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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刀剑笑新传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从地上慢慢再爬起身来,执起神兵“子母败家棍”喃喃道:“好,好得很,痛,好痛快,还剩下一招,最后一招定胜负,赌注必须来个疯狂加大押上。”

    莫问却没有理会他,又转过身来向“师父”冷柔柔走去,急忙道:“嘻,天下间最美丽的师父,还差一招啊,我应该用本门的哪一剑招对付这无赖呢?”

    冷柔柔拿他没法,正在犹豫之际,那浑身是血的败儿已慢步走来,一步步的逼近过来。

    莫问急道:“师父呀,太急切了,你随便的快快教我一招剑法,让咱们可以尽快取胜,回客栈倒头大睡吧!”

    冷柔柔想了一会,灵光一闪便道:“好,为师便再传你一式剑招,千万要活学活用,杀败这笨猪败儿!”

    轻轻在莫问耳边说了一阵子,跟住柔柔便道:“都听清楚了吧,相信凭你资质,一定了解其中剑招奥妙的。”

    莫问想了又想,当真是有奥妙么?冷柔柔在自己耳边,嘴巴不住的动,但却没有说出过一个字来啊!——

    第七章盗式三绝剑

    莫问一脸茫然之际,只见冷柔柔却腻声而笑,娇俏无限,眼啤里暗藏一种神秘,教人为他疯痴。

    先前的剑招还有四个字,莫问尚且可加以发挥、想像,但如今连一个字的招式名称也没有,试问又如何出招?

    冷柔柔扮作师父前辈一样,故意老成持重地道:“怎么了,消化不了为师的第三招剑法么?”

    莫问挤出苦脸来,道:“的确是好难明白,大概一时三刻也想不通透,师父还有进一步的提示吗?”

    冷柔柔道:“有,你真的需要?”

    莫问道:“这个当然。”

    冷柔柔道:“很好,等你接了败儿最后一招,我再把个中奥妙给你说个明白,包保你拍案叫绝。”

    莫问哈哈大笑起来:“大概我现在已不得不拍案叫绝了,师父所传授的剑招来去无踪,简直是武学中最高境界的有招就是无招,无招便是绝招,徒儿当真要好好的琢磨细想。”

    冷柔柔愈来愈对这大懒虫有兴趣,从小只对住“冷血方唐家”上下的高傲小姐,一直以为他们已是冠绝武林的一流高手。岂料碰上这大懒虫,才惊觉原来天上有天,人外有人。

    只是四个字的招式名称,试看莫问便能创出奇招来,她要再进一步来个大考验,甚么也没有,试看莫问又如何创招。

    要是他随便的创一招“剑仙”的剑法,就算如何出色,毕竟这是他自己武功,失去了传授的意义。

    要是莫问创不出甚么剑招来,他便必须露出自己原来武功,冷柔柔也就可以了解一下他的真正实力。

    原来已是好胜争强的大小姐,渐渐已相当佩服跟前的大懒虫,跟住来的更大考验,就是要进一步看清他的“深藏未露”

    女人,只有对自己有兴趣的男人才会投情,愈是神秘莫测,愈是令她佩服,对这种男人愈有感觉。

    大懒虫只是个初相识,他爱捉弄人,又满嘴胡言乱语、不三不四,一般来说这样的人都只是嘴甜舌滑的家伙,没啥值得注意。但大懒虫不一样,他好出色,天生个性配合一个了不起的人,便变成了极吸引异性的样式,无可否认,冷柔柔对大懒虫愈来愈有兴趣。

    莫问忽然转过身来,问道:“师父,你认为我能挡得住最狠最绝的最后一式么?”

    冷柔柔道:“这个当然,你是我最出色弟子嘛。”

    莫问目光中忽然流露出淡淡的忧色来,说道:“要是我一败涂地,葬身于此呢?师父又会如何?”

    突如其来的问题,教冷柔柔愕然一阵。

    原来已万念俱灰,准备任由对方处置的她,岂料这大懒虫杀力惊人,竟一夫当关。

    甚么失败、被掳、被杀,旱已抛于脑后,不再去想了,突然莫问又提起,教她陷入迷惘中。

    莫问幽幽道:“要是我抵挡不了最后一招,有辱师父,就算未有被杀,也一定来个自剔当场,断送我师父威名,实在死有余辜。”

    “只是,我还有个要求,师父会亲自替我挖个坟么?”

    冷柔柔呆住,吞了一大口气才勉强道:“甚么?不,你怎可能会输,你这家伙在装傻吧?”

    莫问无奈道:“你真的以为你口中的招式可破败儿最后一式绝学么?既然抵挡不了,百分百会死掉!只是,死不算甚么一回事,我只怕再不能吻你香腮吧!冷柔柔惊呼道:

    “甚么?”

    莫问依然一本正经道:“我快死了,在我决战被杀,长埋你亲手挖掘的坟墓里之前,你会再给我轻轻亲一下香腮么?”

    移步再前,冷柔柔却一手叉住莫问脖子,喝道:“我不会再上当了,你再来,小心我咬断你的舌头!”

    莫问叹了一口气,垂首转过身又面对败儿,高声呼叫:“哎呦,怎么不给我一吻呢?

    嗯,看来我的迷惑大法还是未修练到至高境界。师父,现在不给我吻不打紧,但要是我真的死了,埋葬我之前,一定要给我最深情的一吻,教我在阎王地府继续陶醉。”

    从来哪有过如此不羁的男人出现跟前?柔柔着实有点为他着迷,那张嘴巴好可恶,却又说出如此动人心魄的话来。

    柔柔心中在想:“怎么这大懒虫跟心中一直梦想的男人——方失神,有如此大分别呢?

    失神大哥是绝对完美的,就跟她一模一样,难道不是完美的配合才最恰当么?”

    “这大懒虫的性子缺陷极多,但偏偏又能够发出教人好迷惑的魅力来,这究竟是甚么原因?”

    情永远令人着迷,吸引之处就是你始终捉摸不了他的幻变,根本就没有任何规律。

    莫问又转过身来,向着败儿喝道:“败家的你,已输掉三十两银及三根手指,还要输甚么,只管说吧!”

    慢步而前的败儿冷冷笑道:“彻彻底底的赌个痛快便是,就这样吧,咱们都把自己的生命押上!”

    莫问没有再问甚么,也没有再说甚么,只是好简单的点头,接受这提议便是。

    两点又突然停了,像是不敢打扰二人的决战,让大家可以静心观赏,究竟谁的生命会失去。

    “子母败家棍”划出杀气,杀气奇亮。

    又是一招“穷途末路”?对了,又是“穷途末路”!

    莫问弃剑!

    怎么连断剑也弃掉?岂不等同自杀?

    不,莫问在攻,攻得杀力纵横,杀势惊天!

    这是甚么原因?这算是甚么?这是败儿心中所想。

    他惊疑、惶惑、惧怯,继而沮丧。因为他的最后一式棍法未能挥出,只是苦守捱打。

    看见莫问竟然挥出“穷途末路”这原本是自己的杀着,此刻竟由莫问耍出怎不令他恐惧得要死!

    原来正要挥动“子母败家棍”的他,竟被抢上来的大懒虫先以脚踢棍,一样的急挑旋踢,直压着他来攻,打得他手忙脚乱,一下子便连中二、三十棍,惊疑绝对是有道理。

    莫问的以脚控棍法度比自己更是出色得多,同一样的招式,在他脚下急疾快逾一倍,劲力自然胜过有余。

    一刹间,惊惶的整张脸被打得扭曲,歪斜又变形,血渍斑斑,这处肿那处裂伤,愈来愈痛。

    “穷途末路”最可怕之处就是不能用手挡格,子母棍压贴身上旋走狠打,双手根本无从去挡。

    痛楚不断加剧,当二、三百棍过后,败儿感到内脏已开始撕裂,他好想张开嘴叫,但一次又一次,仍坚持顽抗、仍坚持下去,他誓要破自己的绝招。

    不能接受太过分的事实,不可能承认自己的最出色绝招“穷途末路”别人竟舞得倍胜于己!

    不二代价就是继续挨打,鼻子、头额、心胸、手臂、背后,被打完又打,皮开肉绽,骨头也裂。

    好痛,真的好痛、好痛!

    但败儿仍苦苦坚持,那张开了的嘴巴又再闭上,意志力被动摇,但他仍固执得很,当下嘴巴又被一棍打中。

    这一回有点不同,因为有三颗牙齿被打脱了,疯了似的败儿双手乱舞,要抓住“子母败家棍”

    好可惜,这又谈何容易,当怒意、冲动一再提升的同时,他又多失去三颗牙齿了!

    一而再的被痛打、一而再的挫败感、一而再的失落,败儿不得不张开嘴巴,高呼喝叫:

    “娘啊,救我!”

