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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声道：“你要我什么？”
顾玉磬终究是道：“我怎么听说，贵妃娘娘要给你下冯大将军家的女。”
萧湛初：“是吗？”
顾玉磬解释道：“只是听说罢了，就是好奇，所以一，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
萧湛初：“如果是说她，母妃提过，我并应。”
顾玉磬听这话，抬眸看向他：“为什么不应？”
萧湛初想到她竟这么，他看向窗外，淡声说：“我现在并不急，想着过两年再说。”
顾玉磬继续道：“那过两年后呢？”
萧湛初：“顺其自然。”
顾玉磬听了这个，也就不再了。
毕竟今生今世，两个人绝无可能了，她在这缥缈秋雨中，跑来看他，已经是超过了本，再多，却是不会了。
正想着，外面传来声响，却是衣裙已经到了。
萧湛初先出，吩咐了几声，便嬷嬷进来，恭敬地请顾玉磬进了旁边内室更换衣裙。他底下人倒是会做事妥帖，匆忙间，竟购置了好几套成衣供她来选，顾玉磬挑了那件樱色意襟夹衣，并一件湖水绿绣云纹绡裙，穿上后，又由嬷嬷伺候着稍整理。
那嬷嬷她倒是知道，姓岳，那是宫里头老人了，以伺候在太后身边的，后来太后怜惜这小皇孙，便派了伺候萧湛初，约莫也伺候了六七年。
这样身份的老人家，她这个客人用着倒是不太合适，但如今也只能故不知。
待理好衣裙，她点头示意，算是谢过这位岳嬷嬷。
顾玉磬这里收拾妥，萧湛初才进来，进来后，他无声地站在那里，一双幽深的黑眸沉静地望着她。
就顾玉磬的记忆中，萧湛初总是惯于保持沉默的。
沉默时，他会安静地望着她。
这种目光总是让顾玉磬觉得里面多少带了审视评判的意味，好像那圣人高高居于九霄云上，俯视着世间苍生。
于是无声的压迫感便会传来，每每这个时候，顾玉磬心里便会忐忑了，他虽年轻，但锋芒太盛，身份贵重，自又是高攀了他，所以每每他不说话，她便不自在，会心生忐忑，甚至会想他是不是恼了，一来二，便觉得他这个人性实在不好。
如今，整理好衣裙的顾玉磬，抬眸看向这男人。
白色的日头自窗棂映入，漫过他俊朗清冷的下颌，也映过他削薄的唇，明明生得那么细致好看的男人，却是眉眼一动间便能要人性命的。
顾玉磬量了他好久，终于道：“殿下，我也不好久留，先回了。”
萧湛初略停顿了下，才道：“好。”
顾玉磬低着头，把玩着腰上的玉带：“殿下保重身体。”
萧湛初：“嗯。”
顾玉磬：“哪日圣人为殿下订亲，要挑一个心仪的，殿下记得，无论娶了哪个，好生护她周全。”
萧湛初：“嗯。”
顾玉磬心酸，不过面上不显：“那臣女告辞了。”
萧湛初便再说什么，送顾玉磬竹苑。
顾玉磬迈过竹苑外的那条回廊，回首看，竹影婆娑，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她怅然若失，也松了口气，却也再说什么，一时就嬷嬷来迎她，小惠也过来，陪着她上了马车。
那马车缓慢地驶出庄院，绕过大门后，行在院墙外那条路上，路边便是浅水，水上芦苇成片，被风一吹，芦花飞扬。
她就在飘飞的芦花中回头望，却见那红瓦院墙内的楼阁上，一道挺拔的身影正立在那里，望向自这方向。
自然是萧湛初。
萧湛初这个时候也看到了她，隔着纱帘，清淡幽深的目光好像穿透而来。
顾玉磬收回目光，落下纱帘，倚靠在马车的引枕上。
