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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武林玺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原来黄山万家,拳剑自成家数,驰誉武林,已有百年,江湖上,除了九大门派,也算得是很有名气的门户。

    因此大家都以黄山世家相称,也有人叫他们为黄山派,门人子弟,为了和其他门派有所区别,剑上一律佩挂黄色剑穗。

    久而久之,这黄色剑穗,遂成为黄山世家特有的标志。

    自从十年前,黄山世家第三代主人万镇岳膺选为第二届武林盟主“黄山世家”

    这名,更加丽日中天,声威之盛,无远弗届。

    两年前,万盟主忽萌退志,派人送还武林盟主金玺,飘然离家而去。

    江湖上纷纷揣测,但谁也不知这位出身世家的万盟主,究竟去了那里?也有人说他看破世情,出家修行去了。

    却说铁面神判目光转动,堪堪落到青衫少年身上,还没开口。

    那青衫少年已然抢上一步,躬身拜了下去,口中说道:“小侄万人俊,叩见耿伯父。”

    铁面神判一把握住他臂胳,呵呵笑道:“世兄不可多礼,快到里面请坐。”

    铁面神判问道:“世兄远来,今堂可好?”

    万人俊欠身道:“小侄儿是奉家慈之命,一来向耿伯父道贺,二来有一件疑难之事,恳请耿伯父赐予援手。”

    铁面神判心中暗暗忖道:“黄山世家,在武林中声威久着,他口中的疑难之事,想来一定也是一件十分辣手的事了。”

    心念转动,不觉目光一抬,望着万人俊问道:“令堂有什么见教,世兄只管请说。”

    万人俊脸色一黯,答道:“为了家父之事。”

    铁面神判道:“令尊可是已有消息了?”

    万人俊苦笑一下道:“耿伯父自然听到了家父失踪之事,”

    铁面神判点头道:“老朽两年前就听到江湖传说,万兄着人把盟主金玺,送上少林,就离家远行,昨日九大门派掌门也曹提到令尊,只是谁也说不出令尊究竟是去了那里?”

    万人俊续道:“家父自从当上武林盟主之后,江湖上常有许多大小事情,找上家父,因其中不少纠纷,常常牵连到某门某派,事关隐秘,不准家人多问,家母也从不过问。因此,两年前家父离家之际,大家也并不在意,直到江湖上传出家父送还盟主金玺,又一直没有回家,家母才觉得事出非常,但还认为家父也许另有琐事,办完了自会回去。”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略为停了一停,续道:“这样日夜盼望,到了去岁年底,依然不见家父回家,江湖上谣言纷起,有人说家父看破红尘出家当了道士,也有人说家父送还金玺之后,在路上遇到昔年仇家,业已遇害。这些话传到了家母耳中,自然感到万分焦急,但因已经到了年底,只好等过了年再说。直到今年年初,家母才派出二十名弟子,分头出动,找寻家父的下落,同时又另派九名干练家人,分函九大门派掌门人,请协助寻访。”铁面神判点点头,没有作声。

    万人俊续道:“就在大家出发之后,过了不到几天,那是元宵前一天”

    铁面神判暗暗皱了下眉,心想:“又是元宵前一天。”

    一面问道:“可是有了消息?”

    万人俊道:“家父突然自行归家。”

    铁面神判松了口气,笑道:“原来令尊已经回去了,这就好了。”

    万人俊道:“家父突然回去,家母自是喜出望外,那知家父却是一言不发,迳自进入书房,关起门来。”

    铁面神判皱皱眉道:“万兄平日可是如此?”

    万人俊道:“耿伯父问的极是,家父有时遇上重大难决之事,也是如此,独自关在书房中静思,不准旁人惊扰,家母习以为常,也就不敢去惊动他老人家。”

    铁面神判一手捻须,只是点头不语。

    万人俊续道:“直到第二天午时过后,仍然不见家父开门,家母虽觉心中怀疑,但也未曾想到会有意外”

    铁面神判听出他言外之意,似是发生了意外之变,不觉双目乍睁,急急问道:“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

    万人俊答道:“到了黄昏时分,仍然一无动静,家母已感到事有蹊跷,在门外叫了几声,也未见答应,当时家中只有小侄一人在家,不得已破门而入,才发觉家父已经死了”

    铁面神判猛然一震,失声道:“万兄死了,他如何死的?”

