扰。脸蛋不见得出色,至少五官端正一样也不少?下杷滴胰砩舷伦睢芭恕钡牡胤绞俏业亩涓弊樱睢芭恕钡囊馑疾皇侵感愿校歉行浴依烤底哉眨醯美下璞任一沽私馕易约骸?br>

    拨了拨头发,将没束紧的发丝塞进耳后,我留了一头长及腋下的头发,因为我很懒,不喜欢跑美容院。从小,我和春暖的头发都是老妈修剪的。上了高中,解除发禁,便留它到现在,没怎么保养上天生微卷的发质,总之,不是电视广告里乌黑如瀑的秀发。

    “专心一点!我不希望浪费我的时间来教一些没把心思放在这里的人。”社长突来的大吼吓了我一跳,显然也吓到了其他的女孩,我自知理亏,赶紧收回心思,诚惶诚恐地膜拜他游移在弦上的手指。

    他有一双漂亮的手。我喜欢欣赏美的事物,撇开个人成见不谈,在心底,我替他的手打上a。

    心不在焉的结果让我挨了他几记白眼,我装作没看到,自若地研究手上的琵琶。

    有个女孩被他严厉的教训哭了,但他仍像个没事的人一般,继续“搞”他的琵琶。

    本以为他会凶我,没想到他对每个人都不给好脸色。我很好奇,这样冷酷无情的人,如何弹奏出那样有情感的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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