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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血魂山之誓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围聚在靳百器房中的人,全是“鹰堡”目前的精英,如果说得确实一点,这些人也便是“鹰堡”仅存的主力了。

    靳百器坐在桌后的太师椅上,打横首的是崔六娘,面对着的范明堂背负两手站在那儿“黄鹰”苟子豪、“黑鹰”徐铁军则并肩坐在床沿,房间够大,却只得这五个人,靳百器看在眼中,一股苍凉落寞的伤感难免荡于心底。

    大伙都沉默着,老半天,崔六娘才乾笑一声,故作乐观的道:

    “也不是乾坤就要混沌一团,人生走到尽头啦,干嘛都这么死气沉沉法?不错,二当家带回来的消息不算好,可也不算顶坏,至少,我们知道孟君冠和胡甲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故人无恙,正值得大家庆幸哪!”

    把左边衣袖掖进腰板带中的徐铁军,笑得十分凄楚,他摇头道:

    “大娘,如今老孟与胡甲仍在对方手里,而且被糟塌成什么模样尚不清楚,今生今世,能否再见,谁也不敢朝好处想,这犹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问题的症结,在于我们拿什么力量去抗拮‘大龙会’及其同路人?”

    同坐在床沿上的“黄鹰”苟子豪亦不由叹吁出声,沉重的道:

    “大家都明白我们眼下有多大个实力,六十来个熊人,真正能领头打前阵、可以撑场面的不过就是房子里这几员,凭现有的人手,自保己嫌不足,谈到主动攻扑,反击‘大龙会’,恐怕迹近奢想”

    范明堂不以为然的反驳道:

    “这接刃交兵的事,原本便没有定理可循,不能把彼此现在的条件譬为胜负的结论,人多势壮,并不代表绝对可占上风,这里面尚须包含士气的高低,谋略的运用,机缘的适当等等,自古以来,以寡击众,以弱凌强的先例比比皆是,我们目前力量是差了点,却不见得就毫无胜算!”

    苟子豪大声道:

    “我看不出我们的胜算在哪里,范胡子,拼杀搏命,依靠的就是实力,光用嘴皮子吆喝,便能把敌人吓退惊走?空谈误事,最要不得!”

    范明堂也上了火气,脸色微变,噪音粗厉:

    “照你的说法,是不是就此散伙拉倒?毁帮破堡的耻辱任他烟飞云散,兄弟们的血海深仇就一笔勾销?从此之后,个个隐姓埋名,扮一辈子的孬种懦夫?!”

    苟子豪猛然自床沿站起,神情激动的道:

    “范胡子,我知道你硬气,但我姓苟的亦断断不输于你,今天我们虽说只有六十来个人,却也是六十多条性命,死不足惜,关键在死得值与不值,若明明晓得前面是一条绝路、一个火坑,还愣要硬着头皮朝下跳,这样的牺牲,又有什么代价、什么意义?”

    范明堂愤怒的道:

    “尽心尽力、俯仰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知,对得起天地间的道义,成败当可不论,即便豁上一死,亦自瞑目!”

    重重跺了跺脚,苟子豪颤巍巍的以手指着范明堂:

    “你你你”于是,桌后的靳百器形容沉痛的道:

    “不要吵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事情糟到这步田地,还在那里做无谓的争执,你们便不怕传将出去,招人耻笑?”

    崔六娘乘机劝解:

    “二当家说得是,你们也该替二当家的想想,他现在是种什么心情、什么感受?局面已经这么个艰难法,自己人要不同心齐力,合舟共济,好好研议出一个却敌之道,尽管争吵叫闹,往后尚有指望么?”

    靳百器低缓的道:

    “端木前辈、长山兄都已向我表明了他们支持到底的决心,不但他二位,所有他们身边的人也一致显示了共同进退的意愿,事情是我们的,责任是我们的,但那血性朋友却毫无所求的分担了我们的苦难,拿他们的生命血肉做出承诺,人家为了我们,可以拼得,可以死得,我们这些当事者岂能因势退缩?”

