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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说话之时,也正是戚嬷嬷向郑玄通招手的同时,宁胜天门中唔了一声,立即以“传音入密”向郑玄通道:“郑香主,注意和老婆子动手之时,不可和她对掌。”

    郑玄通心知教主一身功夫高不可测,也许已经看出对方来历,才要自己不可和他对掌,也以“传音人密”说道:“属下省得。”

    一面举步走下石阶,迎着戚嬷嬷大笑道:“郑某果然没有看走眼,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高人,连两位小姑娘都有极高的身手,郑某自然非向老婆婆讨教几手不可了。”

    随着话声,呛的一声撤出四尺长的一柄黑色阔剑,目注戚嬷嬷问道:“不知老婆婆使的是什么兵刃?”

    他是听了教主的嘱咐,才撤出剑来的,不然,他外号黑煞神,以“黑煞掌”驰名江湖,自然非用掌不可,岂肯一下场就用兵刃?

    戚嬷嬷眨着一双三角眼,双手一摊,呷呷尖笑道:“老婆子一向从不使用兵刃,这双手就是老婆子的兵刃了,你只管使剑,老婆子就以双手奉陪。”

    郑玄通心中暗道:看来她掌上果然另有名堂!一面说道:“那就请吧!”

    戚嬷嬷尖笑道:“老婆子是这座宅院的人,总算是主,主让客先,自该山你先出招,不过”

    郑玄通看她拖长语气,没住下说,忍不住问道:“不过什么?”

    戚嬷嬷道:“是你要和老婆子动手的,对不?”

    郑玄通道:“不错。”

    戚嬷嬷道:“你要相老婆子动手的目的,究竟为了什么?是要咱们分个胜负?还是生死相搏。”

    郑玄通不觉一怔,忙道:“老婆竖言重了,郑重和你并无过节可言,怎么会是生死相搏?”

    戚嬷嬷呷呷尖笑道:“那是你对老婆子起了怀疑,照看看我武功路数了?那好,你要和老婆子打多少招?”

    郑玄通被她一口道破,心中暗道:这婆子果然不简单!一面含笑道:“在下悉凭老婆婆划道。”

    戚嬷嬷道:“十招不多,二十招不少。老婆子已经出来了一会,万一小姐找起我来该怎么办?所以老婆子的意思,咱们就以二十招为限,不知你认为够不够?”

    郑玄通心想:我本意就是要看看你路数,有二十招,应该够了。心念一动,颔首道:

    “好吧!客随主便,老婆婆既然说出二十招。那就二十招好了!”

    戚嬷嬷道:“你现在可以发招了。”

    郑玄通手中阔剑缓缓举起,喝道:“在下那就不客气了!”

    喝声出口,阔剑业已缓缓刺出。

    说他“缓”缓的其实是出手的手势而已,阔剑一经出手,突然间就变得如同电光一掣,斜刺戚嬷嬷之左臂。

    “来得好!戚嬷嬷尖沙声音喝着好,上身轻轻一侧,一道乌黑剑光贴着她肩头刺过,一下就避开了郑玄通的一剑!”

    黑煞神郑玄通以“黑煞掌”成名;但他在这支黑煞剑上,也有精湛的造诣,先前两场,三绝手娄通和催命符柴一桂在二个小丫鬟手下没走出三招,他心中早有戒心,这出手一剑岂会如此简单?凭人家上身一侧,就能轻易躲闪得开?

    但郑玄通一剑出手,就刺了个空,忽然感到自己这一剑暗藏的几个变化,经对方上身一侧,忽然用老了,所有变化,再也使不出来。

    心中不由蓦然一怔,显而易见,对方这上身一侧之际,也同样隐藏了几个变化,才会使自己的剑招变化,无从发挥,口中沉喝—声:“好身法!”

