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假凤虚凰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悚仄间将商荣当成了守护神,感觉这个凶悍的小混混其实挺有气概,此时要求他庇护,说不得得卖力讨好一番,松手后向着桌上的饭菜说:“这是你特意留给我的,我还是吃了吧,免得浪费。”

    商荣拦住:“算了吧,你胡吃海塞,待会儿又犯病了,遭罪的还是我,这饭留着明早吃。”

    他出门舀了一盆冰凉的井水,将饭菜浸在里面,再蒙上一张纱布,这样隔夜也不会坏。赵霁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几日看他施展了好些过日子的诀窍,真有些佩服,笑道:“你只比我大一岁,怎么感觉什么都会啊?是你爹娘教你的?”

    商荣不咸不淡回道:“我生下来就被师父收养,从没见过爹娘。”

    赵霁惊奇:“他们都去世了?”

    商荣摇头:“不知道。”

    “故意丢弃你的?”

    “不知道。”

    “你师父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吗?”

    “不知道。”

    连说三个“不知道”,商荣烦躁了,重拾粗暴故态命他闭嘴。以往他一发作,赵霁就会觉得他那霸王似的姿态可恶透顶,此刻却在他的威吓中觑出几分虚张声势,无父无母的孩子都是随波逐流的浮萍,他断定商荣的内心跟自己一样时不时会涌起j惶,如果说唐辛夷跟他遭际相同,那商荣又何尝不是他们的同类呢?

    “我说……我们都是孤儿,以后可以相互照应。”

    他腼腆地表达心意,商荣却只当听笑话。

    “相互照应?就凭你?”

    呵呵呵几声夸张的冷笑把赵霁热乎乎的心肠都吹冷了,咬牙嘟囔:“你别瞧不起人,山不转水转,兴许你以后还要靠我救命呢。”

    商荣美丽的眼睛又暴殄天物地翻白了:“真有那天,我跟你姓。”

    “好!一言为定!”

    是赌气也算赌约,在双方心间埋下伏笔,日后终是一语成谶。

    第二天,赵霁惦记唐辛夷安危,一大早跑去茅屋,至晚才等来了那位丁阳丁叔叔。丁阳大约四十多岁,身材高大杂髭蓬头,穿一身短衣,前襟敞开袒胸露乳,看起来不修边幅又透着一股子沧桑,眼珠里血丝缠绕,再喝一点酒就变成两个红灯笼,满溢出悲苦煞气,使得赵霁不敢久望他的脸,视线下落,只在他的肚腩打转,那里确有一个引人注目的标识——一块梨核大小的黑色胎记。

    据唐辛夷说,丁阳好酒,每次来看他都会自带一大包酒肉,今日听唐辛夷说了昨天的事端,丁阳心烦意乱,更拿酒浇愁,喝到酩酊大醉,然后指手画脚大骂唐辛夷的后娘,嚷道:“这心如蛇蝎的臭婆娘,老子要将她扒皮抽筋!”

    唐辛夷以为他又在说气话,先劝他息怒,再恳切请求:“丁叔叔,我想唐门的人很快会找到这里,我总不能待着等死吧,昨晚想了一夜,打算去襄阳找我哥哥,您能送我过去吗?”

    丁阳断然否定这一计划,愤慨道:“你不能走,一走唐门就会落到外面的狗杂种手里了。”

    唐辛夷听了,知道家中又有变故,忙问其详。

    丁阳醉醺醺的,思路倒还清晰,有条不紊陈述:“卢氏那个淫、妇,常年跟她哥哥私通,近日怀了那奸夫的种,却栽到你爹头上。你爹没眼力,还以为自己多了个老来子,这几天高兴得无所无能,说要借祖师寿庆宣布,让那野种做自己的继承人。唐家堡自古注重血统,你爹过后,只有你和你哥哥有资格接任,如今你哥哥出家了,你就是未来的堡主,怎么能让那帮恶贼鸠占鹊巢?”

    唐辛夷知道后娘和她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过从甚密,此刻得知这对狗男女暗度陈仓,给父亲扣了顶遮天绿帽,自然深恶痛绝,也绝不愿用唐门的百年基业与他人做嫁衣裳,千头万绪下更失去主张,流着泪问丁阳:“丁叔叔,事情到了这地步,除非我爹回心转意,不再受那淫、妇蒙蔽,我才能脱罪回家,您能再帮我劝劝我爹吗?”

