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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兰陵七剑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南振岳道:“任姑娘不去?”

    任如川道:“这是总护法清修之地,本宫弟子,未奉召唤,不准擅入,你们过了石梁,只要沿着白石小径,转过山脚,就是登山石级,上去就到了,我在这里等你们。”

    南振岳心中暗想:“这位总护法好大的气势,看来总护法的地位,并不在宫主之下!”

    一面点头道:“在下遵命。”

    别过任如川,就和龙学文两人朝石梁上走去。

    白石小径,在桃林间曲折西行,盘过山脚,果然看到石壁上斜斜开凿着一条石级,沿壁而上,共有三百多级。

    石级尽头,已到了一座石窟’前面。

    两人不期而然的停下步来,略一打量,只觉这座石窟、约有一人来高,洞内不远.似有一道石壁,像屏风一般挡住洞口,也挡住了视线?瞧不到洞内情形。

    石屏两侧,隐隐有亮光透出!

    南振岳因任如川曾有“上去就到了”之言,这就回头朝龙学文低低说道:“兄弟,我们进去!”

    话声一落,当先朝石窟中跨去!

    他虽然举步从容,潇洒地朝石窟走去,其实他早已暗暗凝神戒备,左手按剑,当胸右手,劲蓄掌心,提聚了十成功力。

    龙学文也一手握着剑柄,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入洞不过三步光景,便是一道黄石屏风,转过石屏,但觉眼前一亮,这里面那里还像石窟?简直是一座宽敞的大厅!

    厅上布置古雅,几椅用具,全是用黄石凿成,雕刻得古色古香,极为精致。

    大厅四角,悬挂着八盏明角宫灯,柔和灯光,映照在顶倒垂而下的钟乳孔上,幻出缤纷五彩,灿若莲花,愈显得这座堂皇洞府,隐含神秘气氛!

    南振岳、龙学文两人,站在大厅上,正在抡目四顾之际,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们来了么?”

    南振岳心头蓦然一惊:“这好像是师傅的声音!”

    他先前在下山之时,总究相距较远,还听不真切,这回声音就在眼前,听的最清楚也没有了,急忙转头瞧去!

    大厅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头戴道帽的灰衣道人,只见他腰背微弓,一手捋着山羊胡子,双目神光奕奕,含笑望着自己两人!

    真是师傅!

    师傅真会是这里的总护法?南振岳心头一阵狂跳,慌忙扑的跪下,口中叫道:“师傅!”

    龙学文也跟着拜了下去说了声:“晚辈叩见老前辈。”

    洪山道士微微一笑道:“你们起来!”

    南振岳、龙学文依言站起,洪山道士朝龙学文颔首道:“令师可好?”

    龙学文躬身道:“家师托老前辈洪福。”

    洪山道士点点头抬目道:“孩子,你们已经见过宫主了?”

    南振岳应了声“是”

    洪山道士慈祥的道:“好,你们随我来。”

    话落,飘然朝右首石壁走去,大袖轻轻一挥,石壁上顿时现出一道门户,石门缓缓朝里开启。

    这是一间略呈方形的石室,除了正中一张紫檀雕花锦榻之外,还有一把虎皮交椅,和两张几椅,上面都垫着锦墩。

    洪山道士在虎皮交椅上坐下,伸手朝对面一指,道:“你们也坐下来!”

    南振岳满腹疑云,在椅上坐下,忍不住问道:“师傅!你老人家真是这里的总护法?”

    洪山道士蔼然笑道:“为师已有多年不履江湖,原也不想担任什么名义,只是成宫主乃为师多年老友,这次为师从云南回来,路过此地,蒙她一再坚邀,只好暂时住上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忽然呵呵一笑,又道:“没想到你们也会找到这里来,这样也好,为师疏懒惯了,你们来了,也好替为师办些琐碎事儿。”

    南振岳应了声“是”抬头问道:“师傅,这里的成宫主到底是谁,弟子从前怎么没听你老人家说过?”