    苟子豪忙道:

    “二当家,我的意思不是退缩,我乃分析形势,剖明利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既然早已看出结果,又何必非要陷入不可?”

    冷冷一笑,靳百器道:

    “结果何在?苟子豪,你已断定我们永沉苦海、决无生路了么?”

    窘迫的搓着双手,苟子豪急切的解释着道:

    “我只是就实论势,二当家,并没涣散军心,退缩不前的企图——”

    靳百器吸了口气,努力平静着情绪:

    “血仇不能不报,耻恨不可不雪,否则,生在江湖,对自己都是一种侮辱,做一个人,要有做人最起码的格节与尊严,失去这些,便活着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苟子豪脸色泛白,扁着嘴唇道:

    “谨领二当家的教训”

    靳百器冷肃的道:

    “现在,房中只有我们五个人,我不妨明确的说,如果哪一个不愿继续撑持下去,有意拉腿离伙,我决不勉强,尽可走人!”

    全身一震,苟子豪颤声道:

    “二当家,你是在逼我表明心迹?”

    靳百器生硬的道:

    “不是对你,我是对任何一个信念动摇、意志薄弱甘愿忍辱苟存的人而言,或者有人把生命看得比图活的原则更重要,这样的人,留下也是白搭!”

    一昂头,苟子豪形容凛烈的道:

    “二当家,我决不是这种人!”

    徐铁军立即接口:

    “生为‘鹰堡’人,死做‘鹰堡’鬼,二当家,皇天后土,可鉴此心!”

    范明堂耸耸肩,道:

    “我早已豁出去了。”

    叹一口气,崔六娘苦笑道:

    “其实我最冤,没来由的,充哪门子‘鹰堡’好汉?但一脚踩进这湾混水,要抽身也乾净不得,索性便陪了你们吧,聊做前世欠了各位的!”

    严霜似的面庞淡淡融开了一抹笑颜,靳百器如释重负的道:

    “很好,我虽然事前已经断定会是这样的发展,却多少还捏着一把汗,老实说,我不怕少一个人,我怕的是伤到我的心!”

    苟子豪明白靳百器话中深沉的含意,那是兄弟之情,手足之义,是对忠诚的考验、患难的期许啊;他极为感动的道:

    “二当家,不管在任何情势之下,我们都会跟着你走,永远跟着你走,恁情前头是铜墙铁壁、刀山剑林,我们也全认了!”

    靳百器的目光垂注在桌面上,目光里有太多说不出的悒惨与酸涩:

    “不是我强逼着兄弟伙们跟我去受苦受难,去面对死亡,事实上,乃有其不得不如此作为的痛楚,兄弟们的血、兄弟们的命,哪一样不牵连着我的心?”

    眼瞳中的幽暗又加深了,他叹吁着,接着说下去:

    “但为了活得有原则、活得有尊严、活得像一个人,就必须把我们生命中曾经沾染的污秽涤除,精神上的创伤补平,这或许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可是,我认为这个代价却是值得的”

    崔六娘不能完全体会靳百器话里的意思,然而最重要的一点她可是心知肚明了,毫不含糊,顺着嘴就溜了出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又有一句话,无论形势是怎么个发展,我们都和‘大龙会’那般鳖羔子耗定了,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范明堂笑了笑,道:

    “大娘高明,我们二当家的就是这个心意。”

    又坐回床沿上的苟子豪,显得有些迟疑的开口道:

    “有件事,二当家,不知该不该问——”

    靳百器道:

    “你说。”

    咽了口唾沫,苟子豪谨慎的道:

    “照二当家所得到的消息,堡主夫人和那赵若予之间的事,大概不会是假的了?”

    手扶额角,靳百器的呼吸忽然粗浊起来:

    “目前的情况,似乎是如此,不过,我仍然认为不该骤下定论”

    苟子豪脱口道:

    “二当家认为要到什么时候才该下定论?”

    凝视着苟子豪,靳百器缓缓的道:

    “我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要嫂子亲口承认后方可认定!”

