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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血魂山之誓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曾否有个耳闻?靳百器一时怔愕住了,要说天下真有凑巧之事,眼前的这档子遇合,未免却巧得离了谱,那黑大户“无相算盘”牟长山不管生有几多儿子,总不可能遍布四方,而江山是这么大,居然就叫他在委实无意的情形下碰上,对牟鼎这个爹,他倒不知怎么评论才好了!

    牟鼎对于靳百器的反应不免有些诧异,他放低了声音,十分小心地道:

    “靳大叔,你怎么忽然不讲话了?是不是呃,我过于夸张了家父的名声?”

    定了定神,靳百器微微一笑,安祥自若地道:

    “不,你并没有夸张令尊的名声,令尊在江湖上,的确有他无可置疑的地位与威望,对于令尊,我可是久仰了!”

    牟鼎喜孜孜地道:

    “靳大叔知道家父?”

    “当然,道上的圈子就这么大,名气盛如令尊者如果尚不知道,岂非白混了?”

    牟鼎搓着手憨笑:

    “是大叔抬举”

    靳百器忽道:

    “对了,有关于你的家世、出身,那戴玉魁知道不知道?”

    牟鼎面带悻悻之色,气恼地道:

    “大叔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我就心头上火;戴玉魁原本不知我是什么背景,我也不打算告诉他,后来被他们追进林子里,逗急了,我一看情形不对,只好把我的来历托出,希望能借此镇住他,谁知不说倒罢了,待我说出,他两个更是恶向胆边生,追得越紧,杀得越狠,四只眼睛血漓漓的好不吓人”

    靳百器不以为奇地道:

    “这就是你的处世经验不够了,牟鼎,以你和姓戴的纠葛而言,如果他早清楚你的家世,便会有两种可能发生:其一,他自认倒霉,就此拉倒,其二,一切不顾,必杀你以泄恨;设若他事先不知道你的出身,等到了节骨眼上你才透露,他在惊怒惶急的情绪下,兴起的动机就只一个——灭口,你要明白,被夺爱的人充满心中的全是嫉怨与痛愤,而这些乃可淹没理智,激发凶戾,下一次,得学聪明点才好。”

    牟鼎讪讪地笑道:

    “大叔教训得对,不过,一次的遭遇已足,我可不敢再有下一次了!”

    看了一边羞答答的官秋云一眼,靳百器道:

    “你爹晓得你和官姑娘之间的这段情缘么?”

    年鼎叹了口气,道:

    “爹知道,只是,他老人家不表赞同。”

    靳百器问:

    “为什么?”

    牟鼎懊恼地道:

    “还不是为了门户的问题!靳大叔,别看我爹是武林中人,吃江湖饭,照说算是见多识广了,脑筋却仍迂腐得很,什么光景了嘛,还在那里坚持门当户对,家世互称,也不瞧瞧自己的儿子是块什么料,你待挑拣人家,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儿子呢!有了秋云,不是挺好的事?他偏就不答应”

    靳百器摇头道:

    “出身草莽,原应不拘小节,淡于世谷,我道中人,更时常强调两句话——英雄不问出处,好汉休究根由,意思即是但问今贤、莫论早往,这两句话,也可用在官姑娘与你的事情上,令尊忝有‘大户’之称,却现实至此,未免令人嗟叹!牟鼎,你是两头不讨好了!”

    牟鼎伸手握住官秋云的一只柔荑,态度非常坚决地道:

    “无论在任何压力之下,靳大叔,我部不会放弃和秋云的这段感情!你不知道,秋云有多可怜,又有多好、多善良”

    靳百器笑道:

    “我可以看得出来,牟鼎,我祝福你们早离磨难,同偕白首——”

    牟鼎感激地道:

    “谢谢你,靳大叔,真的谢谢你”靳百器望望天色,道:

    “辰光不早,二位也该上路了,不管你们去哪里,行动举止都该多加小心。”

    牟鼎的面庞上泛起一丝无奈的苦涩,他努力微笑着,尽管笑里浮着淡淡的苍白:

    “我们会,靳大叔。”

    官秋云也轻轻地道:

    “希望以后还能再见到你,靳大叔。”

    靳百器拍拍两人肩头,流露出少见的慈祥:

    “一定会再见的,二位,顺风顺水了。”

    当两个人的脚步刚刚移动,靳百器又叫住了他们,语气深沉地道:

    “牟鼎,假如你看到令尊,最好不要提到我,一个字也别提。”

    怔了怔,牟鼎迷惑地道:

    “靳大波,其中有原因么?”

