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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我也不禁叹了一声,和他又讨论了一会,心中实在记挂着宋天然的下落,可是又不想再去听那位美丽女士的尖叫声。

    就在这时,温宝裕的电话来了,他第一句话就道:“我舅舅失踪了。”

    我没好气地道:“不过十多小时未曾出现。”

    温宝裕的声音有点鬼头鬼脑:“他到哪里去了?”

    我对着电话叫了起来:“我怎么知道?”

    温宝裕显然被我的声音吓得有点发呆,过了一会,他才道:“会不会进入了进入了他自己设计的那个地方去了?”

    我一时之间,不明白他这样说是甚么意思。但是温宝裕有很古怪的想法,我对他所说的话,绝不因为他是一个少年人而轻视,所以我定了定神:“我不明白,他到哪里去了?”

    温宝裕道:“那块石头那么古怪,上面的图形,完全和他设计的建筑群一样,如果那块石头表面的图形,是另一个空间,我舅舅可能进入了那个空间,我的想法是,就像是人进入了甚么图画、镜子之中一样。”

    我把电话接驳了扩音器,所以温宝裕的话,陈长青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陈长青立时“啊”地一声:“这小孩子是甚么人?真了不起。另外一个空间的设想,真不简单。“

    温宝裕的话,自然是一种设想,我想:“就算是这样,你舅舅也没有机会进入那个空间,应该是我进去才是,因为那块石头,一直在我的书桌上。”

    陈长青加了一句:“或者是我。”

    温实裕立时问:“你是谁?”

    我大声道:“小宝,一有你舅舅的消息,请立刻通知我。”然后我就挂上了电话。

    一个陈长青,或是一个温宝裕,已经令人难以忍受了,我简直无法想像陈长青加上温宝裕,会变成甚么。所以我急急把电话挂上,不希望他们两人取得任何联络。不然,陈长青和他一起,生出甚么事来,温家三少奶,只怕要买凶把我杀掉。

    陈长青仍然大感兴趣:“这少年是谁?”

    那时,我和温宝裕之间的故事犀照,还没有整理出来,所以陈长青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谁,我道:“过一个时期你自然会知道,他是宋天然的外甥,刚才在电话中唱女高音的,是他的母亲。”

    陈长青“哦”地一声:“这少年有点意思。”他指着石头:“那么奇特的现象,真有可能是另一个空间,如果能够突破空间的限制,人就可以进去,进去了之后的感觉,一定像是置身于建筑已经完成的那个住宅中心——“

    他越说越是起劲,我道:“教你一个法子,可以使你进去。”

    陈长青立时睁大了眼睛,怪声怪气道:“快说。”

    我道:“你用头去撞这石头,撞着撞着,说不定就可一头撞了进去。”

    陈长青自然知道我在消遣他,十分恼怒,闷哼了一声,指着石头道:“既然你那么没有想像力,这块石头留在你这里,也不会有甚么进展,不如放到我那里去。”

    陈长青有这样的要求,我一点也不奇怪,反倒奇怪他怎么到这时才提出来,不过,我一口拒绝了他:“不行,石头不是我的,是宋天然的,我不能作主。”

    陈长青神情怏怏,但随即又释然:“不要紧,反正我已知道了有这样的奇迹,我会运用我的想像力——宋天然有了消息,别忘了通知我。”

    我叹了一声,点了点头。他出去,才打开门,就看到一辆车子急速驶过来,在急煞车的声音中停下,车门打开,一个人自车中跨出来,那人一抬头,我和他打了一个照面,不是别人,是警方的高级人员,和我并不是十分谈得来的黄堂。

    陈长青和黄堂见过几次,知道黄堂的身分。黄堂有急事来找我,谁都可以看得出来,无事尚且要生非的陈长青,一见到这样情形,如何还肯离开,整个人立时如同钉在地上一样,再也不肯向前移动半步。

    黄堂一见到我,就和我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我进去,有话要说,我推了陈长青一下,示意他离去,可是陈长青反倒跟了上来。我望向黄堂,黄堂明白我的意思,立时对陈长青道:“对不起,陈先生,我们有十分私人的事要商谈,你请便吧。”

    陈长青真是好脾气,陪着笑:“或许,我能贡献一点意见?”

