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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大明皇后:揽溪传(全)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皇后娘娘派一位肖女史教习我宫中礼仪,每日练习一个时辰即可。除此之外,早晚向皇后娘娘请安便是最大的事情了。

    余下的时间,我是极自由的,坤宁宫里有许多好书,我向皇后要了几本每日翻翻,坐不住了便出坤宁宫走走。出了坤宁门便是宫后苑,此时已至暮春初夏交替时节,落英缤纷,芳草鲜美,苍松翠柏,茂林修竹,格外雅致浪漫。没了在毓德宫里管制威胁的紧张之感,我看落花也只觉是美的。

    一日我去给皇后请早安,见院子里的杏树梨树花团锦簇,粉色梨白的花瓣漫天飘飞,如梦幻仙境,不由得贪看住了,待回过神来,已然稍晚。

    刚刚进门便听见皇后笑道:“揽溪今日怎的晚了?”

    我亦笑着请罪:“皇后娘娘恕罪,揽溪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本宫不是要问你的罪,”皇后与立在一旁的纫兰姑姑相视一笑,“你来就没遇上什么人?”

    路上遇到的,左不过都是坤宁宫里的宫人,也无甚特别,我茫然摇头,不知皇后所指。

    “没见着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见皇后神情,我大致猜到那人是谁了,只颔首浅笑着摇头。皇后惯爱拿我与皇长子开玩笑,直到见我不言语了,才肯作罢。

    皇后心情极佳,摆手道:“罢了罢了,小女儿家脸皮薄,本宫不与你玩笑了便是。洛儿今早过来看本宫,本宫实在高兴。”

    皇长子原本是王恭妃的孩子,而王恭妃住在冷宫里,皇后不忍心那样小的孩子受罪,自己亦无所出,这许多年来一直把皇长子当自己亲生的孩子抚养,舐犊之情,今日可见。

    “皇长子来得最早,可见对皇后娘娘的孝心,民女还要多多学习才是。”愉悦仿佛会传染一般,见皇后难得开怀,一室人都被感染了,不由得喜笑颜开。

    “洛儿一直谦恭孝顺,皇上好不容易许了他出阁读书,本宫知他丝毫不敢懈怠,给本宫请过安便要去读书,难为了这孩子一片孝心。你也是个孝顺孩子,本宫看得出。请安不在于早晚,在于是否真心。若这宫中妃嫔人人都揣着真心来向本宫请安,本宫也不会随随便便免了晨昏定省。”

    朱常洛父母俱全,却处境尴尬,虽有皇长子之尊,却也要在虎狼环伺之下提心吊胆地生活,竟比我父母双亡更痛心。

    皇后笑道:“洛儿不只来向本宫请安,还托本宫带给你一样礼物。”

    一个他还未见过面的微末之人,他知道我?

    “纫兰,抱过来。”皇后笑吟吟道,“足见洛儿对你用心。”

    纫兰姑姑胸前抱了雪白的一团,小心地将那小东西放在我的裙子上,我一见便欣喜:“小兔子!”

    那小兔子通身雪白,灵动的耳朵时不时抖动一下,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小嘴嚅嚅地拱我的手指头,我试着抚摸它,暖暖的,绒绒的。我生怕吓着它,落手格外轻柔,而它只是乖巧地看着我。

    我声如蚊蚋:“谢皇长子恩典。”

    “不如让你们见一见,由揽溪亲自向皇长子道谢,可好?”

    我着实被皇后吓得不轻,吞吞吐吐道:“皇长子出阁读书甚是辛苦,还是让皇长子多多休息吧!”

    “洛儿总是要来本宫这儿的,你们不过顺便见一面,能碍什么。婚期虽远,但是你们早些熟悉,也胜过你蓦然过去浑然陌生。”皇后笑道,“他知道你救了本宫,很想见你。”

    我只好点点头。

    “好,好,纫兰,你去安排吧,就定今日晚膳。”皇后欣喜道。

    纫兰姑姑见皇后高兴,欢欢喜喜地答应着出去了。

    皇后道:“你俩虽还未见面,但是本宫一瞧便知,你们乃是佳偶天成。”

    回到房间时辰尚早,寻常正是看书的时候。一本《太平广记》翻开了一半,摊在桌上,纸面上落了几片淡粉的花瓣,定是从窗外吹进来的。落花有意,焉能不惜?我轻轻合上书,将那几点香雨夹在其中,再让烟绕换一册给我。

