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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金灿灿的金桔滚落在地，在厚厚的藏蓝色勾丹凤朝阳地毡上滚了两圈儿，落下台阶，撞上当地立着的凤首珐琅香炉，桔皮既破，汁水滴在地毡上，旋即隐没，金桔破裂，成圆满。
娜仁心头突突直跳，皇后心慌瞬息便要往阿哥所去——到底如今内宫当家人是她，要没的是小叔子，她不得去。
娜仁对奇绶倒是平常，只记着石太福晋，见皇后要去，抬腿匆匆跟上了。
留下一殿的女眷宫妃相对无言，后还是昭妃从容起身，已空荡的凤座道了个万福，然后轻叹道：“散了吧。”便步履缓缓，款步离去了。
宫里有了百事，说忌讳，冬至也热闹不起来了。
太皇太后没了孙儿，虽然心中早有准备，难免伤悲，冬至日仍旧宴饮，却只匆匆吃了杯酒，受了帝后的礼，便起身离席了。
太后也大有兴致，随着太皇太后走了，说要去慈宁宫礼佛。
娜仁心里记挂着石太福晋，席上略坐了坐，拣了一笼还热腾腾的消寒糕，并一笼新蒸的笋干玉菇等馅的素角子，由侍女拎着，披上雪褂子匆匆宁寿宫去了。
石太福晋住的偏殿还没掌灯，清清冷冷的，一小宫女儿坐在门槛上望天，尚且稚嫩的眉眼也浸着悲意，见娜仁来了，连忙起身：“给慧妃主请安。”
“太福晋呢？”娜仁看她一眼，摆摆手，问。
宫女神情落寞，“太福晋在里头诵经呢。”
未过一时，一宫装嬷嬷捧着盏灯打殿里出来，娜仁道了个万福，轻轻叹道：“慧主儿来了，快请进来。”
娜仁知她是在太福晋身边伺候长了的，当日陪嫁进来就是她，些年风风雨雨，是石太福晋身边得力的，素日也常见，本来团脸儿圆眼，多随和个人，如今鬓角发白，细纹平添，虽不过三四的年纪，倒像老了似的。
她都是这个模样，遑论太福晋了。
娜仁与她问了好，抬步入内，殿里漆黑一片，只有月光透过贴了明纸的窗散落殿内，照着盘坐佛前蒲团上的女子身影儿，衣裳宽大的几乎松散，木鱼一声声地响，平白让人心酸。
嬷嬷将灯掌上，石太福晋回头来看娜仁，娜仁看着她，见她一身石青袍褂，头上无甚首饰，只勒着条石青抹额，素净无纹，短短几日，鬓角已然斑白，眉眼还是从前的眉眼，却死气沉沉的，让人见了便心慌的很。
“太福晋。”娜仁些年多承蒙她的照顾，琴棋书画调香点茶，大半是从石太福晋那里学来的，如今见她这般，心里涩得发疼，忙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果是冰凉凉的，忙道：“样冷的天儿，殿里怎么升起炭盆来？”
石太福晋未语，神情平静地转头抬眸，神龛中白衣大士拈花像慈悲不凡，一双眼仿佛描画出万般悲悯，她长长叹息一声，深深俯身一拜，合掌念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我儿奇绶早登极乐，再受人间地狱苦楚罢了。”
念罢，她拈香又拜了一回，方才手持念珠徐徐起身，娜仁忙扶她一把，石太福晋问：“冬至大过年，样的好日子，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您。”娜仁眼眶也发涩，握着她冰凉的手，半晌没话说。
石太福晋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低低道：“罢，好亏还有你个孩子记挂着我，来，暖阁里坐去。愿尔，生个火盆来，我一把老骨头算，你别着凉了。”
娜仁倚着她，道：“太福晋，您还有我、有嬷嬷、有愿尔，还有老祖宗与太后记挂着，皇上常念叨您，三番两日地来请安，您总要慢慢振作起来。”
“都这样的年纪了，丧了夫又丧子，还有什么振作的。”太福晋苦笑般地扯了扯嘴角，又道：“你们记挂着我，我知道，可我没那个心气了，只求能在佛前替奇绶多念两声，能是一分功德。”
娜仁鼻头发酸，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儿，低声道：“您心诚，神佛都见着。……这是我做的消寒糕与蒸素角子，您尝尝。”
