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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

    那一次,她交给他的那封密函,是贺州知府很有分量的罪证,也不知她是如何拿到手的。

    但是,数日后,她逃出贺州知府家中,失去踪迹。

    贺州知府被定罪之后,他命人留心打听,才知道,她在逃离之前几日,被诊出了喜脉。

    她怀着那罪臣的骨血逃了。

    再相见,已是十年之后。

    这一年夏季,曾镜一案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陈嫣身陷牢狱当日,陈瀚维便进宫面圣请罪:承认自己教女无方——若无言行不当之处,不会卷入这样大的风波,但是,很多事都有万中之一的意外,只求皇上命大理寺详查此案,尽量避免屈打成招的可能,毕竟,陈嫣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翰林院学士,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很重,此外,用刑只是办案的手段之一,遇到身子单薄的公子哥儿、官员女眷,用三两次说不定就屈打成招,来日一旦翻案,内阁帝王都跟着没脸。

    为此,皇帝传口谕至大理寺:慎用刑罚,多找人证物证。

    陈瀚维谢恩离宫之后,又去了大理寺,好一番赔小心说好话,上下打点了一番。

    这样一来,陈嫣在牢狱的日子,比起别的嫌犯,过于舒坦了些。当然,比起她数年来享有的锦衣玉食,太过恶劣。对此,她倒是安之若素。大多数时候,坐在窄小的硬板床上,望着牢房上方的小窗户出神。

    终日一言不发。就算初次过堂时,亦是缄默不语。

    她陷入沉寂。迟早有一日,这尘世对于她,也将陷入永久的沉寂。

    这样的日子,也算是无所事事。

    自然而然的,善良多才的先生、漂亮安静的阿锦,反反复复在脑海浮现。

    说起来,近两年,她想起母女两个的时候很少。不是没工夫,便是无颜去追忆。

    先生和阿锦入住陈府之后,住在她院子东侧的小院儿。

    一段岁月,她真的把她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先生是比姨母更近比母亲稍远的长辈,阿锦便是她的妹妹。

    她总在心里想,等自己长大之后,要妥善的照顾先生、阿锦,就像程夫人对叶先生一样。

    只是暗暗立志,从不与任何人说,因为知道,亲人会觉得她多此一举——在双亲眼中,先生始终只是个坐馆先生,比下人的位置略高一些罢了。

    先生也不会同意。好几次,她送给她们比较名贵的礼物之后,先生便会怅然地道:“别对我们这么好。我迟早要带着阿锦离开的。”

    她不懂,问为什么。

    先生说:“你对我们实心实意的照拂,只是因为与我们投缘。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害了你。也不怕跟你说,我与阿锦,是见不得光的人。我来京城,也是为了给阿锦寻个好的前程。只是……一直胆怯,怕自己不但不能如愿,反倒害了阿锦。”

    “很危险么?”她问。

    “可以这么说。”

    她想了好一会儿,“那您就再等等,等几年。到时候,我就能帮您了。而且,说不定我就能为阿锦找到好的出路。”

    “阿锦……”先生踌躇半晌才道,“阿锦与我长得太像……不行的,你帮她,便是害了你自己。”

    她说我不怕。

    先生眼角湿润了。

    她小心翼翼地道:“我听您这话音儿,不定何时就要去冒险。那可不成。这样好不好?您打定主意之前,便把原委告诉我,我再不济,也能帮您安排一些事。”

    “安排一些事?”先生望着雪白窗纱上花树的浮影,语声轻飘飘的,“说的对,我是该早些安排一些事。”

    她心慌,拉着先生的手,“您答应我,好么?不然……我会一辈子都很难过的。”

    先生是重诺之人,一旦承诺,绝不食言。那日被她缠了大半晌,到底是答应她了。

    她心里有底了,便放下心来,照常度日。

    做梦都没想到,她与她们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便永久的离散。

    那天她从一早就心烦意乱,没来由地想发脾气。上午听课时,好几次走神,先生自然不悦,便训斥了她几句。

    她想忍着不说话的,可鬼使神差的,还是顶嘴了。

    先生无奈,和声让她回房歇息,明日再上课。

    出了小学堂的门,阿锦跑到她面前,摇着她的手笑问:“小姐,下午娘要带我去落霞庵,您要不要去?”

    那一声小姐,又让她的无名火发作了:说过多少次,阿锦可以唤她姐姐——特别想有个阿锦这样漂亮乖巧的妹妹。可是阿锦总是听从先生的吩咐,守着规矩,哪怕她身边没有下人,也不肯唤她姐姐。

    她甩开了阿锦的手,“不去!”继而扬着脸往前走,出院门往南走的时候,瞥见阿锦垂着头站在原地,两只小手绞在一起,透着说不出的失落。

    她看了,反而更加烦躁,快步离开。

    离别之前,她是这样对待她们的。

    她看阿锦的最后一眼,便是那孤单、失落的小身影。那一幕也渐渐地定格成画面,又深深地刻在心头。

    下午,她们出门,再没回来。

    就算在梦中,也不曾再见。

    就算一件不是很喜欢的首饰平白不见了,都会不甘心,急着找到。何况是两个鲜活的人?何况是两个亲人?