    丁阳苦闷摇头,吐出一串“难”字:“你爹已经被淫、妇迷住心窍,就是你祖父活过来也劝不动他,这事不能寄希望于他。”

    说着蒲扇似的右掌搭住唐辛夷细瘦的肩头,安慰,又像宣誓一般一字一顿说:“你放心,丁叔叔已经计较好了,这次定要彻底帮你砍断这条祸根,不出七日,就让唐门的人恭恭敬敬迎你回去。”

    唐辛夷看他醉得口齿都含糊了,哪里信得真?忧伤心,怒损肝,愁烦又克脾胃,一个十岁的孩子经不起这般揉搓,等丁阳酒足饭饱告辞时,他已神思困倦,连站一站的力气都没了。

    赵霁便自告奋勇替他为丁阳送行,跟着这醉鬼走了一段山路,丁阳左脚、交右脚,走得东倒西歪,嘴一直张着,浓浓的酒气里不时滚出谩骂,口口声声要宰了唐辛夷的后娘。

    赵霁想扶他,反被他拖拽得踉踉跄跄,累出满手满头的热汗,下一步眼看要跌倒,右手乱抓,正抓住丁阳肚皮上一块肉,牢牢攀住,总算站稳脚跟,不料眨眼就被丁阳狠狠推开,滚铁环似的落到草丛里。

    他爬起来,见丁阳右手紧紧捂住肚子,好像把自己那一抓当成了蛇吻,突然有了十二分警惕。黑暗中赵霁看不清他的神情,见一团高高的黑影默不作声耸在跟前,不禁害怕起来,慢慢朝一旁的树干后躲避,颤声问:“丁叔叔,您怎么不走了?”

    丁阳愣了愣方说:“我想撒泡尿,你的手弄脏了,快去那边的山涧里洗洗。”

    赵霁听他口气还算温和,不像有恶意的样子,忙答应着跑向七八丈外的溪水,树林里多蜥蜴爬虫,晚间都到溪边乘凉,还有一种绿眼的蛤蟆最喜欢躲在水畔捕食昆虫,赵霁到了水边看到沿岸散布着油绿的青光,仿佛地狱里的小鬼藏在暗处窥视,随时会扑上来咬他一口,胆寒下不敢逗留,立马转身跑回去。

    丁阳正站在原地等他,见面便问:“洗干净了吗?”

    赵霁怕他逼自己回去,捏紧拳头,下巴直点到喉头,丁阳好像放下戒心,但依然捂住肚子说:“天晚了,你别去打扰辛夷了,快回自己家吧,我认识路,不用你送。”

    赵霁对这人观感不好,正巴不得远离,赶忙遇赦似的跑回客房。

    商荣昨晚听他说了唐辛夷的事,也很感兴趣,见他回来就要询问,赵霁先捧着茶缸咕嘟嘟猛灌一气,转身伸右手搭住商荣衣襟,准备说出方才的见闻。

    商荣随手打开他的爪子,却见雪白的棉布上多出一个黑漆漆的五指印,正是赵霁的手笔,惊怒下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腕,只见他手掌上沾满油墨,这种污渍极难清洗,粘在衣物上更是休想弄干净。

    商荣简朴喜洁,看了脏乱便毛躁,知道身上衣衫已毁,就认定赵霁是故意而为,也顺手在他白嫩的脸颊上烙了个鲜红的指印。

    赵霁耳朵嗡嗡作响,又委屈又气愤,立刻捂脸冲出门外,没头苍蝇般跑进庄后的树林,一路飙泪一路骂,恨商荣太狂暴,不辨是非就乱打人,自己好赖是个少爷,几曾受过这等冤气,再跟他相处下去定会被虐待至死,还是从此一刀两断,去跟唐辛夷作伴。

    一忽儿又奇怪自己从唐辛夷家出来时手上还干干净净,是从哪儿粘到那么多油墨?要说中途碰过什么的东西,就只在丁阳的肚皮上抓了一把,他的肚皮又不是墨缸,难道还能挤出油墨来?