    只是好简单的四个字,却甚难吐出口,这就是“慈母败儿”也许每一位成长了的孩子,都不再希望向他的娘亲祈求、求助,每一位孩子都渴望自己已成熟,能独当一面。

    但希望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原来瑟缩不动的慈母,猝然发难,就在地上滚呀滚,身法迅疾,一直的向莫问冲撞过去。

    一阵热辣辣的气劲扫来,莫问一脚蹴去,岂料当下一道厉烈的旋扭力量直把他转射开去,直抛出三丈以外。

    败儿颓然倒下,便落入慈母怀中。

    凄然流下伤心泪的慈母,轻轻为败儿抹丢脸上血丝,呜呜咽咽的哭个不停,伤心不已。

    莫问却不再理会两人,跪在冷柔柔面前,说道:“师父,多谢你的提示,不动一句声,原来就是‘无招’的意思,这样便散发了徒儿本身既无招,又哪里能出招呢?”

    “啊,原来是以别人的招作为自己招式,如此庸才劣等对手,根本不配接师父的第三剑,幸而徒儿有点小聪明,总算都想通了,请问师父我的成绩如何呢?”

    扬眉差愕,吃了一惊的冷柔柔,心中实在百般佩服,双眼泛着泪光,说不出的欣赏、敬重,充满了身体每一寸。

    原来生性高傲的她,竟不能自控情绪,实在太美妙,实在太出色啊,只要是习武之人,看过大懒虫的接连三回演招,把败儿打得落花流水,怎可能不感动?!

    要是任何一位高手,单以本身绝学压倒败儿,纯粹强中自有强中手,未必值得佩服、感动。

    惟是大懒虫不一样,他故意认冷柔柔为师,只用她的剑招破敌,先是把原来的一式“阴蛇出洞”改良变化,继而再只凭四个字创招,最后更进一步从无招中创招一层又一层的递升,一次又一次的被自己玩弄,却一回又一回的轻易破解,心中不得不由衷佩服!

    莫问抬头笑道:“师父,你怎么了?怎么有泪水呀?嗯,对了,一定是那丑八怪慈母吓怕了你吧?”

    轻轻的拭去泪水,柔柔暗暗对自己说:“这大懒虫太突出,我的心儿呀,别再跳好不好,你从前就只会在碰上失神大哥时才如此乱动,怎么现在又唉,弄得我心乱如麻啊!”忽地传来一声惊嘶,莫问的面前抛来了三根手指,这是愿赌服输的赌注,刚刚从败儿手上割下来。

    慈母割了儿子的手指,慢慢为他包扎,再道:“三十两银,三根手指,都交给你了。”

    莫问笑道:“对呀,还欠一条命,败儿的性命。”

    慈母冷冷道:“好,你来取吧!”

    莫问愕然道:“喔,怎么了,不送货么?”

    慈母仍是卷着身子,但已不再抖颤,掩饰着一脸悍然淡淡的道:“你要送货么?好,咱们就来个大减价,一送一,接住了!”

    霍地“慈母败儿”抱在一起,化作一个急疾旋转的人肉球,猛然疾冲撞向莫问处。惊天骇地的无涛劲力,一下子竟比原来的一个败儿强上八倍,沛莫能御,风驰电掣般杀来。

    莫问当下向身旁的冷柔柔一掌推出,掌力如绵,轻轻的竟把她直送出二十丈以外。

    当柔柔在半空中惊愕不已之际,已闻得一声旱天雷般的巨响,原来在莫问身旁的几棵大树,竟都纷纷倒了下来。

    一股强猛劲浪随之涌来,人耳荡心摇魄,更可怕的,是一声凄厉惨嘶,跟住是半空划出了一道血痕。

    血痕是由人的鲜血划成,这人就是莫问,从他原先所站的地方抛飞过来,直落在冷柔柔身前。

    当冷柔柔再见莫问,跟先前已好大分别,只见他脸如死灰,胸口凹了一大片,似被硬物撞击一样。

    莫问带着凄偶,满身疲惫的道:“快逃,快!”——

    第八章情话不能完

    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莫问,不住的道:“快逃!快逃!”苦了束手无策的冷柔柔不知如何是好。

    莫问好辛苦才能吐出一句话来,说道:“你不想法子奔逃,咱们都要死

    了!”

    斩钉截铁的话,把仍在迷惘中的冷柔柔唤醒过来,她意识到生死只差一线,若不把握机会,待敌人定下神追上来,那就不可能保得住性命,只得任由敌人鱼肉。

    大懒虫把败儿击退,又为自己挡住了司徒九,一而再的救过她,冷柔柔只觉欠他实在太多。

    决心要救回对方一次,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咬紧牙关,背着大懒虫,便直奔下山。

    原来莫问并不致抵挡不了“慈母败儿”一招,只因他重伤未愈,内力难聚,死命一拼便登时虚脱。

    冷柔柔狂奔下山,山路崎岖,拼命的跑呀跑,只觉头上满天繁星,四下虫声哪脚,陪伴着孤寂的她。

    星光之下,只见前面山路突然陡峭,两旁山峰笔立,中间只留出一条窄窄的山路,若是两人并肩已不能越过。

    背着莫问踯烛而行,每迈出一步都极为艰难,只得有时伸手去扶正他的身体,有时提高他的腿,勉强缓步前进。

    稍一不慎,路旁那些尖石便刮伤了冷柔柔的手脚,但她却是毫不怯惧,竭力前进。

    一生中从未试过挨苦的冷柔柔,背着莫问奔逃,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困难程度简直极其难耐,她一次又一次的好想放弃,索性一同倒下来,任由敌人赶来杀掉算数。只是每当她低头看到衣衫上那莫问滴下来的点点血,心头便会一阵抽歔,感动不已,又再咬紧牙根支持下去。

    一而再的救了自己,加上莫问的武功实在太出色,芳心忑忑,已微微投入了爱两人身体紧贴,一阵暖意由心底升起,从来未曾跟别的男人如此亲热过,更从来未有为过一个陌生人动心,她只知道就算拼了命也必须保住大懒虫的性命,她绝对应该这样做。

    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一点又一点的血不住增多,已昏迷了的莫问还在不停吐血,看来受伤实在好深。

    必须尽快把他放下来,先助他推宫过穴,只是山路狭窄,要走得急一点又谈何容易!

    冷柔柔咬紧牙关大步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但走得愈急,双手双腿好容易闪避不了那些凸出的山石部分,当下擦得两腿破损,教柔柔痛得口中不停嘘气。

    只是她感觉到背上的莫问呼吸愈来愈缓慢,似是快要断气一般,心头焦急万分山路仍长,如何能唤醒大懒虫呢?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未越过狭窄山路莫问已变成死尸了。

    柔柔突然大声喝道:“大懒虫,快醒来吧!”

    背上的人似乎听到这一声叱喝,果然有点反应,立时再喝道:“我有心事想跟你说呀,你有没有喜欢我啊?”

    “嗯,当然有了!其实我也好喜欢你,就这样吧,只要你不再睡下去,我就再给你吻我脸颊,如何?”

    “哎呦,真烦人呀,还是未满足,不肯回话?”

    “好了,好了,你能醒来跟我对答,我冷柔柔便给你再多摸一次屁股好了,你这贪色鬼一定满足了吧?”

    “从来也没有男孩子敢如此大胆,乱摸我任何部位,哼,我这样的付出已好过分的了,你回答啊,要不要摸呢?”

    一直的高声说个不停,背上的感觉便愈来愈大,原来的微弱呼吸变得已强了许多,虽仍未苏醒,但已慢慢好转。

    柔柔心中不停地道:“对了,支持下去,我不会让你死去的,来吧,你可以挺得住的啊!”“呼!”

    终于有回应了,虽然只是好轻微发自咽喉的声音,更且模糊不清,但毕竟已证明莫问渐渐苏醒过来,不再沉睡下去。

    眼眶忽地滚出了数颗泪珠来,一刹那难以抑制,从心底处升起的满足感,实在难以形容。

    她终于救回莫问那原已垂死的生命,是自己有生以来唯一单凭个人的力量、没有其他人在旁协助,从决定到实行到成功,每一环节都是单靠她的努力、不退缩。

    出生太富足的冷柔柔,哪里有过身处绝境的经验,救人更是头一趟。天下间又哪会有人要她来救了。

    只是世事如棋,偏偏上天把她与大懒虫莫问扣在一起,发生一幕又一幕糊里糊涂的事。

    能助莫问苏醒过来,柔柔当下更是激动,口中说个不停,更且大胆的把内心说话都掏了出来。

    “哈,你这大懒虫原来真的十分好色,为了要摸我丰满大屁股才愿意醒来,太过分了!”

    “但不要紧,今天柔柔大小姐心情好得很,我就再给你一个更渴望的机会,嗯,只要你能大声的说‘好’,我便便甚么好呢?已给了你好多便宜了,好,就嫁给你吧!”

    “哈,怕么?我冷柔柔如此刁蛮性子,相信天下问难有男子能忍受得了,你娶了我便终生受罪了!”

    “只不过我倔强、刁蛮,但你这大懒虫也好不了多少而已,看啊,每一回碰上你,总少不免被你摸屁股或吻脸。”

    “我啊,从来都未有被男孩子碰过这些地方的,你好大胆呀!最过分还是在温泉浴池里,竟强吻我,真的好想立即割下你的头颅来,跟一众‘镖尸’一样,让它在水面浮!”