    她求双亲派人寻找,双亲依了她,但是,遍寻不着。

    两日后,一名听从人差遣的小女孩儿求见,交给她一封书信。

    是先生的亲笔书信。

    先生说:若是我平白失去下落,两日后仍无音讯,便是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只求你照拂阿锦一二。自然,我们也有可能一起消失不见,那就不需再为阿锦费心。

    不要派人寻找。因为让我们受困的人,定是内阁中人,除了首辅,哪一个都有可能。若反复寻找,便会惹得权贵侧目,连累到陈府。

    耐心等等,一个月之后,我若仍旧没有回去见你,会有人再送信给你。

    她看完信,心头燃起希望,急匆匆找父母商议。她是想,人命关天,父亲若是将这件事告知锦衣卫,便能迅速找到先生和阿锦,她们也能少吃些苦头。

    父亲问她,这些话从何说起。

    她以为父亲这次也会毫不犹豫地让她如愿,便把先生的信件交出。谁料,父亲看完之后,说:“教你的先生早就走了。我会尽快为你请一位才情更佳的人。”

    意思已经很清楚。她震惊又失望,转头求母亲,母亲却是夫唱妇随。

    她急怒交加,指责父亲是怕事懦弱之辈。

    父亲冷笑连连,继而给她讲起了大道理,让她识大体、知轻重,犯不着为两个萍水相逢的人为家门引来不必要的事端。末了,又斥责她不知尊卑,全忘了自己和先生各自是何身份。

    说了那么多话,独独没说过人情二字。

    父亲当着她的面儿,把先生那封信烧了,又唤来两名管事妈妈,让她们领着丫鬟婆子,日夜看着她,不准她出府门半步。

    那件事,是她一生遭受的第二次重创。

    她没想过,双亲遇到是非,会是这般的冷漠世故。

    之后,她不用人看守,把自己关在房里很多天,醒着的时候,没完没了地哭,哭累了就睡。

    先生与阿锦离开一个月之后,落霞庵的徐道婆来见,称她曾给过丰厚的香火钱,是来道谢送平安符的。

    母亲询问几句之后,才让徐道婆去见她。

    徐道婆受先生所托,交给她的是先生的第二封信。

    这意味的是,先生已不在人世。

    最担心的事情成真了,她反倒哭不出了。

    信件中,先生说了这些年的经历,始终认为,都是自己选择的路,步步皆是错,除了怪自己蠢,不能怪任何人。

    阿锦注定是罪臣之女,先生明知留不得,该做的是服一碗打胎的药,等待回到董志和面前复命的日子,可思来想去好几日,仍是无法割舍。以她的身份,若不回去复命,就是背叛,是该灭口的人。她选择了逃匿。

    事实证明,那时太天真,太看得起自己。她根本不能负担阿锦的前景。

    先生回到京城,是想请董志和看在时过境迁、阿锦又是女孩的情面上,给阿锦安排一条出路:阿锦与她太像了,不论身在何处,一旦被董志和当初的眼线看到,便少不得禀明他,那么,阿锦不知会沦落到怎样的境遇。

    可她又一直不敢前去,怕自己这一去,阿锦连随着她东躲西藏的光景都失去。是以,平时带阿锦去的地方,只有落霞庵,自己更是只要出门便戴上帷帽,罩一件破旧的外袍。

    末了,先生叮嘱她:董家的门风,你该有耳闻,若是我与阿锦都出事了,便又要加一条心狠手辣。等到你双亲为你张罗婚事的时候,若万一想与董家结亲,千万要设法让他们断了那份心思。切记,离董家越远越好。

    先生始终是认命的态度,可她不能。

    只凭一封信,不管谁看了,都不会也不能给董志和定罪,董志和亦不会承认。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承认,也必定用阿锦是罪臣余孽做文章,给先生安排出死不足惜的罪名。

    更何况,双亲不肯帮她,让下人盯着她,生怕她再继续追究那件事。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言行如常地度日,等到双亲终于放下戒备,开始出门走动。

    先生让她远离董家,而她却要嫁入董家。只有身在董家,才有可能探明先生遇害的原委,才能设法搅乱董家。

    于是,有了她处心积虑地结交倾慕董飞卿的女子,有了与董夫人产生的交集,有了走近董家却被董飞卿强行阻止的那一切。

    心愿不成带来的巨大失望、颜面尽失带来的恼羞成怒,让她愈发憎恶董家的人,也恨上了董飞卿。

    在同时,双亲也让她再度心灰意冷:到头来,他们是经不起事的人,在既定的结果面前,他们偏要选择最窝囊最没面子的方式。

    如果是她,她会在董飞卿请英国公夫妇递话的时候,爽快应下,卖董飞卿一个人情,并设法结交。可他们没有,为着董志和许给的一些官场上的益处,坚持着不肯提出退亲——那又把她当什么了?明知男子不想娶,还要她嫁过去,要她去受冷落嫌弃么?

    在那之后,对双亲的情分便已所剩无几。

    董飞卿离京之后,大多数人都认为,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回来,董志和也会与长子重修旧好——毕竟,皇帝都对董飞卿赏识有加。她亦笃定这一点。

    毁掉董志和那般出色的长子,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切肤之痛?