***************
回到家中后，先换了衣裙，幸好她衣裙多，是由小惠掌管，其它丫鬟未必能记清楚，也并不知道她那身并不是自原来穿着的，倒是蒙混过。
小惠对她忠心，自然不敢说什么了。
换下后，稍微洗漱，便过了母亲那里，将拜访汝平县主一事一一说了。
安侯夫人带了三个媳妇，将事情后盘一番，后几个人又开始商量起来，毕竟汝平县主的突然示好让人摸不着头脑，那一日顾玉磬进宫，太后对她的喜欢也显而易见，这其中是否别的什么意思？
安侯夫人想着顾玉磬的亲事，疑心到这个上面，把两位公主下面的年轻郎数了个遍，甚至连皇那里想过了。
顾玉磬从旁听着，自母亲掰着手指头想了所的人，并未想到萧湛初那里。
她心里明白，可见在大家的心里，想想过自能嫁给萧湛初吧，毕竟自是订过亲又退婚的，年纪又大，萧湛初那样的，应该是世间好的才能配他。
安侯夫人和几个媳妇叨叨了半响，也个着落，后不了了，反倒说起来宁国公府送来的新鲜野味，说是让人烤了来晚间用。
又说回头自家庄上的什么，送给宁国公府一些。
因双方意亲事，虽还成，但其实已经比以更为亲近了。
顾玉磬听这个，干脆收了心，在家潜心女红，并学着掌家。
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能嫁洛少商她知足得很，嫁过就是嫡长媳妇，说不得要掌中馈，重活一世不容易，她得好好经营这辈。
顾玉磬甚至盘算着，如果嫁过能尽快生个一男半女好了，所以那黑苦的汤药，她到底捏着鼻给自往下灌。
不吃点苦头哪能行，不吃点苦头生不出孩，再疼爱的公婆怕是也要些说道了。
安侯夫人见她这样，自然不免感慨，想着到底是长大了懂事了，又想着她明年要嫁出，竟然暗地里些不舍。
顾玉磬潜心备嫁，往日相熟的小姐妹便来往少了，外面的事自然也知道得不多，还是那天过别人家做寿，偶尔间听到一嘴，关于萧湛初的。
于是她便知道，萧湛初如今身好了，搬回了皇府，还被圣人委任了许多差事，越发出息了。
也听说萧湛初要订亲了，订亲的应该是冯大将军的女冯紫秋。
“那冯紫秋如今得意得很，你见她那样，笑得合不拢嘴，仿佛已经成了九皇妃，别人一提九皇，她便脸红。”
这么说话间，恰看到了冯紫秋，冯紫秋穿着宝石草绿捻金斜襟攒缠枝宫装，在这深秋日，笑得娇俏动人。
顾玉磬看着，只淡淡地收回目光来，平心而论，冯紫秋这人还不错，才貌双全，性情单纯，对萧湛初也算是痴心一片，上辈煎熬着一直等，死活不嫁人呢。
她到底是对萧湛初存着怜惜，想着他那清冷疏淡的性，如果找个这样的，慢慢地暖着，总是能把心暖热了，也算是不错的姻缘了。
至于后面关山侯家的女，到底年纪小，比他小，未必就能对他这般痴心，况且关山侯如今并不在燕京城，倒是要等三年呢。
紧要的是，黄贵妃喜欢，黄贵妃喜欢，婆媳处得好，能少他多少烦恼。
说话间，也人起来顾玉磬的婚事，催着她道：“你快些吧，也不能总拖着。”
顾玉磬笑而不语，也就不提了，大家看她不说，也些不好意思，谁知道她退婚了，如今还着落，总不好揭人伤疤。
这时候洛红莘过来了，她是嘉兴公主家的媳，自然被人高看一眼，她一过来，便挽着顾玉磬的手，亲热得紧，又说起自家女嚷着要找顾玉磬玩，又说自娘家得了什么什么，要给顾玉磬送过。
本来在座几个巴结洛红莘的意思，听了这话后，顿时明白了，洛红莘便是和顾玉磬关系再好，也不至于拉着娘家给顾玉磬抬面，再想起宁国公府的那位，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了。