    “你给我的感觉实在太奇怪,就像你的吻一样,好讨厌的同时,却又好新鲜。好想你不要吻下去,但却又好想那种温柔感觉延续,好想痛打你一顿,但又好想你带给我这样的刺激。”

    “你知道嘛,我对着你已开始有那种心跳的感觉,好奇妙的,忽然一震又忽然跳个不停,每一回悸动,脑子总会同时胡思乱想。完全不能自控,来去无踪,绝对捉摸不了。”

    冷柔柔自言自语滔滔不绝,说完又说,尽把内心话都掏空,本来是好想用话语来惊醒背上的莫问。

    但到了最后,已忍不住把心事一一尽情倾吐。柔柔是从来没有对象倾诉心事的,第一回感受好深,原来感觉好舒服。

    对了,原来从前自己刁蛮、任性,多少也跟没有人倾诉有关啊。内心的话不断积压,压力便愈来愈大,心情也愈来愈沉重。性子好可能因而压得畸变,变得好想找人来发泄。

    几经艰辛,终于踏出最后一步,穿越了那条狭窄的山路,心情快乐得不得了。

    回头再望,好啊,好成功呀!

    眼泪又再来了,但这是快乐的泪水,原来我冷柔柔也是个好了不起的人啊,我足以自豪!

    到了平坦的草地,立即把莫问放下来,坐在地上为他推宫过穴,助血气尽量畅顺。

    双手不停压住莫问以掌心轻轻按推,从“气海穴”开始,推向“神阙穴”再推上“建里穴”一直至“擅中穴”在胸口左右分开再推,以助血气运走全身。

    前胸按推完了,又到头顶的“神庭穴”开始,跟住是右肢、左肢,全身都完了,又再从头来一次。

    如是者不断按推,莫问体内的气也就渐渐回复得较为正常,呼吸声也比先前更深、更响。

    回看细心的冷柔柔,却是满脸热汗,豆大的汗珠不住滴下,但她却不觉太累,只要莫问能康复,她已相当满足。

    过了近半个时辰,忽地头顶一只麻麻掠过,当下吓得柔柔心胆俱裂,她以为追兵竟无声无息地来了。

    这地方离山上还不太远,想了想好不放心,当下又背起已渐渐转醒的莫问,再开步走。

    从山上走下来,其实已花了冷柔柔不少力气。只是她已不再计较,只要能救活莫问。一种难以解释的坚定意志教她不会轻易放弃,这大懒虫救了自己三次,现在只还他一次吧!

    刻意不走大路,反而穿过乱石纷呈的羊肠小径飞奔下山,转了几个弯又再转弯,拼命疾走,为的是要摆脱追踪。

    天刚亮,晨光曦微,金光洒遍大地,美得令入迷醉。在如诗如画的景象里,她身旁有他!

    内心涌出一阵好温馨的暖意,说不出多受用,心神一再激动,唉,泪水两行又来了。

    心里是愈想愈乱,不去想,还是先逃得远远为妙!

    矮身钻人灌木丛中,再疾走一段时间,弓腰急步,走了近两个时辰,实在太疲累了,但柔柔仍苦苦支持。

    忽然听得好响亮的声音道:“停,快停下来!”

    冷柔柔当下停住脚步,因为发出话声的竟然是莫问,他可以说话了,太好了,他不会死也不再晕眩了!

    莫问气力仍是十分虚弱,好慢的道:“是蔓苦草!”

    冷柔柔愕然道:“甚么?甚么蔓苦草呀?唉,我知了,你一醒过来便又想玩弄我,现下是逃命,别欣赏甚么花花草草好么?再不逃远一点,敌人追上来便不妙了莫问叹了一口气道:“你嗅个清楚,味有淡淡苦香,跟一般花草的味有别,嗅到了没有?”

    冷柔柔深深吸了一口气,细意的去感觉,果然是在前面东南方的方向,有一丝丝淡淡苦香飘来。

    要是没有莫问刻意提醒,自己绝对难以分辨出那种只是稍稍有别的香气来,只是这又有何启示呢?

    莫问道:“我内伤未愈,现下又再被轰伤,体内仍有你见不到的内脏在滴血。蔓苦草是用来治体内出血的灵药,还可以治体外的一些损伤,你快去找一些回来。呆住了的冷柔柔顿觉六神无主,甚么“蔓苦草”她一窍不通,哪里能寻觅取得呢?

    在她眼中,所有的树木,花呀、草呀,大概只有十种八种类别,要精细的去分,她又哪里会懂!

    莫问笑道:“放心好了,‘蔓苦草’是在泥土地上生长的,一般只高约两尺多,茎直立而不扩展,花轮生,二唇形,若还未清楚,只要轻轻搓其叶子,便会嗅到更浓的相同香味。”

    柔柔听罢,便立即放下莫问,独个儿一直向东南方冲去,游目四顾,小心地搜索。

    约莫走出三百多步,终于给她发现了一大堆“蔓苦草”依着莫问所教导的法子,先搓弄一下叶子,果然香气飘来。

    双手疯狂采摘,抱在胸前,高高兴兴的便直奔回去。莫问看着她脸上难得的开朗悦容,竟目不转睛地迷住了。

    柔柔笑道:“来了,来了,你要多少‘蔓苦草’,只管拿去吧,免收银两,随便,随便。”

    莫问道:“要水!”

    柔柔愕然道:“甚么?又要水?”左扭右拧,看了又看,柔柔唉声叹道:“我的耳朵可不太差劲的呀,但哪里有淙淙流水声呢?大懒虫哥哥,我一样的想喝水喝个痛快,但哪里有水呢?”

    莫问道:“我要水来煎药!”

    原来如此,只是四野无人,又哪里会有水,哪里才觅得有锅呢?柔柔想了想,当下又再背起莫问。

    “信我,放心吧,一定给你找到!”

    好个信心十足的冷柔柔,她对自己的要求愈来愈高了。只要有恒心,一定能成功的。

    莫问是自己的大恩人,他要煎药,自己便必须找来他要的水和锅,放心吧,一切包在本姑娘身上——

    第九章初情爱意浓

    继续向前奔去,不断的左顾右盼,只希望尽快找到一所房子,快快煎药为莫问疗伤。

    “多谢你啊!”“你说甚么?”

    “多谢你救我一命!”

    “哼,别胡说,你救我三次,我才勉强救你一次,算是有个交代罢了,你这大懒虫不必多说了。”

    “啊,那即是说别人如何对你,你也必然一样回报。”

    “嗯,基本上就是这么简单。”

    “很好,那请问柔柔小姐吻了我没有?”

    “甚么了你好烦!”

    莫问道:“你刚说的啊,人家如何对你,你便会同样对人。”

    柔柔道:“但这,你这大懒虫好坏!”

    莫问道:“但你却还愿意背看我历尽艰苦一同逃命,并没舍我而去啊!”柔柔道:“嗯,因为我不要你死在别人手上,你得罪了本小姐,要死便死在我手好了。”

    莫问道:“是吻死么?”

    柔柔道:“你再胡说,小心我抛你落山崖。”

    莫问道:“你舍得么?”

    柔柔道:“太岂有此理,好,本小姐就抛给你看!”

    莫问道:“不,我认输了,不吻死但摸死也一样行。”

    柔柔道:“住口呀!住口呀!”

    莫问道:“但先前我在模模糊糊中,确是感到有人在我身上乱摸,最过分的是一双手在我下体那个位置总是不肯游走。”

    柔柔道:“你说甚么?我当然没有,只是为你推宫过穴吧!”

    莫问道:“哦,是么?那一定是我误会了。”

    柔柔道:“这个当然了,还不快向我道歉?”

    莫问道:“不用了吧!”

    柔柔道:“为甚么啊?”

    莫问道:“相公也不必向媳子道歉,就是这样简单。”

    柔柔道:“甚么?我哪里是你娘子?”

    莫问道:“我又错么?但我先前尚未完全清醒时,明明听得好清楚,有人说要嫁给我,又说甚么。”

    柔柔道:“不,不要再提,不准再提。”

    莫问道:“好,我不在你面前提便是。”

    柔柔道:“这个当然。”

    莫问道:“我在唐芙面前提,她又在其他人面前提,提来提去,提前提后,哈,好快便传得老远。”

    柔柔道:“不,你在任何人面前也不能提啊!”“哎呦!”忽地莫问一阵抽慉,整个人竟全身震动,一会儿后便软倒下来,再也不能动弹。

    当下吓得柔柔面青傻呆,立即又把他放了下来,小心察看。突然,紧闭的双目张开,莫问笑道:“呀,心好痛啊,一定是受了伤,是谁伤了我的心呢?是谁呢?如何能医呢?”

