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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大明皇后:揽溪传(全)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回万荷台抱了校儿,我转身就跑,直往书房的方向跑去,留下身后内监宫女一片诧异的询问声。

    我已被逼到了绝境,我要出宫!只要不和校儿分开,去哪儿都可以!

    我慌慌张张地跑到书房前,“哗啦”一声掀开门,门前站了一个人,铁青着脸,正是朱常洛。我被他吓着了,转头就跑,可一瞬间呼啦啦出现了两队人,列队成半个圆,举起手中长刀,将我围在中央。

    朱常洛缓缓从屋檐下的阴影里踱出来,蓦地卡住校儿的襁褓,我流着泪摇头,不肯松手,他也毫不留情,用上的劲儿越来越大。校儿“哇”的一声哭了,哭得撕心裂肺,那哭声让我万箭穿心,我急忙松开了手,眼睁睁地看着朱常洛让别人将校儿抱走。

    我每每扑上去抢夺,都被他无情地挥开,终于,送走了孩子,他转过身来一把抓住我的衣襟,将我提进书房。

    他“啪”地摔上门,将我推到墙上,发出一声暴怒的吼声,一拳打向墙面,带起凌厉的风,我只是看着他流泪。

    他狠戾的目光仿佛要将我看出洞来,急急地喘息着:“你说,你要去哪儿?”

    “你把校儿还给我……”

    “你去找谁?”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鼻尖就快要抵上我的鼻尖,怒声逼问道。

    “我哪儿也不去了,我只想守着校儿,好好当娘,你把他还我……”我只哭着重复那几句话,希望他能够像从前那般对我心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告诉你,你最好乖乖地待在这儿,哪儿也别想去,要是让我知道,你去找谁,我就杀谁!”

    他撇下我,怒气冲冲地走了,留下大敞的门,呼呼地灌入打着卷儿的干风。校儿被他夺走了,他将我最深的羁绊留在慈庆宫里,现在就是赶我走,我也不会走。

    我搬去了万荷台后面的小林子里,那儿有一间装杂物的屋子,屋子后面养着一群鸽子。

    这屋子小,容不下许多人,也就拗不过云横,由她跟着我,再就是小栗子,说什么也不肯走,大冷天的就蹲在窗户下面,吸溜鼻子。

    王安倒是来了一趟,不外乎就是劝我回万荷台住,别苦了自个儿。我自陈是戴罪之身,让朱常洛将万荷台里的宫人都减了去。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我在这儿住了一段时日,王安也再没来过。

    我的病还没好,那日一阵闹腾,更是加重了。云横要请太医,也被我拦下了,我现在只觉得疲惫,想躲在这儿,不想见人。

    高热烧得我浑浑噩噩,不分日夜。恍惚间一双冰凉的手,温柔有力,隔上不久便会在我的额上探一探。我勉力睁睁眼,模糊只见一袭飘逸的白衣。

    渐渐地,烧退了,我撑开眼皮,只见云横在我面前细心地吹着汤药,我哑着嗓子问:“有人来看我了吗?”

    “才人看错了,这里一直是奴婢在照顾,”云横顿了顿,又道,“是玉翘来过,为才人送些用的。”

    “玉翘?她穿的月白衣裳?”

    “是。”云横舀了一勺汤药,递到我唇边,“才人,你这病可千万马虎不得,稍有差池,便要落下病根,年纪来了是要遭罪的!你看,这墙不知哪儿还透着风呢,咱们还是先搬回万荷台住,待病好了,才人再过来,奴婢也愿意陪着你。”

    “算了,满眼物是人非的地方,如何住得?”我苦笑道,“见着分外诛心,倒是好不了了。”

    云横道:“全听才人的。”

    病去如抽丝,我这样歪在床上,一晃十几日便过去了。这段时日,难得的清静,容我想了很多事情。

    我想起了白芷,想起了整个御用监,想起了姜贵妃宫里的宫人们,甚至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青萍、青叶。想得最多的,还是烟绕。