    靳百器道:

    “有原因,为了我们大家好,我们这段遇合你还是暂且放在心里为妙。”

    牟鼎欲言又止,终于牵着官秋云的手踽踽离开——靳百器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林外,叹喟之余,心中颇生感触,是谁说的来着?人间事,真个不如意者十常八九啊也只是才走出林外,靳百器已发现了两个人静静站在那里,两个模样十分奇怪的人。

    两个人里,一个身材瘦长高挑,穿着一袭黄惨惨的粗麻衣,满头乱发衬着满腮的胡茬子,一张马脸上还散布着疏落的几点麻坑,一双但见眼仁、不见眼瞳的白果眼不停翻动,手上还执有一根翠绿得泛着碧光的青竹棒,竹棒上宛似抹着一层油,色泽鲜亮得紧,瞎子轻轻拿竹棒敲击地面,表现得意态相当悠闲。

    站在瞎子身边的那一位,却是个妇道,三十来岁,四十不到,正届狼虎之年的一个妇道,生得眼凸嘴阔,两耳招风,精气外溢不算,尚带着三分泼悍刁蛮的味道!

    这两位,靳百器认得一个——那个瞎子“麻衣瞎子”仇吟松,道上顶顶难缠又顶顶狠毒的一号角色,正是崔六娘日前慎重提醒他要特加注意的人物,言犹在耳,姓仇的居然就已到了眼前!

    那相貌古怪,令人一见便难忘的妇道,靳百器却面生得很,然则和仇吟松走在一起,想亦不是什么吃斋念佛的主儿。

    看到靳百器出现,女人嘴皮子微微翕动了一下,仇吟松点点头,面孔已转对着靳百器接近的方向,他一张马脸朝上扬起,脸上可没有丝毫友善的表情。

    有关仇吟松被“大龙会”收买,欲待对靳百器不利的消息,崔六娘早已警告过他,此时此地不期而遇,靳百器当然不会往好处去想,他心里只有纳闷,今日碰上的这些麻烦,未免也太巧太玄了。

    双方距离还有六七步远近,仇吟松已先开了口,嗓音粗浊又浑重:

    “是靳百器吗?”

    站定下来,靳百器淡淡地道:

    “不错,你是仇瞎子?”

    仇吟松似乎并不怎么介意人家称呼他为“瞎子”大概本来就是瞎子,瞽者自瞽,也就没啥好气的了;他神色不动地道:

    “你认识我?”

    靳百器道:

    “见过一面,不过,你自然看不到我。”

    仇吟松叹一口气,道:

    “这就是盲人的痛苦了,极目所见,尽是一片暗无天日的世界,任什么三山五岳、牛鬼蛇神,也全浮沉在那片混沌之中了”

    明知道仇吟松是在指桑骂槐,靳百器却心平气和,因为他知道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接下来的,还有比发火更严重的场面要应付——他冷冷清清的一笑,古井不波地道:

    “仇瞎子,你来到这里,是在等人?”

    仇吟松高耸的颧骨上那几点麻坑微微跳动,嘿嘿发出一阵低沉的怪笑:

    “是的,我在等人,而且业已等了好一阵子啦。”

    靳百器道:

    “该不是等我吧?”

    仇吟松又笑了:

    “到底是‘鹰堡’的二头儿,反应灵快,经验老辣,竟是被你一猜就着!”

    靳百器道:

    “果然是等我?”

    青竹棒朝着靳百器虚虚一点,仇吟松颔首道:

    “正是等你,靳二当家。”

    靳百器平静地道:

    “想不出什么原因劳你大驾,仇瞎子,你找我必定另有道理吧?”

    仇吟松道:

    “说起来,也不算有什么道理,收了人家的银子,总要替人家办点事才能交待,所谓拿人钱财,予人消灾,就是这么一码事,认真论评,何尝又来什么道理?”

