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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兰亭序杀局全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长孙相公,您方才似乎说到,举荐杨秉均是因为听信了官场传言。请问,您具体是听到何人在说杨秉均的好话?”

    长孙无忌仔细回忆了一下,道:“我记得,好像岑文本和唐俭二人都讲过,还有……对了,几年前,代州都督刘兰成有一次回朝,还专程来到门下省,给我递了几份官员履历,其中一份便是杨秉均的。刘兰成盛赞此人忠正勤勉、老成干练,我看了履历也觉得没问题,于是没有多想,便信了他。”

    李世民眉头一皱:“你跟刘兰成也有交集?”

    长孙无忌一惊,忙道:“陛下切莫误会,我跟此人仅有数面之缘,毫无交集。我记得,当初他来门下省,好像也是朝中同僚引见的,否则我也不会接待他。”

    “还记得是何人引见吗?”李世民盯着他。

    长孙无忌努力回想了一下,歉然道:“陛下恕罪,好几年前的事了,臣实在是想不起来。”

    李世民面露失望。

    房玄龄沉吟着,忽然想到什么,道:“陛下,臣记得,这个刘兰成一直是杨秉均的顶头上司。多年来,二人在仕途上的升迁轨迹似乎多有重叠,也颇为同步。臣怀疑,这个所谓的‘玄泉’,会不会正是刘兰成呢?”

    李世民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说,玄泉不一定身在朝中?”

    “房相公的怀疑有一定道理。”李世勣道,“据郎将萧君默的奏报,当时在甘棠驿,冥藏所言似乎并未确指玄泉就是朝中之人。”

    “你把冥藏那句原话再说一遍。”李世民道。

    “冥藏称:‘我真后悔,当初怎么会让玄泉帮着把这种人弄上刺史的位子。’”

    李世民思忖着:“这么听来,果然并未确指。朕一直认定玄泉就是朝中大臣,或许是先入为主了。”

    长孙无忌不解:“这个……这个冥藏又是何人?”

    房玄龄也疑惑地看向李世勣。

    李世勣道:“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此人应该是这支神秘势力的首领。”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二人皆恍然。

    李世民把书案上的《兰亭集》往后翻卷了一下,用指头敲了敲某处文字:“看看吧。”

    二人定睛一看,上面又是一首五言诗:

    先师有冥藏,安用羁世罗。未若保冲真,齐契箕山阿。

    在“冥藏”二字上,又有一个朱笔打的圆圈。

    “这是王羲之五子王徽之所作的一首五言诗。”李世民道,“就跟‘天刑’‘玄泉’一样,这‘冥藏’二字,以及他们所用的接头暗号,皆出自这卷《兰亭集》!”

    长孙无忌一脸讶异:“真没想到,这卷书里头藏了这么多东西!”

    李世民冷哼一声:“朕相信,这卷书里头藏的东西还多着呢!”说完才忽然想起来,“方才说到哪儿了?”

    “回陛下,说到刘兰成与杨秉均的关系。”房玄龄道。

    “嗯,既然此二人关系匪浅,那就查!”李世民把目光转向李世勣,“把调查重点转到这个刘兰成身上,给朕彻查,看他到底是不是玄泉!还有,侯君集是否受贿,岑文本和唐俭是否私下与杨秉均交往,也要一并查个清楚!”

    “臣遵旨!”

    楚离桑和桓蝶衣已经打了快半个时辰,两人都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却谁也不愿罢手。

    桓蝶衣手如鹰爪,再次抓向楚离桑面门,楚离桑侧身闪过,不料“鹰爪”却碰巧抓住了她的肩头,唰地一下,竟然把衣服给扯开了。楚离桑顿时香肩半露,在场黑甲人不约而同发出了一片嘘声。桓蝶衣也没料到会这样,登时一惊,随手便把她的衣服重新拉了上去。

    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楚离桑已是羞恼至极。她一声厉叱,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疯狂地攻向桓蝶衣。