    没想到,第一个来探望我的人,竟然是太子妃。

    门框不高,她优雅地微微低头,脱下披风,交给一旁的宫女,然后让她下去了。

    她面上一片和暖,恍然道:“哎呀,瞧本宫这记性,本要带校儿来给你看看的,你不知道,这个时候孩子长得可快了,一天一个样。”

    明知她故意戳我的痛处,可还是不由得心痛。她见我的脸色难看,无声地冷笑起来。

    “妾身不知道何处得罪了太子妃,让太子妃花那样大的心思来对付妾身?”这样的争来斗去,我如今只觉得疲累。

    “你问我为什么?因为有你在,永远没人拿我当真正的太子妃!”她将原本如花的笑靥撕碎,狠狠道,“你比我先进宫,太子宠你,太后皇后也高看你一眼,就连慈庆宫里的下人,什么事都还记着千万要顺着你万荷台的来!我呢?我呢?他们眼里都没有我,都把你当主母了!”

    “可只有你是名正言顺的正妃娘娘,你又何必与我这卑微的妾室计较?”

    “知道自己是妾室就好!可我还嫌你不够低,只有把你踩到泥土里,让你回归你该去的位置,我才能安心!”太子妃冷冷一笑,面露得意之色,“你应该也猜到了,我根本就没怀孕吧?”

    我苦笑:“妾身从来没有僭越的想法。”

    “就算你没有,可从我嫁到这慈庆宫来所受到的薄待已经让我恨上了你!我是正妃,可太子怕你伤心,连洞房花烛夜都没来看我一眼,你说,我该不该恨你!”太子妃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现在好了,太子已经不爱你了,若是以你从前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就算我小产十次,他也会想着法儿地护着你。你自己丢了靠山,就不要怪我对你下手。”

    我有些不懂:“什么意思?”

    “你是真不明白吗?”太子妃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你可以怪我陷害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夺走了你的校儿,是太子做得绝。你一定是做了什么让他生气了,他才这样惩罚你,你当真不明白吗?”

    我不由得怔住了,想起那天他问我的话:“那么,你呢,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难道,他是若有所指,才故意问我的吗?

    太子妃似乎很欣赏我此时的脸色,笑道:“看来我是给你提上醒儿了,话说完了,我该走了,至于你——”她四下欣赏了一遍这简陋的屋子,“也算有自知之明,你就在这儿老实待着,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儿子的。”

    连续几个夜晚,我都做着同一个噩梦,梦里朱常洛抱着校儿,带着令人发寒的笑意,不管我怎样痛苦哀求,他都置之不理,转身跃入深不见底的悬崖,我去抓,每每抓个空,一个人在醒不了的梦里,悲恸欲绝。

    这一夜,我又做这个噩梦了,不管我怎么努力,都醒不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我最爱的人掉落悬崖,我伸过手去抓——

    与从前不同,我居然抓住了!

    心中一惊方醒,手指微动,竟真的抓住一只手。我屏住呼吸,只见床帘规矩地合着,我的手从帘缝中垂落到外面,外边的人……是谁?

    我猛地坐起来,猝不及防地掀开帘子。那人就立在床边出神,一身月白的袍子,玉冠束发,眼睫微垂,正正对上我的眼睛。他握着我的手不由得一颤,松开欲走,却也迟了。

    “公孙先生?”

    他倒是很快平复下来,脚步顿住:“王才人,你的病情有些反复了。”

    朱常洛已经回来了,想起此前对公孙徵的怀疑,我不由得有些惭愧。手掌温热的触感仿佛还留存,我模糊记起高烧时似乎也有一双这样的手,还有……那一袭飘逸的白衫,正如眼前这一抹温润。

    “又劳烦公孙先生了。”

    我如常客气,却发现他深邃的眼眸注视着我:“你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我心中轻微晃动,垂首道:“是吗?我只是做噩梦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终于忍不住发问,“为什么?”

    我略略不自在地笑了一下:“什么为什么?”