    洪山道士笑了笑道:“傻孩子,武林中的事儿,你不知道的,可多着呢,成宫主成名远在数十年之前,何况又隐居在与世隔绝的桃源之中,就是为师,也有多年不知她的下落,怎会和你说起?唔,那天岳阳楼上,三眼老妖,和你说了些什么?”

    南振岳道:“师傅那天用传音入密说的话,都被他听到了,他说师傅既然不愿和他见面,也就算了,接着就把取走的金塔立轴,还给了弟子。”

    他不敢说出三眼老妖说师傅不是托塔天王王公直的话采。

    其实师傅自号洪山道士,也从没说过他老人家就是托塔天王,因此把这段话略过不提。

    洪山道士捋须笑道:“三眼金童自视极高,三十年来,为师回避着他不止一次了。”

    南振岳几次要待说出奉命求取药方的始末,终因有龙学文在旁,话到口边,又忍了下去。

    自己和龙学文结交以来,情如手足,这倒并不是把他当作外人。

    实因直到目前,仇家究竟是谁,还丝毫没有眉目,舅父临行之时,一再叮嘱,连母亲隐迹嵩山,都不准自己前去探望,可见此事何等重要?他心念转动,几次开口欲言,神色之间,自然难免流露出来!

    洪山道士瞧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孩子,你有什么事么?”

    南振岳怔的一怔,嚅嚅的道:“弟子确有一件事要向师傅禀告”

    洪山道士蔼然道:“孩子,你有什么事,只管和为师直说。”

    南振岳迟疑了一下,才抬目道:“弟子不慎,把师傅的信符丢了。”

    他因师傅不知就理,当着龙兄弟问了出来,自己既不便在龙兄弟面前实说,但又不能不说,心中一急,只好把话题引开。

    洪山道士笑道:“你既已遗失,也就算了,好在此物也无多大用处。”

    南振岳内心一阵愧疚,自己纵然不是有心欺瞒师傅,但总是对师傅说谎,一张俊脸,登时胀的通红。

    就在此时,他心头忽然升起另一件疑问!

    那是自己在幕阜山瞧到的一幕,师傅一掌震死了长白二老中的盘岭苍鹰,夺走锦盒之事!

    这件事和师傅平日为人,大相迳庭,自己心头存疑已久,只是面对着师傅,不好直说出来。

    此刻既然说出丢失信符,正好把这段疑问,也隐约的说将出来。

    心念一转,接着说道:“这信符,实是被一个生相猥琐的老头,从弟子身上取走的。”

    洪山道士目光一注,问道:“此人是谁?”

    南振岳摇头道:“弟子也不知道,只是弟子曾在酒楼上见到过他。”

    龙学文道:“大哥,你说的就是那个糟老头?”

    南振岳点点头,洪山道士忍不住道:“经过情形如何?”

    南振岳眼看师傅果然追问下来,这就把在崇阳酒楼如何遇到猥琐老头,他坐在自己对面,如何取出锦盒,又摸出许多金子,和一个绿玉鼻烟壶洪山道士听到这里,猛然目射金芒,摆手,喝道:“且慢,此人长相如何?你说得详细一点!”

    南振岳从小跟师傅长大,从没见过师父脸色如此狞厉郁怒!心头不由一惊,忙把猥琐老头的长相,详细说了一遍。

    洪山道士怒哼一声道:“千年参王,果然是他劫去的!”

    南振岳听的心头大震,他先前还怀疑杀死盘岭苍鹰,夺走锦盒的可能有人假冒师傅,但师傅这句话,已经证实此事确是师傅干的!

    千年参王,那锦盒中放的,原来是千年参王!

    师傅为什么要夺走千年参王呢?洪山道士脸色渐渐柔和下来,接着说道:“你再说下去。”

    南振岳接着说出糟老头如何使出“抑浊扬清”惊退雪地神雕洪山道士凝神细听依然摆了摆手,止住南振岳话头,微笑道:“此人居然敢假冒为师,哈哈,孩子,你可曾瞧出破绽来?”

    南振岳愕然道:“弟子,想不出什么破绽来?”

