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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笔灵1·生事如转蓬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     罗中夏恍惚没有听见,双臂光芒愈来愈强烈,似是两股力量在剧烈碰撞激颤,整个人竟微微有些摇摆。颜政悄悄凑到曾桂芬身边:“他,他不要紧吧”

    曾桂芬目不转睛地盯着罗中夏的变化,此时他的身体变得近乎透明,体内可以隐隐看到两个光团,变化无方,如同一个小型的核融炉。

    “青莲笔、点睛笔这怎么能合二为一只怕,只怕”她喃喃道。笔灵是极骄傲的灵魂,大多眼高于顶,不肯分巢。如今二笔居于一人之身,难保不会出现笔灵互噬、两下交攻的惨事。到时候只怕罗中夏的肉体承受不住这样的剧斗,被撕裂并非笑谈。

    大气此时微微一震,随即归为无比寂静。四周的风声、沙声、草声一时尽敛,罗中夏身上的一切奇光骤然收回,缩入体内,只留下他衣衫褴褛的黯淡肉身。

    欧子龙定了定神,现在的罗中夏没那么唬人了,他觉得自己还有希望。他一舞头顶凌云笔,想过去掐死这个屡次坏事的臭小子。

    可他只朝前走了一步,就停住了。

    因为罗中夏动了。

    他伸直了那条右臂,手掌张开对准欧子龙,口中不知念动什么。

    只见已经褪色的手臂重新又涌起一片金色,金鳞复现。

    几秒钟后,一条云龙自他的掌心长啸飞出,一身金鳞耀眼无比,潜龙腾渊,鳞爪飞扬。初时不大,遇风而长,最后竟有二、三十丈长。

    这龙张牙舞爪,尤以双目炯炯有神,仿佛刚被丹青名手点出玉睛,破壁方出。

    云从龙,风从虎。

    点睛之龙,恰恰就是凌云的命中克星。

    欧子龙脸色更难看了,又朝后退了一步。

    “让我来送你一程吧!”罗中夏邪邪一笑,声音与往常大不相同。掌中云龙张牙舞爪,作势要扑,四下里的风云一时间都纷纷辟易,像是被云龙震慑。

    就连凌云笔都轻轻震颤,仿佛不能承受这等压力。

    欧子龙心神俱裂,虽不知罗中夏用的什么法子,但现在显然他已经压服了二笔,与点睛融会贯通。点睛之龙仍旧在空中吞食着风云,欧子龙辛苦布下的云障已经被吃光一角,有几缕晨光透下。此时的形势,已然逆转。

    罗中夏手舞点睛龙,逐渐欺近欧子龙身边,炫耀般地故意在他四周游走,故意游而不击,仿佛挑衅,凛凛金鳞显出十足威势。

    欧子龙还想反击,罗中夏看穿了他的心思,驱使金龙扶摇直上,从欧子龙面前几乎擦着鼻尖飞上半空,张开大嘴去吞仍旧盘旋的凌云笔。

    欧子龙如遭雷击,再无半分犹豫,慌忙双臂一合,凌云笔受了召唤,朝着主人头顶飞来。那条金龙不依不饶,摆着尾巴直追过来,凌云笔慌不择路,堂堂一枝汉赋名笔竟乱如行草,落荒而逃。欧子龙使尽力气,方才勉强避过追咬,让凌云笔回归灵台。

    就在凌云笔回体的一瞬间,金龙猛然暴涨一尺多长,追袭而来。欧子龙连忙身体一个后仰,带着凌云笔堪堪避过,与金龙大嘴只差毫厘之误,惊险至极。

    他冷汗四流,知道今日已经没有胜机。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本来为凌云笔牵系的风云逐渐散去,四周景色也清晰起来。欧子龙恨恨地看了一眼罗中夏,忍痛咬破舌尖,鲜血飞溅而出,掀动地上层层沙土,风起沙响,沙尘暴起,一下子把他的身形又遮掩起来。