    苟子豪默然了,但是,谁也看得出来他并不认同靳百器的做法。

    崔六娘也噤口无言,到底老江湖了,人家这种家务事,尤其是干系重大、涉及私隐的家务事,她多少还隔着一层,虽有一肚皮话,亦实在不便置喙。

    徐铁军向苟子豪使了个眼色,声音放得很轻的道:

    “二哥,这个时候提这件事,似乎不大恰当,我看,该怎么处置,还是二当家全权决定比较好,他向来持重,差错不了。”

    苟子豪沙沙的道:

    “老四,我不是不明白二当家对这个问题非常头痛,但人总要面对现实不是,要来的避不了,无论是交给谁来处理,事先好歹得有一个腹案,说出来,也叫兄弟们心服口服”

    靳百器摇头道:

    “不必事先有什么腹案,这件事,只问真与假?如果是真的,该走的仅有一条路,假的,便让他烟消云散,永不再提。”

    范明堂插口道:

    “老苟,二当家的喻示,你应该心底有数了吧?”

    这不啻提醒苟子豪,不要再在这个题目上盘旋不下,此情此景,涉及此事最是令人敏感伤怀,苟子豪口唇紧抿,果然不再出声。

    崔六娘开口道:

    “二当家,你回来之后,即与牟大户闭门商议,不知谈出了什么具体方案没有?”

    靳百器道:

    “长山兄和端木前辈的意思,是不计成败,聚集目前我们所有的力量,向敌人进行各个击破、分点狙杀,行动过程间,以尽量避免与他们联合阵势正面冲突为原则,先剪其翼,再戮其体”

    徐铁军突然道:

    “二当家,他们二位的高见,岂不是与我们上次反击‘大龙会’的法子相同?但我们上次的行动,却不能令人满意,说丢盔弃甲当然略嫌过份,至少,没沾多少便宜乃半点不假,同样的计划,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尚请二当家三思!”

    靳百器道:

    “说得好,铁军,不过这次的攻击计划,和我们上一次的行动策略并不完全相同,甚且大有不同,你可知不同处在哪里?”

    上身微向前倾,徐铁军十分专注的道:

    “还请二当家明示。”

    轻咳一声,靳百器清晰的道:

    “上一次,我们的兵力分散了,我们没有把全部人手聚在一起,而是分成四队各自出动行事,力量分散,加上攻扑的目的相隔辽阔,呼应不便,调度困难,这才给了‘大龙会’可乘之机,在以逸待劳情况下从容布置,我们远兵攻坚又估算失误,自则讨不到便宜——”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肌肉抽紧,语调也变得吃力了:

    “当然,这是我的过失,我的责任,是我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的罪名,但愿将来复仇雪耻的大举有所进展或收获,即便粉身碎骨,也算对那干死难的兄弟们有所交待了”

    范明堂忙道:

    “那次的失利也不能完全怪二当家,上阵以前,大伙都聚在一起商议过的,谁也不曾有什么先见之明,一朝吃了败仗,要追责任,每个人有份,若是全由二当家来担待,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连连点头,崔六娘亦道:

    “一点不错,就是这话,大家共同议决的事,出了差错自该由大家一齐承当,单独一个人来扛哪有这种道理?二当家犯不着愣往身上扯!”

    微微摆手,靳百器道:

    “且不谈这些,我今天召集各位前来,主要是要告诉各位,我们出击的日子就在最近几天,大伙先做准备,一等长山兄派出去的人回转,行动便将即时展开——”

    崔六娘问道:

    “牟大户又派人出去干什么?”

    靳百器放低了声音道:

    “要探查‘西河大坝’‘黑巾党’的动静。”

    格格笑了,崔六娘道:

    “约模是打算先冲着这一窝披着人皮不干人事的杂碎下手?”

    靳百器道:

    “不错,我们已决定选择‘黑巾党’做为第一个行动目标!”

    崔六娘兴高采烈的道:

    “好极了,再怎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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