    “此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我不由得苦笑:“是我善妒,手段狠毒。”

    “我是问你,为什么不辩解!”我第一次见他这样大声,其间夹杂着怒气,“我费尽心思地找他回来,为什么你们成了这样?”

    我心中一瞬间百味杂陈,公孙徵都相信我是冤枉的,为什么朱常洛就不相信呢?

    避开他探寻的目光,我淡淡道:“没什么好辩解的,从谋算秦端妃开始,我利用了卫宁妃,更让整个御用监的人都赔上了性命。那时起,我就已经是一个心思缜密、手段毒辣的女人了,就算我妄图向他隐瞒,他也知道了我究竟有多可怕。所以,如今我再做下多么骇人的事,也不稀奇了,不是吗?”

    公孙徵看着我,眸中尽是怜悯与不忍。我知道,自从朱常洛掉下山崖,他就经常趁我不注意时,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你与我第一次见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公孙徵道。

    第一次见?我与公孙徵,第一次见是什么时候?是青萍在黑暗中追杀我,我脚下一软就跌在他面前?彼时我柔弱又无助,怎么会与如今这个满腹算计满手鲜血的女人一样呢?

    他仿佛知道我心中的想法,道:“我见你的第一次,并非你见我的第一次。可无论哪一次,你还是那个你。”他抬起手轻轻抚上我蓬乱的头发,“你千万不要被自己的执念害了,一个人是会改变很多,方法、手段,可只要本心不变,目的不坏,你就还是你。”他将我轻轻拥住,安慰道,“你受的伤太痛了,才会做出一些应激的反应,都忘了吧,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我哀道:“我该怎么做,才能找回我的本心?”

    他轻拍我的背脊,就好像哄小孩子:“没事的,没事,很快,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不由得落泪:“我想校儿了。”

    良久,他轻声道:“我们带校儿出宫吧,离开这里。让我照顾你们,我们住到山里面,种几亩田,过最普通平凡的生活,好不好?”

    我想起他一直以来对我的神情态度,隐约明白了几分他的情意,却是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此时我竟还倚靠在他的身边,岂不是让他误会得更深了。我挣开他的手臂,擦擦眼睛,道:“公孙先生别说胡话!”

    “我是不是说胡话,你真的不知道吗?”他眸中有痛意,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说出来,“我爱你,很早,很久,甚至在朱常洛之前,比朱常洛深重。”他眉峰紧蹙,“我本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说出来了,可自从他掉下悬崖之后,上苍冥冥之中仿佛又给了我一点儿微弱的希望,让我心里的念头又活了过来。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你是我兄弟的女人,你……你们现在也有了孩子,可是心一旦活过来,想法就不受控制地疯长,幻想,它把我的理智吞噬了。”

    我脑子里有点儿发蒙。

    “你过得好,我便不必来,可你过得并不好。”公孙徵认真道,“我想带你走。”说罢,他捧起我的脸,略一停顿,还是深深地吻下来。

    与朱常洛的肆意、灼热不同,这是一个轻柔、微凉、小心翼翼却坚定的亲吻,带着些许白兰的气息,我竟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只不过一瞬,我便惊醒,双手竭力推搡他。公孙徵看着文秀,力道却是我不能相比的,此时竟是纹丝不动。他的舌渐渐转辗出越来越深重的情绪,他皱着眉,似乎越来越纵情,我禁不住他俯身的压力,被他压倒在床上。

    我伸手在枕边胡乱地摸索,终于摸到睡前卸下的簪子,扬手就要向他的肩头刺去,却又鬼使神差地停了手。

    我想起自己被囚禁在繁综楼,得了风寒,快被饿死的时候,是他闯了禁宫,我以为他是杀手,情急之下就如同现在这样,拿簪子狠狠刺入了他的血肉,鲜血沾湿了他的黑衣,甚至滴落在我的眉心……

    我不过犹豫了一瞬,手指向簪尖攥了攥,再次重重地刺入他的肩头。

    公孙徵终于停下了动作,微微斜看了眼肩头的发簪,悲凉地笑了一声,缓缓起身。

    我狠狠地推他:“你滚!我的孩子、夫君都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就算像条狗一样赖着,我也只会赖在这儿!”不知何时,我已经流了满面的泪水,“公孙徵,若你再对我有一丝一毫的冒犯,我定将你这个登徒浪子昭告天下!”