    他这句“好身法”虽似称赞对方,但也是向教主暗中报告,这戚嬷嬷的身法十分特殊,好让苍龙宁胜天注意她的身法。

    喝声出口,剑势突发,一柄四尺长的乌黑阔剑,剑光重叠挥出,宛如一片乌云,渐渐蔓延开来,几乎扩及一丈,大有风起云涌,月色无光,四周尽是他凛冽的剑风,把戚嬷嬷一个人影,困在他重重剑影之中。

    戚嬷嬷说过,她这双手就是兵刃,但她忽略了一点,那玄通这柄阔剑,足有四尺来长,人家可以在和你相距四尺来远,就刺得到你身上,你双手无法加长,相距四尺,就连人家衣角都够不上。

    现在郑玄通一剑紧过一剑,使得绵密有如天罗,你根本近不得身去,但戚嬷嬷虽被困在一片乌云般的剑光之中,一支支来去如电的乌黑剑光,只是像穿梭般在她身前身后,身左身右,打闪似的飞掠而过,竟然一记也刺不到她的身上。

    郑玄通凝足目力看去,但见戚嬷嬷一个人窜来窜去,只是在剑光中打转,双脚腾挪移动,上身左右摇摆,前后左右不出三步,但却迥旋自如,自己密如天罗的“黑煞剑法”几乎没有一剑不是擦着她身子而过,也几乎剑剑都落了空,心头不禁大为震惊,暗暗忖道:这老婆子使的莫非是“大挪移身法”?

    就在大家目光全注意在戚嬷嬷避剑身法之际,忽听一个娇脆的声音叫道:“戚嬷嬷!”

    这声音在大家全神贯注之际,听来特别显得又娇又柔,十分甜美!

    “啊!”戚嬷嬷失声道:“会是小姐来了!”

    “啪!”这是两只手掌合拍的声音,但这声“啪”听到大家耳中,漫天乌云般的剑光,随着倏然而灭,等大家注目看去,郑玄通四尺阔剑,剑尖已被戚嬷嬷介冉双掌之中,莫想挣动分毫!

    不!她朝郑玄通呷呷——笑道:“小姐来啦,咱们不用比了。”

    双掌一收,放开阔剑,就慌慌忙忙的一个转身,朝左首长廊躬着身道:“老婆子该死,没想到会惊动了小姐。”

    郑玄通在挥剑如风之际,根本没看清楚自己阔剑是如何被戚嬷嬷双掌合住的?对方这双掌一合,陡觉从剑身上传来一股阴气,蔓延极速,迅即遁腕而臂,直上肩头,双手立感酸软无力。

    差幸她很快就放开了合拢的双掌,阔剑才不至于当场坠地,心头暗暗惊骇不止,忖道:

    “她练的会是什么阴功?竟有如此厉害,无怪教主要叮嘱自己不可和她对掌了。

    郑玄通、柴一桂、娄通三人,和大厅上的众人,此时所有目光几乎都集中到从左首长廊出来的四人身上。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绿衣小鬃,她们年龄和秋香、冬香差不多,也同样生得眉目如画,身材苗条。

    从秋香、冬香两人的名字,就可以推想得到这两个绿衣小鬟敢情是春香和夏香了,她们手中各自提着两盏六角宫灯,款款走出。

    两个小鬟后面,则是一个一身白色衣裙的少女,长发披肩,长裙曳地,在两盏宫灯照明之下,生得眉如春山、目若秋水,一张鹅蛋脸,一点浅红樱唇,看年龄不过二十来岁,却冷艳无双,容光照人!

    说她是大家闺秀,果然当之无愧,但却使人感到一般大家闺秀所没有的英气。

    白衣少女后面紧跟着一个七十来岁的老苍头,一身蓝布衣褂,头上盘着花白小辫,腰背微弯。

    这人只有黑煞神郑玄通认识,他就是这座大宅院的管家王老爹。郑玄通就是跟他商借这座大宅院的人。

    任你厅上众人都是江湖上成名多年、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也看不出这大宅院的主人——

    “小姐”究竟会不会武?究是什么来历?