    柔柔被气得难熄怒火,但偏又不敢打莫问,只得十指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好一会才按下心头怒气。

    再张开眼目时,莫问竟又吻了自己脸颊一下,她正要掴莫问,却被一句说话截住。

    “不是有过承诺吗?在狭道叫出声来便可以一吻,还欠摸一下屁股,可千万不能抵赖!”莫问双掌轻轻拍了数下,弄得柔柔啼笑皆非,脸红耳赤,更显娇羞之美柔柔喝道:

    “别再胡闹了,再下去便不用找水来前药,来吧,我再背你尽力多走一段路。”

    柔柔伸出她的手来,莫问一手搭住,两掌紧握,他忽然道:“柔柔,好感激你的付出,我一定会记住这一夜,今生今世也不会忘怀,以后每个下雨的晚上,我的脑海就只有你!”

    转过身来的柔柔,她好怕莫问见到自己脸上因感动而涧下的泪水,她在这一夜实在经历好多、好深。

    从讨厌到爱,变幻莫测,却又是那么真实!

    从未曾想过自己会如此的疯狂,竟背着一个男人在山路上狂奔,曾仆倒过,又再爬起来。为他破损的地方多着,为了莫问,为了挽回他的性命,竟胡乱大声说出自己的心事来。

    说是美妙,却好艰苦。说是艰苦,却又好想这种感觉延续。

    柔柔迷惘了,但她宁愿继续迷惘下去,只要莫问继续跟自己走在一起便是,其他的暂且忘记也罢。

    山路走尽,终于看见远处有炊烟,有一间以木头搭建的简陋房子,柔柔不禁大喜过望。

    踏破铁鞋,终于觅得水源为莫间煎药了!

    她的喜悦打从心底里冒升,令全身都增添力量,原来为他人快乐,竟可以较为自己快乐更加痛快。

    兴奋莫名的冷柔柔喝道:“冲呀!”

    背着沉重的莫问,原来已疲乏难支的双腿,竟仍有力冲前,一下子便冲至房子前面,气喘如牛,却好快乐。

    快乐是因为有水,一大桶水。

    一个作村妇打扮的五、六十岁女人,正在以木桶的水来洗刷四周,而村妇的身旁,就是水源——一口井。

    冷柔柔从莫问身上摸出银两来,当下走前,放下银两,急急道:“大婶,这些都全给你,我要借你的一桶水和一个锅来煎药,哈,你今天运气真好,发大财了!”

    随手便取来木桶,再直冲入屋,好想立即放下莫问来,为他好好煎药,让他尽快复元调息。

    扑的一声响,大桶破穿一个大洞,里面的水不住涌了出来。冷柔柔先是一阵愕然,自然而来的怒意立时冲上头来。

    原来在打扫的那个村妇仍手执另一块石头,她竟然用石头来砸穿木桶,这算是甚么意思。

    七窍生烟的冷柔柔立即喝道:“大婶,这算是甚么意思?我给你一大锭银子,才借用一点点水、一个锅子来煎药救人,你怎么却要捣乱?难道这些银两不足以买下这个木桶么?”

    怒气冲冲的冷柔柔本来就是急性子,愤怒之下骂得更是起劲,更且立即丢下手上木桶,再往村妇的身旁取另一木桶。

    岂料村妇比她更手快,先夺过木桶在手,冷冷道:“滚吧,我没有木桶要卖给你、借给你!”

    原来的银锭扔回给盛怒的冷柔柔,村妇继续的在打扫,更不住把地上枯叶扫向冷柔柔的脚上,教她好生尴尬。

    突然而来意料之外的变化,教冷柔柔顿时手足无措,手中的银锭如在市集买这些盛水用的木桶,大慨也可以买下一大堆吧。眼前村妇却拒绝了她的心意,从来习惯用银两解决问题的她,一下子也难以面对。

    被拒的羞辱加上焦急心情,再也难以按捺心中怒火,劲力注满双手,怒火眼看就要爆发。

    村妇好快的手一扬动,冷柔柔还未懂反应,已被对方手中的一大桶水淋得全身湿透,极为狼狈。

    嘴角流露出满意神色的村妇笑道:“不一定银两就可以买到一切的,人家拒你千里,便要发怒杀人吗?妈的,你岂不比‘天皇帝国’的狗兵更横蛮么?老娘替你淋熄怒火,给你冷静一下吧!”

    无奈之极的冷柔柔全身湿透,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幸而身旁的莫问忙道:“对啊,对啊,大娘教训得是,我妹子她江湖阅历未深,惹怒了你,恕罪、恕罪!好言相对,村妇的脸当下宽容了许多,一双眼从头到脚扫视二人,冷冷含笑道:“甚么兄妹,明明是一对孤男怨女出走,定然是得不到这刁蛮女的富户人家赞成婚事,要棒打鸳鸯,于是把心一横,学人来个远走他乡,双宿双栖,我猜的没错吧?”

    村妇的一番话完全是自作聪明,只气得柔柔半死,只是身旁的莫问却不住地点头认同。

    冷柔柔讶然道:“你为甚么不住点头呀!咱们。”正要说下去之际,莫问立即截住道:“柔柔呀,算了吧,既然大娘如此目光锐利,咱们便承认好了,快快解决双方摩擦,快一点煎药,快一点回去客栈,岂不妙哉,对不对呀?”

    迫于无奈的冷柔柔也只好勉强点头,含糊地道:“大娘果真料事如神,眼光独到,对了,对了,你猜的没错,那我们可以借来锅子煎药吗?”鲜有向别人低声下气的柔柔,把目光偏侧,只觉自己脸上无光,真的好想把头颅钻到泥土地上去。

    村妇咧嘴而笑,立即露出截然不同的友善笑容来,更挽住了她的臂弯,笑道:“对了,别害羞嘛,我看得出你俩又岂止离家出去,你的肚里,一定已怀有这小子的骨肉了!”

    冷柔柔呆住之际,村妇已引二人进入屋里,更立即端来两杯热茶,拉二人坐下畅谈。

    还未让柔柔消化说话,村妇又接着道:“不瞒你俩,其实我也是与相公离家出走,在此建立新生活的。嘻,只不过已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了,所以我绝对支持你俩的!”

    莫问跟冷柔柔面面相觑,一同失笑了起来,莫问连忙抢着道:“啊,原来如此,咱们真的要向前辈学习,学习啊!”村妇掩嘴失笑道:“真的要学习么?这也应该,好,老娘就来教你们这对荒唐男女来一次实际学习,我来问你俩,一对远走天涯的男女,安顿下来后,第一样要学的是甚么呢?”

    冷柔柔抢着道:“造饭,一定错不了,不懂造饭如何能活下去,吃是最重要的啊!”莫问却在摇头道:“不。:,孩子已在腹中,第一样要学的当然是如何接生又或喂奶诸如此类。”

    两人同样对自己的猜想都好有信心,只是面前的村妇却不住的说:“不!她站了起来,把二人拉到另一道门之前,笑道:“来吧,第一样要面对,必须立即学习解决的问题,就在这房间里面发生。”

    打开门,推二人进去,只是好狭窄的空间,里面有几个盛满水的木桶,又有布巾,看来是个用作澡房的地方。

    两人还在莫名其妙之际,嘲的一声响起,只见头上一条粗大麻绳被拉动扯开,缠着的一个大木桶便从上淋下一大桶水来,从头到脚教二人湿透,莫问呆在当场。

    房外传来嘻嘻笑声,那村妇笑道:“对了,咱们面对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洗澡啊!以前总是一个人独自洁身,但有了另一半,这些事情便应该一块儿来了。”

    “初初的尴尬又心跳,不敢亮起火光,摸黑各自替对方冲洗,那种初尝亲密的滋味,实在好得无比!对了,既是决定此生此世同生共死,二人就不能再有隔膜,你浓我浓,情浓一生!”

    村妇在门外怀念她当年甜蜜往事,而澡房门内,衣衫因为一再湿透,冷柔柔玲珑浮凸的优美身段又再显现莫问跟前。

    低下头来的柔柔,脸上那两朵鲜艳夺目的红火,足教人目眩心动。稍一扭动身体,全身便化作一片波浪,心跳随之起伏不定,足以把最有定力的男人都溺毙。

    对着柔柔征征凝视,莫问一双手轻轻抱着她的纤腰,慢慢把身体移前,让大家搂在一起。

    柔柔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全身瘫软,好想挣扎,但却竟又乏力,只知道一阵“压力”已临。

    压力是来自两片唇,缓缓移前。更可怕的是她的头颅竟不由自主地向上抬,香唇向着对方的两片唇贴近。

    血气方刚,情苗早种又如何能把持心性!

    从未正式恋爱过,从未感受过那种美妙的畅快,原来只是亲吻,便会带来好震撼的温暖。

    身体在哪里已不重要,因为灵魂已飘飞,浮沉于浪漫的百花丛中,耳鬓厮磨,柔情蜜意原来就是如此——

    第十章惊现失神来

    马蹄声急促传来,两匹快马如疾电追风,你追我逐,在大道上争斗抢前,鞍上一老一少,仗着骑术精湛,突然转走捷径,从山腰斜斜直下,马步却不肯缓下来。

    细看那神色清瘤、满头白发的老者,马背上还有一个大布袋在身后,马匹负重,无形中也就是让了比斗的少年三分。

    反观那黑发少年,身穿全套白衣长衫,远看俨然是个公子哥儿,但来到跟前,竟发现此人鼻大又扁,眉尖额窄,丑得可怜。

    两个人都有着同一样令人难以理解的特征,就是眼目都不见眼珠,只有一片白色,毫无眼神。

    白发老者喝道:“哈,看来还是老爹我胜上半筹,孩儿你功力还差少许哩!”