    说话之时,目光直注万人俊身上,心中暗暗奇怪,他死了父亲,父母之丧,身上却并未穿着孝眼。

    只听万人俊道:“小侄仔细察看,他身上丝毫不见伤痕。”

    铁面神判道:“那是突然患了急病死的了?”

    万人俊摇摇头道:“不是,据六叔研究,他似是服了某种剧毒致死的。”

    铁面神判惊疑的道:“世兄是说令尊服毒自戕?”

    万人俊脸色激愤,冷冷说道:“极可能足受人指使的。”

    这话听的铁面神判更觉惊讶,凭黄山世家的主人,和武林盟主,这两种头衔,服毒自戕,还会受人指使?这指使他的又是谁呢?两道炯炯目光,不期盯着万人俊,一时竟然问不出话来。

    万人俊目中隐含泪光,仰起头,切齿道:“耿伯父,这是一项骇人听闻的阴谋,因为死的那人,并不是家父。”

    铁面神判惊的跳了起来,说道:“死的不是令尊,那是什么人?”

    万人俊道:“小侄也不知他是什么人,但面貌身材,却生得和家父极像。”

    铁面神判皱皱眉道:“身材相似,还有可说,但面貌决不会完全相同,此人是否经过易容?”

    万人俊答道:“没有,此人面貌,确是天生和家父相似,否则纵然瞒得过家母,也瞒不过六叔的双目。”

    铁面神判含笑点头道:“老朽忘了令叔万六侠见多识广,原是令尊一条臂膀,有他鉴定,自然不会有错。唉,此事当真令人费解!”

    语声一顿,接着说道:“世兄能否说的详细一些,譬如府上是如何发现他并非令尊的?”

    万人俊想了一想道:“家母当时瞧到家父身死,几次哭昏过去,自是不可能看出真伪,小侄虽会仔细检查全身,只注意家父身上是否有伤?和死因何在?也并未发现是人假冒。还有一点,就是家父胸前正中,有一颗黑痣,此人胸前,居然也有,连部位都丝毫不错,更是不疑有他”

    铁面神判微微颁首。万人俊续道:“后来六叔闻讯赶到,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也找不出致死之因,大家一致认定这是猝然中风死的。但六叔只是摇头,认为家父一身内功修为,已臻上乘,不可能会猝然病负。不治身死。最后捏开牙关,才发现喉舌均巳腐烂,极似服了烈性毒药致死,但身上却又偏偏没有中毒的现象”

    铁面神判似是对他每一句话,都极为注意,只是不住的点头,并没插口。

    万人俊接着说道:“正当六叔凝神沉思之际,只听家母口中忽然咦了一声,喃喃的道:‘这人莫非不是他爸?’六叔蓦然一震,问道:‘大嫂你说什么?’家母一脸惊疑之色,也不答话,急急拨开尸后脑发际,看了一眼,才认定此人不是家父,而是假冒之人。”

    铁面神判目中寒芒飞闪,忍不住问道:“令堂突然发现此人不是万兄,那是说万兄身上另有什么特徵了?”

    万人俊道:“据家母说,家父早在三数年之前.上颚掉了一颗臼齿,此人一口牙齿,却完整无缺。另一处是家父后脑发际,有一道极细疤痕,那是家父幼年时不小心在右阶上摔了一跤,留下来的。因事隔数十年,这道疤痕,已然极细,如非细看,无法辨认,但此人脑后,也找不出疤痕。”

    铁面神判听到这里,不觉一掌拍在几上,说道:“百密一疏!”

    但听砰然一声,一只细磁茶碗,跌落地上,打得粉碎。

    万人俊吃了一惊,急忙抬目朝铁面神判望来。

    铁面神判却呵呵笑了起来,说道:“这是贼人百密一疏之处。”

    万人俊道:“六叔也是这么说,贼党处心积虑,志在瞒过天下人耳目,这是一项布置周密的恶毒阴谋。说不定家父已经落在贼党手中。”

    铁面神判不住的点头,双眉紧拢,过了半响,问道:“府上没有发丧么?”

