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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尘道长见状大吃一惊,急忙跨上一步,举起手臂,一下架住了裴元钧的手掌,口中急急说道:“盟主息怒,有话好说。”

    智善大师也在旁单掌打讯,口诵佛号,说道:“阿弥陀佛,盟主高抬贵手,是非曲直,还是问清楚了才是。”

    说话之时,孟不假也闻讯赶了进来,一脚跨进门口,就大声道:“半夜三更,你们都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秋帆直到此时,才发现自己右肩,果然有一块手掌大的白粉痕迹,像是从粉墙上擦来的,一时心中大为惊奇,这块白粉,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看到孟师伯,就如遇见了救星,急忙叫道:“孟师伯。晚辈是冤枉的,这是一场莫须有的误会。”

    孟不假口中方“啊”了一声,就被乐友仁一把拉过一边,附着他耳朵,低低的说了一阵。

    孟不假先是一怔,继而呵呵笑道:“盟主老弟,别生这么大的气了。这也末始不是好事,乐仁兄,依我孟老大之见,秋帆是盟主的高足,年龄也不小了,不如”

    裴元钧突然一挥手,沉声道:“老哥哥,不用说了。这孽障平日都是你老哥哥护着他,倒也没有滋生事端,但今晚之事,兄弟决难徇私”

    孟不假一手装着烟,连火都忘了打,随口吸了两口,发现没火,才一面打着火石,偏头问道:“事情没有这么严重,人家乐姑娘白璧无暇,干么”

    “老哥哥,你不知道。”裴元钧截住他话头,神色严肃的道:“兄弟是他师父,岂无师徒之情,只是此子”他轻笑一声,脸现痛苦之色,底下的话,就没有说出来。

    楚秋帆几乎要大声叫出来:“你不是我师父!”但他知道此时此地,自己嚷出来了,也没有用。因为此时如果嚷出来,倒似成了挟怨诬蔑师父之嫌,传出江湖;也没有人会相信了。

    孟不假道:“什么事,老哥哥不知道?秋帆他到底怎么了?”

    裴元钧斩钉截铁的道:“这孽徒什么事都可以原宥,唯独犯了淫字,兄弟决不宽恕。”

    孟不假道:“但他并没犯淫。”

    裴元钧痛心疾首的道:“因为他是孽种。”

    楚秋帆听得全身颤抖,大声道:“你说什么?”

    清尘道长怜悯的道:“小施主不可如此;凡事激动不得。”

    “激动不得”这四个字,无异暗示他此时千万不可出言顶撞。

    孟不假吸着烟,说道:“盟主老弟,你歇歇怒,秋帆”

    裴元钧面有怒色,说道:“老哥哥,你不知道。”

    孟不假搔搔头皮,说道:“究竟有什么事,我老哥哥不知道的?”

    裴元钧神色凝重,转向智善大师、清尘道长二人,徐徐说道:“大师、道长二位,还记得十八年前一段公案么?”

    他本是教训自己徒弟,如今忽然提起十八年前的一段公案,听得在场之人,不禁齐觉惊讶。

    “阿弥陀佛。”智善大师合掌道:“十八年前的公案,盟主是说常老九大闹敝寺”

    “不是。”裴元钧摇头道:“就是常老丸坚欲和贵寺比武,贵寺方丈智通大师不愿和他结怨,正好兄弟在贵寺作客,要兄弟替双方排解,兄弟刚把常老九劝走,武当派派人下书,邀约贵寺派人会同剿贼,这档事,大师如何忘了?”

    智善大师哦道:“盟主说的是千手郎君?”

    裴元钧道:“不错。”

    清尘道长稽首道:“此事确是敝派奉邀少林派会剿的,因为千手郎君不仅武功绝高,又善使暗器,敝派已有不少弟子伤在他喂毒暗器之下,依然无法把他逮住。当日原不知盟主大驾就在嵩山。”

    孟不假插口道:“这件事,兄弟如何不知?千手郎君江上云淫恶滔天,又善易容之术,闹得江湖上到处鸡犬不宁,后来还是盟主老弟把他制住的。”

    裴无钧微微摇头道:“事情经过并不如此。千手郎君狡猾成性,少林,武当出动数十高手,到处搜索追踪,仍然鸿飞冥冥,无法找到他隐匮何处。兄弟当时认为追捕他的人数一多,反而使他提高警觉,更难找得到他,才要两派的人暂且回山,此事由兄弟一人侦访”