    他的衣衫都被我扯得扭曲了,几缕乌发散落在颊边,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眸光粼粼。

    我冷睥着他道:“滚,永远都别再来!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管!”

    我坐在桌前,望着黑漆漆的窗外,不知为何,脑海里都是他临走前的那个眼神……那个我无法描述的眼神,似悲伤,似怜惜,似心痛……甚至有一丝丝绝望,那个眼神如同一只重锤,将我的内心撞得嗡嗡作响,许久都不能平息。

    只听见门“轰”的一声破开,剑刃带着肃杀的寒意横在我颈前,冷苏苏两眼红红的,眉目间怒意勃发:“你跟公孙徵说了什么?”

    “三皇子还在到处找你,你不该冒冒失失地入宫的。”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她愤怒地质问我,手里的寒剑随着她的动作颤抖着,在我颈上擦出了细细的血痕,“你到底做了什么残忍的事

    ,让他亲手将所有的兰花都摧折!”

    那些兰花……

    “公孙徵生性内敛,喜怒不形于色,虽然他没说过,可我知道,那些兰花,就是他的心境。他欢喜的时候,就会多种上一株;难过的时候,就会移走一株。他说过,不愉快只是暂时的,所以只用移走,待欢喜的时候再种上便是。你知不知道……你与朱常洛大婚的时候,他将所有的兰花都移走了,用了许久的时间,才一点儿一点儿将兰花移植回来。可这一次,他竟因为你,把兰花都毁了!我都不敢想象,他心里成了什么样子!”

    “这样最好,最好。”我面上露出恍惚的微笑,“苏苏,你劝他离开京师,让他远走高飞也好,隐居山林也罢,总之不要再蹚宫里的浑水了。我这是为他好。”

    冷苏苏流着泪摇头:“他哪里会听我的劝,远走高飞,隐居山林,他心里想的伴侣从来都不是我!”

    往日灵动的双眸此时只是空洞地流泪,我微微惊讶地看着她,被她面上难抑的悲伤所震慑。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他一直在身后默默地爱着你,而我,在他身后爱着他。”

    “你……你喜欢的人不是温公子吗?”

    “温公子就是公孙徵,公孙徵就是温公子!”她哭着截断我的话,“你初到京师,遇见的弹琴男子就是他!他说,你一语便能戳中他的心事,是难觅的知音;他说,那日你拂过的每一个音律,都刻在了他的心上;他说,他不过看了一眼你面纱下的笑靥,就止不住地倾心而去!我苦苦追着他跑了那么远,他都不为所动,甚至避之不及。可你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纤纤素手拨了一支曲子,就让他死心塌地爱了你这么久!”

    我终于知道,他所说的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了。

    “那日的相遇之后,他在京师里苦苦地找寻你,就好像我曾经追着他那样。好不容易见着你的表哥卢汉岳,却得知你就要嫁给他最好的兄弟。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没有把我赶走,因为他顾不上,他在我面前喝了很多很多酒,说了很多很多话……我理解他,我深切地明白,爱情就有这样的力量,明明才第一次见,却好像是一生的羁绊。我对他,就是如此,那么,这世上最理解他痛苦的,不就是我了吗?”