    尽管桓蝶衣那一抓纯属无心,可难免还是有些歉疚。歉意一起,手上的力道便弱了,遂步步退却,很快就被楚离桑逼到了院子的一个角落。

    楚离桑这个院子是租赁的,角落里还堆放着许多房东的东西,如锄头、铲子、铁耙、畚箕等物。桓蝶衣光顾着防守,丝毫没有注意脚下,一不留神,就被横放在地上的一把锄头绊倒,整个人仰面朝后倒下。

    此时,角落里斜靠着一支铁耙,一排尖尖的耙齿正对着桓蝶衣倒下的后脑勺。

    就在黑甲人们发出一片惊呼的同时,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桓蝶衣的衣领。桓蝶衣下意识回头去看,锋利的耙齿距离她的眼珠还不到半寸,倘若没有被及时拉住,她必死无疑!

    楚离桑把桓蝶衣拉了起来,喘着粗气道:“还打吗?”

    桓蝶衣又瞟了身后的铁耙一眼,不禁心有余悸,遂爽快地道:“不必,你赢了!”

    “这不算。”楚离桑道,“靠一支铁耙赢你,胜之不武。”

    桓蝶衣一笑:“这么说,咱们就改天再战?”

    “一言为定!”

    桓蝶衣戴上头盔,重新系上佩刀,对楚离桑道:“已经耽误时辰了,抓紧上路吧!”

    “你总得让我带上几件换洗衣物吧?”

    “不必了,一应所需,都由我们玄甲卫提供。”

    楚离桑苦笑:“也罢。不过,我可以跟你走,但你得把我的婢女放了。”

    绿袖一听就急了:“娘子,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

    “没问题。”桓蝶衣道,“圣上只说请你,没包括她。”

    绿袖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娘子,你……你好狠心,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下?”

    楚离桑走到她面前,笑着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好妹妹,咱们今生的缘分尽了,你带上那些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若有来世,咱们还做姐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门。十几名玄甲卫立刻跟了出去。

    绿袖整个人木了,只剩下眼泪不停流淌。

    桓蝶衣走到她身边时,忽然有些不忍,低声道:“傻丫头,她是为你好……”

    “我不要她为我好!”绿袖突然爆出一声大喊,然后便号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就要追出去。

    桓蝶衣一惊,右掌往她后脖子一劈,绿袖身子一晃,瘫软了下去。桓蝶衣一把扶住,把她抱到墙边靠着,轻轻掐了一把她的脸颊:“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不难过了。听你姐的话,好好活下去,好死总不如赖活着!”

    两仪殿中,大臣们都已退下。

    李世民独坐榻上,看着书案上的那卷《兰亭集》怔怔出神。

    侍立一旁的赵德全走过来,轻声道:“大家,都快三更了,您该歇息了。”

    李世民回过神来,道:“朕不

    困。”

    赵德全面露担忧之色:“大家,恕老奴多嘴,不困也得歇息啊!这天下大事都在您一个人肩上担着,您可得保重龙体啊!”

    “再坐一会儿吧。”李世民温和地笑了笑,“你陪朕说说话。”

    赵德全一怔,随即赔着笑:“老奴笨嘴拙舌的,这一时还真不知该跟大家说什么。”

    李世民瞟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撒谎。明明一肚子话想问朕,还不承认。”

    赵德全嘿嘿一笑:“大家真不愧是真龙天子,把老奴的念头都看得一清二楚,就像那佛家说的‘他心通’似的。”

    “行了,别奉承了,有话就问吧。”

    “是,大家,老奴整晚上都在纳闷呢,您既然知道房相公私底下跟魏王走得近,干吗还把这《兰亭集》的秘密都跟他说了?”

    “朕就是要让房玄龄父子去传话,让青雀知道这些事。”

    赵德全困惑:“大家,这老奴就更不解了,您若想让魏王知道,为何不亲自跟他说?”

