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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短短的一刻钟,地上那一轮追杀已经结束。

    “射穿心脏,当场死亡!”

    抓住被烧得长短参差的头发,从燃烧着的废墟里拖起尸体,确认了被追击者的身份,沧流帝国的战士看了一下被劲弩贯穿的左胸,松了口气,有任务结束的轻松。然而,在翻过尸体,拉起双手查看的时候,所有人脸色“唰”地一变——

    没有戒指!这个女子的手上,没有他们要找的戒指!

    又弄错了吗?大家面面相觑,颓然松开手来,让尸体沉重地落回废墟里。

    “怎么了?还不拿下戒指,回去交差?”头顶风隼上的副将铁川还不知底下的情况,在掠低的刹那间探出头来,厉喝,“杵在那里干什么?!天都要黑了!”

    “副将……”地上搜索的队长抬起头来,脸色难看地回答,“弄错了,不是那个女人!”

    “什么?!一群笨猪!”铁川脸色大变,探出头看着地下一群颓丧的战士,破口大骂,“那么多人还找不到一个女人!你们还算是沧流帝国最强的征天战士吗?知道回去等着你们的是什么吗?还不快给我继续……”

    声音未完,风隼掠低的去势已尽,重新拉起,将副将的骂声带走。

    “奶奶的,自己坐在上面,就知道对我们吆五喝六!”队长脸憋得通红,一把抓起尸体的头发,用力将尸体往地上砸去,“兄弟们,给我再细细往周围搜一遍!”

    “是!”大家重新打起精神,准备继续。然而就在刹那间队长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刚抓过尸体头发的手——手心里居然沾染了奇异的黑色,有奇异的味道。

    脂水?队长心里一怔,转头看向那个被射穿心口的人。

    就在这一刹那,队伍里忽然起了骚动——无论天上还是地下,所有人都惊呼着,往天空中看去:“银翼!银翼!少将的风隼银翼!出事了!”

    队长顺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去,脸色忽然因为震惊而抽搐——

    薄暮中,披着如血夕阳返回的,居然是云焕少将的座架银翼!而此刻,银色大鸟失去了无数次战斗中的英姿,折翼而返。勉强保持着平衡,去势却已衰竭,跌跌撞撞地向着这一边飞来,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轰然坠落。坠落的一刹那,风隼的底舱打开,一个身影如同跳丸般跃出,挟着一个人连续点足,逃离。

    “那个鲛人,潇?!”看到了风隼上逃脱出来的居然不是少将,所有沧流帝国战士眼里都有震惊的光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第一个反应却是相同的——莫非,是少将不听劝阻一意孤行,最终被这个没有服用傀儡虫的鲛人搭档背叛?!

    所有人的手都按上了剑,迅速呈扇形展开,将那个从风隼上跳落的鲛人少女围在中间。

    “少将已经找到‘皇天’!”巨大的机械轰然落下,在狂风和飞扬的尘土中,潇抱着被缚住手脚的那笙落地,几个点足跳离危险区域,向征天军团奔来,一边厉声大喊,“少将吩咐,立刻带着这个女子返回伽蓝城!她手上戴着的就是‘皇天’!”

    一边大喊,她一边已经奔近,鲛人的力量有限,短短一段路的狂奔已经让她气息平匍。

    所有征天军团战士都愣了一下。奔来的蓝发女子因为筋疲力尽而跪地,双臂托起了昏迷不醒的少女——那个少女的手指上,如帝国绝密通缉令中描述的银色蓝宝石戒指熠熠生辉!

    “哦,原来如此……少将呢?”队长的手还是不曾从剑柄上放下,看着奔来的鲛人少女,问,“云少将去哪里了?”

    潇将那笙交给身边的沧流帝国战士,按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大口喘息道:“少将……少将他……刚和西京交手,夺来了这个女子……可是又遇到了一个……一个奇怪的鲛人……居然赤手就撕裂了风隼!少将下去迎战……让我……让我带着‘皇天’返回……”

    “赤手撕裂风隼?!”所有人的脸齐刷刷地变了色,面面相觑——虽然无法相信这样的事情,但是看到折翼落地的风隼,那右翼的确是被强大得不可思议的力量生生撕裂的!

    “快去增援少将!”头顶风隼再次掠低,铁川副将探出头,看到了坠毁的银翼,大喝挥手,“把抓到的戴着‘皇天’的人送回风隼上,由我先行带回!”