    冷苏苏冷笑两声,手里的长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瘦削的身躯无力地靠在门边:“就算如此,他还是去了你们的婚礼,甚至亲自为你们弹曲!你可知他素日里有多傲气?却甘愿为你们做一个奏乐人!此后你经历过的重重险阻,哪一次他不是尽全力在帮你?你都是知道的。”

    “就连诊脉,他为你用的时间也比别人长。他说,因为他一度心跳得太重,都盖过了你的脉搏。就像个傻子一样,你断的一片指甲,他也当宝贝藏着。朱常洛看着生气的一支签文,却是他求之不得的缘分!上元节的时候,明明看见你们郎情妾意地在一起,心里会止不住地发酸难受,可他担心你们的安危,还是悄悄地跟去了。他的目光,只投射在你一人身上,你走快,他便走快,你一个踉跄,他几乎就要飞到跟前去,见你被人撞倒了,他连最上乘的功夫都用上,就为去扶你一把,然后还得悄无声息地遁去。甚至,他知道你想看十五的烟火,千方百计传信给皇后,约你去祺轩楼。”

    “后来我与你相见,他百般嘱托要我隐瞒他的身份,以‘温公子’的名义打幌子,我也借这个机会要挟他、威胁他,倒与他亲近了不少。我很高兴,我知道,那个时候,他分明是想跟你划清界限的,假以时日,也许,他慢慢地就能不爱你了,他的眼睛,就能看见我了。可人算不如天算,后来你们出了事,他日渐掩饰不住对你的感情,恨不得为你拼了命去。这一步,万劫不复,他一旦陷了进去,就不再是从前那个平和淡然的公孙先生了。”

    “我眼见着他傻,自己却更傻,只能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心都在你身上,奢望着,他哪天也能想起身后还有个我。好几次我都想掉头走了,刚一转身却又后悔,我已经恨得想离开他了,可心里却知道,自己舍不得也离不开他。想着一气之下走了,人山人海里还得重新找寻,生生忍得心脏刺痛。”

    灯光昏黄如豆,微微跳跃着,随着她的话,我想起了那一曲《风入松》,想起了香囊里的粉色指甲,想起了折断的签文背后书写的四个字——“一现亦求”,想起他关切的目光、眸中浓情,想起他流血的后背,想起他立于身前遮风挡雨的伟岸背影,想起那一场在身后乍开的烟火……

    原来我的脑海里,竟有这么多与他相关的画面,我竟才发现。

    那天夜里,冷苏苏说了很多,说公孙徵,说她自己,说那些我从来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想到过的事。那些话,就好像流水一样从耳朵流进我的心里,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城防工事冲得土崩瓦解。这是我第一次将兵刃对向公孙徵,却不想伤了他十分,也自伤了五分。

    而冷苏苏呢,她的爱恨一如第一次相见时的浓烈。那日在公孙徵府上,她醉酒的模样,现在想来,他们俩在我面前说过不少别有深意的话,只是我没在意过罢了。

    佛偈有云: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其实后面还有: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是不是我们都不该心动,这样,就不会痛苦了。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公孙徵、冷苏苏,再没有出现过。听说如意在正月里诞下了小皇子,晋升为丽妃,她是足月生下的孩子,倒比我稍稍晚些了。

    我由衷地为她高兴,很想探望如意和她刚出生的宝贝,喃喃道:“真想去绛雪轩看一看。”

    “听说丽妃也向太子提过,让才人去一趟,无奈太子那边一直没回应呢。”

    不用云横说,我也能猜到,有他将我禁足的命令在,短时间内,我是不可能轻易出万荷台了。

    “其实……依奴婢看,太子也只是生气,倒也不是真想将才人关在万荷台里一辈子,才人也该想个法子,让太子有个台阶下不是?”云横试探着说道。

    我摇头道:“我已认罪,还要怎样服软?”

    “奴婢是怕,才人这般闭门不出,是将太子拱手让给了旁人。”云横咬咬牙,终于说出来,“奴婢听说,最近慈庆宫里新晋了一位李选侍,很是得太子的恩宠。才人若这样不管不顾下去,哪天真失去了太子的心,再想重获宠爱,夺回孩子,就难了!”

    “既然太子有了新人,我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去讨没趣呢。容我再想想。”

    我答应云横想想,却每每思绪飘远,终没想出个法子来,只是这样成日在屋子里待着,脸色苍白得像个鬼,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的。

    忽地有一天,云横通报说,刘淑女想见我。

    我懒懒地披了件衣裳:“让她进来。”

    “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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