宁国公府的洛少商，未婚妻一家遭了事，过门的妻也客死他乡了，如今看来，倒是能成就一个顾玉磬。
众人想起洛少商也是一表人才，如今在官学读书，看着途倒是好，一时不免感慨，想着顾玉磬好生运气，年纪不小竟然还能遇到这么一个巧宗。
顾玉磬自然注意到了大家的反应，不免觉得好笑。
好像和上辈差不多，满燕京城的人同情她，觉得她怕是嫁不出了，可上辈，她一转身就十里红妆嫁给了她们高攀不得的萧湛初。
这辈，不要那萧湛初了，嫁给洛少商，其实也很不错了。
**************
转眼便到了腊月，这是顾玉磬往日喜欢的年月，先是腊八里做七宝五色粥，后便是二十交年，灯火繁盛，爆竹阵阵，安侯府请了僧人来佛念经，准备了酒果送神，烧了纸钱，贴了灶马，各权贵家，请杂耍戏班开筵。
顾玉磬也终于清闲下来，不再闷家里做女红，也上街看那舞狮的杂耍，到了街上，便遇到几个相熟的姐妹，大家想约一起吃茶，并在茶楼上看热闹。
谁知道说话间，却听得外面动静，大家侧耳一听，便抿唇笑起来，边笑边看向顾玉磬。
顾玉磬听着，便知道原来是几个郎也过来喝茶，其中一个好像洛少商。
其实往日也是相熟，但自从双方了那个意思，反倒不怎么来往了，要避嫌，不曾想如今竟然恰好遇上。
小姐妹是往日相熟的，想着顾玉磬如今还曾订下也不容易，便心给她方便，故意道：“还是出看那舞狮的吧。”
几个人合伙硬是把她推出了，她法，只好出，出果然碰到了洛少商。
洛少商今日穿了一身宝蓝交领锦袍，外面披了大氅，倒也丰神俊朗，他见到顾玉磬，也是微怔了下，后便笑了。
这种事，彼自然心领神会，顾玉磬一低头出了茶楼，洛少商多久也出了，买了一些小吃食，陪着她看舞狮。
顾玉磬看他递过来，是一包炒榛，笑着捻过来一粒放在口中吃了。
“我听红莘说，近你忙着？”
“嗯，母亲的意思，让我学着掌家，往日我在女红上不太上心，如今却是要拿起来了。”
洛少商听闻，低低笑了：“倒是什么要紧，以后可以慢慢学，做女红费眼，仔细别伤了眼睛。”
顾玉磬听着这话维护意，想着日后嫁给他的日，不觉心荡神驰。
平心而论，便是自不被耽误了，洛少商是难得的良婿了，重活一世，自能求什么，嫁给洛少上，那便是握在手里的安稳和熨帖，只要她肚争气，为赵家开枝散叶，熬上年头，便是宁国公府的家夫人了。
耳边的锣鼓声震天，顾玉磬看着那舞动的狮头，不免想着，许多年后，如果自成了宁国公府家夫人，萧湛初会是怎么样？
该不会已经登上大宝，成为至高无上的圣人？
她轻轻咀嚼着口中的榛，心里就那么胡思乱想着。
这个时候，身边的洛少商仿佛说了什么，锣鼓声太大了，她听到，于是她微微侧首，笑着听他说。
他略俯首下来，声音却略显局促：“正月十五，到时候一起出来看灯火。”
顾玉磬颔首，心间泛起丝丝甜蜜，笑道：“好。”
于是他也便笑了，笑得温煦包容。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自是不知，在那茶楼对面的一处阁楼，穿了黑色貂锦大氅的少年，被窗棂割开的阳光落在少年冷瓷一般的肌肤上，他沉默地俯瞰着这一切。
他紧盯着顾玉磬唇边绽放的那一抹笑，温柔到极致的笑。
他这件大氅上，尚存着她的馨香，她却并不是他的什么。
萧湛初垂下睫来，掩住墨黑幽深的眸，骨节明的修长手指却轻轻敲在朱红窗棂上。
淡声道：“你要我什么？”
顾玉磬终究是道：“我怎么听说，贵妃娘娘要给你下冯大将军家的女。”
萧湛初：“是吗？”
顾玉磬解释道：“只是听说罢了，就是好奇，所以一，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