    沙尘忽忽吹过,遮天蔽日,这一次金龙却在半空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黄沙隔了好久方才落下,目力所及,欧子龙已经不见了踪影。地面上一滩鲜血,可见受创极深。

    这人一旦判断出形势不利,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这种贯彻到底的精悍着实令人惊叹。

    四下复归平静,罗中夏静静一个人站在中央,把云龙收了,也不去追赶。其他人瘫在原地,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敬畏。

    “罗罗先生?”曾桂芬按住胸口,试探着问了一句。

    罗中夏垂下双手,回首低声道:“可把他吓走了。”

    “什么?”曾桂芬不解其意。

    罗中夏扑通一声瘫软在地,疲惫中带了一丝恶作剧得逞后的喜悦“我只是冒冒险,用青莲笔吓他而已。点睛之龙,其实并不是真的啊。”

    原来他的青莲笔虽在此地备受压制,但将诗句具象化的能力尚还能运用几分。罗中夏听到欧子龙口称点睛笔,就立刻想到了李白胡无人中“虏箭如沙射金甲,云龙风虎尽交回”两句,于是放手一搏,以这两句作底,利用青莲的能力幻出一条金色云龙,让对方以为自己已经得了两笔之妙,好知难而退。

    这事也是极巧得很,罗中夏虽然不学无术,但平时极爱看霍大将军,所以对赞颂霍去病的胡无人印象极深——没想到这两句今日就起了大大的作用。

    金龙作势要吃凌云笔,不过是做做样子。欧子龙却早有了成见,一心认定那金龙就是点睛所化,生生被唬得肝胆俱裂,伤重而逃。

    罗中夏忍住胸中异动,蹒跚过去看各人的情况。二柱子身中两刀;彼得和尚昏迷不醒;曾桂芬虽神智清醒,心脏恐怕堪忧,随时可能发作。这结果可谓是凄惨之至。

    他走到颜政身旁。颜政浑身剧痛依旧,挣扎着爬不起来,只好笑道:“虽然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不过我怀里有份东西给你,自己来取。”罗中夏从他怀里摸索了一回,掏出一张素笺。

    “这是什么?”

    “这是小榕给你的信,刚才太忙了,现在才来得及给你。”

    罗中夏展开信笺,上面写了寥寥五行娟秀的字样。颜政解释道:“她留言说这是她爷爷寻到的退笔之法,托我转交给你。”罗中夏听到“退笔”二字,不禁冷冷哼了一声:“退笔?韦势然又来诳我。”

    “别人我不知,至少我可以确信,她是不会骗你的。”

    颜政认认真真说道。罗中夏心乱如麻,与小榕种种回忆再度涌上心头。

    他捏着素笺,胸中的异动却越来越大,他如今身上史无前例地寄着两管笔灵,在胸中互相抵牾,实在不知吉凶如何。心情苦闷,笔灵冲突,两下交会一处,加倍难耐,再加之刚刚一场大战,罗中夏终于支撑不住。他双目一阖,身子沉沉倒下,素笺飘然跌落在地

    尾声临歧惆怅若为分

    ——出自全唐诗卷一百七十七李白与诸公送陈郎将归衡阳

    罗中夏做了许多奇怪的梦,每一个梦都五彩缤纷、庞杂纷乱,自己好像身陷于斑斓的蜘蛛网中,神思咝咝地随着无数文字与色彩飞速切换,令他目不暇接,以至尚不及细细思忖,思绪已然被牵扯着忽而攀缘高峰,忽而挟带着风声与雷霆跌落深不可测的山谷。

    一切终于都回复寂然,他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丝和熙温暖的午后阳光,然后是颜政。

    “哟。”颜政把手里的报纸放下,冲他挥了挥手。

    他的脑袋还是有些迷茫,不得不缓慢地从左转到右,从右转到左,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间处置室的临时硬床上,远处的氧气瓶上印着大大的“市三院”几个字。