    他们连已经和郑玄通三人动过手的戚嬷嬷、秋香、冬香,都没看出武功路数来。

    戚嬷嬷话声甫落,忽然看到跟着小姐身后走出来的王老爹,这下气可大了,腰杆一挺,瞪着三角眼,呷呷尖笑道:“好哇,王老头,原来小姐是你去搬来的,你擅作主张,把大厅借给外人,还可以说是弄几文外快,你不向小姐禀告一声,至少也该和老婆子我说上一声,也不至于发生刚才这场误会了。你看到老婆子和人家起了冲突,总该现身说说清楚,你却居然赶进去惊动小姐,你说该死不该死?”

    这话听到厅上众人耳中,心知她方才说的不假,这白衣少女,果然是住在后花园的“小姐”了。

    王老爹连忙拱着双手,连连陪笑道:“戚嬷嬷,这是你错怪小老儿了,你戚嬷嬷刚才在气头上,小老儿就是想劝你几句,只怕也劝止不住,双方都亮了兵刃,小老儿有几个脑袋,敢说你老,所以所以只好进去禀告小姐,你老爹只有小姐才劝止得住”

    白衣少女没待王老爹说完,就接着娇声说道:“戚嬷嬷,王老爹说得不错,你老和人家发生了误会,他怎么劝得住你?所以我急忙赶了出来,不管怎样,人家总是跟王老爹商借过的,来者是客,我们总不能得罪了客人,你说是不?”

    她语声娇柔,听来十分悦耳。

    戚嬷嬷连忙陪笑道:“小姐说的,门然足刈的了,老婆子就是因为咱们是主人,所以呷呷,只是点到为止。”

    她和秋香、冬香三人,确实只是点到为止,并未伤人。

    白衣少女朝王老爹娇柔的问道:“王老爹,你说跟咱们借房子的,是一位大大有名的人,他是谁呢?”

    王老爹忙道:“回小姐,他就是神灯教的首席香主郑玄通郑大侠,他说:跟咱们商借前厅,是因为他们教主要在这里宴客。”

    “嗯!”白衣少女轻嗯一声,问道:“那一位是郑大侠呢?”

    到了此时,郑玄通不得不出声了,举步走上,抱抱拳道:“在下就是郑玄通,方才和戚嬷嬷事出误会,惊动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白衣少女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朝郑玄通投来,一面还礼道:“原来是郑大侠,小女子失敬了,郑大侠诸位光临寒舍,这是寒舍的荣幸,只不知贵教主来了没有?小女子可以拜识贵教主吗?”

    她语声娇柔,说来婉转,使人有无法拒绝的力量。

    郑玄通含笑道:“小姐好说,敝教主正在厅上,容郑某先容,只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楚!”白衣少女点点头道:“那就有劳郑大侠了。”

    她只说姓楚,不肯说出名字来,大家闺秀的闺名,岂是随便可以告诉人家的!”

    郑玄通心中暗道:此女看去娇柔,说话倒是老练得很!一面拱拱手道:“楚姑娘请稍候。”

    举步走入大厅,朝宁胜天拱拱手道:“教主大概都听见了。这白衣女广自称姓楚,要见教主,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宁胜天微微一笑道:“咱们借用人家的前厅,她是这里的主人,以礼求见,老夫能不见她吗?”

    郑玄通道:“那么属下就去把她请来。”

    “唔哦”宁胜天忽然低哦一声,问道:“郑香主方才和戚嬷嬷动手,可曾看出她的路数来了?”