    一语未毕,长索荡下来,不由分说地卷起了那笙,提了上去。

    “他妈的,抢功的时候他倒下手得快!”队长嘀咕了一句,终究无法违抗副将的命令,手一挥,带领大家转身,“兄弟们,咱们快去少将那里看看!看他妈的是哪个怪物,居然能空手撕裂风隼?咱们一起撕了他!”

    “是!”手下战士轰然回应,齐齐转身。

    “等一下,我也一起去!”潇喘息方定,站起身来,“我带你们去找少将!”

    所有沧流帝国的战士都愣了愣,看着这个显然已经筋疲力尽的鲛人少女——这个没有服用傀儡虫的鲛人,倒是比那些傀儡更死心塌地,真是罕见……

    队长审视了她一番,点头道:“那么快跟上吧!”

    转过身的一刹那,队长抓抓头发,有些纳闷地狠狠骂:“该死的,云焕那家伙难道有比傀儡虫更厉害的药?要不然怎么这个鲛人会这样死心塌地?”

    放下手,忽然觉得手心黏黏的,他低头,看到了糊在手心的黑色——方才抓着那个逃跑女人尸体头发的时候,被沾染在手里的黑色液体。

    “咦,到底是怎么回事?”队长一边走,一边将手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猛然色变——的确是脂水?难道……难道刚才那个人的头发是……

    微微一惊,队长回头看着废墟中那具躺着的尸体,那边的火已经灭了,暗淡一片。

    方才那个主动从火中冲出的女子,动作超乎意料地迅捷,似乎并不是普通人。害得他们一路急追,好容易才在街尾借着风隼的半空截击拦住了那人。在重兵的围追堵截之下,那个人最终还是力竭战死。

    但是,被一击射穿左胸后,却没有在她身上发现所要寻找的那枚戒指——很显然,这个人是为了保护那个真正“皇天”的携带者,而不顾生死地冲出来引开他们的!面对着沧流帝国的征天军团,还能毫不畏惧地做出如此扑火般的举动,这个人,岂容小觑!

    一念及此,连身经百战、斩首无数的队长都不由得暗自点头——那样置生死于度外的举动,猛然间让这个军人记起了二十年前,他还作为一名普通士兵时参加过的平叛征战。那种拼命的架势,可和当年那些复国军一模一样呢……

    “难道又是鲛人?如果那样可要再往胸口的中间补一剑才行。”他喃喃自语了一句,然而毕竟事情紧急,他也没有时间再管那个人,迅速转身,带着下属们奔向了云焕的所在地。

    “啪!”长索卷起,松开,重重地把那笙扔到了风隼上。

    那样剧烈的震动,终于让她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心口还是疼痛得几乎撕裂,她张开口,想问自己此刻在哪里——然而一开口,鲜血从嘴里涌出,似乎还混合着内脏的碎片。

    “啧啧,一定是少将下的手,”看到少女这般情状,风隼上的沧流帝国战士冷笑,用靴子踢踢那笙,“你们看,外面一点伤都看不出来,可内脏已经破裂了——除了少将的光剑,哪个能做到?”

    “就是,演武堂出科的第一啊!据说他的剑技比飞廉少将都厉害!”旁边另一个战士满脸敬慕,忽然间愣了一下,“对了,赤手撕裂风隼……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能做到那样,简直就不是人了。”旁边一个人嗤笑,摇头道,“一定是那个女鲛人夸张的说法……没用过傀儡虫控制的鲛人就是不老实!”

    “嘿,云少将就喜欢这种不老实的鲛人吧?”战士窃笑。

    “得了,别吵了!”副将铁川听得属下不住口地夸奖云焕,陡然有些不耐,喝止道,“老三,替我把‘皇天’戒指从她手上褪下——把这个女的扔下去吧,带着还费事!风隼飞了一天,速度已经慢下来了,少带一个是一个。”

    “是!”属下领命,其中一个被称为老三的战士上来翻过那笙被捆住的身子,一边喃喃自语,“奶奶的,总算是找到了……老实说,最后杀了那个逃出来的女人时,发现她手上没戒指,我还以为我们这次会空手返回呢。”

    “有少将在,哪次完不成任务?”旁边的同伴上来帮忙,将不停挣扎的那笙按住,“不过说起来……最后那个女人是这丫头的同党吧?看样子是为了引开我们才故意跑出来的。”

    同党?同党……他们是在说……是在说炎汐?