    “welcometotherealworld。”颜政模仿着“黑客帝国”里莫菲斯的腔调说,语带戏谑。他们转了一大圈,最后又回到了这里。

    罗中夏终于想起来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只是四肢有些酸疼,别的倒没什么大碍。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指尖无意中触到了枕边的那张素笺,他拿起来一看,上面是五行娟秀楷字:

    不如铲却退笔冢,

    酒花春满荼綍青。

    手辞万众洒然去,

    青莲拥蜕秋蝉轻。

    君自珍重——榕字

    这诗看起来似是个退笔的法子,却写得含含糊糊。他看到末尾“榕字”心里没来由地又是一阵郁闷,赶紧抓起素笺放回口袋里,转头问颜政:“他们呢?”

    颜政指了指门口:“隔壁,曾老师的心脏病比较严重,已经在办住院手续了。彼得师父和二柱子倒都没什么大事,正陪着她呢。”

    “你怎么样?”

    颜政竖起一个指头,神情轻松地回答:“已经没事了。我算过,红光灌满一个指头大约要花五个小时,可惜逆转时间的规律不好掌握,不敢在别人身上试。我冒险给自己戳了戳,运气还好,总算恢复到昨天晚上的状态了。”

    罗中夏点了点头,画眉笔严格来说不算恢复系,它只是能让物体的状态恢复到一个特定的时间,不能随便乱用。

    接着颜政约略把后来的事说了说:原来欧子龙走后,二柱子和彼得和尚相继醒转过来,他们用能力避开工作人员离开法源寺,把曾桂芬、颜政和罗中夏送到了市三院。

    “那,那位死者呢?”罗中夏一提此事,心中一沉。他生平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如此真切地死在自己面前,而他的遗物如今就在自己体内。

    “我们没顾上,也许现在尸体已经被人发现了吧。”颜政说到这里,语气也转为低沉,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驾驶证:“我把他的身份证留给警察,把驾驶证拿来了。他因笔灵而死,我想作个凭吊也好。”

    罗中夏接过驾驶证,上面的照片是个普通男性,才二十六岁,名字叫做房斌。他不由叹道:“因笔灵而死呵不知他生前是否也如我一样,欲避不及,以致横遭这样的劫难啊。都说笔灵是宝,也不知宝在什么地方。”

    颜政知道他对于笔灵一事始终存有芥蒂,也不好再去刺激他。恰好这时小护士风风火火跑进处置室,一拍颜政肩膀“嗨!你朋友醒了?”

    “对,我请了好多公主和护士来吻他,这才醒。”

    小护士举起粉拳砸了颜政一下“去,还是油腔滑调!你这家伙,昨天忽然把我甩开跑出去,早上又带着一群奇怪的人来急诊,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黑社会?”她的话如同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颜政赶紧拦住她的话头“那边都弄好了?”

    “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的,已经办妥了,病人也已经分到床位。我带你去看看啊。”

    于是颜政和罗中夏跟着小护士走进一间病房。躺在病床上的曾桂芬面色苍白,眼神却不失坚韧。在她身旁的彼得和尚身上缠着绷带,眼镜碎了一边,看上去颇为狼狈;二柱子倒是皮糙肉厚,只是下巴上贴了几块创可贴。

    “曾老师,你身体怎么样了?”罗中夏快步走近病床,轻声问候。这三个韦家的人为了自己曾经不惜生死,这让他感动莫名,不由多了几分亲热。

    曾桂芬神色不太好,但声线依然清晰“年纪大了就是这样,没什么。倒是罗先生你,现在感觉如何?”

    罗中夏知道她问的是胸中那两枝笔灵的事,迟疑了一下,按胸答道:“目前还没什么异状。”他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如果一个人植入两枝笔灵,会怎样?”

