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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兰亭序杀局全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     两人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既保证可以听见彼此说话,又不至于看清彼此面目。

    黑甲人忙道:“对不起先生,方才……方才属下被派去买郎官清了。”

    “郎官清?”

    “是的先生,萧君默一来就说要请刘兰成喝酒,姓刘的又指名要喝虾蟆陵酒肆的郎官清,所以属下就……”

    玄泉一抬手,制止了他的啰唆,沉声道:“找机会,把这个东西交给刘兰成。”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什么。

    黑甲人下意识要走过去,忽然想到规矩,赶紧止步。

    一阵夜风吹来,梧桐树叶沙沙作响,玄泉就在树叶声中悄然转身,隐入了黑暗之中。黑甲人又照规矩等了一会儿,才走到第十棵梧桐树旁,蹲下摸索了一阵,找到了一颗蜡丸。

    黑甲人把蜡丸掰碎,看见里面藏着一卷小纸条。纸条展开,有一指来宽,两寸多长。黑甲人离开树荫,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看见上面用工笔小楷写着十来个字。

    黑甲人在月光中抬起头来,赫然正是于二喜。

    刑房内,萧君默和刘兰成隔着同一张食案对面坐着,案上摆满菜肴。

    于二喜站在一旁,提着一只漆制酒壶,要帮二人斟酒,那张小纸条就夹在他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之间。

    萧君默一抬手止住他:“不必了,我来。”

    于二喜一怔,忙道:“怎么能让将军斟酒呢?还是让属下来吧。”

    萧君默冷冷地看着他,不想再说第二遍。

    于二喜尴尬,连忙把酒壶放下,同时松开右手的指头,那卷小纸条旋即掉在刘兰成的腿边,但刘兰成浑然不觉。

    “刘都督,这是正宗虾蟆陵酒肆的郎官清,你可得细细品尝,别辜负了我们萧将军一番好意。”于二喜说着,给了刘兰成一个眼色。刘兰成顺着他的目光往地上一瞥,看见了纸条,随即把腿张开一些,挡住了纸条。

    “二喜,你是不是买一趟酒就醉了?”萧君默道。

    “没有没有,将军说笑了。”

    “既然没有,何故多话?”

    “对不起将军,属下这就走,你们慢用,你们慢用。”于二喜赔着笑,赶紧退了出去。

    萧君默提起酒壶,给自己的酒盅斟满,然后端起酒盅抿了一小口,却不给刘兰成斟酒。刘兰成不悦道:“萧君默,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怎么,刘都督看我喝,嘴就馋了?”萧君默笑道。

    “你在耍老子是不是?”刘兰成怒了。

    “刘都督少安毋躁。”萧君默依旧笑道,“我不是不让你喝,而是要等一等。”

    “等什么?”

    “等一炷香之后,如果我没有七窍流血,才敢给你斟酒。”

    萧君默说得云淡风轻,刘兰成却早已脸色大变:“你是怕有人下毒?”

    “不可不防。”萧君默道,“虽说玄甲卫已经是长安城最安全的地方了,但还是小心为上。”

    “要试毒,大可以找一个人来,或者找一条狗来,何必你亲自上阵?”

    “找个人或找条狗,就显得我没有诚意了。”萧君默笑道,“都督放心,就算酒里真有毒,方才那一小口,也不足以致命,顶多让我躺上几天。”

    “你为了显示你的诚意,就甘愿为我这个阶下囚试毒?”刘兰成颇感意外。

    “美酒当前,谈什么囚不囚?”萧君默真诚地道,“都督若真拿我当朋友,就不要再讲这种话。”

    刘兰成看着他,目光中不觉流露出些许感激和敬佩。

    东宫。夜色漆黑,几名宦官提着灯笼在前引路,后面紧跟着一个身穿道袍、体形瘦高的道士。

    一行人脚步匆匆,接近丽正殿大门的时候,殿前台阶上信步走下一人,正是李元昌。

    李元昌迎着道士走过来,看见对方的样貌后,不禁莞尔:“侯尚书,你穿上这身道服,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啊!赶明儿咱们也上终南山开个道场炼几炉丹怎么样?”