    大家听他追述往事,谁都没有插口。

    裴元钧口气微顿:续道:“兄弟经过一月明查暗访,终于在云梦找到他的老巢。兄弟劝他随我回去武当,他仗着一身武功,自然不肯就范,和兄弟动上了手。如论武功,他原非兄弟之敌,但他外号千手郎君,双手在对敌之时,暗器层出不穷,均一一为兄弟破去。最后他使出暗藏袖中的‘青蜂针’,一按机簧,就可发射七十二支细如牛毛的毒针,而且这种针体积细小,不畏掌风,兄弟差点就把性命送在他的针下”

    孟不假道:“这个老哥哥听你说过,所以后来经各大门派公议,把‘青蜂针’列为武林禁物,不准江湖上任何人使用了。”

    清尘道长道:“盟主差点负伤之事,贫道倒没有听人说过。”

    “此事兄弟从未向人提过。”裴元钧续道:“就在千手郎君射出‘青蜂针’之时,总算来了一个救星,来人以一柄银丝拂尘,破了千手郎君的七十二支毒针,兄弟也乘机一指,废去他右手穴道。”

    智善大师低宣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来人莫非是白鹤道长?”

    武林中只有武功山灵禽观白鹤道长一柄银丝拂尘,擅破天下各种暗器,武林中把他列为三奇之一,与皮力孟不假齐名。

    “不错,正是白鹤道兄。”裴元钧道:“他因门下大弟子死在千手郎君暗器之下,才找到云梦去的。当时千手郎君自知决难逃脱,含泪跪地,请求白鹤道兄和兄弟二人,允许他回入屋中,和妻儿诀别。白鹤道兄先前还怕他逃逸,他指天为誓,自言恶贯既满,绝不再逃。

    兄弟看他神色似乎不假。就答应了他,好在他只有一间木屋,由兄弟和白鹤道兄扼守,谅他也插翅难飞。”

    他说到这里,深深的看了楚秋帆一眼,接着道:“哪知他入屋之后,久久未见出来,兄弟和白鹤道兄不觉起疑,推门进去,只见他和妻子已经双双服毒自戕。七孔流血,死状极惨。

    桌上还有他一封血书,上面除了他忏悔一生淫孽太重之外,并要求白鹤道兄在他遗书上署名为证”

    孟不假:“他既已畏罪自戕,以谢天下,还要白鹤道长署名作甚?”

    裴元钧一字一字的道:“因为这封血书,他指定要兄弟保管”他缓缓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已经陈旧的发黄的信封,递将过去,说道:“老哥哥看了就会明白。”

    孟不假接过信封,仔细的抽出一张信笺,那信笺上果然血迹斑斑;是用手指滴血所书,血字已经发黑,字迹也极为模糊,但仔细辨认,仍可看出字句来。

    孟不假看了一遍,信后果然有用墨书写的“白鹤子”三字,不禁瞪大双目,满脸惊异的道:“这”裴元钧冷冷的道:“老哥哥现在相信了吧?”

    孟不假回头看看楚秋帆,不禁攒眉道:“会有这等事?”

    裴元钧道:“兄弟何用捏造?何况信上还有白鹤道兄的亲笔,他尚健在,老哥哥若是不信,不妨上一趟武功山,当面去问问他,当年的经过,是否如此。”

    清尘道长犹疑的道:“盂施主,千手郎君血书上究竟写些什么?”

    孟不假没有作声,就把血书递了过去。

    楚秋帆看孟师伯神色有异,心中止不住暗暗狐疑。

    只见清坐道长看完了血书,又递给了智善大师,智善大师看了一遍,口中只是低低的诵着佛号,依然把血书交给裴元钧。

    裴元钧并未把血书收起,脸色凝重,凛然道:“诸位道兄,现在都已明白兄弟的心情了,与其贻祸人间,不如壮士断腕。兄弟决不允许我裴某门下,出一个淫恶之徒”说到这里,目光一下落到楚秋帆的身上,沉痛的道:“徒儿,为师扶养教育了你十八年,但你秉承你父遗传淫恶孽根,终几险害武林,为师不得不除恶务尽”

    正待举拳!

    “且慢!”楚秋帆退后一涉,说道:“你说我是千手郎君江上云的儿子?”