    “会变成红蓝铅笔吧。”彼得和尚在一旁半是调侃半是严肃地说,曾桂芬点了点他的手背,示意他别瞎说,然后转向罗中夏歉然道:“按道理说,一人一种才性,也应该只合一枝笔灵。这一人二笔,或许古代有先例,不过我确实是闻所未闻。究竟有害抑或有益,委实不知。”

    也就是说自己如今吉凶未卜罗中夏悲观地想。

    颜政在一旁忽然插嘴问道:“他这一枝新的,却是什么笔?”

    “点睛笔。”

    “点睛?画龙点睛的那个点睛?”

    曾桂芬点点头:“这笔乃是炼自南梁的丹青妙手张僧繇,我想画龙点睛的故事你们都听过。”

    颜政拍了拍罗中夏的肩膀,笑道:“你这小子还真幸运,又是李白,又是张僧繇,可称得上是诗画双绝了。”

    罗中夏苦笑一声,这哪里能够称上幸运。他从兜里掏出小榕给他的那张素笺递给曾桂芬,曾桂芬接过素笺一看,抬头问道:“这是什么?”

    “小榕呃就是韦势然的孙女给我的,说其中是退笔的法子。”

    韦家的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看来罗中夏仍旧没打算接受笔灵的现实。彼得和尚首先接过素笺看了一番,拍了拍光头:“依此诗意,倒也能品出些味道,只是这信出自韦势然,实在教人难以相信”

    罗中夏上前一步,坚定地说:“无论如何,我得试一试,这是目前我唯一的希望。”

    曾桂芬注视罗中夏双目,见他态度坚决,徐徐叹道:“也罢,罗先生你本非笔冢中人,又无此意,若能及早脱身,也是桩好事。”

    罗中夏感激地看了曾老太太一眼,颜政靠在门口,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曾桂芬又从彼得和尚手里拿过素笺,皱着眉头沉思。彼得和尚扶了扶碎掉一半的眼镜,开口道:“此诗看起来是集句,我想推敲诗意没什么用处,重点应着落在退笔冢三字上。”

    “退笔冢吗”曾桂芬目光一凛,彼得和尚别有深意地点了一下头。

    罗中夏听得着急:“你们说的退笔冢,究竟是什么?听名字像是一个确实能退笔的地方啊!”“是两个地方。”彼得和尚伸出两个指头,郑重其事地在他面前晃动了一下。罗中夏迷惑地看了看他,彼得和尚露出好为人师的表情,对他讲解。

    “退笔冢”共有两处:一处是在绍兴永欣寺,是王羲之的七世孙智永禅师在南梁时所立。他三十多年时间里用废了五大筐毛笔,后来特意把这些毛笔埋在永欣寺内,立了一块碑,号“退笔冢”留下这么一段典故;另外一处则是在零陵的天绿庵,乃是唐代草圣怀素所留。此人擅书狂草,笔意直追草圣张旭;他嗜写如痴,在自家故里的天绿庵中每日习字,日久天长,被写废了的毛笔甚至堆积成山,遂起名叫做退笔冢。

    “也就是说,一个在永欣寺,一个在天绿庵;一个在浙江,一个在湖南。”

    “不错。这两个地方只是书法史上的两段典故,没有人真正见过,甚至存在与否都不能确定。韦势然说退笔冢能退笔,未免望文而生义了。”

    “那其他三句是不是也有什么典故?”罗中夏仍旧不甘心。

    “也许吧,不过现在还参详不出来。”彼得和尚抖了抖素笺,抱怨道:“这集句的人真可笑,他以为这是达文西密码啊!”罗中夏没注意到他的玩笑,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退笔冢的事。退笔冢,能退笔,听上去实在是合情合理,充满了巨大的诱惑力。更何况,在他内心深处,还有一种含糊的预感:他觉得这样就可以再次见到小榕,至于见到她以后该如何面对,罗中夏自己也迷茫得很

    最终,他抬起头,做出了自己的决定:“那么,我两个都去看看。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能够尽快摆脱这些笔灵。”

    曾桂芬早料到他会做如此打算,于是颔首道:“退笔冢一直以来只是个典故,究竟虚实如何,没人知道。即便如此,罗先生,你还是要去吗?”