    “道士”走到李元昌面前,赫然正是吏部尚书侯君集。

    侯君集淡淡一笑:“终南山是落拓失意者待的地方,连老夫都嫌冷清,王爷正当盛年,又怎么舍得这万丈红尘呢?”

    李元昌笑道:“我只说炼丹,又没说出家,侯尚书未免太敏感了吧?”

    “老夫这两年都很敏感,所以王爷和我说话要小心。”

    李元昌一怔,旋即大笑了两声:“侯尚书虽然脱了官服,这赫赫官威可是丝毫未减哪!”

    “在王爷面前,老夫岂敢谈什么官威?”侯君集讪讪道,“再大的官,不也是拜你们李家所赐吗?老夫惶恐都来不及,哪敢逞什么官威?”

    “尚书此言差矣!”李元昌收起笑容,“您的官是皇兄赐的,可皇兄是皇兄,我是我,不是一回事,请尚书别混为一谈。”

    “当然不是一回事!”侯君集笑笑,“否则老夫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易容换服夜闯东宫?这不等于找死吗?”

    “尚书今夜是来找富贵的,莫说死字!”李元昌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太子殿下该等急了。”

    酒过三巡,刘兰成明显已有几分醉意。

    短短半个时辰内,萧君默轻轻松松几番问话,刘兰成就已经把他怎么拿杨秉均的钱,又怎么帮杨秉均到朝廷跑官要官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当然,刘兰成并不是在酒醉的状态下招供。相反,他头脑很清醒。他知道,皇帝既然已经抓了他,他这些劣迹终究无法隐藏,迟早得坦白。但是,他宁可喝着美酒,痛痛快快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也不愿在严刑拷打下被人逼问出来。

    简言之,萧君默非常了解他这个人的性格,所以使用了最简单却最有效的办法。就凭这一点,刘兰成就佩服眼前这个年轻人。

    “萧将军,今晚陪我喝这顿酒之前,你没少做功课了解我这个人吧?”刘兰成睁着惺忪醉眼道。

    萧君默一笑:“都督真是明白人,什么都瞒不过你。”

    确实,走进刑房之前,萧君默已经仔细调阅了他的全部档案和履历,还走访了几位他在朝中的熟人。说起来,这个刘兰成也很不简单,纯粹的寒门庶族出身,却凭其勇猛无畏和刻苦勤勉的精神,在唐朝的统一战争中屡立军功,从一名普通士兵一步步干到了三品都督。相比于那些凭借家世门第身居高位的权贵子弟,萧君默无疑只敬佩这种人。只可惜他太过贪财,不满足于朝廷给的俸禄,便贪赃纳贿,帮人跑官买官,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这个年轻人,前途无量!”刘兰成看着他,竖起大拇指道。

    “怎么讲?”

    “你聪明、细心,又有胆有识,将来肯定官运亨通!”

    “官运亨通靠的不是这些吧?”萧君默笑道,“自古以来,好像都是都督和杨秉

    均这种路子,官运更为亨通。”

    刘兰成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我现在后悔了,不能走这条路,宁可戴小一点的乌纱帽,也绝不该走这条路!”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一个寒门子弟能通过个人奋斗做到都督,这么多年得克服多少困难,经历多少挫折,忍受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可最终却因贪恋黄白之物而毁掉一世功业,留下身后骂名,实在可悲可叹!

    萧君默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问道:“刘都督当初到吏部买官,找的是现任尚书侯君集吗?”

    刘兰成回忆了一下,摇摇头:“不是,是前任尚书唐俭。侯君集我没打过交道,至于后来杨秉均自己有没有找他,我就不太清楚了。”

    萧君默看着他,知道他没说假话,便示意坐在一旁角落里的书吏记下来。

    书吏埋头书案,奋笔疾书。

    “侯尚书,这次考功司郎中崔适被捕,你可能会受到牵连吧?”

    东宫丽正殿书房中,李承乾问侯君集。

    侯君集镇定自若地笑了笑:“小小牵连,恐是在所难免。”

    “小牵连?”李元昌忍不住插嘴,“据我所知,这回吏部的案子牵扯的可是洛州刺史杨秉均,是皇兄亲自过问的,一旦牵连,恐怕不会小吧?”