    万人俊道:“家母认为死的既非家父,自然不便发丧。”

    铁面神判叹了口气道:“老朽之意,当时府上就应该将计就计,隆重举办丧事,好使对方认为府上只当令尊已死,并未发现他们的阴谋,一面再暗中查访,就较为容易。如令府上既未发丧,那就无异告诉了对方,这假冒令尊的贼人,已为府上认破,这一来,岂不让对方有了警觉,再要侦在令尊下落,就难的多了。”

    万人俊道:“耿伯父说的极是,当时六叔也主张将计就计,不让贼党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但家母坚决反对,认为家父如果已落贼手,咱们这─发丧,对方就毫无颐虑,也许会对家父不利。咱们不发丧,正要告诉贼党,阴谋业已败露,使他们有所顾虑,不敢对家父怎样。”

    铁面神判点点头道:“令堂这一想法,也许是对的,唉,这莽莽江湖,看来真是多事之秋!”

    他才接过盟主金玺,就连续遇上了两件棘手之事,心中自然不胜感叹。

    万人俊道:“家母要小侄专程赶来,就是恳求耿伯父作主。”

    铁面神判连连点头道:“世兄但请宽心,以令尊的武功造诣,未必会轻易落入贼人手中,即使落入对方手中,目前也不至于就会有性命之忧。老朽既然知道,此事决不坐观。目前最要紧的是只宜暗中查访,不可打草惊蛇,世兄归报令堂,一切自有老朽负责。”

    万人俊突然拜了下去,道:“但得耿伯父一言,家父就有救了。”

    铁面神判一把扶住,笑道:“老朽和令尊交谊极深,世兄快不可如此。”

    万人俊目含泪光,说道:“耿伯父对家父之事,不知要如何着手?铁面神判沉吟道:“老朽一时也无法说的出来,但此人假冒令尊,必有主使之人,他们不但要府上相信令尊是回家死的,而且也要天下武林,知道令尊已死,自然必有目的。只从两点去着手,老朽相信,稍假时日,不难查出真相,老朽也许要亲去江南一行,但在此行之前,老朽要请世兄转告令堂,千万不可泄露风声。”

    万人俊感激的道:“耿伯父的吩咐,小侄自当谨记。”说完之后,起身道:“耿伯父万安,小侄告辞。”

    铁面神判跟着站起,含笑道:“令堂也许倚间相望,老朽也不留你了。”

    万人俊躬身行了一礼,便自往外行去。

    铁面神判送走万人俊,回到庭上,桑药师、六合刀郑锝侯,和尹天骐已在庭上相候。

    桑药师迎着问道:“万盟主令郎前来求见,不知又有什么事情?”

    铁面神判有意的望了望郑锡侯一眼,摇摇头,叹息道:“江湖上真是多事之秋,连黄山世家都会出事。”

    郑锡侯吃惊道:“黄山世家出了什么事?”

    铁面神判徐徐说道:“大家坐下来再说。”

    当下就把万人俊来意,说了一遍。

    六合刀郑镯侯脸色突变,吃惊道:“这事当真骇人听闻。”

    铁面神判眼看桑药师,只是沉吟不语,不觉问道:“桑兄对此事有何高见?”桑药师道:“兄弟认为万盟主也许早已落入贼人手中,两年前送还盟主金玺,只怕已经不是他本人了。”

    铁面抻判耸然动容道:“桑兄此一说法,确是惊人之言,不知有何依据?”

    桑药师淡淡一笑,道:“兄弟也只是推测罢了。近几年来,江湖上表面虽然平静,但却有一股出没无常的神秘人物,在暗中活动。冗弟常年到处乱跑,早就有此预感。万镇岳身为武林盟主,不可能不知道,也许因此遭忌。两年前兄弟听说他送还盟主金玺,当时就想到此事,不是他发觉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就是受到某种协迫,当非出于自愿。”

    铁面神判道:“桑兄方才不是说那时已不是他本人了么?”

    桑药师道:“小弟说的是两年前的想法,但方才听说有人假冒了他,回家身死,因而联想到两年前派人送还盟主金玺的,可能已非他本人。”

    尹天骐插口道:“老前辈怎会有此联想呢?”