又道：“吃着东西得要一样热热的汤水，豆蔻，你去宁寿宫小厨房里看看，有什么汤水吃食没有，再端来两样。太福晋您即便为奇绶伤心，到底逝者已矣，您还要记挂自己的身子，然奇绶在天上，是伤心的。”
她直在这边劝着石太福晋用了膳，见过寥寥几筷子，撒娇撒泼地，哄着多用了两只素角子，出来时嬷嬷来送，念道：“阿弥陀佛，多亏您来了一趟，太福晋打早儿起食水不进的，让人操心死了。”
“快别说那个字。”娜仁忙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时常过来罢了。”
“快别烦你。”石太福晋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出来，“如今你是皇上的妃子，与皇后嫔妃一处说话，孝敬老祖宗与太后才是一，总往我个先帝嫔处来是什么道。”
嬷嬷略感无奈，娜仁悄悄一笑，道：“我明儿照来。”
嬷嬷便也笑了，道：“几日老奴瞧着太福晋的样子，心里着急却没法子，好在今儿您来了，那素角子太福晋竟多用了两口，知是您劝的话入了太福晋的耳，还是咱们些个人伴着下饭。”
“太福晋喜欢，我日日让人做了带来，或哪日我来不了，打发人送来。”娜仁拍拍嬷嬷的手，道：“只是如今太福晋个样子，还得您多劝劝，好歹太福晋自己的身子才紧要，任是天大的福气，都在后头呢。人道老来福，太福晋还年轻呢。”
嬷嬷长叹一声，将宫女递来的宫灯递与琼枝，道：“您的话，老奴记住了，天儿也早了，您回吧，再玩宫门就要落锁了。”
纵是如此，回到永寿宫时，长街上的梆子已敲了起来，正是戌正，宫门落锁的时分。
乌嬷嬷留在宫里，见她的影儿忙迎上来扶她入内，又催促宫人落锁，边道：“是去哪里了，打发人回来说一声，眼见各宫的主儿都回来了，正着急呢。若不是李小主路过时给说了一声，还知道您往宁寿宫去，岂揪心？”
“是我的错，下回必打发人来回。”娜仁扯着她的袖口讨饶，正说着，步入正殿，星璇捧一盅银耳羹上来与她，催促道：“快暖暖身子。”
半刻后，娜仁宽了外头的大衣裳，卸了钗环净手后斜倚着软枕往炕上一坐，乌嬷嬷领着宫女们搬了杌子在地毡上坐下，守着火盆铜罩旁针线，岂蕙带着竹笑，烧起铜熨斗，熨烫娜仁明日预备穿的衣裳。
琼枝拖鞋上了炕，到娜仁身后跪坐着，慢慢替她解发髻。
娜仁坐着听她们闲话，琼枝说起石太福晋的身子来，娜仁叹了口气，正逢星璇从外头进来，随口问：“灶火都熄灭了？”
“都灭了，您放心吧。”星璇笑吟吟地答道，豆蔻用脚勾来一个小杌子在自己身边，一努嘴示意星璇来坐。
娜仁吩咐：“今儿做的拿到蒸素角子，石太福晋很喜欢，日后常备着，我去看太福晋的时候便带上。”
星璇忙应着，乌嬷嬷道：“冬月里叹气好，主儿快别提这个了。太福晋是个苦命人，您有心，时常去坐坐好。过我见今儿个的天就阴沉得厉害，只怕夜里是要下雪了，明儿能不能出门还是两说呢。……竹笑啊，主儿的炕床烧上了吗？”
竹笑忙道：“烧上了，尊您的话，怕上火，没敢多少，如今热乎着，半夜是温温热的，明儿一早把汤婆子塞上，一夜都不凉。”
乌嬷嬷微笑点头：“错，是这个道。”
几人又说起今日坤宁宫祭祀的几件趣事，过拣觉着有趣儿的说，想引娜仁一笑，却见她兀自盯着羹汤出神，免有些气馁。
琼枝将娜仁的头发在背后用红绳一系，将零零散散的短簪用绢帕包好捧在手上，娜仁轻声道：“您若放心下，时常过去瞧瞧就是了。太福晋些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至于为了一件事就消沉。”
“我哪里知太福晋坚强呢？”娜仁微微摇头：“只是自打先帝去后，奇绶就成了太福晋唯一的依靠与希望，如今他一撒手去了，太福晋多伤心，咱们都体会到。今儿瞧着太福晋那个样子，我就觉着心酸，往常多显年轻的人，如今鬓角都白了。”
“左不过都是‘命数’字。”琼枝叹着气，低声道：“您快别消沉了，您这心情好，一屋子人心里都不舒服。说来今儿清梨小主在席间抚琴，那琴音儿可真好听，比宫中乐师都强过千倍百倍。”
“她的琴练了许多年，都上都是茧子，岂有精熟的道。过那玩意也讲究个天赋，你看你主儿我练了么多年，就弹出个比杀猪好听点的音儿。”娜仁一撇嘴，复又道：“睡吧，天儿不早了，明一早还要去给皇后请安呢。今夜若是下雪了正好，我偷得一日闲，你们就许叫我，让我睡到日上中天才好。”