萧湛初：“如果是说她，母妃提过，我并应。”
顾玉磬听这话，抬眸看向他：“为什么不应？”
萧湛初想到她竟这么，他看向窗外，淡声说：“我现在并不急，想着过两年再说。”
顾玉磬继续道：“那过两年后呢？”
萧湛初：“顺其自然。”
顾玉磬听了这个，也就不再了。
毕竟今生今世，两个人绝无可能了，她在这缥缈秋雨中，跑来看他，已经是超过了本，再多，却是不会了。
正想着，外面传来声响，却是衣裙已经到了。
萧湛初先出，吩咐了几声，便嬷嬷进来，恭敬地请顾玉磬进了旁边内室更换衣裙。他底下人倒是会做事妥帖，匆忙间，竟购置了好几套成衣供她来选，顾玉磬挑了那件樱色意襟夹衣，并一件湖水绿绣云纹绡裙，穿上后，又由嬷嬷伺候着稍整理。
那嬷嬷她倒是知道，姓岳，那是宫里头老人了，以伺候在太后身边的，后来太后怜惜这小皇孙，便派了伺候萧湛初，约莫也伺候了六七年。
这样身份的老人家，她这个客人用着倒是不太合适，但如今也只能故不知。
待理好衣裙，她点头示意，算是谢过这位岳嬷嬷。
顾玉磬这里收拾妥，萧湛初才进来，进来后，他无声地站在那里，一双幽深的黑眸沉静地望着她。
就顾玉磬的记忆中，萧湛初总是惯于保持沉默的。
沉默时，他会安静地望着她。
这种目光总是让顾玉磬觉得里面多少带了审视评判的意味，好像那圣人高高居于九霄云上，俯视着世间苍生。
于是无声的压迫感便会传来，每每这个时候，顾玉磬心里便会忐忑了，他虽年轻，但锋芒太盛，身份贵重，自又是高攀了他，所以每每他不说话，她便不自在，会心生忐忑，甚至会想他是不是恼了，一来二，便觉得他这个人性实在不好。
如今，整理好衣裙的顾玉磬，抬眸看向这男人。
白色的日头自窗棂映入，漫过他俊朗清冷的下颌，也映过他削薄的唇，明明生得那么细致好看的男人，却是眉眼一动间便能要人性命的。
顾玉磬量了他好久，终于道：“殿下，我也不好久留，先回了。”
萧湛初略停顿了下，才道：“好。”
顾玉磬低着头，把玩着腰上的玉带：“殿下保重身体。”
萧湛初：“嗯。”
顾玉磬：“哪日圣人为殿下订亲，要挑一个心仪的，殿下记得，无论娶了哪个，好生护她周全。”
萧湛初：“嗯。”
顾玉磬心酸，不过面上不显：“那臣女告辞了。”
萧湛初便再说什么，送顾玉磬竹苑。
顾玉磬迈过竹苑外的那条回廊，回首看，竹影婆娑，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她怅然若失，也松了口气，却也再说什么，一时就嬷嬷来迎她，小惠也过来，陪着她上了马车。
那马车缓慢地驶出庄院，绕过大门后，行在院墙外那条路上，路边便是浅水，水上芦苇成片，被风一吹，芦花飞扬。
她就在飘飞的芦花中回头望，却见那红瓦院墙内的楼阁上，一道挺拔的身影正立在那里，望向自这方向。
自然是萧湛初。
萧湛初这个时候也看到了她，隔着纱帘，清淡幽深的目光好像穿透而来。
顾玉磬收回目光，落下纱帘，倚靠在马车的引枕上。
***************
回到家中后，先换了衣裙，幸好她衣裙多，是由小惠掌管，其它丫鬟未必能记清楚，也并不知道她那身并不是自原来穿着的，倒是蒙混过。
小惠对她忠心，自然不敢说什么了。
换下后，稍微洗漱，便过了母亲那里，将拜访汝平县主一事一一说了。
安侯夫人带了三个媳妇，将事情后盘一番，后几个人又开始商量起来，毕竟汝平县主的突然示好让人摸不着头脑，那一日顾玉磬进宫，太后对她的喜欢也显而易见，这其中是否别的什么意思？