    我和黄堂齐声道:“不必了。”

    陈长青遭到了我们两人坚决的拒绝,十分尴尬,自然不好意思再跟过来,我让黄堂进了屋子,看到陈长青还站着不动,知道万万不能去招惹他一丝半点,只好装着没有看到,也进了屋子,随手把门关上。

    我才关上了门,黄堂就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道:“问你一些问题,你一定要据实回答。”

    我对黄堂本身,并没有甚么成见,但是总觉得和他不是很谈得来,像这时,我根本不知道他来找我是为了甚么,可是他一开口,已引起了我的反感。

    我立时道:“黄大人,你应该说:若不从实招来,定必严刑拷打。而且,你手中好像也应该有一块醒堂木。”

    黄堂睁大了眼睛瞪着我,闷哼了一声:“事情很严重,我没有心情和你说俏皮话。“

    我道:“好,那就说你的严肃话。”

    黄堂急速地来回踱了几步:“卫斯理,我不知道你和情报机构有联系。”

    我一听,真是无明火起,一句“放你妈的屁”几乎已经要出口了,硬生生忍了下来,脸色自然难看之极:“我不知道你在说些甚么。”

    黄堂的脸色也不好看:“情报组织,我是说,大国的、小国的情报组织,专门靠特务活动来收集情报的组织。”

    我盯着他,感到在这样的情形下,发怒也是没有用,我用十分疲倦的声音道:“你误会了,我和大国小国不大不小国的任何情报组织,皆无任何联系。”

    黄堂盯了我半晌,欲语又止,我反唇相讥:“看来,你倒和情报机构有联系。”

    黄堂坦然承认:“是,在业务上,有一定的联系。”

    我道:“好,你有,我没有,还有甚么问题?”

    黄堂道:“有一个人,叫宋天然,近来和你来往十分密切。”

    我一听得事情和宋天然有关,不禁大是愕然:“不错,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来和我研究。”

    黄堂沉声道:“你可知道他真正的身分?”

    我更是讶然:“甚么叫真正的身分?你以为宋天然是甚么组织的特务?”

    虽然,特务的脸上没有刻着字,越是像特务的越不是,但是宋天然,我绝无法把他和特工人员联系起来,所以才会这样问。

    黄堂沉默了半晌:“他卫先生,我真希望你能帮我。”

    他说话客气了许多,我也讶异莫名,希望他快把事情讲出来,所以我立时点头。

    黄堂压低了声音:“宋天然,他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厉害、最神通广大的特工人员。”

    我张大了口,合不拢来。黄堂不喜欢在言语中开玩笑(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我才不是十分喜欢他),可是这时,他说的话,却实在可以令人大笑一场。不过,又由于他神情肃穆,倒也不是容易笑得出来,所以我只好张大了口望着他。

    黄堂又道:“他做到了任何情报人员无法独立完成的事情,他——“

    当他继续讲的时候,我一直张大了口望着他,他忽然停了下来:“算了,你一定早已知道他是甚么人,做了些甚么事,何必还要我说?”

    我连忙举起手来:“黄堂,一点不知道!你明白我,绝不喜欢转弯抹角,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建筑工程师,他做了甚么?”

    黄堂先用疑惑的眼光望着我,然后,神情转为信任,但他还是停了片刻,才道:”和美国国防部,人造卫星摄影部门有联系的电脑组织,正式的名称是——“

    他说到这里,又顿了一顿,看到我没有反应,才又道:“如果你不知道那个机构的名称,我就不说了。”

    我作了一个“随便你”的手势,仍然不知道他想说些甚么,他道:“这个机构专门负责处理人造卫星拍回地球来的照片——“

    我叹了一声:“你说得简单点好不好,我知道,现在人造卫星满天飞,间谍卫星更多,拍回来的甚么样照片都有,而且清晰程度十分惊人,经过放大之后,甚至可以看出地图上行驶的一辆车子,是甚么类型。”

    黄堂道:“对,先请你留意一点,间谍卫星拍到的照片,有军事秘密价值的,被列为最高机密,除指定人员外,谁也不能看到。”

    我道:“这是普通常识。”

    黄堂望了我两眼:“这个机构,在两天前,通过了一枚性能十分优越的间谍人造卫星,这种优越性能也是一项秘密,连苏联情报人员都不知道,通过这种优越性能,拍到了一张照片,显示苏联在阿富汗境内,部署了一个有计画的火箭阵地。”

    我耐心听着,黄堂又盯着我看,我忍不住道:“到现在为止,我不知道你想说甚么,你不必打量我的脸上表情!”