    我向来看书一目十行,识能知意,颇为自矜。这半日里,虽不至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却总觉得脑子里蒙着层雾似的,好好一本书,味同嚼蜡。

    烟绕拿出一套青色水仙裙衫,道:“就这套吧,再梳一个鹅胆心髻,缀上前日皇后娘娘赏赐的嵌宝石蝶恋花形簪。”那簪上的蝴蝶翩然欲动,简单却颇有一番巧思,配上水仙花,便有了新的意境,十分合我的心意。

    “小姐如此清新脱俗的模样,才好让皇长子一见不忘。”烟绕笑道。

    我赏了她一记白眼,抱了小兔子坐在廊下吹风。

    我两手将小兔子举到眼前,与它的灵动的眼睛对视。对了,还没给它取名字呢,见它毛茸茸雪白的一团,像个圆球,就叫“雪球”吧。

    雪球蓦地狠命蹬我,我一时不备,手一松,只见那绒绒的一团东奔西突,一眨眼的工夫已经跳远了。

    我拔脚:“快追!”

    烟绕拦我:“小姐别去,奴婢这就去叫人找。”

    “等叫人来就晚了,它那样小一只,丢了哪里还找得到!”雪球到底还小,腿也短,此时追赶总算还见得着影子,我二话不说,朝那快速闪动的白色团子跑去。

    雪球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再后面还有一个烟绕,我们仨就在偌大的坤宁宫宫后苑里兜圈子。偶尔一两个宫人遇到,总要稀奇地多看几眼。

    要么怎的说“狡兔三窟”呢,宫后苑里的假山上多的是洞,雪球钻一个进去,我与烟绕便要围着假山转好几个圈,直累得我两腿发软。

    蓦地,只见那白影“唰”地从另一边的洞里蹿出来,小粗腿一蹬,闪入一排小树林里。我眼疾脚快赶上去,利落地扒开两边茂密的枝叶,却只见一个抽干的泥塘,可惜我实在冲得太快,脚底的枯叶打滑,此时想刹住已是不可能了。

    停住!停住!停住!我闭着眼睛默念,可身子已经腾空了,似乎都闻到了淤泥的水腥气,忽地手腕被人一拽,接着撞入一个宽广的怀抱,我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攥紧他的衣袖,后怕地看了看黑乎乎的泥淖,转头便见一张尚显稚嫩的面容,是个俊秀少年。

    少年就那样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我,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面颊,彰显着微妙的距离。

    从小到大,我从未与男子脸对脸相隔这样近,哪怕是汉岳也未曾有过,不禁“腾”的一下面红耳赤。我大力推他,却未推动,自己反倒向后一滑。他的手稳稳地托住我,只轻轻一拉,便又恢复到刚才的距离:“别乱来,再动你我都得滑下去。”

    脚底下腻腻的,似乎是一个稍缓的坡度,淤泥没过我的小腿,凉凉的。听了他的话,我的确不敢再动了,却忍不住僵直着身子四望:“雪球……”

    “雪球?”少年微微蹙眉,举起另一只手,不细看还以为他捏着一个泥巴团子。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见它耷拉的长耳朵动了动,却不好意思在人前称它为“雪球”了。此时的雪球已非雪白,之前绒绒的毛和着泥巴贴在瘦弱的身躯上,瑟瑟发抖,如同一只老鼠。

    我偏开几乎靠上他肩部的头,只微微颔首,忽听得他一声轻笑:“这畜生有那么重要吗,你要为它跳塘子?”

    此人出言不逊,行为也不十分顾忌,饶是长得好看些,也让我心中略微不快:“其实畜生懂得许多,只是说不出来罢了,总也好过世人愚钝,不懂也偏要多上几句。”

    显然他并不愚钝,听得出我在影射他,只笑道:“有趣。”他晃了晃手里的“泥团”,用雪球的屁股对着我,“拿好。”

    我接过黏糊糊的雪球,忽地发现自己正无声无息地向下滑,他竟然松了手?顾不得许多,我一阵乱抓,蹭得他一身的泥巴,抓住了他的衣襟。

    他面无表情地拨开我,刻意伸胳膊拔腿地活动筋骨:“唉,愚人就先上岸了。”

    我果然“咕咚”一声,滑入更深的泥淖,整个人僵直得像个木头桩子,生怕眼睛眨巴两下,都会陷得更深。

    心中着急,他不会真将我独自留在这里吧?可见他那轻狂样子,又实在觍不下脸来求他,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心里不禁怪起烟绕,怎的大半天了也不见她过来寻我,让我落入这样难堪的境地。