    桑药师道:“这道理很简单,他如是发现了某一秘密,人家自然不放过他,于是千方百计,非把他除去不可。但试想他当时乃是天下武林盟主,一旦遇害,势必震动江湖,九门派也定然要全力侦查凶手下落,这一来,岂不欲盖弥彰,更加引起武林中人的注目?但如能暗中设计,先劫持了万镇岳,再有人假冒他,送还盟主金玺,再过上一段时间,再让他回家死去,这样,不但不至引起各方瞩目,对这些人的秘密,也就永远不会泄露了。”

    铁面神判矍然道:“桑兄这番推测,果然入情入理,只是这些人又是什么人呢?”

    桑药师耸耸肩道:“这个兄弟也说不出来。”

    铁面神判双目神光暴射,凛然道:“真要如桑兄所说,兄弟倒要斗他们一斗,看看究竟是些什么不成气候的东西?”

    桑药师笑道:“耿兄不用性急,你不找人家,人家也会找你来的。”

    铁面神判道:“不用他们来找,目前不是已经碰上了,兄弟决定先去江南看看。”

    说到这里,目视桑药师,郑锡侯两人,接着说道:“桑兄,郑兄,能否和兄弟同去江南一行?”

    郑锡侯不待桑药肺回答,抢着说道:“盟主要去,兄弟自当随行。”

    桑药师道:“弟也要去么?”

    铁面神判笑了笑道:“桑兄自然非去不可。”

    一面朝尹天骐吩咐道广骐儿,你要桑老前辈指点川西情形,明日动身,替为师去一趟青城。”

    尹天骐躬身道:“弟子方才已听桑老前辈说过了。”

    铁面神判颔首道:“你此刻就跟桑老前辈去,待会为师另有吩咐。”

    尹天骐应了声“是”

    桑药师起身道:“你师傅还有事要办,咱们先走吧。”

    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尹天骐跟在桑药师身后,进入他房中。

    桑药师含笑道:“你把凳子移过来,川西地形,要说的详细,一天也说不完,你明天就要动身,那只能扼要的说一说了。”

    尹天骐依言把凳子移到梦木桌之上。

    桑药师已从小药箱中取出纸笔,弹去烛芯,提笔在纸上画了一道岷江,在泯江以西连画了熊耳、青城、峨嵋三座山势。

    再西是邛崃山脉,再向西又画了一道大雪山,然后在各处较为重要的地方,写上地名。

    他边说边讲的把川西地势,述说了一个大概,尹大骐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静心聆听。

    接着桑药师又把熊耳、青城、峨嵋、邛蛛几座山势分别作了简单的介绍,一面取出一张小纸,提笔写道:“你前往川西,务希绕道合江安乐山寒舍一行。”

    尹天骐抬起头来,正待开口。

    桑药师急忙以目示意,写道:“不要声张。”

    只听桑药师口中依然在讲着青城山势,一面提笔写道:“老朽有事奉托,山荆早岁去世,寒舍只有小女一人,取名南施。”

    尹天骐暗想:“他告诉自己这些,不知有什么事?”

    只见桑药师继续写道:“老朽家住安乐山麓,那里只有寒舍一家人家。”

    写到这里,从手上脱下一个古玉指环,迅快的抓起尹天骐左手,套在他指上。

    尹天骐听他一边和自己说他女儿,一边把指环套到自己手上,只当他要把女儿许给自己。

    一张俊脸登时胀得通红,尴尬的叫道:“老前辈”

    桑药师没待他说话,忙道:“小兄弟不要打岔,若有什么问题,等老朽说完了再问不迟。”

    接着又滔滔的讲述起青城山来,一面写道:“隔墙有耳,务必替者朽守密,你不可再开口了,凭这枚指环,见到小女,告诉她‘二七四一八三九六’,这句话,千万记住,不可告诉任何一人。就是令师问你,也不可说出。”

    尹天骐不知桑药师要自己告诉她女儿这句话,究是什么童思?但看他说的这么郑重,心中暗暗念了一遍“二七四一八三九六”然后点点头,表示已经记住了。

    桑药师含笑点头,取过字条,随手揉成一团,双手一搓,立时变成了纸屑,接着又说道:‘川西情势。老朽已经说了个概略,小兄弟记住了么?”

    尹天骐道:“晚辈记住了。”

    桑药师道:“此去川西,可由巴东,循旱路取道黔江向西,较为近便,经过合江时,老朽有一事奉。”

    尹天骐微微一怔,心想:“你方才还说隔墙有耳,这回怎么自己说出来了?”他心念转动,一面问道:“老前辈有何吩咐?”