    洪山道士笑道:“抑浊扬清,左掌沉地,沉重浊之气,右掌托天,扬轻清之气,这一抬,贵乎纯出自然,不需着力,真气自然进发,护身克敌,妙存天机。

    听你方才所说,他上托手掌,要等到朝前一拍,掌力始发,分明只是摆了个“抑浊扬清’的姿态!

    实际上却是暗把力道凝蓄掌心,藉前拍之势击出去的。

    不过此人功力深厚,连你都没瞧出来,张广才自然更难发现了。”

    南振岳仔细一想,师傅说的果然有理,这一点,自己当时怎么没有想到?一时不禁低头道:“弟子愚鲁,不是师傅指点,弟子确实想不到此。”

    洪山道士微笑道:“这也不能怪你,总究你年纪还轻,经验不足。”

    南振岳道:“师傅教训的极是。”

    洪山道士又道:“后来呢?你继续再说下去!”

    南振岳接着又把当晚在房外,只觉有人从自己身边擦过,先前也不疑是他,后来发现易、任两人从房中飞出,自己一时好奇,暗中跟了下去,以及在青云寺所见,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洪山道士一跺脚,怒声道:“铁佛寺的石芝,又被他骗去了!”

    “此人一再假冒为师,着实可恶。”

    说到这里,忽然抬头道:“丫头,有人假冒老夫,你们回来之后,怎不立即向老夫报告?”

    南振岳心知师傅这句话,是向山下任如川说的,连忙凝神谛听,但从山下到这里,少说也有半里来路,自己那想听的到任如川的回答。

    过了半晌,洪山道士冷哼道:“你们师傅认为是小事情,已交五福堂去办了,老夫就可以不知道了么?快去告诉你们师傅,限五福堂在一月内查明此人下落,老夫要亲自会会他!”

    一面回头道:“时光不早,你们也好回去了,明天可向逍遥宫报到去。”

    南振岳不知是不是因为有龙兄弟在旁?还是和师傅有几个月不见的缘故,总觉得师傅没有像从前那么亲切了!

    他和龙学文双双站起,退出石窟!回到山下,只见任如川果然还站在那里等候,赶忙奔前几步拱拱手道:“有劳任姑娘久候,在下兄弟,实感不安。”

    任如川抬眼嫣笑道:“南兄不必客气,小妹还没向两位恭喜呢!”

    南振岳听的一奇,含笑道:“在下兄弟,有什么值的任姑娘恭喜的?”

    任如川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瞟着他,嫣然笑道:“两位荣任副护法,难道还不值的小妹恭喜?”

    “副护法?”

    南振岳想起方才师傅曾要自己两人,明天到逍遥宫报到之言,心想:“是了!成宫主要自己两人前来叩见总护法的意思,就是要师傅斟酌情形,派自己两人的职司。”

    任如川接着说道:“是啊,副护法,和护法,只低了一级,南兄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护法,地位可高着呢,就算是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也不过是个护法名义。”

    这倒不假,南振岳亲耳听到像五台铁佛寺,枯佛石空大师,在武林中声誉极隆,成宫主也只聘他担任护法!

    心中想着,一面说道:“在下兄弟年轻识浅,怎好担当副护法重任?”

    任如川格的娇笑道:“这是家师和总护法的意思,其实南兄在龙门帮,当上副坛主,地位也不低呀!”

    说话之间,三人已回到精舍前面

    任如川停步:“两位请进去休息吧!小妹明天再来奉陪。”

    南振岳连忙拱手道:“任姑娘请便。”

    任如川脉脉含情的瞟了他一眼,含笑离去。

    龙学文瞧着他后影,口中轻哼了一声,一言不发,转身朝院中走去。

    南振岳自然知道龙兄弟因任如川一路和自己有说有笑,他心中有些不大自在,和自己赌上了气。

    两人回到楼上,就各自回房。

    南振岳随手掩上房门,盘膝坐在榻上,运气调息,那知这一坐定,只觉重重疑窦,泛上心头,竟是难以安心运功。

    他毫无江湖阅历,心中虽觉这古桃花源,似是潜伏着无数隐密,到处都笼罩了一层神秘气氛,但却说不出那里不对。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索性脱去长衫,睡了下去,只是思维如潮,难以入梦,不觉已是三更天气!