    “属下惭愧。”

    郑玄通道:“属下和她放手抢攻了十数招之多,依然没有看出她的路数来,不过她被属下逼攻之际,避剑身法,极似‘大挪移身法’,最后属下阔剑被她双掌合住,似有一股阴气循剑渗入属下双臂,一时之间,几乎力道尽失,与传说中的‘借物传阴’颇相近似,属下愚鲁,不知这一猜测是与不是,不敢证实。”

    “唔!”宁胜天听得心头暗暗一震“大挪移身法”和“借物传阴”岂不都是沉阒已久,昔年从西域传人的魔教武叻?郑玄通这话明明暗示戚嬷嬷是魔教中人了。一面微微颔首,挥手道:“你去请她进来。”

    郑玄通答应一声,躬身退出,走到阶前,拱拱手道:“敝教主有请,楚姑娘请进。”

    白衣少女一只纤纤玉手扶在春香肩上,莲步细碎,拾级走上石阶,她一走,戚嬷嬷立即跟着走上,夏香、秋香、冬香也相随走上,她们本来是她的侍女,郑玄通自然不好拦阻。

    老管家王老爹却颇识大体,独自在阶下留了下来。

    神灯教有二位香主催命符柴一桂、三绝手娄通站在阶上,四名武士站在阶下。

    黑煞神郑玄通引着白衣少女走人大厅。

    苍龙宁胜天已从主位站了起来,呵呵笑道:“今晚老夫奉假贵府,接待几个朋友,不想惊动了主人,老朽深以为歉,还望楚姑娘多事包涵。”

    白衣少女回头朝郑玄通问道:“郑大侠,这位就是贵教教主吗?”

    郑玄通连忙点头道:“正是。”

    白衣少女敛衽一礼,说道:“小女子何幸,得能拜识教主。”

    宁胜天抬手肃客道:“楚姑娘不嫌简慢,就请上坐。”

    白衣少女一双盈盈秋水掠过在座众人,娇柔的道:“教主这几位贵友。都是年长前辈,小女子怎敢高踞首席?”

    这个小女子万万不敢,再说今晚虽是教主宴客,但小女子总是地主,论年龄,论宾主,小女子都该坐在下首才对。”

    说着回头吩咐道:“夏香,你把椅子搬到下首来。”秋香不待吩咐,把一副干净的杯筷也搬到了下首。

    白衣少女嫣然一笑道:“教主,诸位前辈快请坐下。”

    她自己也在下首的椅上落坐。

    宁胜天呵呵一笑道:“楚姑娘这般客气,老夫只好不和你客气了。”

    一名神灯教武士手执银壶,正待给白衣少女斟酒。

    白衣少女吩咐道:“还是你来斟酒吧!”

    秋香答应一声,朝那武士嫣然一笑道:“我家小姐要我斟酒,你把酒壶交给我吧!”

    双手从那武士手中接过酒壶,给白衣少女面前斟满了酒。

    白衣少女盈盈站起,说道:“小女子借花献佛,对教主聊表敬意。”

    况完举杯就唇轻轻喝了一口。

    宁胜天笑道:“这杯应该是老夫谢主人的。”

    一口把酒喝干了。

    白衣少女清澈的大眼一转,娇声说道:“教主这几位贵宾,你还没给小女子引见呢!”

    宁胜天心中暗道:此女谈吐不俗,但绝非官宦人家的闺秀,看来她是有意探听咱们虚实来的了。闻言呵呵一笑道:“不是楚姑娘说,老夫差点忘了,今晚楚姑娘是地主身份,老夫自该给姑娘引见。”

    接着就替八卦门封居易、武功门崔介夫、形意门金廷赞、少林智通大师、黄山万青峰等人,一一引介了。

    白衣少女惊啊一声,喜形于色的道:“原来教主今晚宴客,席上都是当代武林名人,小女子也曾听戚嬷嬷说过黄山世家,原来这位就是黄山万松山庄的万庄主。”

    戚嬷嬷就站在她身后,呷呷尖笑道:“小姐,老婆子也和你说过皖西三侠,你怎地忘了?”

    白衣少女道:“我记得小时候嬷嬷和我说过皖西三侠的故事,我几时忘了?”

    戚嬷嬷尖笑道:“那么小姐就该知道金掌门人、封掌门人、崔掌门人三位,他们就是皖西三侠的师兄。”

    白衣少女双眉舒展,欣然道:“真的!”