    “不错!”裴元钧道:“当时为师和白鹤道兄进入木屋之时,江上云夫妇服毒自戕,床上遗留了一个两岁的孩子,托我扶养,所以要白鹤道兄在血书上署名为证。我不愿你姓江,又因你是从云梦抱来的,所以就以楚为姓,这是你父的手迹,你也不妨拿去看看。”果然把血书递了过来。

    楚秋帆虽然不信,因为他并不真是自己师父,他们一定是设计了阴谋,陷害自己,但这封血书,他却非看不可。接到手上,低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上云年仅而立,纵横江湖,屈指已有十年。因误入歧途,为名门正派所不齿,乃心存报复。十载以还,作案累累,淫孽滔天,树敌亦众。近年颇知改悔,娶一渔家女为妇,匿居云梦,方期以渔夫终老,不意为裴盟主、白鹤遣长追踪至此,必令同赴武当,向天下人谢罪。

    上云自知罪孽深重,去则难贷一死,不去亦一死耳,实逼处此,惟有与妻仰药赎罪。上云死不足惜,惟遗一孤雏,年方二龄。孺子嗷嗷,罪不当诛,夙仰裴盟主为仁人君子,如荷收养教导,他日或可成器,庶几不蹈乃父覆辙为幸也,如何鼎诺!并恳白鹤道长署名于后,藉为证人。上云虽没,亦戴恩不尽矣,江上云绝笔。”下面果然另有“白鹤子”三字,乃是墨笔签的名。

    纸已陈旧发黄,几乎快要破碎,果然是一二十年之物,血书字迹,有浓有淡,看来也确是书写多年之物。

    楚秋帆读完此信,一时呆立不语。

    如果眼前这位师父真是自己师父,那么这封血书自然可信。但眼前此人并不是自己师父,他只是假冒师父的仇人,那么这封血书,自然也不可信了!

    他一念及此,心头愤怒已极,望着裴元钧,几乎目皆欲裂,大声道:“你说我是江上云的儿子?”

    裴元钧冷厉的道:“你还不相信么?”

    楚秋帆突然狂笑一声道:“我听师父说过,我是三湘一家楚姓农人之子,爹娘死于疫症,为师父所收养。这封血书,不过是心怀叵测的匪徒,捏造虚构,诬陷于我”

    “住口!”裴元钧厉喝道:“孽障,难道是为师捏造虚构,故意诬陷你不成?”

    楚秋帆大声道:“师父当然不是虚构陷害,只可惜你不是我师父!”

    “孽徒,你说什么?”裴元钧气得脸色铁青,身上长袍,一阵拂拂自动,凛然喝道:

    “反了,你这逆畜,我劈了你”正当举掌,清尘道长早巳一把握住他的手,劝道:“盟主息怒,年轻人一时冲动,你就看在贫道面上”

    智善大师同时朝楚秋帆连连合十道:“阿弥陀佛,小施主千万不可如此说法,天地君亲师,这是人伦,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楚秋帆在这一瞬间,脑海中思潮如涌,暗想“这事既然说出来了,我纵然势孤力单,亦当奋战到底,不能屈服。”

    他把血书往怀中一塞,高声道:“诸位都是武林前辈,今晚就请为我主持正义。这老贼在翡翠谷悬崖上,害死我师父,乔装而来,他根本不是我师父了。在下追随盂师伯,来到仁山庄,就是查访此人来的,不信,我有先师汉玉玦为证”他从身边取下玉玦,在手中扬了扬,续道:“这玉玦是先师随身之物,我从千寻绝壑下,找到先师遗体,才找到的。诸位再若不信,不妨问问孟师伯,他就是人证”

    “大胆孽障!”裴元钧厉声道:“原来你窃取了老夫佩玉,居然还敢诬蔑老夫!老夫扶养了你一十八年,你竟然天良泯灭,敢对老夫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说得愤怒已极,倏地转过身来,朝孟不假道:“老哥哥,你说,这逆畜还说你是人证?兄弟果然是乔装假冒的人么?”

    孟不假神情一呆,茫然道:“这小子胡说。老哥哥和你几十年相交,难道连真假都分辨不出来么?”一面朝楚秋帆洪喝道:“小子,你疯了!你怎好对恩师如此说话?”

    楚秋帆也不禁一呆,他没想到孟师伯帮着人家说话,目中不觉滚出泪水,失声道:“孟师伯,你老真的被老贼迷失了神智”说话之时,耳边突听清尘道长以“传音入密”说道:

    “小施主,你还不快走?”