    “这能一样吗?”李世民又瞥了他一眼,“朕要是亲口告诉青雀,他就不敢拿这些事做什么文章;若是让房玄龄父子私下泄密,青雀必会有所动作。而朕想看的,就是房玄龄父子会如何泄密,青雀会如何动作!”

    赵德全恍然大悟。

    侍奉皇帝这么多年,他已经不止一次见识过皇帝驾驭臣子的帝王术,但每一次都是在事后才看清,事前根本就摸不着也猜不透。

    这回皇帝这么做,目的就是要看看,房玄龄父子和魏王知道这些事后,是帮着维护社稷稳定,替皇帝分忧;还是一意徇私,拿这些秘密为其夺嫡开路。若是前者,李世民倒真有可能让魏王取代太子入主东宫;若是后者,那房玄龄父子和魏王就只能是自取其咎,甚至是自取其辱了。

    赵德全不禁在心里感叹:自古以来,世上最难测的东西莫过于帝王心术,而今上李世民的帝王术,那就更是出神入化、深不可测了,纵然不说古往今来绝无仅有,至少也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赵德全有时候不禁会想,当朝太子李承乾为人处世之所以不循正轨、机变百出,又何尝不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继承了今上某一面的性格呢?

    一连几日阴雨连绵,萧君默左右无事,索性把自己关在父亲的书房中,一边翻着《兰亭集》,一边围绕着《兰亭序》之谜苦思冥想。

    正如李世民在他的《兰亭集》上打了三个红圈一样,无独有偶,萧君默也在这卷《兰亭集》上打了三个黑圈。

    它们分别是“冥藏”“玄泉”和“临川”。

    如果说李世民那三个红圈中的“天刑”“冥藏”和“玄泉”还不好判断其共性的话,那么萧君默圈里面的这三个词,则都有一个明显的共性——它们都是某个人的代号。

    “冥藏”是面具人,“玄泉”是潜伏者,“临川”是魏徵。

    萧君默不禁想,既然魏徵的代号“临川”源于其九世祖魏滂在兰亭会上的五言诗,那么以此类推,面具人的代号“冥藏”应该也是同理。翻开《兰亭集》,可知“冥藏”二字出自王羲之五子王徽之的五言诗,由此可见,这个面具人极有可能是王羲之的后人。

    之前为了调查辩才,萧君默到过越州永欣寺,得知该寺方丈智永便是王羲之的七世孙,俗名王法极,自少出家,于武德九年圆寂,没有子嗣。那么,假如这个面具人真是王羲之后人,他就有可能是智永的侄儿或侄孙。

    这条线索目前只能推到这里,接下来便是“玄泉”。然而,这个“玄泉”却让萧君默迷惑了。因为“玄泉”二字出自王羲之本人在兰亭会上的五言诗,如果依照前面的推理,这个潜伏者也应该是王羲之的后人。但是,这可能吗?

    凭直觉,萧君默觉得这不太可能,可目前线索太少,很难做出什么有效的推断,所以“玄泉”之谜也只能暂时搁置。

    萧君默调转思路,把这些日子以来掌握的所有情况重新梳理了一遍,总结了几个要点:

    一、魏徵是一支神秘势力的首领,成员有父亲萧鹤年、左屯卫中郎将李安俨等人,他们潜伏在朝中,目标似乎与辩才是一致的,就是极力守护《兰亭序》的秘密。

    二、冥藏是另一支神秘势力的首领,成员有韦老六、杨秉均、姚兴,及潜伏者“玄泉”等人,他们的势力遍及朝野,其目标似乎与魏徵和辩才相反,就是想夺取《兰亭序》的秘密。

    三、根据魏徵、冥藏与兰亭会、《兰亭集》之间如出一辙的关系,基本上可以断定,他们同属于一个更大的秘密组织。可既然如此,他们的行动目标为何会截然不同,乃至在甘棠驿杀得你死我活呢?萧君默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一个解释,就是虽然他们同属一个组织,但是彼此的主张存在巨大分歧,导致最后分道扬镳、各行其是。