    戚嬷嬷又道:“还有这位老师傅,还是少林寺的高僧。”

    智通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女施主过奖了,老衲怎敢当得高僧二字?”

    白衣少女又站起身,举杯说道:“诸位前辈大侠,光降寒舍,这是寒舍无上光荣,小女子一向不会喝酒,但为了对诸位前辈的敬意,小女子干了这一杯。”

    说完,果然举杯一饮而尽。

    万青峰、封居易等人,看她干了,也只好各自干了一杯。

    只有智通大师是出家人,以茶代洒,也把面前的一杯茶干了。

    秋香不待吩咐,手捧洒壶,立即给大家面前斟满了酒。

    白衣少女站起身,朝众人裣衽一礼,说道:“小女子今晚得识这许多当代高人,实是毕生之荣,小女子多有打扰,谢谢教主,也谢谢诸位前辈大侠,小女子告退了。”

    宁胜天含笑道:“楚姑娘怎不多坐一会?”

    白衣少女喝了一小杯酒,已是玉颜泛红,艳若桃花,娇柔的道:“这一杯酒,已使小女子不胜酒力了,诸位慢慢用吧,恕小女子失陪了。”

    说完,又是裣衽一礼,一手扶着春香,转身往外行去。

    秋香听说小姐要走,赶紧把酒壶还给方才给大家斟酒的那名武士,低声道:“小姐要走啦,酒壶还给你,谢谢你了。”

    跟着戚嬷嬷身后就走。

    宁胜天目送白衣少女一行人走出大厅,不觉浓眉微拢,沉哼道:“咱们都是数十年老江湖,今晚却竟然栽在一个小女孩的手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咱们半点也奈何她不得。”

    万青峰含笑道:“岂仅半点奈何她不得?连此女究竟是何来历,都一无所得。”

    宁胜天一手捋须,微微一笑道:“此女来历,兄弟虽然不敢确定,但八九不离十,大概也差不多了。”

    崔介夫睁大双目,奇道:“宁老哥看出来了,她是何来历?”

    宁胜天道:“崔兄看她穿的衣裙,是什么颜色?”

    崔介夫道:“白色。”

    宁胜天笑道:“江湖上有那些人穿白衣的?”

    万青峰听得耸然动容道:“宁老哥认为此女是”

    宁胜天不待他说出口,就拦着笑道:“看来万大先生也想到了。”

    万青峰道:“只是”

    宁胜天道:“错不了,方才郑香主和戚嬷嬷动手,发现她的避剑身法,极似‘大挪移身法’,后来阔剑被她双掌合住,就有一股阴气由剑身传人掌心,循臂而上”

    智通大师蓦然睁目道:“会是‘借物传阴!’”

    万青峰双目精光陡射,凝重的道:“果然如此,那么方才就该把她留下,说不定皖西三侠等人的失踪,也是她们弄的玄虚了。”

    宁胜天笑了笑道:“方才她口口声声以地主自居,以礼求见,敬酒之后告退,咱们抓不到他的证据,又能对她如何?”

    割居易翟然道:“如此说来,她们最先出现两个丫头,再来一个戚嬷嬷,此女到最后才露脸,这一切,看来极似偶然发生之事,其实很可能是经过一场安排的了。”

    崔介夫道:“封兄推想虽是不错:但她们如此安排,目的又何在呢?”

    万青峰翟然道:“诸位道兄快运气试试,可有什么不对之处?”

    智通大师道:“万庄主的意思,认为她们做了什么手脚不成?”

    万青峰道:“如若没有什么图谋,她们何用煞费周章,要来和我们见面?方才明明有神灯教的弟兄斟酒,何用再要那丫头替咱们斟酒?”

    宁胜天脸色微变,口中唔了一声,点头道:“方老哥这顾虑极是,咱们还是小心一二的好。”

    大家经他一说,就各自凝坐不动,运气检查。

    过了不多一会,宁胜天长长吁了口气,首先睁开眼来。

    智通大师跟着睁开眼睛。

    宁胜天问道:“大师感觉如何?”