    桑药师道:“寒舍就在安乐山下,老朽要和令师前去江南一行,暂时只怕无法回去,想请小兄弟捎一封家书,免得小女悬念。”

    尹天骐暗道:“原来除了几句口信,要自己转告他女儿,另外还有一封家书。”

    这就点头道:“晚辈自当遵命。”

    桑药师提笔写好书信,取出信封。

    写了“烦请尹天骐老弟袖交小女南施收拆”的字样,又在信封背面,详细地注明了去合江安乐山的路径。

    也不封口,就递到尹天骐手中,含笑道:“那就麻烦小兄弟了。”

    尹天骐双手接过书信,突觉桑药师手中,暗暗递过一颗药丸,耳边适时响起桑药师的声音,以“传音入密”说道:“江湖险恶,不少黑道中人,惯以迷药害人,这是老朽精制的解迷丹,预服一粒,百日之内,可防任何迷药,你今晚临睡时含在口中,慢慢噙化。”

    尹天骐感激的望着他,一面说道:“老前辈不可客气。”

    话声方落,忽听窗外依稀传来极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倏然远扬!

    尹天骐自幼由铁面神判一手调教,耳目何等敏锐?此刻听判风声有异,心中不禁一动,暗道:“窗外果然有人窃听,这会是谁?”

    双目抬处,不由的朝窗外望去。

    桑药师微笑道:“时间不早,令师也许还有什么吩咐,小兄弟快去吧。”

    尹天骐也因自己就要动身,师傅定然有话吩咐,别过桑药师,匆匆到师傅房外,听得房中还有人说话。

    方一住足,就听师傅的声音问道:“是骐儿么?”

    尹天骐应了声“是”举步跨进房去,只见师傅面含微笑,坐在一张交椅之上,那如山垂手而立,神色恭谨,似在报告什么?铁面神判看到尹天骐,一手捻须,蔼然问道:“药师已把川西情形,都告诉你了么?”

    尹天骐答道:“桑老前辈已经择要讲了一个大概。”

    铁面神判点点头道:“很好,你坐下来,为师有话和你说。”

    尹天骐应了声是,就在师傅边上坐下。

    那如山善伺人意,心知盟主师徒,也许有什么话说,立即躬身道:“盟主别无吩咐,属下告退。”

    铁面神判含笑道:“那总管请便。”

    那如山退出之后,尹天骐抬脸问道:“师傅,你老人家派弟子到川西去,不知要去做些什么?”

    铁面神判笑着问道:“你方才没听到青城派出了事么?”

    尹天骐道:“弟子听到了,师傅是要弟子去侦查青城派失踪的人?只是弟子从没在江湖上走动过,不知如何着手才好?”

    铁面神判笑道:“傻孩子,什么叫从没在江湖上走动?咱们师徒,居无定所,为师带着你常年在四处走动,难道不就是江湖么?至于侦查一件事,那有一定准则?为师叫你到青城去,并不是叫你到青城派去,而且此行也并不限于青城一地,川西地方广袤,为师要你去调查青城派出事线索,也并不是要你去救人。”

    尹天骐问道:“这有分别么?”

    铁面抻判蔼然笑道:“自然有分别,调查只是暗中相访,譬如遇上可疑人物,可疑之事,都要加以注意,为师要派你去,就是因为你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不多,不易引起对方注目,就不会对你防范,也许可以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这也是给你厉练的机会。”语气微顿,接着说道:“至于救人,那就是确实有了消息,需要采取行动,凭你这点能耐,只能打草惊蛇。”

    尹天骐笑道:“弟子懂了,你老人家的意思,只要弟子去查出青城派这件事,是什么人干的。”

    铁面神判道:“为师派你去,自然希望你能查出一些眉目来,但这又谈何容易?试想青城五子,昔年在武林中也是大有名头的人。他们派出去的门人弟子,无论是地理人头,也都比你熟悉,尚且一无所获,反而连派出去的人都全失了踪。”

    尹天骐问道:“那么,师傅”

    铁面神判道:“你听为师说下去,青城派的人,虽然人地都比你熟,但缺点也在于此,那就是目标显着,人家一看就知是青城派的人,只要设下陷阱,就可将其一网打尽。你虽然人地生疏,但目标不显,只要自己稍加留意,不可锋芒太露,人家就不会怀疑到你。”

    尹天骐低头道:“师傅教训,弟子自当谨记。”

    铁面神判道:“至于如何侦查?这就全凭你自己去仔细观察,随机应变,为师也无从教起。”

    说到这里,从袖中取出一方盖了盟主朱钤的黄绫,递到尹天骐的手上,郑重地说道:“这是盟主的符信,你带在身边。遇上困难,可就近向峨嵋派求援,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取出。”

    尹天骐双手接过,说道;“弟子省得。”

    铁面神判耳道:“时间不早了你明天一早,就要动身,早些去休息吧!”