    好胜的孩子当下快马加鞭,只是老父一直也未有全力驱策而已,终点在望,老父稍稍发力,跨下神驹便赶过了头,险险比孩子快一个马头早一步冲进目的地去。

    孩子一停下来便竟然一掌轰向马头,正在喘气的马儿立时爆头倒下,四脚乱伸一阵便再也动弹不得。

    这名叫苦海的孩子性子好刚烈,竟就此击毙了畜牲,老父看见了不但没有劝告,反而笑道:“没用的便该杀,干得好!”原来自小便对孩子有着十分功利的教导,有用的好好利用,没用的或杀或弃掉,免麻烦。

    从小受到薰陶,苦海既爱争斗又残忍又狠毒,说甚么适者生存,弱肉强食,这概念自他三岁时已在他脑里植根。

    一个妇人捧着两碗水走到两父子面前,笑道:“哈,又是你这老爹稍胜半筹,苦海啊,娘常教你必须对坐骑更严厉一点,这样才可以训练出比老爹更强的坐骑呀!”

    苦海深吸了一口气,厉目射向老爹,道:“爹,孩子一定继续努力,下一回便赢你!”

    老爹点头表示欣赏,但这又谈何容易。实际上老爹每一回都刻意只压倒苦海少许,让他不致大败。这样便能诱发他继续努力提升,心理上总觉得还差少许便踏上成功路。

    父子二人喝下大碗水,那妇人便道:“喔,你们带了客人回来么?刚才我也有一对男女来作客啊,现今还在澡房内。”

    对了,原来那妇人便是先前招呼莫问、冷柔柔的村妇,这白发老爹以及少年人,就是她当年与之私奔的男人,以及后来诞下的儿子。

    三人多年来一直隐居在此,与世隔绝一样,孩子苦海便变得性格愈更孤僻,难以跟人相处。

    苦海突然怒道:“老娘呀,我早说过了,咱们又不是大富人家,有甚么好招待人?哼,我最讨厌人家来打扰,他妈的让我一拳一个,把他俩立即轰出屋外。”

    冲动的苦海直走至澡房前,高声喝道:“里面的狗男女听见没有,我老娘目不识丁,才让你何进我家门,快快出来,快给我滚,否则一会见打得你俩屎滚尿流,要爬出屋去。”

    跟在身后的老娘也不敢惹怒孩子,一旁的老爹只好说道:“出来吧,咱们今天有事要办,别碍事!”

    澡房内原来已洁净完毕,又借了老娘的两大块布缠身,正待衣服在外烘干的莫问与冷柔柔,本已准备出来,但莫问却突然拉住柔柔,一脸神秘似的,眼睛眨了又眨,示意不要出去。

    柔柔正要问个清楚,莫问以手指沾水,在墙上写起字来,先是一个“温”字,继而再写下了完整的一句:“温泉浴池杀人者!”

    心房立时急震剧跳,再听个清楚,果然半分不假,外头的一双父子,就是在“黄泉客栈”杀了一众镖师的人。

    怎么如此凑巧,竟就在此碰上?

    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莫问内伤未愈,又岂能独斗两高手?但难道一直躲在澡房里么?

    碰碰碰的拍门声不住在催赶二人,苦海的话声也愈来愈响,甚至开始咒骂起来,显得极度不耐烦。

    莫问人急智生,把原来扎束成髻的冷柔柔秀发解开松下来,凌乱长发把脸儿遮了大半边,又用手在地上抹,再把黑色污物涂上柔柔俏脸,尽量遮掩原来面貌。

    美丽的女孩子最讨厌污秽,但为了求生,柔柔也只得再受点儿苦,任由摆布好了。

    两人勉为其难步出澡房,只见苦海已怒气冲冲,一见莫问便喝道:“臭小子,快滚,再多留一会,小心我打跛你脚!”

    莫问不住的鞠躬又再鞠躬,慢慢移步离去,但眼目一扫,竟见台上放有一个已解开的大布袋,布袋里的人正瞪着大眼盯住他与身旁的冷柔柔,这人竟然是唐芙!

    唐芙被擒,如何是好?

    穴道被封,嘴巴说不出话来的唐芙,眼神先是一阵惊惧、失落,继而又变得欲哭无泪。

    她才芳心暗许,以为莫问恋上了自己,但赫见原来意中人跑了出客栈,是一直跟冷柔柔在一起。现下还一同在澡房里走出来,身上没有衣服,只有大块布巾裹身,一切尽在不言中。

    心里不住在问,怎么每个男人都只爱柔柔姊姊,冷落自己,一下子伤心欲绝,眼泪便流了出来。

    只是看在莫问与冷柔柔眼中,面前的唐芙一定是极度惊惧,她一个人正面临死亡,吓得眼泪直流。

    两人脚步立时变得犹豫难动,苦海却突然走上来喝道:“怎么了,要我一拳一脚轰你俩出去吗?”

    莫问只好立即抱住柔柔的手走出屋外,只是在大门之前,那老爹却突然喝道:“你两位原来是这位唐芙的朋友么?”

    冷柔柔脸色登时变得煞白,身后的苦海抢身而上,当下把大门紧闭,已封住二人去路。

    形势急转直下,莫问笑道:“哈,果然好眼利,我司徒九实在佩服前辈。待我来介绍,这是我妻子冰冰,咱们在‘八喜酒楼’杀不了、擒不住的人,前辈手到拿来,佩服,佩服!”

    冷柔柔跟不能动声的唐芙一样目定口呆,莫问当真胆识过人,竟自认为那禽兽司徒九,欲混淆身份以求脱身。

    老爹当下哈哈笑了起来:“啊,原来是剑狂派到‘冷血方唐家’的卧底走狗,你怎么会在此出现呀?”

    莫问笑道:“没甚么,都是无聊的女人事,老前辈倒该没兴趣了,还是先告辞!”

    哪知原来一脸冷静的老爹忽地色迷迷起来,凝视着莫问抱住的冷柔柔,笑道:

    “呵,对了,对了,素闻你这司徒九最爱欺骗无知良家妇女,对了,一定又不知花了甚么手段,弄来了如此貌美姐儿,好啊,好啊,我白无边来跟你作个交换。一听到白无边三个字,原来已惊惧万分的冷柔柔更是心头震撼“冷血方唐家”有两大已归隐多年的大敌,一是“剑狂五连环”另一就是“白家六绝人”而白无边就是六绝人其中之一了。

    她常听爹娘说,千万不能缠上白家中人,否则必然惹来祸患无穷,师祖“剑仙”之死也就因为摆脱不了“白家”

    说时迟那时快,白无边已抱起了唐芙,淫笑道:“来吧,我这跛脚的是次货,但相信还是处子,前辈较喜欢没瑕疵的妞儿,用她来换你身旁的货色,就这样决定吧!”

    莫问转过头望向老娘,只见她竟然一样的嘻笑不已,绝对没有半分因为老伴好色贪爱他人而发怒。

    而盛怒的孩子苦海却是木无表情,看来他对色欲是半点兴趣也没有,唯一嗜好就是杀人、血腥。

    白无边走上前来,吓得已冷汗直冒的冷柔柔当下拐了半个圈,躲到莫问身后,怕得要死。

    白无边笑道:“哈,好有趣呀,看来你的娃儿相当恐惧,说不定一会后在床上还会奋力挣扎,嗯,很好,那就给我更大的刺激,乐啊乐啊,果然是难得货色莫问忽然喝道:

    “不,我怎知前辈手上的娃儿是甚么质素呢!是个处子当然值得,但看她默然不语,又傻又笨,甚至还有可能是个哑巴,玩起上来无声没息,闷死了!”

    逼得莫问难以退避,只好胡乱找些借口来抵挡一阵便是,但莫问的话却又一再伤害了哑口无言的唐芙。

    白无边笑道:“对,该让她说句话来验明正身,这半点不难。”一指解开唐芙哑穴,但她却依然没有张口。

    白无边道:“我父子俩先杀尽你们杀不了的大班镖师,但却不见一双妞儿,幸而我懂得一个时辰后再回去探视,果然寻得这唐家的第二代千金唐芙,用来换你的村姑,便宜你了。”

    莫问敷衍地道:“这个当然,这个当然!”

    莫问假意走上前来,突然拉扯开唐芙的衣襟,好像要偷窥她胸脯似的,登时吓得唐芙哗然大叫。

    唐芙怒道:“贱人,你干甚么!”

    莫问笑道:“干甚么?呵,就是以冰冰来交换你,谁跟了我,谁便能离开这屋子,随我离去,明白了么?”