    智通大师合掌道:“老衲检查不出有何异样。”

    宁胜天道:“兄弟也没有什么。”

    他们说话之时,万青峰、封居易、崔介夫、金赞廷四人也各自运功检查完毕,并无异样。

    万青峰道:“如此就好,没有事故,大家就可以安心了。”

    口里虽然这样说着,心中总是疑惑莫释,那姓楚的姑娘,分明有意来觑伺自己几人行动,绝非这座大宅的小姐,她此举必有用意。

    宁胜天看他沉吟不语,不觉笑道:“万老哥可是还有什么怀疑吗?”

    万青峰抬目道:“兄弟虽然测不透其中缘故,但总觉此女绝不是这座大宅的女公子,她这番举动,必有目的。”

    “哈哈!”宁胜天长笑一声道:“英雄所见略同,这一点兄弟早就看出来了,方才已命郑玄通暗中通知敖六,跟踪她们身后,查看后园情形,大概不需多久,就可回来了。”

    崔介夫道:“宁教主果然不愧是一教之主,处事慎密,这一着棋下得不错。”

    宁胜天得意一笑道:“要你崔掌门人口中称赞一句,真不容易,诸位是名门正派,只要继承前人基业,站稳脚步就行,兄弟领导敝教,要在江湖立足,就得天天都为生存奋斗,一步走错,就会满盘皆输,没有你存身之地,所以每一件事,都非得用点心机不可。”

    崔介夫笑道:“你牢骚又来了。”

    “阿弥陀佛。”

    智通大师合掌道:“宁老施主说的也确是实情!”

    正说之间,只见黑煞神郑玄通匆匆走入,朝宁胜天行了一礼,说道:“启禀教主,方才属下奉教主之命,要敖(六)香主跟踪那姓楚的女子,往后园探视,属下怕敖香主一人前往,无人接应,所以擅自作主,请柴(一桂)、娄(通)二位香主随后接应”

    神灯教四大香主,各有一身特殊武功,平常有一位香主,已足够应付,但今晚情形和平常不同,郑玄通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婆子手下,柴一桂、娄通更是阴沟里翻船,败在人家两个十六七岁的小丫鬟手下,因此平日目空四海的郑玄通也小心起来,暗中跟踪人家,还加派了两位香主。

    宁胜天颔首道:“很好。”

    郑玄通等教主点了头,接着又道:“回教主,敖香主等三人进去了已有一刻时光,仍然毫无消息传来,只怕发生了什么意外,属下是否要进去瞧瞧?”

    封居易道:“宁老哥,依兄弟之见不如大家一起去,这姓楚的女子如果确是魔教余孽,对方说不定有备而来,可能还是一个陷阱,进去的人手少了,岂不正好个别给她们吃掉?”

    宁胜天点头道:“好,我们就一起进去,方才没把她留下,这回非逼她显出原形来不可!”

    他因手下三大香主久无消息,心头也不禁感到气恼。

    话声一落,手拄龙头杖,呼的站起身来。

    万青峰跟着站起,说道:“不错,她来觑伺了咱们的虚实,咱们也该把她底牌揭开看看。”

    智通大师因对方乃是女流之辈,在没有证据可以证实她不是这座大宅的女主人之前,冒然在深夜去探看人家香闺,总觉于理有亏,但宁胜天、万青峰两人已经站了起来,何况八卦门掌门人封居易说得也对,如果人手去少了,万一对方布下陷阱,去一个失陷一个,也不是办法。

    心念转动,只得跟着大家站起,不好加以反对。

    宁胜天眼看大家都同意了,这就拱拱手道:“诸位道兄,敝教已有三名香主跟踪进去,也许一路都留下了记号,因此兄弟就不和诸位客气,今晚就由敝教打个头阵,兄弟有僭了。”说完,左手一抬,朝郑玄通道:“郑香主,你带路。”