    那笙不停地咳嗽,吐出血沫,一直到感觉肺开始呼吸了,才能思考。然而听到旁边那些军人的对话,她的血忽然一下子冲到了脑里,全身难以控制地发抖。

    “嘿嘿,是啊,八成是同党。”老三一边拉起那笙被捆住的手腕,掰开她的手指,想去褪下那枚戒指,一边喃喃道,“看到劲弩射穿她心脏的时候,老子还叫了声可惜——不过二十几岁,和我家娅儿还是差不多年纪吧。”

    炎汐?射穿心脏?那笙刚睁开的眼睛陡然凝滞了,直直瞪着。

    她现在是在哪里?风隼上?难道……难道那个醉鬼大叔西京也死了?所以她才会最后落到了沧流帝国的手里?汀死了……炎汐死了,西京也死了?!

    她睁大眼睛,用力地呼吸,吐出血沫,吸入冰冷的空气,直直瞪着前面那些逼近的沧流帝国战士,看到银黑两色军服上佩戴着的双头金翅鸟标记——那是代表十巫直接率领的,云荒大地上最尊贵和强大的军队:征天军团的九支军队。

    那个瞬间,她脑子无法思考。那些人低下身,试图褪去她手上的戒指。而“皇天”仿佛生根般在那笙指间不动,随着对方的用力反而更加深地勒入她手指,几乎要勒断——在那些军人粗暴的动作下,仿佛电光凝聚,蓝宝石发出了微光。

    “副将,褪不下来。”用力半日,丝毫不见松动,战士满头大汗,回禀道。

    “奶奶的,真是一点用都没有的笨猪!”铁川气不打一处来,大喝道,“反正这个丫头也要杀,你们费什么事,就不能直接砍下她手指来?”

    “哦,是,是……”那个战士抹了一下汗,回答,然而低头看着那笙无辜瞪大的眼睛,忍不住皱了皱眉,转开头来,对旁边的同伴道,“先把她眼睛蒙上?看着好像……好像不大舒服。”

    “什么?老三你杀一个小姑娘就怕了?”旁边的同伴哄笑起来,上去拉开他,“得了得了,让我来好了——你看你那衰样,要被娅儿看到了,她引以为豪的丈夫的‘战士的荣耀’就要有所减损呢!”

    “你们看,战士就是不能成亲。一娶老婆啊,都变成老三那样怜香惜玉。”大家纷纷哄笑,相互推搡着,上前来。

    小队里排行第三的战士被推开,换上其他战士,低下来粗暴拉起那笙的手,拿出解腕匕首。那笙的手很小,握在军人粗粝的手心宛如一片叶子。那个战士忽然也愣了一下,但是眉头皱了皱,还是一刀划了下去。

    “你们说……你们射杀了那个逃开的人?你们射杀了……炎汐?”危在旦夕,但是那笙的眼睛是茫然的,空洞洞地看着面前的沧流帝国战士,那一双眼睛宛如婴儿般无知无觉,然而又是怎样一种令人震颤的“纯黑”。

    那个挥着匕首切向她手指的沧流帝国战士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

    “该死的……你们杀了炎汐?你们杀了炎汐!”刀尖接触到肌肤的一刹那,那笙陡然间爆发似的喊了起来,黑色的眼睛凝聚起惊人的愤怒和杀气,“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不会饶过你们的!”

    匕首切入她的右手中指,血涌出。

    就在那个瞬间,本来一直只是微微弥漫的蓝光,随着少女圆睁着双眼,带着哭腔的怒喝,耀眼的光芒宛如闪电般腾起!

    地面上,座架被拦截的云焕握剑站在了那个诡异的傀儡师面前。

    “很强嘛。”苏摩收回手里滴血的引线,称赞道,“冰族的战士,居然也用光剑?九问居然还使得很正宗——你是剑圣的什么人?”

    已经是第七次将光剑震得几乎脱手,然而那个沧流帝国的军人依然拦在前方,用尽全部力量,不让他前进分毫。云焕身上至少有四处被引线洞穿,血从细小的孔洞里喷涌而出。外面看起来这样的伤毫不显眼,然而内部丝线经过的脏腑却是全被震裂。只要一处这样的伤,便足以让壮汉瘫痪。而面前这个沧流帝国的年轻军人居然依旧握剑拦在前方——

    显然是原先就有伤在身,云焕眉心和咽喉的伤口在不停流血,让原本英挺的面目变得可怖。苏摩看到了对手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微微颔首:那样的眼神仿佛铁与血的组合,没有一丝“人”的软弱。

    沧流帝国居然有这样的战士,难怪可以镇住这整个云荒大陆。

    而且,他们还有风隼这样可怕的杀戮机器,出色的战士和战车,简直组成了似钢铁般不可摧毁的力量!即使是自己,面对一架风隼也罢了,如果三架以上风隼同时攻击,只怕要全身而退也不是容易的事吧?复国军里的那些天生不适合作战的鲛人……又要如何面对这样强大的军队?