    “如果我像个死人一样什么都不做,自然牵连就大。但我侯君集并不是死人,多少还能动几下,所以,请殿下和王爷放一百个心,眼下,谁都还奈何我不得。”

    李元昌不太喜欢侯君集阴阳怪气的腔调,于是撇撇嘴,不理他了。

    李承乾点点头:“如此甚好,我就怕你在这节骨眼上被牵扯到。”

    “殿下,请看看侯某这只手!”侯君集说着,忽然把宽大的袖子捋了上去,露出右手的整条臂膀,只见肌肉结实、青筋浮起,上面还有大大小小的许多伤疤。李元昌一看,越发嫌恶,赶紧把头扭开。

    李承乾诧异:“侯尚书这是何意?”

    “侯某这只手,砍过数千颗首级,也被人砍过数十刀,但现在还结结实实地长在侯某的肩膀上!所以,侯某留着这只好手,就是要让殿下用的!在辅佐殿下登上皇位、成就大业之前,侯某怎么能出事呢?”

    李承乾这才明白他是在表忠心,当即朗声大笑,拍了几下掌:“侯尚书一片精忠赤诚,令我十分感佩!那么尚书不妨说说,我该怎么用你这只手呢?”

    “很简单,手起刀落!”侯君集中气十足地道,同时挥手做了个砍人的动作,“殿下若想让魏王的人头三更落地,我就不会让他活到五更!”

    李承乾没料到他会把话说得这么露骨,淡淡一笑:“侯尚书,我很欣赏你的忠勇和果敢,不过,魏王和我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虽然他有些事做得过分了些,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还是不要动刀为好。”

    “殿下宅心仁厚,魏王却未必如是。”侯君集道,“想当年,隐太子何尝不是像殿下一样顾念手足之情,其结果便是成了亲兄弟的刀下冤魂,诚可谓一失足成千古恨!殿下今日,难道还想重蹈覆辙吗?”

    “侯尚书既然如此坦率,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李承乾道,“实不相瞒,我也动过武力解决的念头,不过眼下确实不到时候。此外,魏王那边有我的人,据他传回的消息,魏王现在也还不敢走这一步。所以,我们大可以先把刀磨利了,至于什么时候出鞘,还得看情况再说。”

    “殿下所言甚是,侯某今天来,就是想跟殿下商议磨刀的事。”

    “侯尚书,”李元昌插言道,“据我所知,你在军中有不少死忠的旧部,你所谓的刀,是不是指他们?”

    “死忠?”侯君集冷笑,“这年头,还有真正死忠的人吗?侯某是有不少旧部,不过这些人,只能在事后作为稳定大局之用,却不能在紧要关头当刀使。”

    “为何?”

    “现在的人,个个利字当头,你今夜跟他密谋,他天还没亮就可能把你卖了!”

    “尚书说得对。”李承乾道,“眼下朝局复杂、人心叵测,找那些军中将领,确实风险较大,不可不慎。”

    “既然军中之人不可用,那么依尚书之见,还有什么人可用?”李元昌问道。

    侯君集阴阴一笑:“江湖势力。”

    李承乾和李元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笑声。

    侯君集有些纳闷:“二位何故发笑?”

    “不瞒你说,我和汉王这两天也在琢磨这事呢。”李承乾道。

    侯君集越发诧异:“殿下跟江湖势力也有关系?”

    “关系倒没有,目前只是有些想法。”李承乾道,“最近朝中杨秉均一案闹得沸沸扬扬,尚书可知其中内情?”

    侯君集回忆了下:“只是听说,玄甲卫押解辩才回朝的时候,在陕州甘棠驿似乎遭遇了江湖势力的劫杀。”

    “正是!那尚书知不知道,那支势力的首领叫什么?”

    侯君集摇了摇头。

    “冥藏。他还把人打入了朝中,据说身居高位,代号‘玄泉’。”

    侯君集大为惊讶:“殿下,老夫真没想到,您是足不出户而知天下啊!”