安侯夫人想着顾玉磬的亲事，疑心到这个上面，把两位公主下面的年轻郎数了个遍，甚至连皇那里想过了。
顾玉磬从旁听着，自母亲掰着手指头想了所的人，并未想到萧湛初那里。
她心里明白，可见在大家的心里，想想过自能嫁给萧湛初吧，毕竟自是订过亲又退婚的，年纪又大，萧湛初那样的，应该是世间好的才能配他。
安侯夫人和几个媳妇叨叨了半响，也个着落，后不了了，反倒说起来宁国公府送来的新鲜野味，说是让人烤了来晚间用。
又说回头自家庄上的什么，送给宁国公府一些。
因双方意亲事，虽还成，但其实已经比以更为亲近了。
顾玉磬听这个，干脆收了心，在家潜心女红，并学着掌家。
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能嫁洛少商她知足得很，嫁过就是嫡长媳妇，说不得要掌中馈，重活一世不容易，她得好好经营这辈。
顾玉磬甚至盘算着，如果嫁过能尽快生个一男半女好了，所以那黑苦的汤药，她到底捏着鼻给自往下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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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侯夫人见她这样，自然不免感慨，想着到底是长大了懂事了，又想着她明年要嫁出，竟然暗地里些不舍。
顾玉磬潜心备嫁，往日相熟的小姐妹便来往少了，外面的事自然也知道得不多，还是那天过别人家做寿，偶尔间听到一嘴，关于萧湛初的。
于是她便知道，萧湛初如今身好了，搬回了皇府，还被圣人委任了许多差事，越发出息了。
也听说萧湛初要订亲了，订亲的应该是冯大将军的女冯紫秋。
“那冯紫秋如今得意得很，你见她那样，笑得合不拢嘴，仿佛已经成了九皇妃，别人一提九皇，她便脸红。”
这么说话间，恰看到了冯紫秋，冯紫秋穿着宝石草绿捻金斜襟攒缠枝宫装，在这深秋日，笑得娇俏动人。
顾玉磬看着，只淡淡地收回目光来，平心而论，冯紫秋这人还不错，才貌双全，性情单纯，对萧湛初也算是痴心一片，上辈煎熬着一直等，死活不嫁人呢。
她到底是对萧湛初存着怜惜，想着他那清冷疏淡的性，如果找个这样的，慢慢地暖着，总是能把心暖热了，也算是不错的姻缘了。
至于后面关山侯家的女，到底年纪小，比他小，未必就能对他这般痴心，况且关山侯如今并不在燕京城，倒是要等三年呢。
紧要的是，黄贵妃喜欢，黄贵妃喜欢，婆媳处得好，能少他多少烦恼。
说话间，也人起来顾玉磬的婚事，催着她道：“你快些吧，也不能总拖着。”
顾玉磬笑而不语，也就不提了，大家看她不说，也些不好意思，谁知道她退婚了，如今还着落，总不好揭人伤疤。
这时候洛红莘过来了，她是嘉兴公主家的媳，自然被人高看一眼，她一过来，便挽着顾玉磬的手，亲热得紧，又说起自家女嚷着要找顾玉磬玩，又说自娘家得了什么什么，要给顾玉磬送过。
本来在座几个巴结洛红莘的意思，听了这话后，顿时明白了，洛红莘便是和顾玉磬关系再好，也不至于拉着娘家给顾玉磬抬面，再想起宁国公府的那位，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了。
宁国公府的洛少商，未婚妻一家遭了事，过门的妻也客死他乡了，如今看来，倒是能成就一个顾玉磬。
众人想起洛少商也是一表人才，如今在官学读书，看着途倒是好，一时不免感慨，想着顾玉磬好生运气，年纪不小竟然还能遇到这么一个巧宗。