    忽然远处隐约传来几声喝叱!

    南振岳身怀上.乘内功,耳目过人,这叱喝之声,虽然极轻,但如何瞒的过他,暗想:

    “莫非有人闯进桃花源来了?”

    凝神倾听,却又寂然无声,心中正在迟疑,忽然又听到一阵银笛之声,隐隐传来,那好像还在半里之外。

    此刻夜深人静,住在高楼上,自然听的较远。

    南振岳不觉披衣而起,轻启窗门,凝神谛听,这会果然听到正西方似有人声!

    他总究是初入江湖,沉不住气,轻吸一口真气,从窗口飞出,飘然落到地面,立即穿花绕树,循着小径,朝西寻去。

    他脚下何等快速,片刻间,走了半里光景。

    但这一阵工夫,先前的叱喝之声,已经听不到了,四周一片沉阒,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南振岳心头大奇,方才那阵喝叱和银笛之声,分明是队西首传来,难道自己听错了方向?心念转动,正待站停下来,仔细听听清楚!

    那知这一停步,瞥见林外一条大路上,赫然倒卧着两个大汉!

    这一瞥之下,业已看清这两人年约四旬以上,一个手隆长剑,一个手上却是一柄短戟,仰卧地上,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去。

    南振岳掠到两人身边,略一打量,果然早已气绝,奇怪的,两人身上既没有血迹,就是连一处创伤也瞧不出来!

    从两人服饰上看去,不会是里面的人,那么可能就是闯进来的敌人。

    他们手上还紧紧握着兵刃不放,可见他们还没和人动上手,就骤然死亡,而且死的极快,连兵刃都没有撒手。

    这是什么手法所伤?会有这般快法,而且不留丝毫伤痕?一时忍不住俯下身去,仔细检查了一遍,依然找不到伤在何处?心中不觉大感惊讶,暗想:“这两人分明被人袭击致死,何以”

    突然他目光盯在左首那个大汉的眉心之间,发现了一点针尖大小的黑点,迅速转过头去,向右首那个汉子眉心一瞧,果然也有同样的黑点!

    这一发现,不由瞧的南振岳心头猛震1陡然想起九死谷曾听秋月说过,他们老爷是中毒死的,眉心有一点针尖大小的紫点。

    据说是被仇人“天毒针”害死的,天毒针并不是什么暗器,是一种十分厉害的毒指。

    后来又听舅父述说自己父亲的死状,也发现眉心有一点极细青影,极似“天毒针”所伤!

    “天毒针”!这使“天毒针”的人,一定是桃花源中的人,不然左夫人化了十年心血,明查暗防,怎会连仇家是谁,都一无所知。

    南振岳想到这里,顿觉心头一阵激动,缓缓直起身子,只觉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心神陡然一清,暗想:“自己闻声寻来,只不过片刻间事,这两人已经陈尸于此,可见凶手不但出手极快,而且走的更快,大路北首,正是宫主居住的那座高楼了,莫非”

    瞥见七八丈外,出现了两条人影,朝自己立身之处奔来!

    南振岳虽然目力过人,但匆匆一瞥,也不过只看到来的是两条体形娇小的黑影,当下一提真气,身子迅疾朝林中横闪而入。

    这两人身法轻捷,走的甚快,转眼工夫,已到近前!

    南振岳瞧清楚那是两个十八九岁的宫装使女,心中不觉暗自惊佩,忖道:“想不到这古桃源中,连婢女竟然也是身怀上乘武功!”

    只听右边一个说道:“真是奇怪,这些人难道不怕死的,一个月里,都要送上门几个?”

    左边一个“嗤”的笑道:“等他们知道厉害,已经迟了,还有谁会告诉后来的人?”

    南振岳心中蓦然一震,听两个使女的口气,这座世外桃源,原来竟是杀人不眨眼的地方。

    右边一个又道:“方才听二姑说,这两个人就是半月前那个终南老人的徒弟,叫什么终南剑戟双侠。”

    南振岳知道她们口中的“二姑”就是易如冰,但“终南老人”这四个字,听到耳中,不由又是一怔!