手上金灿灿的金桔滚落在地，在厚厚的藏蓝色勾丹凤朝阳地毡上滚了两圈儿，落下台阶，撞上当地立着的凤首珐琅香炉，桔皮既破，汁水滴在地毡上，旋即隐没，金桔破裂，成圆满。
娜仁心头突突直跳，皇后心慌瞬息便要往阿哥所去——到底如今内宫当家人是她，要没的是小叔子，她不得去。
娜仁对奇绶倒是平常，只记着石太福晋，见皇后要去，抬腿匆匆跟上了。
留下一殿的女眷宫妃相对无言，后还是昭妃从容起身，已空荡的凤座道了个万福，然后轻叹道：“散了吧。”便步履缓缓，款步离去了。
宫里有了百事，说忌讳，冬至也热闹不起来了。
太皇太后没了孙儿，虽然心中早有准备，难免伤悲，冬至日仍旧宴饮，却只匆匆吃了杯酒，受了帝后的礼，便起身离席了。
太后也大有兴致，随着太皇太后走了，说要去慈宁宫礼佛。
娜仁心里记挂着石太福晋，席上略坐了坐，拣了一笼还热腾腾的消寒糕，并一笼新蒸的笋干玉菇等馅的素角子，由侍女拎着，披上雪褂子匆匆宁寿宫去了。
石太福晋住的偏殿还没掌灯，清清冷冷的，一小宫女儿坐在门槛上望天，尚且稚嫩的眉眼也浸着悲意，见娜仁来了，连忙起身：“给慧妃主请安。”
“太福晋呢？”娜仁看她一眼，摆摆手，问。
宫女神情落寞，“太福晋在里头诵经呢。”
未过一时，一宫装嬷嬷捧着盏灯打殿里出来，娜仁道了个万福，轻轻叹道：“慧主儿来了，快请进来。”
娜仁知她是在太福晋身边伺候长了的，当日陪嫁进来就是她，些年风风雨雨，是石太福晋身边得力的，素日也常见，本来团脸儿圆眼，多随和个人，如今鬓角发白，细纹平添，虽不过三四的年纪，倒像老了似的。
她都是这个模样，遑论太福晋了。
娜仁与她问了好，抬步入内，殿里漆黑一片，只有月光透过贴了明纸的窗散落殿内，照着盘坐佛前蒲团上的女子身影儿，衣裳宽大的几乎松散，木鱼一声声地响，平白让人心酸。
嬷嬷将灯掌上，石太福晋回头来看娜仁，娜仁看着她，见她一身石青袍褂，头上无甚首饰，只勒着条石青抹额，素净无纹，短短几日，鬓角已然斑白，眉眼还是从前的眉眼，却死气沉沉的，让人见了便心慌的很。
“太福晋。”娜仁些年多承蒙她的照顾，琴棋书画调香点茶，大半是从石太福晋那里学来的，如今见她这般，心里涩得发疼，忙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果是冰凉凉的，忙道：“样冷的天儿，殿里怎么升起炭盆来？”
石太福晋未语，神情平静地转头抬眸，神龛中白衣大士拈花像慈悲不凡，一双眼仿佛描画出万般悲悯，她长长叹息一声，深深俯身一拜，合掌念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我儿奇绶早登极乐，再受人间地狱苦楚罢了。”
念罢，她拈香又拜了一回，方才手持念珠徐徐起身，娜仁忙扶她一把，石太福晋问：“冬至大过年，样的好日子，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您。”娜仁眼眶也发涩，握着她冰凉的手，半晌没话说。
石太福晋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低低道：“罢，好亏还有你个孩子记挂着我，来，暖阁里坐去。愿尔，生个火盆来，我一把老骨头算，你别着凉了。”
娜仁倚着她，道：“太福晋，您还有我、有嬷嬷、有愿尔，还有老祖宗与太后记挂着，皇上常念叨您，三番两日地来请安，您总要慢慢振作起来。”
“都这样的年纪了，丧了夫又丧子，还有什么振作的。”太福晋苦笑般地扯了扯嘴角，又道：“你们记挂着我，我知道，可我没那个心气了，只求能在佛前替奇绶多念两声，能是一分功德。”
娜仁鼻头发酸，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儿，低声道：“您心诚，神佛都见着。……这是我做的消寒糕与蒸素角子，您尝尝。”
又道：“吃着东西得要一样热热的汤水，豆蔻，你去宁寿宫小厨房里看看，有什么汤水吃食没有，再端来两样。太福晋您即便为奇绶伤心，到底逝者已矣，您还要记挂自己的身子，然奇绶在天上，是伤心的。”