    短短一瞬间,苏摩脑中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

    而此刻,用光剑拄地、勉力支持着身体不倒下的沧流帝国少将,却也是用同样复杂的心情看着面前这个盲人傀儡师。

    看那样的容貌和发色,这个人应该是个鲛人。然而,这个双目无光的鲛人傀儡师,居然能用看起来如此没有力量的双手,操纵着纤细到看不见的丝线,将一切有形的东西切割成一片片!

    一个鲛人,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就算他之前没有和西京交过手,用巅峰的完美状态来对抗这个人,也未必有获胜的把握。更何况他现在力战之后,精力已经枯竭了大半。

    然而,即便是没有胜算,云焕依然持剑而立,挡在了苏摩身前,丝毫没有后退的怯意。征天军团的战士,是由铁和血铸成,哪能临阵怯场?

    云焕握着光剑,看着面前十指上戴着奇异指环的鲛人傀儡师,看着他空洞的深碧色眼睛,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样无与伦比的五官,是他至今未曾在鲛人一族中见过可以媲美的。然而那样漂亮的脸却没有丝毫女气,一望而知是个男子——因为眼中阴鸷的杀气。

    方才的激战里,这个傀儡师也被他的九问划伤了肩膀——衣衫被削破,露出了宽阔肩背上文身的一角:一只黑色的龙的爪子,仿佛雷霆万钧地撕破衣衫的束缚,探出来。

    龙神!这个鲛人的背上,布满了龙神的文身!

    想起早上看到的鲛人少女汀,又记起前几天在半途中遇上的鲛人左权使炎汐,云焕的眼睛陡然收缩——那么多鲛人忽然出现在桃源郡,应该不是巧合……难道是复国军为了什么目的有所行动?这个鲛人傀儡师,一定是引起复国军震动的人物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得赶快回去禀告巫彭大人才行。不然这边“皇天”刚收回,新的变乱又要起了!

    眼角瞟过,云焕发现风隼都已经掉头返回——那个戴着“皇天”的女孩子,也已经在风隼上了吧?任务已经完成,不必久留。

    想到这里,云焕下意识地往后踏出了一步。

    “怎么,这就想逃了吗?”那个傀儡师笑了起来,眼神是冷酷的,也抬头看着半空准备飞走的风隼,手指抬起,一点半空,吩咐道,“阿诺,给我过去,拦住那架卷走那笙的风隼!”

    云焕诧然,还没有明白苏摩对着什么人吩咐这样的话,忽然间听到轻轻的咔嗒声,什么东西跳到了地上,迅速奔远。

    眼角余光还来得及看到那个东西,沧流帝国一向冷定的少将忽然间因为震惊而睁大了眼睛——那是什么?!那个不过两尺高的东西,身上还拖着丝丝缕缕的引线。居然是……一个会自己跑动的傀儡?

    “别管阿诺——你的对手是我,少将。”还没有将目光从那个偶人身上挪开,耳边忽然听到了苏摩冷淡的声音,刹那间,极细的呼啸声破空而来,“让我看看沧流帝国的军人到底有多少分量吧!可别让我失望才好。”

    云焕全身一震,立刻凝聚起了全部精神,“唰”地拔剑格挡。手腕一震,只觉得半身都麻痹了——毕竟重伤在身,连番剧斗之下已然力不从心,虽然堪堪挡开,可丝线的末端还是在他脸上切开了一道血口子。

    “咦,怎么没几招就越来越弱了?”苏摩看着对手,微微冷笑起来,手腕抬起,“这可不是跳绳啊!如果不跟着我的引线起舞的话,很快就要被肢解的——这天下,可不是你们冰族的十巫才会玩分尸这一手。”

    漫天丝线纵横交错,以人眼无法看见的速度交割而来。

    云焕急退,反手拔剑,光剑如同水银泼地,护住周身上下。他足尖连点,在密风急雨般的引线空隙中转侧,用尽了所有残余的力量,穿梭在那一张不断收缩的巨网中。

    “哦,不错,非常不错!”看到沧流帝国少将的身手,傀儡师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难得地表示了赞赏,却显然始终不曾出全力,“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人对舞了——我们再快一点如何?”