    黄堂的神情有点尴尬,但是他还是直视着我:“这是最高的机密,可是和那机构有联系的电脑,却显示这张照片,电脑中早有资料,是宋天然寄去的一批照片中的一张,对比的结果,一模一样,比人造卫星拍摄到的,早了三天进入电脑资料,而宋天然得到这张照片的时间,可能更加早——“

    黄堂讲到了“宋天然寄去的一批照片”之际,我耳际已经响起了“轰”地一声,接着,他又讲了一些甚么,我完全没有再听进去,而在那时,我脸色一定也难看到了极点,所以黄堂也陡然住了口。

    我定了定神,挥了一下手,这时,我喉际发乾,一开口,连声音都变了样:“请你继续说,我很快就会解释事情的实在情形。”

    黄堂吸了一口气:“那枚卫星,一直在监视苏联在阿富汗的军事行动,定期摄影,每次摄影的相隔时间是三天,三天之前的一批,还未曾有火箭阵地的迹象,也就是说,宋天然在火箭阵地还未曾布置好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部署法。”

    我没有出声,思绪相当乱。

    黄堂又道:“你想想,一个情报人员做得到的事,比间谍卫星还早,而且同样准确,这岂不是神通广大,至于极点?”

    我已经坐了下来,无力地挥了挥手:“那么,和我又有甚么关系?”

    黄堂道:“宋天然在寄出那批照片的同时,有一封短函,说是如果照片和收件处的电脑资料吻合,可以和他联络,或者,和卫斯理先生联络。上面有你的名字和地址。”

    我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呻吟声,决定等他完全讲完,我再开口,所以我又示意他再讲下去。

    黄堂道:“这种情形,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一发现了这一点,美国和西方国家的情报机构,度过了天翻地覆的两天,证明了宋天然不属于西方任何国家的情报机构。那么,就只剩下了两个可能。”

    我的声音有点软弱无力:“他是苏联集团的特工人员,希望藉此行动,投靠西方。“

    黄堂点头:“二,他还不属于任何集团,只是想藉此显示他的才能,以冀得到西方世界的重用。刚才,美国一个情报官找我,打听宋天然和你,我想和宋天然联络,联络不到,所以只好来找你。宋天然既然提到了你的名字,你们你们是合夥人?”

    我陡然跳了起来,失声道:“糟糕,宋天然失踪,一定是一定是苏联集团先下了手。消息泄露了出去,苏联集团的特工,震动必然还在西方之上。绝对的军事秘密,在事先就给人知道,自然非找到这个人不可!”

    黄堂森然道:“是啊,如果他已被绑架,下手的是苏联特工,那么,你——“

    我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我和宋天然的“求答案”的行动,竟然会产生这样的后果,真是随便怎么想都想不到的事。

    黄堂见我在发呆,有点生气地道:“就算你不对我说甚么,也该为你自己打算一下,你要知道,特务行动警方也保护不了。”

    我只好苦笑:“我亦不至于要警方保护。到我书房来,我详细说给你听。”

    我带着黄堂,进了书房,先给他看那块石头,再向他解释石头上的花纹图形是甚么,又给他看相片,然后又向他说了宋天然和我异想天开去求图形答案的经过,随后找了五六十块有图形花纹的石头,拍了照,寄出去,向各地的电脑询问我讲到一半时,黄堂的神情,已经像个白痴一样。

    等我讲完,他不断地眨着眼睛,没有任何别的动作。任何人听了叙述,都会有同样的反应,所以我也没有去惊动他。

    过了好一会,他才用梦游太虚似的声音问:“你是说,你是说,宋天然寄出去的那批照片只是石头上的图纹?”

    我用力点了点头,拉开抽屉,取出一叠照片来,放在桌上:“他寄出了三十份,我也寄出了二十份,这里一份是自己留着的,请你看看,哪一幅是所谓苏联在阿富汗的火箭部署图?”

    黄堂把那些照片迅速地看了一遍,照片看起来全然没有意义,不外是黑白的阴影构成的一些图案,或是点和线的排列,看起来十分普通。但是如果其中有一幅照片上的一些颜色较深的黑点,排列的方位,恰好和火箭的部署是一样,那么问题就大不简单!

    黄堂一面看,一面现出茫然的、不可置信的神色,像傻瓜一样地摇着头。我倒并不觉得可笑,因为在知道了事实,几乎每一个人都会作这样的反应,因为那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黄堂看了一遍又一遍,我问:“是哪一幅?”

    他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这些照片,看来全一样,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摊了摊双手,表示事实的确如此:“那些石头,还在宋天然那边,是在爆炸后,顺手拣来的,一点也不是名贵的东西。”

    黄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是宋天然真的被特务机构弄走了,那么,只怕世界上没有一个特务,会相信他的解释。”

    我也不禁发起急来:“可是事实确然如此,当特务的,总得接受事实才行。”

    黄堂缓缓地道;“肯接受事实的,也不会去当特务了,特务只知道自己的想像。就算事实不是如此,他们对付错了一个人,又有甚么关系?总比情报再度泄露好得多!”

    我来回走了两步:“那位来自美国的情报官——“

    我才讲到这里,他就打断了我的话头:“对,头昏脑胀,我倒忘了,该让他来听听这个神话故事。”

    我纠正他:“不是神话故事,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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