她直在这边劝着石太福晋用了膳，见过寥寥几筷子，撒娇撒泼地，哄着多用了两只素角子，出来时嬷嬷来送，念道：“阿弥陀佛，多亏您来了一趟，太福晋打早儿起食水不进的，让人操心死了。”
“快别说那个字。”娜仁忙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时常过来罢了。”
“快别烦你。”石太福晋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出来，“如今你是皇上的妃子，与皇后嫔妃一处说话，孝敬老祖宗与太后才是一，总往我个先帝嫔处来是什么道。”
嬷嬷略感无奈，娜仁悄悄一笑，道：“我明儿照来。”
嬷嬷便也笑了，道：“几日老奴瞧着太福晋的样子，心里着急却没法子，好在今儿您来了，那素角子太福晋竟多用了两口，知是您劝的话入了太福晋的耳，还是咱们些个人伴着下饭。”
“太福晋喜欢，我日日让人做了带来，或哪日我来不了，打发人送来。”娜仁拍拍嬷嬷的手，道：“只是如今太福晋个样子，还得您多劝劝，好歹太福晋自己的身子才紧要，任是天大的福气，都在后头呢。人道老来福，太福晋还年轻呢。”
嬷嬷长叹一声，将宫女递来的宫灯递与琼枝，道：“您的话，老奴记住了，天儿也早了，您回吧，再玩宫门就要落锁了。”
纵是如此，回到永寿宫时，长街上的梆子已敲了起来，正是戌正，宫门落锁的时分。
乌嬷嬷留在宫里，见她的影儿忙迎上来扶她入内，又催促宫人落锁，边道：“是去哪里了，打发人回来说一声，眼见各宫的主儿都回来了，正着急呢。若不是李小主路过时给说了一声，还知道您往宁寿宫去，岂揪心？”
“是我的错，下回必打发人来回。”娜仁扯着她的袖口讨饶，正说着，步入正殿，星璇捧一盅银耳羹上来与她，催促道：“快暖暖身子。”
半刻后，娜仁宽了外头的大衣裳，卸了钗环净手后斜倚着软枕往炕上一坐，乌嬷嬷领着宫女们搬了杌子在地毡上坐下，守着火盆铜罩旁针线，岂蕙带着竹笑，烧起铜熨斗，熨烫娜仁明日预备穿的衣裳。
琼枝拖鞋上了炕，到娜仁身后跪坐着，慢慢替她解发髻。
娜仁坐着听她们闲话，琼枝说起石太福晋的身子来，娜仁叹了口气，正逢星璇从外头进来，随口问：“灶火都熄灭了？”
“都灭了，您放心吧。”星璇笑吟吟地答道，豆蔻用脚勾来一个小杌子在自己身边，一努嘴示意星璇来坐。
娜仁吩咐：“今儿做的拿到蒸素角子，石太福晋很喜欢，日后常备着，我去看太福晋的时候便带上。”
星璇忙应着，乌嬷嬷道：“冬月里叹气好，主儿快别提这个了。太福晋是个苦命人，您有心，时常去坐坐好。过我见今儿个的天就阴沉得厉害，只怕夜里是要下雪了，明儿能不能出门还是两说呢。……竹笑啊，主儿的炕床烧上了吗？”
竹笑忙道：“烧上了，尊您的话，怕上火，没敢多少，如今热乎着，半夜是温温热的，明儿一早把汤婆子塞上，一夜都不凉。”
乌嬷嬷微笑点头：“错，是这个道。”
几人又说起今日坤宁宫祭祀的几件趣事，过拣觉着有趣儿的说，想引娜仁一笑，却见她兀自盯着羹汤出神，免有些气馁。
琼枝将娜仁的头发在背后用红绳一系，将零零散散的短簪用绢帕包好捧在手上，娜仁轻声道：“您若放心下，时常过去瞧瞧就是了。太福晋些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至于为了一件事就消沉。”
“我哪里知太福晋坚强呢？”娜仁微微摇头：“只是自打先帝去后，奇绶就成了太福晋唯一的依靠与希望，如今他一撒手去了，太福晋多伤心，咱们都体会到。今儿瞧着太福晋那个样子，我就觉着心酸，往常多显年轻的人，如今鬓角都白了。”
“左不过都是‘命数’字。”琼枝叹着气，低声道：“您快别消沉了，您这心情好，一屋子人心里都不舒服。说来今儿清梨小主在席间抚琴，那琴音儿可真好听，比宫中乐师都强过千倍百倍。”
“她的琴练了许多年，都上都是茧子，岂有精熟的道。过那玩意也讲究个天赋，你看你主儿我练了么多年，就弹出个比杀猪好听点的音儿。”娜仁一撇嘴，复又道：“睡吧，天儿不早了，明一早还要去给皇后请安呢。今夜若是下雪了正好，我偷得一日闲，你们就许叫我，让我睡到日上中天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