    他手一拍,忽然间按照一种奇异的韵律开始舞动,举手投足之间,手上的丝线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相互交剪而来,丝线之间居然激射出淡淡的白光,发出犀利如风雨呼啸的声音。

    苏摩的速度一加快,云焕不自禁地被逼着加快了闪避的速度。

    因为太过剧烈的运动,心脏激烈搏动着,几乎已经无法承受体内奔腾的血脉。颈中的伤口再度裂开了,随着他每一个动作,一滴滴鲜血洒落在烧杀过后狼藉一片的地面上。

    两个人的脚尖都踩着尸体,不停地飞掠。夕照下,漫天若有若无的丝线反射出淡淡的冰冷的光,在两个人之间织出看不见的网。双方的身形都是极快的,然而身姿毕竟有别。云焕拔剑当空,已经有些力竭和急切,仿佛在漫天的闪电中穿梭,慢了一丝一毫,便会被闪电焚为灰烬。

    苏摩却是一直控制着节奏,手指间飞舞着引线,切出点点鲜血。然而他转动修长的手指,却仿佛是在拨动古琴的冰弦,神色沉醉自如。伸臂、回顾、俯首、扬眉……仿佛那不是一场踏在尸体上的对决,只是独面天地的一场独舞独吟。

    那种独舞和独吟,在百年来孤寂如冰的苦修岁月里,他已经面对旷寥的大荒,进行过无数次。

    他没有再看云焕一眼,然而却能感觉到对手的体力在急遽下降,已经跟不上那样的节奏。苏摩手臂起落,越舞越急,蓝色的长发飞扬着,和透明的引线纠缠在一起,到最后已经看不清是他舞动这漫天的杀人利器,还是那些看不见的丝线带动他修长肢体的种种动作。

    云焕已经来不及一一躲避那些飞旋而至的锋利的线,肌肤不时被割破,血如同残红般四处泼洒,滴落在刚被屠杀过的地面上。傀儡师微微冷笑,那个笑容在夕照中有种奇怪的美感——宛如此刻破坏燃烧殆尽的断墙残垣、流满鲜血的街道。

    “老天爷,这个人,这个人在干什么?”街的另一头,一群急奔而来的战士猛然怔住,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那一幕诡异至极的情形。

    夕阳已经落下,余霞漫天,如同燃烧着烈火的幕布,铺满整个天际。那样的背景之下,极远处的伽蓝白塔更加显出静谧神圣的美——然而,如此底色下,剪影般的,却是那个踏在尸体上的舞者,飘忽不定,静止万端。

    那是以这一个污血横流的乱世为舞台,独面天地的舞者。

    “他在跳舞……天哪!”旁边另一个战士低声答,仿佛被那样诡异的美所震慑,“他……他竟然在跳舞!”

    “快出手帮少将!”只有潇没有被那种诡异的美吸引,抓紧了佩剑,颤声提醒大家,“少将受了很重的伤,快要支持不住了!”

    不等众人出手,鲛人少女足尖一点,已经拔剑冲入了两个人之间的对决。

    “别过来!”瞥见潇那样地掠过来,云焕失声大叫,知道以她的能力,一旦被卷入必死无疑,毫无益处,连忙厉声喝止。然而刚一分神,“咄”的一声轻响,他的手腕就被洞穿,光剑跌落。他连忙用左手接住剑,转过手腕连续格开三四条引线。

    “哦,不错嘛,又来了一个。”苏摩看也不看来人,嘴角噙着冷笑,手指挥出,无形的网忽然扩大了,转瞬将潇也包入其中,“一起到我掌心中起舞吧!”

    潇拔剑跃入,削向那些千丝万缕的透明的线,然而身形交错,她忽然就愣住了——是鲛人?是鲛人!那个和少将交手的人,竟然是个鲛人!

    她还来不及多想,手上的剑已经触到了一根卷向她手腕的引线。那样纤细到看不见的丝线,只是一绕,却居然将她手里的剑铮然切为两截,直飞出去!