    他侧着头似等了一等,见我仍无反应,竟真的两臂一撑,爬上岸去,如此我更不肯开口求他了。奇怪的是,他上了岸,也不离开,我俩就这样一高一低地对峙着,暗中较着劲儿。

    黑黑黄黄的泥水顺着他的衣摆流下来,淅沥沥地淌了一大片。他的衣襟上,甚至脸上也有泥点子,显然是我掉下去的时候又溅了他一身,我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可事已至此,我骑虎难下,也不知该当如何。

    “你还挺倔。”站了良久,他表情微变,瞧不出喜怒。

    忽地听见内监特有的尖细的声音惊道:“皇……您怎的弄一身泥啊!”

    他转身走到岸边蹲下,伸手笑道:“还不起来吗?要凉快也够了,一会儿人可就多起来了。”天知道我等他给这个台阶等了多久,顾不得素日矜持,我抓住他的双手。

    那双手有力而温暖,阳光在他身后渲染成彩色的光晕,映得少年的笑柔和而纯真,长长的睫毛被镀成金色,全然没有了刚才捉摸不透的模样。

    刚刚压抑的感激顿时涌上心头,我回应他一个真切的微笑——

    少年的笑越发深了,在我全部力气都坠在他手上时,他蓦地松了手!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松了手!

    一阵风刮过,我跌入冰冷的泥塘里,几乎是本能地拼命挣扎。待我攀着塘壁的石子枯草站稳,发现泥水只是齐大腿,只是这一番坠落挣扎,弄得满头满脸都是泥浆子,好不狼狈。

    “哈哈哈!”少年蹲在岸边看我,几乎要笑岔了气。

    “你!”我气愤不已,猛地一指他,带起一串泥水,直溅到他脸上。

    他仍是不管不顾地大笑,垂下一只手来:“来来来,我拉你上来,这次是真的……哈哈哈!”

    我心中发狠,管他是谁,扯下来再说,握住那只手用力一拽。

    “哈哈!哎哎……喂!”他一时不备,被我扯得倒栽下来。

    我和他一同蹲在树荫下面,像两只刚刚上岸的落水狗,面前摆着一坨僵硬的泥巴团子,是死掉的小兔子,不久前它还是活蹦乱跳的“雪球”呢!

    我俩赌气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狠狠将脖子扭向一边,鼻子里重重出声:“哼!”

    小内监围着我俩团团转:“两位祖宗!先回去把衣裳换了吧!”

    “我不!”他飞了我一记眼刀,“今儿个谁先走谁输!”

    “你赔我兔子!”我甩手道。

    “嗬,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还敢叫我赔兔子?你拉我干什么?”泥巴人立刻化身乌眼鸡。

    “谁让你故意摔我来着!”我不甘示弱。

    眼看要成水火之势,那小内监忙插到中间来:“二位主子听奴才一句,这塘子晦气得紧,咱还是快些回去换衣裳吧!”

    “如何晦气?你倒是说来听听!”泥巴人掀了掀衣裾,没掀起来。

    “这不是什么好事,奴才本不该说的。”小内监道,“半个月前,浣衣局走失了一个刚去的宫女,宫里都搜遍了也没找着,玄武门处也没她出宫的记录,若是掉到清水池子里早该浮起来了,这不就这么几个泥塘子没找。本来宫里也不会为了一个宫人兴师动众地翻泥塘子,可是巧啊,她的姐妹就在这塘子边上发现了她随身的玉佩。那姐妹又是太后娘娘宫里的,求了太后娘娘,这才让把莲花都拔了,把池子翻了个底朝天。嗬!还真找着了,只怕死了有段时日了,都不能看……”

    “行了。”少年瞧了眼我的脸色,“吓着人了。”

    从开头说是浣衣局刚到的宫女,我就陡然生出一股极不祥的预感,心里越听越沉,如同一根丝线拽着,拉得疼,我脱口而出:“那宫女是不是叫青叶,原先在毓德宫当差的?”

    那内监愣了一愣,答:“是。”

    “嘣”一声,丝线断了,心若千斤,直坠下去。是青叶!我原想她暂时待在浣衣局,总算安全,我不与她联系,可以让她不惹眼,待到入皇长子宫中的时候,我再带走她也不迟。不承想,她刚去了浣衣局便遭了毒手!

    青叶对她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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