    “是的。”罗中夏斩钉截铁。自从青莲入体,他总是不断遭遇生命危险,到处被人追杀,这种生活可不是一个正常大学生想过的。

    彼得和尚急忙趋身向前,想跟曾桂芬说句话。曾桂芬知道他想说什么,虚弱地挥了挥手:“我知道青莲笔关系重大,绝不会放任不管。”她转向罗中夏:“罗先生,老太太我如今动不了,就让二柱子跟着你,一路有个照应吧,你看如何?”

    罗中夏有些犹豫,曾桂芬劝道:“韦势然所说,不可全信。倘若真的顺利取出青莲笔,罗先生回归正常生活,我们自取了青莲,各得其需;万一那里是个圈套,你也好有个帮手;你看如何?”

    曾桂芬分析得中肯在理,让罗中夏无法拒绝。于是曾桂芬把二柱子叫过来,嘱咐他一路看顾好罗中夏。二柱子憨憨地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舍。彼得和尚见状说道:“老师,您还不如让我去算了。”曾桂芬摇摇头:“你不行,你回族里,把这里的事汇报给族长。”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颜政忽然开口:“喂,你们也算我一个吧。”

    四个人同时转过头去看他。颜政乐呵呵地说:“这么有趣的事情,我又怎么能错过呢!”

    罗中夏暗自叹了口气,试图说服这个好奇心过剩的家伙,他实在不想再把无辜的普通人牵扯进来。“退笔冢里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诸葛家半路会偷袭也说不定。其实你与这件事全然无关,何必冒这个险呢?”

    颜政却对这些警告置若罔闻,他活动活动手腕,露出招牌般的阳光笑容:“因为它值得冒险,谁让算命的说我有探险家的命格呢!”

    残阳如血,车鸣萧萧,一条铁路延伸至远方。

    前往退笔冢的三个人站在月台上,各自背着行囊。颜政头戴棒球帽,身着花衬衫,甚至领口还挂了一副墨镜,心不在焉地嚼着口香糖;二柱子则换了一身普通的蓝色运动服,土是土气了点,但是他自己明显感觉自在多了;罗中夏的行李不多,最重的是一本叫做李太白全集的书,这是他安身立命之本。

    来送他们的彼得和尚看看左右无人,从怀里掏出一包香烟,颜政毫不客气地拿了一支。彼得和尚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狠狠嘬了一口,半支烟就没了。他解嘲似地冲罗中夏道:“老师不在,我解解馋。”

    罗中夏看到他不顾形象的馋样,尽管心事重重,也不禁莞尔一笑。

    彼得和尚徐徐吐出一团烟雾,道:“学校那边都办妥了?”

    “嗯,我请了病假。”罗中夏看了颜政一眼,他正跟二柱子连说带比划,似乎在讲什么摔跤技巧“倒是那家伙,把网吧都给关了,好像不打算回来似的。”

    彼得和尚随手扔掉烟蒂,双掌合十,呵呵一笑“颜施主有大智慧,罗施主你有大机缘。”

    罗中夏听了他这句机锋,忽然觉得人生真是充满了幽默感和矛盾:此次出行寻找退笔冢,为的是及早解脱笔灵牵绊,前路茫茫,险阻未知,自己与笔冢的关系却是越来越深,纠葛愈多。

    想到这里,他仰头望天,涌出一股莫名惆怅之气。意随心动,胸中笔灵忽有感应,也开始鼓荡起来。

    与此同时,在市三院深处的一处特护病房里,原本陷入植物人状态的郑和突然唰地睁开了眼睛,心率监视器开始发出急促的嘟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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