顾玉磬自然注意到了大家的反应，不免觉得好笑。
好像和上辈差不多，满燕京城的人同情她，觉得她怕是嫁不出了，可上辈，她一转身就十里红妆嫁给了她们高攀不得的萧湛初。
这辈，不要那萧湛初了，嫁给洛少商，其实也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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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腊月，这是顾玉磬往日喜欢的年月，先是腊八里做七宝五色粥，后便是二十交年，灯火繁盛，爆竹阵阵，安侯府请了僧人来佛念经，准备了酒果送神，烧了纸钱，贴了灶马，各权贵家，请杂耍戏班开筵。
顾玉磬也终于清闲下来，不再闷家里做女红，也上街看那舞狮的杂耍，到了街上，便遇到几个相熟的姐妹，大家想约一起吃茶，并在茶楼上看热闹。
谁知道说话间，却听得外面动静，大家侧耳一听，便抿唇笑起来，边笑边看向顾玉磬。
顾玉磬听着，便知道原来是几个郎也过来喝茶，其中一个好像洛少商。
其实往日也是相熟，但自从双方了那个意思，反倒不怎么来往了，要避嫌，不曾想如今竟然恰好遇上。
小姐妹是往日相熟的，想着顾玉磬如今还曾订下也不容易，便心给她方便，故意道：“还是出看那舞狮的吧。”
几个人合伙硬是把她推出了，她法，只好出，出果然碰到了洛少商。
洛少商今日穿了一身宝蓝交领锦袍，外面披了大氅，倒也丰神俊朗，他见到顾玉磬，也是微怔了下，后便笑了。
这种事，彼自然心领神会，顾玉磬一低头出了茶楼，洛少商多久也出了，买了一些小吃食，陪着她看舞狮。
顾玉磬看他递过来，是一包炒榛，笑着捻过来一粒放在口中吃了。
“我听红莘说，近你忙着？”
“嗯，母亲的意思，让我学着掌家，往日我在女红上不太上心，如今却是要拿起来了。”
洛少商听闻，低低笑了：“倒是什么要紧，以后可以慢慢学，做女红费眼，仔细别伤了眼睛。”
顾玉磬听着这话维护意，想着日后嫁给他的日，不觉心荡神驰。
平心而论，便是自不被耽误了，洛少商是难得的良婿了，重活一世，自能求什么，嫁给洛少上，那便是握在手里的安稳和熨帖，只要她肚争气，为赵家开枝散叶，熬上年头，便是宁国公府的家夫人了。
耳边的锣鼓声震天，顾玉磬看着那舞动的狮头，不免想着，许多年后，如果自成了宁国公府家夫人，萧湛初会是怎么样？
该不会已经登上大宝，成为至高无上的圣人？
她轻轻咀嚼着口中的榛，心里就那么胡思乱想着。
这个时候，身边的洛少商仿佛说了什么，锣鼓声太大了，她听到，于是她微微侧首，笑着听他说。
他略俯首下来，声音却略显局促：“正月十五，到时候一起出来看灯火。”
顾玉磬颔首，心间泛起丝丝甜蜜，笑道：“好。”
于是他也便笑了，笑得温煦包容。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自是不知，在那茶楼对面的一处阁楼，穿了黑色貂锦大氅的少年，被窗棂割开的阳光落在少年冷瓷一般的肌肤上，他沉默地俯瞰着这一切。
他紧盯着顾玉磬唇边绽放的那一抹笑，温柔到极致的笑。
他这件大氅上，尚存着她的馨香，她却并不是他的什么。
萧湛初垂下睫来，掩住墨黑幽深的眸，骨节明的修长手指却轻轻敲在朱红窗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