    终南老人叶南山,是终南派的掌门人!

    左边—个道:“说起那个死老头,真也厉害,守护水洞的人不说,光是咱们太阴宫的姊妹,被他掌风震伤了三个,连四姑都差点受了伤!”

    右边一个哼道:“最厉害,还不是一样变了阶下囚,哦!那天若不是副护法闻警赶来,宫主就要亲自出手了!”

    左边一个忽然低低的道:“宫主只要伸出一个指头,就能把天下最大本领的人杀死。”

    南振岳听得心头狂跳不已。两个宫装使女却一边说话,一边十分熟练的从地上抓起两具尸体,挟在肋下,翩然回身走去!

    只听左边一个轻笑道:“咱们快送给花婆子去,这会咱们宫前的两株牡丹花,又有了肥料啦!”

    右边一个接口道:“是啊!花肥房里,好久没进肥料了,花婆子早就嚷着要前山替她设法弄几个人进来。”

    南振岳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桃花源,太阴宫,果然不是善地,把尸体当作种花的肥料,已是残忍到毫无人道,如果再从外面掳了活生生的人来做花肥,更是令人发指!

    魔窟!这简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窟!

    难道她们这种杀人如草的情形,师傅一点都不知道?否则他老人家纵然和宫主是多年老友,也决不会担任总护法了。

    是了,这种事儿,她们一定瞒着师傅,自己听到了,正该告诉师傅才对就在此时,南振岳突然觉得一只温润柔腻的手,从身后伸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心中一惊,急忙转头看去。

    那是龙学文,他目光之中,似乎流露着惊慌和忧郁之色,低低的叫道:“大哥”

    南振岳道:“兄弟,你已经来了一会了?”

    龙学文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睡不着,想出来走走,看到大哥也在这里。”

    南振岳觉得奇怪,龙兄弟什么事儿,从没隐瞒过自己,但此刻却明明是在撒谎!

    凭自己的耳目,龙兄弟脚步最轻,到了身后,自己决不会一无所觉。

    除非自己出来之时,他就跟在身后,隐身林中,后来自己发现两个宫装使女奔来,闪身入林,就落在龙兄弟附近,那时自己只注意两个使女,才忽略了身后有人。

    想到这里,不禁微微一笑,道:“兄弟来的正好,我有话和你说。”

    龙学文神情紧张,目光迅速朝左右瞥过,轻声道:“大哥,我想回去,我们回去再说好么?”

    南振岳知道龙兄弟心思慎密,他怕这花林附近,有人监视,所以要自己回去了,这就点点头,回身朝精舍奔去。

    片刻工夫,已奔到楼下,南振岳当先纵身跃起,快到窗口,只见他连手也不按一下,身形一缩,好像一缕轻烟似的,嗖地朝窗口飞入。

    龙学文瞧的暗暗心折不已,忖道:“像他这般年轻,这般人品,又有这般身手的人,当真千万个人中,也挑不出半个来,只是自己”

    他感到心头一阵混乱,这是他这多天来,一直矛盾不安的缘因,今晚他已经下了决心:

    “纵使自己”

    “自己不能”

    “自己一定要”

    于是,他也迅速的跟踪跃起,伸手轻轻一按窗沿,飞了进去。

    这是下弦月,半轮残月,斜挂在天空,昏暗得好像有气无力一般,房中自然也显的一片黝黑。

    南振岳走近床前,正待点燃灯火,龙学文随手关上窗门,缓缓走了过去,伸手拉着南振岳低声叫道:“大哥”

    南振岳发现龙兄弟拉着自己的手,好像有些颤抖,问道:“兄弟,你怎么了?”

    龙学文道:“说话声音低些,不要惊动了那个丫头。”

    南振岳只觉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的同在一室,心头不觉一凛,忙道:“兄弟你快放手,让我点起灯火。”

    龙学文急道:“大哥,不能点灯。”

    不容南振岳接口,接着说道:“大哥,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么?就坐下来说咯!”