    靳百器笑了笑:

    “你倒干脆,只不知拿了谁的钱财,又要替人消什么灾?”

    仇吟松慢吞吞地道:

    “靳百器,你和‘大龙会’不大对付,可有这么回子事?”

    靳百器道:

    “不止是不大对付,我们之间,更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迟早要分个生死存亡,决难并存!”

    点点头,仇吟松一副恍然之状:

    “这就没有错了,难怪‘大龙会’容不得你,非要取你性命不可。”

    靳百器道:

    “想是请你代劳?”

    仇吟松的模样,似是十分无奈:

    “有什么法子呢?收了他们三万两银子,能打马虎眼么?靳百器,三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拿车运,也得好几车才行,白花花那么老高一堆,看在眼里,实在难以推拒”

    靳百器道:

    “话是这么说,却要看这老高一堆银子买的是什么,如果待拿性命交换,三万两的行市恐怕就太贱了!”

    白果眼上翻,仇吟松道:

    “买你的命,不算贱了。”

    靳百器道:

    “万一赔命的是你,岂非不值?”

    仇吟松嘿嘿一笑:

    “我知道你有一身好本事,但我仇某人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没有三分三,还敢上梁山?靳百器,我既然找上了你,当然就有几分把握!”

    靳百器道:“把握不是挂在嘴皮子上的,仇瞎子,那要手底下称量过才能算数,我们彼此无怨无仇,又何苦为了这点钱财拼命?”

    仇吟松叹着气道:

    “我也不愿为了这点钱财拼命,但不拼不成哪,银子收下,哪有敲退堂鼓的道理?而且,我们彼此之间,亦不能说全无怨隙,靳百器,你多少还欠我几分——”

    靳百器皱眉道:

    “我欠你几分?欠你几分什么?”

    马脸一沉,仇吟松道:

    “前些日,在‘黑风岩’,你一把邪火,差点烧脱我一层人皮,你说算不算欠我?”

    靳百器摇头道:

    “‘黑风岩’之约,是我与‘大龙会’的事,和你有什么相干?”

    仇吟松大声道:

    “我也在场,怎么和我不相干?莫非那把邪火卷过来的时候认得是我仇某,不朝我身上烧?”

    靳百器笑了:

    “没有人邀你前往‘黑风岩’,事先你又不曾知会于我,至少不是我的责任!”

    这时,那狼虎之年的妇道忽然插口道:

    “仇瞎子呀,咱们打听了好多日子,才打听到姓靳的隐隐约约在附近出现的消息,马不停蹄吃灰挨晒的赶了过来,又孤魂野鬼似的晃悠了这些圈子,才算千辛万苦地找着他,见面更不相识,若非先时间过那一双出林的男女,事情犹不知拖到几时,花了工夫又碰上机缘,总算押中一宝,你不赶紧动手摘瓢,只顾在这里尽扯闲淡,当心夜长梦多哪!”

    仇吟松白果眼连连翻动,不快地道:

    “金花,说你是只‘巧真狐’,你还真当是只‘巧真狐’?他娘罗哩八嗦聒噪得烦是不烦?遇事该怎么个处断,我自有主意,你闭上嘴给我乖乖站在一边,你不说话,我也不会当你是哑巴!”

    那金花阔嘴一嘟,悻悻地道:

    “我可是为你好,瞎子,你别把人家一片好心当做了驴肝肺!”

    仇吟松不耐烦地道:

    “招子放亮、耳朵竖起,替我打点看四周情势就行,其他不用你费神!”

    靳百器从容地道:

    “看样子,能找着我也很耗了你们一番工夫?”

    仇吟松的青竹棒在地下点了点,道:

    “可真不容易啊,四处放眼线,高价买消息,捕风捉影跑了多少冤枉路,这一次才算险险找对了目标;只知你的人曾在附近一带露过行藏,却不敢断定确实地点,我和金花这婆娘已经在周围十几里的地面上晃荡了好几天,直到今日此刻,路过这片林子之际,因为听到林中传来的打斗声,始差点失之交臂的发现了你,金花看着说像,我又不能眼见,打斗停下没多久,来不及拦阻从另一端出去的两个人,正在发急的光景,天幸那一双男女娃儿出林而来,金花上前问过,才算确定是你没错,唉,真是找得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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