    话中有意,正好表示谁人跟住莫问便不用留下来被白无边凌辱,较为头脑清醒的唐芙,当下扑向莫问怀中,说道:“哎呦!公子怎么愈看愈有魅力,教我一见钟情,快,带我走吧!”

    已是惊弓之鸟的的冷柔柔当下着急不已,愤然喝道:“不,你还是回白无边大爷的身旁吧,我好爱我的九哥哥,你别打扰。”

    唐芙喝道:“别跟我争好吗?是白无边喜欢你啊,因为你太完美了,这一回是我争输,才轮到我靠向九哥哥,你争来也没用!”

    冷柔柔也毫不示弱,喝道:“放屁,要是咱们不出现,你不一样要陪白无边吗?”

    唐芙道:“你真的好烦,别浪费力气好了,否则一会儿在床上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啊!”冷柔柔道:“好啊,好啊,原来你如此对我,枉我还待你如妹妹一样,好讨厌!”

    唐芙道:“甚么妹妹不妹妹,姊姊会常常奚落我跛脚么?”

    冷柔柔道:“那只不过是说笑吧!”

    唐笑道:“要是你也跛脚,你会喜欢这些笑话么?”

    愈吵愈烈,凭着双方的对话,不太聪明的白无边与白苦海,竟也发现了内里好像有些文章。

    怎么一双妞儿活像十分熟落,竟互相以姊妹相称呢?

    此时莫问好像怕得要死般,不住在退,退至一旁,突然白无边醒悟道:“对了,是唐芙的姊姊,难道你就是那冷柔柔?”

    不住在摇头的冷柔柔好想说谎,但她的嘴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充满贪婪的白无边眼睛,已发出极欲吞掉她的欲焰来。

    “对了,一个是唐芙,另一个是冷柔柔。”说这旬话的是莫问,他笑嘻嘻的告诉了白氏父子真情。

    白无边、白苦海顿时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莫问身上,因为他在说出谜底之时,两位女孩子都高喊惊呼,雀跃万分。

    为甚么呢?原来莫问看见形势不利,绝不可能同时带走唐芙、冷柔柔二人,便把心一横来个围魏救赵。

    他不住后退,突然挨近老娘,右手一扣便扣住了她咽喉,左手亦同时封了她大穴,令对方动弹不得。

    莫问笑道:“让咱们离去,老娘就作为。”

    话未说完,但也不必再说下去了,因为老娘作为甚么也不再重要,她已经是一个死老娘。

    白无边突然隔空一拳轰出,把老娘的脸打得变形凹人,五官全走了样,脸上能看见的就只是血。

    白无边笑道:“女人如衣服,放心,换过新的有新鲜感,你不杀便由我来杀好了。”

    莫问手上的人质顿然落空,失去生命的老娘缓缓滑下,跌倒地上,这意料之外的变化,令莫问茫然失措。

    白无边冷冷笑道:“孩子,我就把这伤重气虚的废物交给你,我则负责跟两位‘冷血方唐家’的第二代姐儿上床,指导她们如何畅乐痛玩,你杀了他之后便进房来欣赏一下爹的能耐吧!”

    向前踏上一步,唐芙、冷柔柔怕得要死,只好跳开闪避,可是白无边竟停住了脚步,没有再追上来了。

    为甚么呢?难道又改变主意,要先杀莫问?

    白无边竟收敛起原先的淫笑,冷冷道:“苦海,有朋友到访!”

    苦海愕然道:“爹,就在门外?”

    白无边点了点头,苦海握紧拳头,脚一踏地,内力便骤然提升,一张脸变得紫红肿胀,打出拳劲直破大门。

    鲜血迸喷,凄厉血光泰现!

    苦海如断线风筝向后倒飞,更可怕的是他一条胳臂,在飞退的同时竟然裂碎。

    一块一块的裂碎成千百段,骨肉都炸开,右臂自肩膊以下完全失去,极度可怕!

    大门也同时粉碎,一个人影出现,教冷柔柔也呆住了,来人一派玉树临风,年轻又充满朝气,长发直落脚跟,英气凛然,教任何异性都要为他倾倒。他便是大美人日思夜梦的‘方家’方失神了——

    第十一章不死老不死

    烈火仍在熊熊烧得厉害“皇宫”不住的倒塌,这一把火烧去了无数恨怨,也烧去了美梦。

    “皇京城”的“皇宫”从皇上皇到皇玉郎,又由皇玉郎落入名昌世手中,辗转成为“天皇帝国”宫殿,今日终于灰飞烟减,在大地上化作一堆断垣残壁,毫无生气。

    多少不世枭雄为了成为“皇宫”主人,不惜要天下人为他流血,用尸骨作梯阶,一步一步的登上宝座。

    当大火烧得梁木一一倒塌,惹来轰然震动惊响,每一个围观的人心中都不免一阵惋惜。

    单是那皇玉郎曾费尽心血建构而成的园林,每一个进去欣赏过的人,都不免为它的消失而悲泣。

    权力、威名、风光,一切一切,也随着“皇宫”的消失而不再存在“天皇帝国”已彻底消灭了。

    但那老不死依然未见踪影,虽然小白认定他已重创难愈,但这武功登峰造极的神人,若不能见到他的尸首,飞鹰、小丙、小黑、笑天算、万骨枯、血海,没有一个人能安心。

    人马重重在外围把整个仍在焚烧的“皇宫”紧紧围住,不容任何一人,甚至任何一物逃出去。

    大家都定睛看着把“天皇帝国”最终判决的火烧个不亦乐乎,每一个人都在等,等老不死的出现。

    只可惜烧了足足半天,一切仍是依旧。

    究竟这老不凡是被困火海遭烧死了,还是仍然躲在内呢?只有在这场火烧完以后,待炙热渐褪才有可能察看清楚。

    等,暂且是唯一方法。整个“皇京城”的人都在等,只有一人例外,他就是伍穷在“皇宫”地底之下的偌大洞窟,伍穷已开始了他的穷图大计,他终于碰上了千载难逢机会,成为天下第一人。

    心中充满朝烈狂志,非但是中土,凡有陆地的任何国土,他都要攻克,纳入版图之内。

    上天对他非常眷顾,竟把老不死交给自己,只要吸掉这老鬼所有功力,天下间使无人能敌,再以三年时间训练出一群最出色的弟子、精兵,他的侵略大计便可以正式展开。

    此后,再没有人能够抵挡,包括那讨厌的小白,他第一个便要先斩下小白的头颅,那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老不死把一小部分内力输入伍穷体内,伍穷当下感到心底一股浊气急速上冲,仿佛要冲破五官再泄射出来。

    只是那道浊气到了咽喉的要道便难再寸进,反覆竟被压回下去,留在肚腹位置窜来窜去,弄得伍穷剧痛难当。

    一再运劲纾减痛楚,但那道浊气还是未有消去,痛楚压下又会再来,来来回回,反反覆覆。

    伍穷试以丹田气冲破,突然间那道丹田气全被吸纳,只觉胸腹剧烈刺痛似是万箭穿心。

    肚腹的这股浊气愈胀愈大,愈来愈热,犹如满镂蒸气无从泄出,非要撕裂肚皮不可。

    强横自恃的伍穷再深吸一口气,试图以新气引导浊气,直插向“下腕穴”慢慢推压,只觉“建里穴”有丝丝热气浮升,直通至背后的“灵台穴”缓缓向上。

    内息一直再上,冲上“通天穴”只觉头顶一阵清凉,一股凉气从额头、鼻梁、口、耳,然后又沿脑后“后顶穴”直下,穿过“大椎穴”、“身柱穴”、“筋缩穴”、“命门穴”直至“会阳穴”

    如此一来便走了一大周天,浊气化成凉气,郁闷之意及痛楚全消,说不出的畅快受用。

    完全吸纳了外来的内力,再飞快在体内急速游走了二十周天,劲力一分一分加强,只觉四肢百骸,每一处都更加强劲有力,勃然而兴,沛然而至,甚至是身上每一根毛发也一样劲力充盈。

    老不死见伍穷大悦,也相当满意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原来资质并非千年难得,跟那小白笑苍天实在有天渊之别。只是你这人却极度贪婪,有如饿狼一样,性子是得的愈多,愈想再鲸吞更多。好啊,就只有你这般的人才配合得到我内力。伍穷道:“废话少说,来,我再吸纳你的内力,完成以后,便立即冲出去杀一些人,再抓来小白斩除,从此建立我伍穷的个人王国,一统天下,称霸傲视武林,哈!”