    郑玄通答应一声,举步走在前面,接着是苍龙宁胜天、万青峰、智通大师,然后是三位掌门人——八卦门封居易、形意门金赞廷、武功门崔介夫。

    郑玄通走出大厅,就朝神灯教的八名武士吩咐道:“你们留在这里,不用跟来。”

    八名武士躬身应“是”

    智通大师也要慧因、慧果两人留在厅前。

    郑玄通就走在前面给大家领路,一行人由左首长廊穿行,一路往里行去(并未经过正屋)就已穿过三进院落,来至大宅后院,迎面—道围墙,挡住去路。

    中间一个圆洞内,紧闭着两扇朱漆剥落的木门,门上有一扁形横额,用清水砖镌成的四个楷书:“别有洞天。”

    由此可见这圆洞门外,就是这座大宅的后花园了。

    郑玄通脚下一停,回身说道:“教主请在这里稍候,容属下进去把门打开了。”

    “不用。”宁胜天一挥手道:“咱们既是探看虚实来的,自以不惊动对方最好。”

    郑玄通躬身道:“属下那就先越墙进去。”

    宁胜天朝他挥了挥手。

    郑玄通身为神灯教首席香主,今晚被戚嬷嬷双手合住阔剑,感到十分窝囊,此时当着大家面前,自然要露上一手,他连足也没点,吸了口气,身形就直拔而起,越过围墙,往里飞落。

    宁胜天一手捋髯,脸上微含笑容,回身道:“诸位道兄,出了围墙,就进入后花园了,咱们能够不露形迹,自以不露形迹为是,因此进入后花园之后,最好各自隐蔽身形,或者每人保持一段距离,那么如果一旦发生情况,也有迥旋之地,还有一点,就是不论任何一位,被对方发现,动起手来,如非情况不利,必须加以支援,其余的人就不用全数露面,不知诸位道兄以为如何?”

    万青峰道:“宁老哥说的极是,咱们就这么办好了。”

    宁胜天不再多说,他连气都没吸一口,只是右手微一用力,(他右手拄着龙头杖)一道人形恍如灰鹤凌空,一闪而逝!

    他身后五人也各自相继扑起,越过围墙,飘落圆洞门外。圆洞门外,是一片空地,本来铺有石板,如今石板缝间,都长满了没胫青草!

    即此一点,那姓楚的女子假冒此宅女公子,说是一向住在后花园,就不对了,有人居住,岂会任由青草丛生,不加拔除的?

    空地迎面,就有一座石砌假山,像屏风般挡住去路。

    如果是游园的人,就该从假山洞中曲折穿行而人,但大家可不是游园来的。

    宁胜天等众人飞落,左手打了个手势,就朝假山右首一片树林间闪去,万青峰等人立即跟着他向右掠去。

    这片树林并不深,只是遮挡进入园来的人视线而已,穿过树林,眼前就出现了一条宽阔的石板路,石板缝间,当然也丛生了青草。

    人园之初,因为有假山挡路,现在视线顿形开朗,到处都有参天古树,和暗影中矗立的楼台亭树,一望而知这座后花园占地极广。

    大家远远的跟在苍龙宁胜天的身后,并没看到郑玄通,敢情他(郑玄通)已经发现了门神敖六留下来的记号,是以并无多大耽搁,一直往前走去,有时舍了大路,转入小径,有时又从小径转出,已经换了另一条石板路,黑夜之间大家反正一个跟一个的傍花随柳而行。

    虽然时在黑夜,又是曲折穿行;但大家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心里有着一个概念,那就是自己等人这一路所经方向,是朝后花园的东北方行去。

    现在几乎已穿越过三分之二的地方了,依然并没见到门神敖六等三人的踪影!

    正行之间,万青峰突然听到前面的苍龙宁胜天以“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青峰兄注意了,前面一座楼宇已有灯光,你通知后面的人,保持警觉,咱们要从右首一排花树绕过去。”

    万青峰也以“传音人密”说了声:“兄弟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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