    一面拉着南振岳的手,在床沿上并肩坐下。

    南振岳虽觉自己和龙兄弟情如手足,但总是男女有别,又苦于甚难启齿,只好和他一起坐下,定了定神,才道:“兄弟,你刚才一定也听到了,这里只怕不是善地。”

    龙学文低着头,道:“大哥”

    他只叫了一声“大哥”底下的话,竟然说不出来。

    南振岳目注着他,奇道:“兄弟,你今晚怎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

    龙学文道:“我心里乱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南振岳道:“是了,我也觉的心里有许多疑问,我想,我们应该商量商量对策才好。”

    龙学文吃惊道:“大哥,你想如何呢?”

    南振岳沉吟了下道:“我想,这里宫主和师傅原是数十年的老朋友,不过师傅和他已多年不见,我相信他老人家一定不知道这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窟,才会答应担任总护法的职务,因此,我想明天先禀明师傅,再作道理。”

    龙学文心头,起了一阵剧烈的颤抖,他想镇定,但他的脸色,愈听愈变的苍白,压低声音,急急说道:“不能大哥,你千万不能!”

    南振岳道:“那为什么?”

    龙学文忽然嘴角牵动,数度欲言又止,最后终于一下扑到南振岳肩头,颤声道:“大哥;我不知道你相信我,,你马上离开这里”

    南振岳愕然道:“兄弟,你今晚怎么了?”

    龙学文肩头抽动,他似乎在哭,但却不敢哭出声来,突然,抬起头来,满面泪痕的道:

    “大哥,你现在走,还来的及,你一个人走,现在马上就走,不要问我原因,大哥,我求求你,相信我”

    南振岳惊奇的瞧着他,道:“兄弟,这几天,我发现你神思不属,好像有着极大心事,你有什么困难,总该告诉我才对!”

    龙学文拭着泪水,摇头道:“没有,你走了,我就没心事了。”

    南振岳道:“那么你呢?”

    “我”

    龙学文张口欲言,但又摇摇头道:“大哥,你不要管我你只管走马上”

    南振岳心头猛然一凛,他迅速想到方才自己发现了“天毒针”龙兄弟一定也瞧到了!

    自己自从知道龙兄弟是易钗而弁的女儿之身,早就猜想到他可能是左夫人的掌珠,关于这一点,不难从当日在九死谷的许多琐碎事情上,联想拼凑而得。

    尤其今晚龙兄弟因发现“天毒针”劝自己尽速离去,而他不肯和自己同行,更可证实。

    因为他父亲左邦亮是死在“天毒针”下的,她不肯离去,自然存了和仇人拚死的决心!

    南振岳越想越觉自己料的不错,这位神秘宫主自己虽没见面,但从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一点上判断,武功之高,几乎已入神化。

    凭龙兄弟这点成就,简直是苍蝇碰石柱,和人家相去奚止天壤?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连忙问道:“兄弟,你不肯离去,可是为了‘天毒针’?”

    龙学文身躯不期一震,张目道:“天毒针,你说什么?”

    南振岳低笑道:“兄弟,你不用再瞒我了,我知道你方才发现了‘天毒针’,存心要和敌人拚个死活,才劝我离开这里,但你”龙学文没等他说完,抢着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哥,你相信我,我劝你走,完全是为了你好。”

    南振岳伸过手去,握着龙学文的手,低声说道:“龙兄弟,我从前不是告诉过你,我身负血仇,只是始终查不到仇家是谁?”

    龙学文礁着他,惊奇的点点头。

    南振岳道:“但今晚已经有了眉目!”

    龙学文睁大眼睛,急急问道:“是谁?”

    南振岳道:“天毒针!”

    “天毒针?”

    龙学文抬目道:“大哥,那你更应该走了!”

    南振岳坚决的道:“不,我既然发现了端倪,岂能轻易就走?何况目前也没有到需要离去的时候。”

    龙学文脸现惶急,幽幽说道:“大哥,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据我所知,目前你还有离去的机会,再迟就来不及了,你还是听我相劝,赶忙离去的好,我实在怕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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