    老不死继续把内力源源输入伍穷体内,这一回在肚腹结聚的浊气更盛三倍,伍穷忍住剧痛,又深吸一口真气作导引。

    岂料真气被浊气一冲便散了,接连再试亦徒劳无功,只是一刹那间,那道洪流似的浊气飞快流窜,几近一把利刀在体内乱劈狂斩,痛得伍穷狂吼怒嘶,犹似猛兽之声。

    再也控制不住的内息奔腾疾走,全身穴道都渐次闭封起来。此时的伍穷忽然脑海浮现了一种可怖的思想,难道老不死要找人陪死?自己明明已走火入魔,一步一步踏进死门关。

    伍穷并不惧死,只是终生仍是被小白压住,不能胜过他,实在不甘心。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好好把握。

    可惜原来这并不是机会,只是个陷阱,全身上下开始虚脱,渐渐乱舞乱动,不受控制了。

    他好明白,死神已在自己面前,不成功便成仁,枭雄的命运活该如此,伍穷毫不后悔。

    忽然背后“命门”穴被刺,一道气就此向外泄,似是吹胀了的皮球泄气一般,泄得无影无踪。

    耳鸣、心痛及体内的一切感觉,渐渐消失,回复原来模样,当他的双目再能视物,只见面前的老不死在笑。

    当然,身旁的江川十兵尉也在笑。

    伍穷道:“我刚才险死还生!”

    老不死道:“我看得好清楚。”

    伍穷道:“更清楚的,是你一早预料得到。”

    老不死道:“这个当然,但你还是死不了。”

    伍穷道:“在最后关头,你刺我‘命门穴’助我泄气。”

    老不死道:“明白当中原因么?”

    伍穷道:“需要明白么了。”

    老不死道:“不明白便要再走火入魔多一次,但这一回再也不能刺‘命门穴’破气了,必须挖掉一双眼目破气。”

    伍穷道:“为啥我会走火入魔?”

    老不死道:“因为你是伍穷。”

    伍穷道:“那又如何?”

    老不死道:“伍穷是天下间最贪婪的人。”

    伍穷道:“嗯,你是说我一下子吸纳的内力太多。”

    老不死道:“你认为是少么?”

    伍穷道:“我自身功力未足以吞下你输入的内力,控制不了便自然走火入魔。老不死道:“明白便好了。”

    伍穷道:“哈,果然不愧为老不死,你就是还不想死。”

    老不死道:“你要我死,我焉能不死。”

    伍穷道:“但你死了,我便再也不可能吸纳你的澎湃内力,也失去统一天下,杀掉小白的机会。”

    老不死道:“伍穷失去了这些目标,不如一死。”

    伍穷道:“因此你这老不死就先让我明白,要一点一点的吸纳内力,一天比一天更强,而你的老命也能延续下去。”

    老不死道;“明白便好了。”

    伍穷道:“这场火快烧完。”

    老不死道:“十兵尉会抬我连棺木跟你走。”

    伍穷道:“到哪里去?”

    老不死道:“哈,我也好想知究竟到哪里去。”

    枭雄末路,老不死以自身无穷内力作饵,诱动伍穷保住自己性命,他好清楚“天皇帝国”已灭,自己也不可能再翻身,但那未完的“大东日帝国”美梦,必须有人继承。

    江川十兵尉引路,洞窟之侧原来另有暗道,伍穷跟在后一路走,走了个多时辰还未见尽头。

    可见江川不死这些年来,为了预设这逃生之路,实在花了不少人力物力,也费尽心机。

    暗道愈走愈窄,同时也隐约可听得上头的喧闹人声,伍穷一直在想,究竟小白是否就在自已头上呢?

    这家伙一直的踩在他之上,如今更夺得大半壁江山,天下人就只拜他为王,我只剩下小小的“天法国”实在惹人笑话。

    他好明白,在以后的千百年,大街小巷那些说故事的,都会把他跟小白的成长故事天天述说出来。

    在故事中,小白聪明睿智,自己则有勇无谋,小白有一段感人肺俯的动人爱情,与耶律梦香的爱似是天仙故事。而他,则在爱情路上失败了又再失败。

    以“天法国”跟小白现在拥有的土地相比,简直是一种可耻!伍穷一再向自己发誓,他必须吸尽那棺木内的老不死内力,成为无敌天下的第一人,斩小白,雄霸眼目能见的一切土地。

    以后千百万年,那些说故事的、那些撰记历史的,都会给后世人知道,那最后的真正胜利者,是他——伍穷!

    欠缺先天天赋,但比小白更胜一筹!

    人生不同阶段会有不同的目标,伍穷也不例外,他的目标好崇高、好远大,甚至可以说是妄想。

    但伍穷就是喜欢向着这遥不可及的目标进发,只要能挫败小白,甚么代价他都愿意付上。

    走了三个时辰才把暗道走完,当跟前重见天日时,已身在离“皇宫”好远的荒郊墓地。

    伍穷回头看了“皇宫”一眼,只微微一笑便转身而去,过去的已经过去,他要追求的在前面。

    三人加上一副棺木,刻意走那荒僻的山路,更且是夜行日伏,烈日当空时觅地小睡,免得被人容易发现。

    伍穷预算在三天之内,大家便会发现老不死的地下洞窟以及地道,故此他必须尽快赶回“天法国”去。小白未必能猜到他带走了老不凡,也算计不了他竟吸纳老不凡的内力来提升自己。

    从这刻开始,他必须学习低调一点,尽量保持一切平静,待功力大大增强后才准备庞大的设计。

    连夜赶路,过了整整三天三夜,伍穷才挑了一条小村庄稍事歇息“天法国”已距离不远,大概已算是安全。

    但伍穷仍不去挑太多人或太冷清的村镇来停留,比较中庸的较难被人注意。

    夜幕低垂,伍穷安顿了老不死,让江川十兵尉小心照顾,便独个儿走在街上,舒解一下内心遏抑的闷气。

    这名为“呼天镇”的地方,只得大约二千户人家,来来去去也不过有万余镇民。大街入夜后好安静,只是在偏北的一角,那里竟有灯火通明,人声杂沓。

    伍穷好奇心驱使下上前看个究竟,一到了门前,不禁暗暗笑了起来,只因为内里的声音好熟悉,对了,门楣之上大字写看“呼天赌坊”这正是他最爱的地方。

    赌坊内只有三、五桌有人围住下注,伍穷是外来人,甫进入赌坊便大受欢迎,人人必恭必敬的殷勤招呼。没甚么特色的赌坊,唯一吸引之处,是其中一赌桌围着共有二十多人,但全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从来就只有这些小镇可以让少年人肆无忌惮的公开赌个痛快。

    “挑那奶妈的贱格吞别人卵蛋大王八十二代孙儿,别望这望那了,有胆下注跟我对赌么?”

    说话的是一个大约十二岁脸如黑铁的秃头小子,手中拿着二十粒骨骰子,不停在转,说话航脏得不得了,但伍穷好喜欢,因为这小子的说话语气跟他从前一模一样!——

    第十二章天敌刀剑会

    成长是好奇妙的感觉,未成长前,每一个人都好期望成名,但成长以后,偏偏又好怀念从前。

    成长是一个过程,经年累月,每一个阶段都有它的特色,都代表着自己的不同情况。

    伍穷绝对记得,他生下来就是个穷光蛋,从小便好想发大财、好想出人头地。

    因而,只要有机会,他都必然拼尽,必然争取银两,跟看便去赌坊跟大庄拼个你死我活。

    只是个平凡的小人物,绝不可能一下子得到厚酬,故此伍穷要一飞冲天,冀望有一天腰缠万贯,唯一的法子就是拼命去赌。

    赌坊一直是他半个家,逢赌必来,只可惜也是每赌必输,故此伍写真的好穷,穷得要指天用脏话数臭他!

    骂老天爷可不是容易事,跟骂人截然不同。

    骂人你只要对着他指住来骂便可以,但向天指骂,你必须头向后仰,眼望天又手指向天,辛苦好多。

    伍穷日日赌夜夜赌,赌得愈多输得更多。输清光自然心火盛,他便又再指天喝骂。只是每天骂的语句都一样,难免太闷,伍穷惟有自我创作一些好长的脏话,骂个天翻地覆,狗血淋头。

    试得多了,愈骂愈有技巧,再用于人的身上去,当下异常纯熟,简直出神入化,妙不可言。

    他一出口咒骂,谁也认得是他伍穷骂人。只是当了“天法国”帝君之后,用如此又长又脏的话去骂人已少之又少。

    骂人是一种发泄,只要你当上皇帝以后,发泄的方法有更直接的“赐死”比骂简单好多。

    只要皇上不喜欢、生厌,一声令下,子民便要人头落地。久而久之,伍穷已好少用他的一套独有脏话骂人了。

    忽然在此小小赌坊之内,竟有看一个十二岁小孩,跟自己少年时一般模样,伍穷当下浮现好感慨的思绪。

    “天灵灵、地灵灵,你奶奶臭舌头生大毒疮无人性又畸形,买定离手又开大,哎呦!”