    鲛人……鲛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她踉跄后退,然而眼睛却是无法从对面那个傀儡师的身上移开——那样惊若天人的容貌,就算在鲛人一族里面也无人能出其右。难道是多年来传说中的……

    傀儡师微笑着击手,转身——背后衣衫的破碎处,露出黑色的腾龙文身。

    那一刻,潇心中巨怔,几乎要脱口惊呼:是他!是他!这……这真的是百年前那个传说中的鲛人少年……海皇的觉醒……

    潇被那样巨大的力量撞击,整个人往后飞出,然而眼睛直直盯着面前那个族人,震惊和猜测如同惊电在心中交错。她居然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体已经要撞上那一张无形的网,无数锋利的细线即将把她切割成千百块!

    死神的引线在风里呼啸,那一刹那,云焕来不及抢身过去救人,只好将光剑脱手掷出,顺着潇飞出的方向破开那张无形的网!

    那一刹那,潇只感觉那些断裂的线宛如利刃划破肌肤,她全身刺痛,却已经从那个被苏摩操控的结界里飞了出去。

    “少将!”背心重重砸到地面的刹那间,她终于恢复了意识,惊叫道。

    然而,手里失去了最后的兵器,赤手空拳的云焕旋即彻底落了下风。那些丝线从苏摩指间飞舞,在半空中越来越多地分裂开来,漫天都是银白色的光,仿佛厚厚的茧,将云焕的身形湮灭。

    旁边沧流帝国的战士提剑冲过去,但是看得发呆,竟然无从下手,不相信世上有如此超出自然力量的东西存在——冰族建立沧流帝国后,将一切和宗教、神力、法术有关的东西统统销毁,严禁流传于民间,军队里更是凭着机械力战斗,纵横整个云荒,从未遇到对手,那些战士自然也从未想过会遇到眼前的情形。

    “是做梦吧?怎么会有这种事……”队长愣住了,看着面前奇异的一幕,晃晃脑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我一定是在做梦……”

    然而,话音未落,“噗”的一声,他眉心破了一个细细的血洞。

    “少将!”潇跌落地面,挣扎着捡起那一把随着她落下的光剑,嘶声大喊,顾不得全身碎裂般的痛楚,再次奔过去,想要不顾一切地重新闯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战场。

    苏摩在这时终于往她的方向看了一下,眼神微微一变。

    在这样九死一生的时刻,第一个拼死来救云焕的竟不是冰族战士,而居然是一个鲛人同族?

    已经看不见云焕的身形,那奇异的白色的“茧”中,沧流帝国少将的声音传出来,冷定如铁:“快滚!送死无用,快回伽蓝城求援!”

    “来不及!来不及了——我不回去!”潇已经看见有淡红色的血从网中飞散,居然不听从主人的吩咐,重新冲了过去,“主人!我不能扔下你独自回去!”

    苏摩冷笑了一声,忽地收回了一只手,对着鲛人少女一弹指,无数引线聚集起来,合并为一束利剑,直刺鲛人少女的胸口正中!他低声冷笑道:“身为鲛人,还为了沧流帝国那么拼命?我倒想看看,你的心是怎么长的。”

    潇只来得及把捡起的光剑尽力向云焕那边扔出,然而一抬头,就看见那若有若无的线化成了一道利剑,直穿胸口正中而来!她刚抬起手臂想要阻挡,手掌忽然间就被两根细细的线洞穿了,整个人被一股可怕的力量凌空提了起来,仿佛被提线操纵的偶人,无法动弹。

    而聚集的那一束引线,宛如利剑般呼啸而来,刺向她胸口正中的心脏部位!

    “叮!”千钧一发的刹那间,忽然间有另外一道白光掠过,齐齐截断集束的引线。一击之下,引线断裂,然而那道白光也被震得飞了开去,“当啷”一声落地——却是一只一尺长的银白色圆筒。

    怎么,这个地方又出来了另外一把光剑?

    苏摩诧然回顾,看到了那个掷出光剑救人的剑客,脱口道:“西京?”

    “不……不要杀她……她是汀的姐姐……潇。”显然是已经身负重伤,西京赶到战场上,一只手捂着贯穿身体的巨大伤口,另一只手用尽了全力掷出光剑,阻止苏摩,喘息着,“不能杀她。”

    剑客再也支持不住,踉跄着停下来,将怀里抱着的鲛人少女放到了地上。汀的脸还是那样平静安然地笑,全然不顾其他人落到她脸上的视线是那样沉重如铁。

    “什么?汀……死了?”自从昨日后就没有看到她,苏摩此刻看到西京放平鲛人少女的尸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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