    思路行进到这里,几乎就停滞不前了。萧君默在父亲的书房里信手翻看各种藏书,也没有发现什么令人感兴趣的东西。最后,他的目光偶然停留在了书房角落的一口木箱上。

    父亲有写日记的习惯,虽然不是每天都写,但至少会把他自己觉得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而父亲这么多年来的日记,就锁在这口红木箱子中。

    萧君默没有多想便撬开了箱子,数十册经折装的日记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在唐代,较为重要的书籍,会用帛书书写,卷轴装帧,称“卷轴装”;而普通书籍或一般人自己写的随笔札记之类,则会写在一张长条形的纸上,折叠起来可一面一面翻看,封面和封底再粘裱硬皮,因当时一部分佛经已经采用这种形式装帧,所以这种硬皮折叠的书便被称为“经折装”。

    萧君默把一大摞日记全都搬到书案上,发现每一册的封面上都写有“武德某年”或“贞观某年”的字样,说明父亲是一年记一本。日记从武德二年开始写起,一直写到眼下的贞观十六年,共二十四册,每本厚薄不一。

    萧君默翻看了武德年间的五六册,又翻看了贞观年间的十几册,都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心里略有些失望,转念一想,便直接抽出了“武德九年”和“贞观十六年”这两册。

    武德九年发生了玄武门之变,无论社稷还是个人的命运都由此发生了重大转折,所以这一年应该最有看头。而贞观十六年就是眼下,乃父亲临终前的最后一段日子所写,也比较可能留下有用的线索。

    果不其然,一翻开“武德九年”这一册,萧君默的目光就被当年轰动朝野的“吕氏灭门案”吸引住了。

    父亲时任长安县令,不但亲自勘查了现场,而且直接向皇帝报了案,后来又是负责此案的官员之一,所以记载得很详细。

    此案凶犯的犯罪手段极其残忍,先是将吕家老小连同仆佣在内的十五口人全部杀死,后又焚尸灭迹,制造失火假象。根据父亲的调查分析,十五口人一起被杀,而左邻右舍却丝毫没有听见动静,可见凶手绝对是一个多人团伙,且训练有素,因而并未在现场留下任何可供破案的线索。职是之故,这桩案子虽然有皇帝亲自过问,且各级官府倾尽全力,最后还是没有查出凶手,成了不了了之的悬案。

    从日记中可以看出,父亲对此颇感憾恨,视为一生中最失败的事情之一。

    根据此案的现场勘查记录,吕宅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其中也包括许多金银器物,可见凶手的杀人动机并非谋财,而极有可能是复仇。可当时吕世衡已经在玄武门事变中殉职,凶手何来那么大的仇怨,还要将其灭门呢?

    萧君默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跟父亲当年一样的困境中,对此百思不解。

    毫无头绪,萧君默只好又拿起了“贞观十六年”的日记。

    一翻开,才看了几面,萧君默就猛然来了精神。

    他万万没想到,在二月二十三日的日记中,父亲居然写下了诸多与当年“吕氏灭门案”有关的重大发现,而且这些发现居然与《兰亭序》的秘密息息相关:

    一、吕世衡的代号是“无涯”,隶属于冥藏先生。在当年那场政变中,他有可能背叛了冥藏,也背叛了隐太子,暗中投靠了当年的秦王。因而招致冥藏的复仇,酿就了灭门惨案。

    二、冥藏将吕家灭门,有可能不是完全出自泄愤和杀鸡儆猴的目的,而是要寻找一种叫“羽觞”的东西。冥藏担心“羽觞”落入皇帝之手,牵扯出太多秘密,最终把他都牵扯出来,故而为了取回“羽觞”潜入吕宅,最终引发血案。

    三、吕世衡临死前给秦王留下了某些线索,这些线索指向了《兰亭序》的秘密。

    四、正是因为吕世衡留下的线索,秦王登基后才开始广为搜罗王羲之真迹,表面上说是喜爱其书法,其实是为了破解《兰亭序》的秘密。

    看着父亲白纸黑字记下的这些发现,萧君默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同时也更加困惑——当年此案令父亲如坠迷雾、一筹莫展,可为何时隔整整十六年后,父亲突然就有了这么多重大的发现?