    只见这做大庄的秃头小子,呆望着三颗骰子,分别是一粒三、一粒二、一粒一,合共六点当然开小。

    惟是他的前面人客共有八个,个个都把银两堆向小,直输得天摇地动,好生可怜。

    秃头小子原来面前的一大堆银两,立时被分去一半,当下哭丧着脸,却是没半个可怜他、同情他。

    只是这秃头小子顽强得很,咬一咬舌头,利用痛楚惊醒自己,再喝道:“不怕,不怕,有赌未为输,我还有银两,我就是不信连开七口小,来吧,你奶奶的别手软怕死,我有杀没赔。”

    围住赌桌的原来都是少年人,但也许他的声音实在太雄壮,话声把四周的其他赌客都吸引过来。

    加上连开七口小,秃头小子这口庄已是岌岌可危,好容易教他一败涂地,输得难以翻身。

    在赌台之上,通常的法则都好简单,只要某人运气差劲,便必然一直的输,反之便是长胜将军。秃头小子连输七口,第八口再输的机会极大,便惹来四周的赌客抢过来下注。

    五张赌桌的人客几一窝蜂跑到他面前来,其余的赌客也就只好追随在后,别人买小便都买小。

    骰子摇好,可以下注了,众人争先恐后都押向小。

    秃头小子又对着伍穷,高声喝道:“你这缩头王八笨七无聊狗种小骨头龟孙儿,怎么还不敢下注呢?”

    伍穷的内功何等深厚,好轻易便能用耳闻得盎内三粒骰是两粒三,一粒一,正好七点又是小。

    偏偏大家都买小,今番岂不气死秃头小子?

    取出共十两银,已是赌台上最大的个人注码,全押在“小”跟大队,立时惹来全场掌声。

    秃头小子紧张得汗珠如黄豆不住滴下,双手按着骰杯,深吸了一口气,念念有词道:

    “大,大,大,一定要开大,买小开大,老天爷啊,你再不开大,我丢你娘的一千八百代祖宗啊!”再不见之前的潇洒,双手不住抖颤,缓缓揭开杯盖,立时响起一片青然大笑声这个当然了,买大的一个也没有,全都买小,而正好跟伍穷听到的结果一样,七点开小,大庄输死了!

    把台上庄家的本钱分呀分,只能够满足到四分三的赌徒,剩下四分一,再没银两支付了。

    赌赢了却没有银两赔出来,秃头小子面前共有八个大汉,还未包括在旁一脸冷静的伍穷。

    “快赔啊!”“难道要咱们拿你的生命作抵偿么?”

    “臭小子恐怕要赔命哩!”

    七嘴八舌的吵个不停,人人都在咒骂又或耻笑秃头小子,只见这霉运当头的家伙,抹一抹脸儿道:“你奶奶的臭王八们,只有七位未有赔吧,好,我立即便回家拿来银两。”

    正要快步离去,一个已取足银两的壮汉却挡住了他的去路,笑道:“江南,你就这样走了,若就此一走了之,咱们又如何能再抓你回来呀?这个方法可不行哩。“何况现在未有赔上银而的,全都是本镇客旅,也许明天便都要离去再上路,要找你赔银两今夜以后便难比登天了。”

    那七个赌客听罢一番话后,都恍然大悟,好明白绝不能放走这称为江南的秃头小子。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想不出好法子来解决,只有冷眼旁观的伍穷有点头绪原来拦住江南去路的壮汉忽然道:“不如这样吧,既然你府上有银两可赔,倒不如大家一块儿陪你回去,在你家中取得银两,简单又直接,不是就能解决问题么?”

    众人想了想,也觉好有道理,登时连拖带推的把江南拥出赌坊,再向他的住宅走去。

    夜静的街道八人同行,顿然变得热闹非常,有人仍握着酒撙继续畅饮,有人在哼歌,大家都好开心。

    只是跟大队员小就开小,当中不少已赢了三、五两银,足够整个旅程的盘川,自然大喜过望。

    垂下头来的江南,没精打采,带着七人连伍穷穿过小巷、胡同,转了又转,好快便抵达了一间大屋之前。

    屋外有一对高近四尺的石狮,神情甚是威武,江南走到右面的石狮之前,高声叹道:

    “狮王啊狮王,今天委实倒霉,一共有七位债主临门,唉,算是破财挡灾好了!”

    回头瞧瞧各人,无奈的道:“好了,大家要拿银两的,都一起跟我进来好了!江南一马当先推开大门,在同一时间他作了个好奇怪的连环动作,首先是立即矮下身屈膝,继而向前滚去。一阵嘎嗅之声响起,并不大响亮,像是箭矢破空,跟住就响起阵阵惨叫惊呼,前来取银两的人,一个又一个例在地上。并没有太过分的挣扎,因为猝上了毒的箭见血封喉,死亡来得极快,痛苦一刹那便成过去。屋内爆出阵阵笑声及欢呼声来,一共七个弓箭手带着弓箭走出来,看个清楚,竟然全都是那“呼天赌坊”先前的赌客。

    好明显这些在“呼天赌坊”内的镇民,一同布下设局,先利用小孩豪赌来引人注意,再让上钓的各人赢得盘满钵满,当大家沉醉于喜乐当中时,再诱导各人步入此死局杀阵里。

    只要跟着来,便可以夺命再夺财。

    一个搜一个,把死去的外来旅客甚么东西都摸了出来,明显的是今夜收获丰富,有一小包珍珠、有翡翠饰物、有合共二百多两银,还有可以剥下来卖钱的金牙。

    “哈,看来今夜运气相当不俗,是大丰收哩!”

    “最要紧还是江南的演技出色,骗得这批外来者浑浑噩噩,真的以为来收银两,哈,来送命才真啊!”合作无间的一伙,根本并不利用赌台赚银两,他们的目标是外来的赌客,只要杀了,一切烟消云散,要追查也无从入手。要知道远赴他方购物回乡作买卖的商旅,必然身怀巨款。

    先杀后焚尸埋葬,手脚尽量干净一点,在此等同气连枝的城镇内,大家也当视而不见,无人会把事情公开。

    大伙儿正兴高采烈之际,担任最吃重角色的江南忽然道:“怎么会少了一人?这句足以教大家愕呆的话,立时惹来哄动,一、二、六,对了,明明是七位商旅跟在江南身后,尸首却数了又数,依然总数是六,剩下,不见了的哪一个是谁?一阵寒意自各人心底透出来,于战乱的这些日子里,这群“呼天镇”的党众,以“赌坊”作饵,年来杀害的商旅已不下一、二百人,杀得人多,心中自然有种罪恶感。

    有时风吹草动也以为有鬼魅来索命,何况整具尸首不见了,当下已认定是有鬼怪来报复。

    谁都怕得要死之际,那个小子江南却高声叫道:“呸,天下间哪有鬼鬼怪怪,我就是不怕。丢那臭贱主死鬼烂鬼,有种的便现身来会我,鬼怕人七分,我就把你斩成七块!”

    从腰间抽出软剑,镇定的注视四周,江南果真胆识过人,非同凡响。

    这小子每一回都是由他诈作赌输,引商旅来被众人毒箭射杀,他每每只凭个人反应、身手避开毒箭,危险非常。但江南却一直好称职,由此可见他实在是勇者无惧。

    一胆二力三功夫,如此胆正命平的家伙,委实是甚为有价值,只要好好训练,他日一定是个出色人物。

    众人张望了一阵,也不觉有异,突然其中的一个胖子惊呼起来,大家跟着他的视线望去,才发现原来在五丈高的屋瓦顶上,竟站着那失去踪影的商旅,最迟在赌坊出现的——伍穷。

    眼目射出阴鸷厉芒,脸上留有长长血疤,独臂、高傲,气势威猛已极,江南心内暗自盘算,今夜看来碰上了极可怕的高手。

    江南先扬声喝叫,令手足们定下神来,说道:“原来有高手到访咱们‘呼天镇’,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大爷不嫌弃的话,咱们一群小子可作个东,奉上老酒大醉一夜啊!”伍穷没有理会江南的废话,只道:“我要你们性命!”

    字字铿锵,以内力吐出,竟教每一个人耳膜都震得剧痛,除却江南一人,其余都哗然惊呼,转身飞奔欲逃。

    只是走不出三步,脑后生风,跟着一阵刺痛在头颅出现,不消一刻便失去知觉江南是唯一没有逃去的人,因为他好相信逃走只代表失败、恐惧,他从小便决定自己有一天要威震天下,失败、恐惧是他的最大敌人,绝对不会也绝对不愿。

    伍穷说道:“你愿意把生命交给我么!”

    江南哪知这高手是谁,但他从来不爱受人威胁,当下破口大骂道:“丢你奶娘耗子拉王八的臭狗蚤直娘贼,我江南有兴趣拜你为师,要我又跪又拜又何妨,你来要胁我,我就偏不依你!”

    刀,轻轻抽出,带着威悍杀意。

    人,猛然冲下,人刀合一杀人。

    只是手无寸铁的十二岁少年,伍穷要如此大阵仗去斩杀他么?

    江南双目不肯闭下来,他不惧不怕,死亡要来便来吧!

    伍穷化作一道惊栗的杀气,掠过江南,扑向他身后,那已出现了但江南毫无所觉的人影。

    那人影伍穷好熟悉,他叫小白。

    小白追踪来了,竟就在伍穷抵达“天法国”前截阻,杀不了小白,也就不可能带老不死与他的棺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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