    尹天骐想起桑药师要自己送信之事,不觉抬头道:“弟子还有一件事,要向你老人家报告。”

    铁面神判和声道:“还有什么事?”

    尹天骐道:“桑老前辈要弟子经过合江之时,顺便替他捎一封家书去。”

    铁面神判点了一点头道;“为师要药师同去江南,暂时无法回家,自然要捎一封家书去,免得家人挂念,好在你此去并无时间限制,又是顺路,到了合江,先替他送去就是了。”

    尹天骐应了声“是”

    铁面神判问道:“药师还和你说了什么?”

    尹天骐心头“咚”的一跳,想起桑药师托自己当面告诉他女儿的那句话,曾再三叮嘱,就是师傅问起。也不可说出。

    他从没瞒骗过师傅,一时不觉脸上一红,低头道:“桑老前辈没说什么?”

    铁面神判微微一笑,道:“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南施。”

    尹天骐脸色更红,嗫嚅的道:“桑老前辈说了。”铁面神判点点头,含笑道:“药师和为师也提过,晤,没事了,你去睡吧!”

    尹天骐向师傅行了一礼,便自退出,回到自己房中,掩上房门,解衣上床,熄灯就寝,一面取出桑药师赠与的那颗“解迷丹’,纳入口中,慢慢噙化。

    但心头却想起方才桑药师那样神秘的举动,暗暗感到纳罕:“桑老前辈既要自己送一封家书前去,何以不把那句口信,也写在信上?莫非这句话,另有隐秘?”

    接着想起方才桑药师禁止自己声张,是为了隔墙有耳;但在自己快要辞出之时,窗外响起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证明果然有人在暗中窃听。

    那么这窃听的人,又是准呢?他要窃听桑药师和自己说话,目的何在?他越想越觉可疑,睡在床上,那里睡得着觉?于是又想起自己前去川西,人地生疏,该如何去侦查青城派失踪的人?远处隐隐传来鸡声,他还丝毫没有睡意,突然,房门缓缓开启,在黑暗中,但见一个黑影,走了进来!

    尹天骐心头蓦然一惊,正待翻身坐起,突觉一缕指风,悄无声息的点上了自己的睡穴,心头一阵困倦,就睡了过去!

    依稀只觉那人似在自己身上摸索什么,但睡意渐浓,终于酣然睡熟。

    一觉醒来,天色已是大亮,尹天骐揉揉眼睛,翻身坐起,想起昨夜情景,厉厉在目,便急忙检视身上,并没丢了什么东西。

    桑药师那封家书,也依然放在原处、丝毫没动,房门也关得好好的,只是自己昨晚并没上闩。

    心中暗自生疑:“难道自己作梦?这明明不是梦境,那么此人暗夜潜入自己的房中,究竟是有何图谋呢?”

    突然间,他想到昨晚在窗外窃听桑药师说话,和潜入房中来的,可能就是一人,此事自己该禀告师傅才好”心念一转,就开门出去。

    只见那如山已在门外等候,看到自己,立即迎丁上来,躬身笑道:“少侠起来了?”

    尹天骐拱手道:“那总管早。”

    那如山问道:“少侠可是到盟主房中去么?”

    尹天骐点点头道:“不知师傅起来了没有?”

    那如山笑道:“盟主今天就要动身到江南去,早就起来了,此刻偕同桑药师、公孙大侠、郑帮主等人,前往少棉寺辞行去了。”

    尹天骐听的一急,红着脸道:“该死,我竟然睡的这么熟法!”

    那如山笑了笑道:“盟主方才曾说,少侠想是睡的太晚了,今天又要长途跋涉,前去川西,叫老朽不用惊动,让你多睡一会。”

    尹天骐问道:“师傅还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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