    带着这个疑问接着往下看,萧君默终于释然。

    这些都是“临川先生”,也就是魏徵在二月二十三日这天对父亲说的!

    魏徵其实对这些事情早就洞若观火,之所以深藏不露,是因为他认为这些年来天下太平,这一切就没必要再提起。但是眼下,魏王与太子的夺嫡之争愈演愈烈,朝局岌岌可危,且辩才一旦被找到,《兰亭序》的秘密被揭开,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所以才把这一切告诉了父亲,目的就是要采取行动维护社稷稳定,同时阻止《兰亭序》之谜大白于天下。

    萧君默立刻翻开《兰亭集》,发现“无涯”二字与“玄泉”一样,都是出自王羲之本人在兰亭会上所作的五言诗,诗文是:

    仰望碧天际,俯瞰绿水滨。寥朗无涯观,寓目理自陈。

    突然间获取了这么多前所未有的发现,萧君默颇为惊喜。然而,这些线索却都不足以让他接着往下查,不免又有些遗憾。

    由于父亲猝然离世,这本“贞观十六年”的日记只写了薄薄十几面,后面大部分是空白。萧君默翻到了写有文字的最后一面,即二月二十五日的日记。这是父亲留在世上最后的文字,写得有些潦草,且只有寥寥十几个字,但萧君默一看之下,顿时感到眼前一亮。

    纸上写着几个人名,还有几个含义不明的词:

    吕系吕本吕世衡孟怀让羽觞避祸远遁

    萧君默最近早已把王羲之的兰亭会研究透了,也将与会四十二人的名字牢牢记在了脑子里。所以他一看便知,吕系、吕本也是其中两名与会者,是一对兄弟,兖州任城人。萧君默记得他们并未在兰亭会上作诗,为此一人还被罚了三觥酒。现在,这两人的名字赫然被父亲写在吕世衡之前,这是否意味着,他们是吕世衡的先祖?而吕世衡所传承的“无涯”代号,正是来自他们?

    萧君默觉得可能性很大,不过眼下这个并非重点,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这个孟怀让是谁?父亲为何会把他的名字写在吕世衡后面?“羽觞”到底暗指什么东西?“避祸远遁”又是什么意思?

    父亲的意思是不是在怀疑:吕世衡在玄武门事变前,担心自己有可能阵亡,所以把羽觞暗中交给了这个叫孟怀让的人,此后发生了吕氏灭门案,孟怀让受到惊吓,为了避祸便带着羽觞远走他乡?

    萧君默觉得,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

    为了证实这一点,萧君默马上又翻开“武德九年”的日记,果然在父亲所记的有关“吕氏灭门案”的案情线索中,看见了这个名字。

    孟怀让,陇右鄯州湟水人,武德年间任职左屯营旅帅,驻守玄武门,是左屯营中郎将吕世衡的部下,曾在玄武门事变中负伤,“吕氏灭门案”发生后数日,突然举家消失,不知所踪。父亲认为此事可疑,当年便亲赴其家乡陇右查找此人,结果发现孟怀让根本没有回乡,也无人知晓他究竟去向何方。由于当时没有其他线索辅助,所以明明觉得此事十分蹊跷,父亲也别无他法,只好放弃追查。

    没想到,时隔整整十六年后,父亲听了魏徵的一席话,才蓦然悟出这个孟怀让很可能与“羽觞”有关,因而在最后一篇日记中写下了他的怀疑。然而,时过境迁,当年的“吕氏灭门案”早已被世人淡忘,这个孟怀让到底躲在哪里、是否还在世上都不得而知,所以父亲最后也只能带着这个疑问猝然离世。

    至此,虽然整个《兰亭序》之谜对萧君默而言还是一团无边无际的迷雾,但有了“无涯”、孟怀让、“羽觞”等线索,萧君默觉得至少看见了一线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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