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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极。

    柳元霸正惊奇间,一看之下,更加大吃一惊,只见两兄弟的四条胳臂,都是在肩关节和肘关节处脱了臼,便如当日二人折断诸葛无极的胳臂一模一样。

    两人不停的破口大骂,四条手臂却软垂垂的悬在身边。柳仲强见二子吃亏,纵身跃上岸去,抢在绿竹翁面前,拦住了他去路。

    绿竹翁也是弓腰曲背,低着头慢慢走去。

    柳仲强喝道:“何方高人,到洛南柳家显身手来着?”绿竹翁便如不闻,继续前行,慢慢走到柳仲强身前。

    舟中众人的眼光都射在二人身上。但见绿竹翁一步步的上前,柳仲强微张双臂,挡在路心。

    渐渐二人越来越近,相距自一丈而五尺,自五尺而自三尺,绿竹翁又踏前一步,柳仲强喝道:“去罢!”

    伸出双手,往他背上猛力抓落。眼见他双手手指刚要碰到绿竹翁背脊,突然之间,他一个高大的身形腾空而起,飞出数丈。

    众人惊呼声中,他在半空中翻了半个筋斗,稳稳落地。

    倘若二人分从远处急速奔至,相撞时有一人如此飞了出去,倒也不奇,奇在柳仲强站着不动,而绿竹翁缓缓走近,却陡然间将他震飞,即连李无二、柳元霸这等高手,也瞧不出这老翁使了甚么手法,竟这般将人震得飞出数丈之外。

    柳仲强落下时身形稳实,绝无半分狼狈之态,不会武功之人还道他是自行跃起,显了一手轻功。众家丁轿夫拍手喝彩,大赞柳家二老爷武功了得。

    柳元霸初见绿竹翁不动声色的将两个孙儿震得四条手臂脱臼,心下已十分惊讶,自忖这等本事自己虽然也有,但使出之时定然十分威猛霸道,决不能如这老头儿那么举重若轻,也决不能如此迅捷,待见他将儿子震飞,心下已非惊异,而是大为骇然。他知自己次子已全得自己武功真传,一手单刀固然使得沉稳狠辣,而拳脚上功夫和内功修为,也已不弱于自己壮年之时,但二人一招未交,便给对方震飞,那是生平从所未见之事,眼见儿子吃了这亏,又欲奔上去动手,忙叫道:“仲强,过来!”

    柳仲强转过身来,跃上船头,吐了口唾沫,幸幸骂道:“这臭老儿,多半会使妖法!”

    柳元霸低声问道:“身上觉得怎样?没受伤么?”

    柳仲强摇了摇头。柳元霸心下盘算,凭着自己本事,未必对付得了这个老人,若要李无二出手相助,胜了也不光彩,索性不提此事,含糊过去,反正那老人手下留情,没将儿子震倒震伤,已然给了自己面子。

    眼见绿竹翁缓缓远去,心头实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寻思:“这老儿自是诸葛无极的朋友,只因孙儿折断了诸葛无极两条胳臂,他便来震断他二人的胳臂还帐。我在洛南称雄一世,难道到得老来,反要摔个大筋斗么?”

    这时柳伯奋已将两个侄儿关节脱臼处接上。两乘轿子将两个湿淋淋的少年抬回府去。

    柳元霸眼望李无二,说道:“李先生,这人是甚么来历?老朽老眼昏花,可认不出这位高人。”

    李无二道:“无极,他是谁?”

    诸葛无极道:“他便是绿竹翁。”

    柳元霸和李无二同时“哦”的一声。那日他们虽曾同赴小巷,却未见绿竹翁之面,而唯一识得绿竹翁的易师爷,在府门口送别后没到码头来送行,是以谁都不识此人。

    李无二指着那蓝布包裹,问道:“他给了你些甚么?”

    诸葛无极道:“弟子不知。”

    打开包裹,露出一具短琴,琴身陈旧,显是古物,琴尾刻着两个篆字“燕语”另有一本册子,封面上写着“清心普善咒”五字。

    诸葛无极胸口一热,“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李无二凝视着他,问道:“怎么?”

    诸葛无极道:“这位前辈不但给了我一张瑶琴,还抄了琴谱给我。”

    翻开琴谱,但见每一页都写满了簪花小楷,除了以琴字书明曲调之外,还详细列明指法、弦法,以及抚琴的种种关窍,纸张墨色,均是全新,显是那婆婆刚写就的。诸葛无极想到这位前辈对自己如此眷顾,心下感动,眼中泪光莹然,差点便掉下泪来。诸葛无极,不知道的是,那婆婆,就是和他一起进入轮回境的杨钰莹,而此时杨悔过的转世之身诸葛无极,才真真的和杨钰莹有了这一世的交集。

    柳元霸和李无二见这册子上所书确然全是抚琴之法,其中有些怪字,显然也与那本《逍遥乾坤之曲》中的怪字相似,虽然心下疑窦不解,却也无话可说。

    李无二道:“这位绿竹翁真人不露相,原来是武林中的一位高手。无极,你可知他是哪一家哪一派的?”他料想诸葛无极纵然知道,也不会据实以答,只是这人武功太高,若不问明底细,心下终究不安。

    果然诸葛无极说道:“弟子只是跟随这位前辈学琴,实不知他身负武功。”当下李无二夫妇向柳元霸和柳伯奋、仲强兄弟拱手作别,起篙解缆,大船北驶。

    那船驶出十余丈,众弟子便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说那绿竹翁武功深不可测,有的却说这老儿未必有甚么本领,柳氏兄弟自己不小心才摔入洛水之中,柳仲强只是不愿跟这又老又贫的老头子一般见识,这才跃起相避。

    诸葛无极坐在后梢,也不去听众师弟师妹谈论,自行翻阅琴谱,按照书上所示,以指按捺琴弦,生怕惊吵了师父师娘,只是虚指作势,不敢弹奏出声。

    李夫人眼见坐船顺风顺水,行驶甚速,想到绿竹翁的诡异形貌,心中思潮起伏,走到船头,观赏风景。看了一会,忽听得丈夫的声音在耳畔说道:“你瞧那绿竹翁是甚么门道?”这句话正是她要问丈夫的,他虽先行问起,李夫人仍然问道:“你瞧他是甚么门道?”

    李无二道:“这老儿行动诡异,手不动,足不抬,便将王家父子三人震得离身数丈,多半不是正派武功。”

    李夫人道:“不过他对无极似乎甚好,也不像真的要对碧剑柳家生事。”

    李无二叹了口气,说道:“但愿此事就此了结,否则柳老爷子一生英名,只怕未必有好结果呢。”隔了半晌,又道:“咱们虽然走的是水道,大家仍是小心点的好。”

    李夫人道:“你说会有人上船来生事?”

    李无二摇了摇头,说道:“咱们一直给蒙在鼓里,到底那晚这一十五名蒙面客是甚么路道,还是不明所以。咱们在明,而敌人在暗,前途未必会很太平呢。”他自执掌华山一派以来,从未遇到过甚么重大挫折,近月来却深觉前途多艰,但到底敌人是谁,有甚么图谋,却半点摸不着底细,正因为愈是无着力处,愈是心事重重。他夫妇俩叮嘱弟子日夜严加提防,但坐船自巩县附近入河,顺流东下,竟没半点意外。离洛南越远,众人越放心,提防之心也渐渐懈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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