    为此,她花费了诸多心血,做了那么多事。

    但到近期才发现,她看错了董志和,亦看错了董飞卿。董志和就是那种可以放弃亲生骨肉的父亲,董飞卿就是那种做出抉择便不会回头的人。

    自先生、阿锦消失到如今,时日漫漫。

    很多事情,她自己知道,已偏离为她们讨还公道的初衷,因为在那条路上,风霜雪雨纷沓而至,让她心性变得偏激、狠毒。

    曾镜是她毒杀的。

    那是个样貌性情都寻常的男子,却也有戒心:命下人盯着她平日的迎来送往。

    知道她与袁琛、秦桦有信件往来,他吩咐她即刻断了联系:“商贾的家眷,为何要来往?”

    她不答应,起了争执。

    有多嘴的下人跑去告诉了父母,他们一通规劝、敲打,说曾镜能不计较你先前那门亲事,已是心胸广阔,你可别不知好歹。

    她沉默不语。

    又出了两次这样的事情之后,父母索性让她回娘家住了几日,每日耳提面命。

    就这样,她对曾镜起了杀心。

    不耐烦再过这种日子,或者,也是变相的宣泄对父母长久的怨怼。

    从那时起,已经生无可恋。没了对亲人的依赖期许,没有朋友,没可能有男子呵护照顾。

    她看到的经历的一切,带来的都是失望、晦暗。

    曾镜的死,她拉上了董夫人,用重金收买了董夫人信任的黄大夫。

    袁琛送给她的银钱,自然不会只用来聘请高手针对董飞卿和蒋徽。

    董家不是只有董飞卿一个人,她一直在尝试对别人下手:安排人色/诱董志和、董越卿、董佑卿,派人接近他们。

    都没能成事。

    董志和大抵是精力不足或能力不济,平日要比首辅还要繁忙,每日早起上朝,下衙用饭后直奔书房,休沐时也忙着与幕僚议事;

    董夫人望子成龙,给董佑卿请了好几位饱学之士。董佑卿应该是明白母亲的期许,也希望自己有一日能超越那个叛离家门的长兄,每日埋头苦读,经常做功课到大半夜,出府门的时候都少。

    董越卿是庶子,不会像董佑卿那样用功,却也不敢四处走动,胆子太小了,别人的善意恶意一概婉拒。而且,这样一个没分量的人,就算能算计成,也派不上用场。

    至于请人刺杀董家的人,想一想就算了:天子脚下,锦衣卫查案能力一流,次辅家中若是出了命案,不论如何都会从速抓获凶手。若在那样的前提下成为阶下囚,她恐怕都不会有说话的机会,便已身首异处。

    董飞卿在沧州的时候,她命人送了一封危言耸听的信件给他,要他从速回京,到书院谋个差事,这是因为她能够安排人接近他,把先生的事、曾镜之死逐步透露给他。

    他和蒋徽回到京城,却并没照她的话行事,她便想,该是在着手查证。于是,开始等待他或蒋徽到曾家,质问她。

    可他们没有,做出了那么多让她心惊胆战的事,却在她递帖子上门的时候,不屑一顾。

    她看出了他们两情相悦,却摸不透他们的性情。

    直到他们查清了她全部底细,才有了与蒋徽相见的机会。任何人都会好奇,她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定会查下去。

    她不求先生、阿锦的事情人尽皆知,只求董飞卿更为嫌恶家族,出手撼动那个门第,让董志和失去手中的荣华富贵。不管怎样,董飞卿是程阁老教导多年的人,有良知,有铮骨,有对弱小之辈的怜悯。

    一路走来,她从一个憎恶心狠手辣、伤及无辜的人,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先生若尚在人世,也会对她失望甚至嫌恶。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有时候,真就是为了心里舒坦一些,去伤害算计一些人。

    细细数来,身死的曾镜、被灭口的曾镜身边的下人、蒋徽,都是无辜丧命或险象环生,甚至于,连秦桦都算得无辜。

    无辜的人很多,可是起码有过或迟早得到安生的时日。

    九岁的阿锦呢?年少时的她呢?

    阿锦从没堂堂正正地在人前活过,知道她存在过的人都没多少。

    她原本也秉承了先生的善良,却被疾风骤雨摧残成了双手染血的罪人。

    这笔账算来算去,就像先生说过的,都认命吧。

    她已无法对任何人生出亏欠之情,因她丧命的人,是能力不及她;算计不成的人,她愿赌服输。

    陈嫣入狱七日后,傍晚,徐道婆来到董府,见到陶城,道:“你家老爷若是听过穆雪、阿锦这两个名字,便去狱中见一见曾太太。”语毕,飘然离去。

    陶城连忙禀明董志和。

    董志和斟酌之后,却没去大理寺,而是去见董飞卿。董飞卿与陈嫣先后向他提及那对母女,他不相信是偶然。

    董志和等了一阵子,董飞卿、蒋徽相形走到近前。

    董飞卿道:“我们要去大理寺探监,您得空就一道去,不得空就改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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