    李承乾得意一笑:“知天下谈不上,不过该知道的事,我倒是略知一二。”

    “那,殿下跟我说这些的意思是……”

    “若有可能的话,跟这个冥藏联络上。”李承乾眼中有一丝寒光隐隐闪烁,“我有一种直觉,这个冥藏,会是一把好刀!”

    吏部考功司郎中崔适涉嫌的是受贿渎职案,不算重大案犯,所以没关在玄甲卫,而是关在刑部的牢房。

    此刻,崔适坐在一间昏暗的单人牢房中,蓬头垢面,双目无神。

    牢门上的铁链一阵叮当乱响,一个狱卒打开牢门,提着一桶牢饭走进来,粗声粗气道:“犯人崔适,吃饭时间到了!”

    崔适回过神来,苦笑了一下:“现在都几更天了,才送晚饭,你们就不怕把人饿死?”

    “饿死拉倒!”狱卒道,“反正养着你们也是浪费粮食!”

    崔适再度苦笑:“案子还没审,有没有罪还不好说,你就敢让我死?万一崔某东山再起,还不知道谁先死呢!”

    狱卒呵呵一笑,拿一只大碗往木桶里随意一铲,盛了大半碗黏糊糊的粗麦饭,往前一递,冷不防道:“吃了这碗饭,你就知道能不能东山再起了。”

    崔适听出了弦外之音,顿时紧盯着狱卒。狱卒朝那碗饭努努嘴。崔适会意,一把抢过,伸出脏兮兮的手就往饭里抓去。这一抓,果然让他抓到了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绺五色丝绳。

    在唐代民间,这种五色丝绳被称为“长命缕”,一般缠在儿童手臂上,以求辟邪去灾,祛病延年。此刻,崔适拿着这绺长命缕,手竟然开始颤抖,脸色也瞬间苍白。他认出来了,这是他年前亲手系在小儿子手腕上的长命缕。它现在居然到了这个狱卒手上,其背后的含义不言自明。

    “崔郎中,有人让我给你捎个字,你听清了。”狱卒凑近,在他耳旁说了什么。

    崔适一听,眼中顿时充满了绝望。

    狱卒说的字是“扛”。崔适很清楚,这是侯君集捎给他的字,意思就是让他把所有罪责都扛下来。

    “崔郎中,你若是听明白了,自然有人照料你的家人;若是听不明白,这‘长命缕’可就变‘短命缕’了。”

    昏暗的牢房中,崔适呆若木鸡,连狱卒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玄甲卫刑房中,一壶郎官清已经见底,刘兰成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唯独还未涉及“玄泉”一事。虽然萧君默凭直觉感到,他不可能是玄泉,但审案毕竟不能靠直觉,所以萧君默决定最后试他一下。

    “刘都督,在下闲来无事时,喜欢读一些六朝古诗。”萧君默漫不经心地道,“昨天刚读到一首,其中有一句挺有味道,都督想不想听听?”

    刘兰成仰起头,喝光了最后半杯酒,打了个响嗝,笑道:“刘某是个粗人,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感兴趣,不过将军要是有雅兴,说来听听也无妨。”

    萧君默凝视着他,慢慢吟道:“虽无丝与竹,玄泉有清声;虽无啸与歌,咏言有余馨。”

    刘兰成听着,目光却自始至终毫无变化。

    凭这几年办案的经验,萧君默对人的观察早已细致入微,尤其是人的眼睛——在四目相对的情况下,一个人的眼神是很难藏住什么东西的。假如刘兰成真的是玄泉,无论他如何掩饰,方才听到这句诗时,眼神一定会起变化。然而,他没有。所以萧君默完全可以确定,刘兰成不是玄泉。

    命人把刘兰成送回牢房后,萧君默从书吏那儿取走笔录,来到自己的值房,连夜便把审讯结果整理成了一份结案奏表,准备明日一早便上呈李世勣并向皇帝禀报。

    将近四更时分,萧君默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他把笔搁在架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就在这时,罗彪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刚到门口就大呼小叫:“将军,您太神了,喝一顿酒就把什么都审出来了!”

    萧君默把奏表啪地合上,揉了揉眼睛:“我不是让你去歇着吗,干吗又跑过来?”