    他一心多用自然容易出岔子,脚尖在老树根上一绊,又像之前那样打滚跌出,这次运气不大好,背心撞上树桩,被生生震晕过去。

    这树林少有行人,他又摔在偏僻处,更不易察觉,静卧一两个时辰,睁眼后但见月过中天,景物冥暗,四周围鸦雀无闻,溪流呆板地拍打山石,千篇一律的音调催眠了整座林子,想来已是后半夜了。

    他使劲抠挠被蚊虫叮咬得肿胀的头脸,抓住身旁的树根,想要挣扎爬起。一阵旋风突然夹沙裹叶刮过,流离失所的叶片如同被兵马驱赶的难民,发出凄厉的哀嚎,赵霁被这阵风吹得毛发耸然,暂时不敢动弹。两眼恐惕地望着上方,感觉那些参天的树枝都化作了妖魔的触须和爪牙,背心不断发凉发麻。

    就在他准备闭眼不看的当口,一个恐怖至极的事物缓缓飘进视野,那东西状如圆球,拖着一条长长的毛乎乎的尾巴,在半空中荡悠荡悠地飞行。小孩家眼目清明,就着月光便能细细分辨其特征,注视片刻,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几乎爆裂开,周身毛孔紧缩,炸起无数栗子,尖叫已探出喉头,幸好被他及时咬住,直觉告诉他,这时若走露半点声息,他就会足不点地地落进鬼门关。

    因为,那飘在枝头的事物,分明是一颗人头。

    若非昨晚听了商荣讲述,他还不相信世间有会飞的人头,当时还惊怕自己会成为那飞头煞的袭击目标,结果相隔一天就在这里遇上,自己近来是走了什么霉运,躲过棒槌挨榔头,祸不单行!

    那人头行进缓慢,只能悬浮在四五丈高度,左摇右晃,小心躲避浓密的枝桠,行动似乎也很艰难。赵霁只盼它快些离开,倒比它更着急,可惜事与愿违,人头行不过两三丈长发即被树枝缠住,登时扭动挣扎,犹如被缚住翅膀的飞鸟,扯得树枝哗哗作响,但就是不能脱身。

    它想是急了,稍稍回转后迅速朝外飞射,这下力道极大,终于脱离枝桠,却因发力过猛一时收不住势,径直撞进另一处浓密的枝桠,好比飞蛾投身蛛网,就此有力难拔。

    赵霁见人头在树枝间奋力摇晃,依稀还能听到促急的喘气声,仿佛一个凶恶的妖魔急于冲破封印,整个树林都被它所散发的怨气感染,邪恶的生灵们蠢蠢欲动,一条三寸长的蜈蚣爬上赵霁手背,沿着臂膀溜达,所过之处瘙痒难耐,赵霁身子乱战,裤裆里已经湿漉漉一片,仍咬紧牙关,维持保命的静止。

    树上的人头和他一样如煎如熬,过了一盏茶功夫,它的气力好像消耗殆尽,渐渐没了动静,长发无力地垂在枝桠间,被风肆意拨弄,如同绝望的叹息。

    赵霁以为它自投罗网,到了恶贯满盈的时刻,拼命鼓起勇气,打算爬起来逃回神农庄去喊人。这时旋风又起,一个兀鹫般的黑影穿林跃树飞来,停在人头卡住的地方,那是个长手长脚的黑衣人,年纪应该很轻,但看不清面容。

    人头突然发出惊喜的嘤嗡,好像看到了救星,黑衣人凑近它,若有若无的呢喃,稍后小心地拨开枝桠将其取出,万般珍重地抱在怀里,细心理顺它的长发,像在抚弄一只心爱的宠物。

    诡异的一幕,比刚才更触目惊心,赵霁快要守不住自己喉咙,赶紧狠狠咬住手背,气息卡在气管里,慢慢窒息,却无法将视线从那可怕的景象上撤回。只见黑衣人替人头梳好发丝,竟然捧起它,低头亲吻,静谧的环境里,那细微的啄吻格外清晰,假如发生在一对恩爱的情人之间,该是何等花好月圆的旖旎,在这儿却等同于鬼怪故事,叫人亡魂丧魄。

    黑衣人很快和人头对嘴对热烈亲吻,真如挚爱鸳侣般缠绵,良久,人头发出细而难耐的微弱呻、吟,像在催促。黑衣人便用衣衫轻轻裹住它,沿着来时的路飞跃而逝。

    赵霁浑身冷汗地躺在树丛里,早已因虚脱晕厥过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