    “我高兴啊!”罗彪乐呵呵的,“这家伙这么痛快就承认他是玄泉,还不够让人惊喜吗?”

    “你说什么?”萧君默蓦地一怔。

    “将军,您就别得了便宜卖乖了!”罗彪笑道,“就刚刚,刘兰成在牢房里大呼小叫的,说他就是玄泉,我想您定是给他施加什么压力了,所以他只好老实招供。”

    萧君默已经完全蒙了。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刘兰成明明不是玄泉,为什么要承认?!

    此时的萧君默当然不知道,就在刚才的刑房中,刘兰成已经偷偷把于二喜丢下的那卷纸条攥在了手心里。回到牢房后,他趁看守不备,偷偷展开一看,上面用工笔小楷写着:

    二子三孙皆在我手认下玄泉大家平安

    在这行字的后面,赫然有一个落款,写着“杨秉均”。

    刘兰成顿时大惊失色。他认得出杨秉均的笔迹,更清楚杨秉均的为人,他既然说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三个孙子都在他手里,那肯定不是随便吓唬他。所以,刘兰成不得不面临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如果承认自己是玄泉,其他家人恐怕难逃被株连的命运,但两个儿子、三个孙子的命就保住了;如果他不承认,其他家人固然罪责较轻,但儿子和孙子们必死无疑,这样他刘家就得绝后!

    思来想去,刘兰成最终还是选择了承认。

    他把纸条吞进了肚里,开始大呼小叫起来:老子就是玄泉……

    萧君默飞也似的跑到了牢房,质问刘兰成为何要撒谎承认。刘兰成苦笑,最后对他说了一句话:“萧郎,谢谢你把刘某当朋友!你尽管去跟圣上禀报,说我就是玄泉,要杀要剐随便!但是接下来,刘某一个字都不会说了,若有来世,刘某再陪萧郎大醉一场!”

    说完这句话,刘兰成真的就变成了哑巴,一个字都不再吐露。

    次日一早,李世勣来到衙署,听说刘兰成已经招认,大喜过望,连声赞叹萧君默有能耐,没让他失望。萧君默一脸苦笑,不知该说什么。李世勣随后亲自提审刘兰成,想进一步挖出冥藏及神秘势力的更多线索,不料刘兰成却死活不肯再开口。李世勣无奈,只能如实上奏。李世民听完禀报,沉吟半晌,道:“既然如此,那就斩了吧,家产籍没,所有家属流放岭南。”

    轰动一时的“玄泉案”至此尘埃落定,但萧君默心中的困惑却挥之不去。

    他把昨晚的事情仔细回顾了一遍,发现唯一的问题就出在于二喜身上,立刻命罗彪把于二喜找来。罗彪却道:“这小子跟着我,最近累得跟狗一样,现在案子好不容易结了,我就给了他一天假。”萧君默随即又赶到于二喜家中,家人却说他根本没有回过家。

    萧君默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第二天,于二喜就从宣义坊的清明渠中被捞了上来,尸体肿胀变形。仵作勘验后,称死者生前喝了很多酒,兴许是醉酒失足溺毙的。但是,萧君默知道,于二喜绝非醉酒溺毙,而是被人灭口了。

    杀他的人,就是那个深深隐藏在朝中的真正的玄泉!

    吏部的案子也在同时有了结果,考功司郎中崔适供认,收受了杨秉均的贿赂,连续两年在考课中弄虚作假、营私舞弊。刑部秉承皇帝旨意,试图让崔适承认尚书侯君集才是受贿渎职案的主犯,但崔适却咬死了此案是他一人所为,与侯君集毫无关系。

    李世民闻报,也没有办法,只好下旨判崔适革职流放,判侯君集因失察之过罚没一年俸禄。另外,现任民部尚书唐俭因在吏部尚书任上收受刘兰成贿赂,被革除了尚书职务。

    两起大案同时落下帷幕,但李世民的心中却一点都不轻松。

    他隐隐觉得,两起案件似乎都了结得有些仓促,而且其中疑点不少。可是,在没有其他任何证据和线索的情况下,暂时也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李世民的重点仍然是在辩才身上。

    只要他肯开口,一切谜团便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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