    裴元钧面现郁怒,沉喝道:“孽种,你真是孽种。老夫想不到饲狼反噬,把你教养了十八年,依然孽性难改.老夫本待杀了你这叛师背道的逆畜,你既然认为这份血书是老夫伪造的,老夫就留下你一命!好在白鹤道长名列三奇,望重武林,他在血书上签了名,是这份血书的唯一的证人,你可以去问问。我裴元钧从此没有你这徒儿,你也从此不准再提是我裴某的门人,今晚当着大师、道长和老哥哥这些人,我要收回武功,把你逐出门墙”话声出口,人已朝楚秋帆逼近过来。

    他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冠冕堂皇,做师父的要把徒儿逐出门墙,收回武功,这自然是没人可以阻拦之事。

    盂不假叫道:“盟主老弟”

    智善大师,清尘道长也同声劝道:“盟主息怒”

    三人几乎同时出声,盂不假要待拦阻,却被智善大师、清尘道长两人因解劝盟主,反而挡住了路。

    裴元钧虎目含威,一步跨了出去,连头也不回,只是喝了声:“老夫处置逆徒,你们不闲再劝了。”五指箕张,怒容满面的直欺过来。

    楚秋帆心头猛然一凛,他自知不是对方的敌手,如果真被老贼废去了一身武功,日后还能替师父报仇吗?

    这时又听耳边响起清尘道长的声音,喝道:“小施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走!一不错,自己必须及时逃走才行!”心念一动,立即身往后退。

    裴元钧嗔目沉喝道:“逆畜,要走也得留下你的武功!”高大身形一闪而至,如钩爪影,已然笼罩住楚秋帆身前几处主要穴道!

    就在此时;瞥见门外人影一闪,尖声哭道:“盟主,求求你,不能毁了他”—祭人影疾快的冲了进来,这人正是乐兰芬,她泪流满脸,奋不顾身挡在楚秋帆的身前。

    裴元钧一身功力,何等精纯,虽然事出意外,但依然能发能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心头微微一怔,立即把指上力道及时收了回去。

    追着乐兰芬身后来的是大庄主乐怀仁和孟不假的新婚夫人乐春云。

    乐怀仁紧随女儿身后,跨进门就伸手一推,低喝道:“楚少侠,快走!”

    楚秋帆哪还敢怠慢,一个旋身,飞掠出走廊,双足一点,长身纵起,宛如离弦之箭,凌空往庄外激射出去。

    裴元钧还待追出,却被乐怀仁劝住,说道:“盟主就饶了楚少侠吧,小女并没有什么,还望盟主息怒。”

    智善大师、清尘道长也及时拦着他,同声劝道:“盟主一向仁爱待人,就让小施主去吧!

    人孰无过,就饶他初犯,楚小施主年纪还轻,总该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

    裴元钧浩然长叹一声道:“此子孽根天生,今晚让他这一走,留下了他一身武功,将为江湖带来许多纠纷,诸位到时就知道兄弟做得对了。”

    清尘道长稽首道:“依贫道看,楚小施主只是一时冲动,还不至于重蹈江上云的覆辙。”

    裴元钧道:“道兄能担保他以后不胡作非为么?”

    清尘道长微笑道:“贫道愿意作保。”

    楚秋帆掠出仁山庄,沿着一条石板大路,信步奔行,心中混乱已极!

    他想着师父自幼对自己慈爱有加,自己不能替他老人家报仇,反而逃了出来,这血海深仇,到底要几时才能得报呢?

    孟不假一身武功已臻上乘,和师父交谊深厚,光是“美人计”是羁绊不住他的,除非是被迷失了神智。但今天早晨他在楼梯中塞给自己智善大师的一串念珠,又以“传音入密”要自己尽快离开,明明神智未失,何以方才到了紧要关头,他反而帮着龙贼说话?

    老贼这封血书,自然出于伪造,故意布下的陷阱,诬陷自己。但白鹤道长是武林中的一代耆宿,声望索隆,与孟师伯齐名,老贼伪造血书,何用牵连上白鹤道长?难道他不怕自己向白鹤道长去问?如果白鹤道长的签名也出于假冒,岂不立时就被戳穿了?

    所幸自己昨晚已把真相全告诉了清尘道长,看他今晚处处都回护着自己,有清尘道长替自己作主,报雪师仇,也并非无望。自己目前第一步,应该先赶去武功山,谒见白鹤道长。

    只要白鹤道长证实这封血书出于老贼伪造,他的身份自然也立可揭穿了。

    他这一路上心中暗自盘算,脚步也自然慢了下来。

    眼看东方渐渐黎明,路上已经有了行人,也不好再放腿急奔了。正在踽踽独行之际,只听身后有人叫道:“楚少侠,你等一等。”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楚秋帆不觉脚下一停,回过身去,只见一条绿影,如飞奔行而来。

    他目光锐利,一下就认出是乐兰芬来了,心中不觉一怔,再看她身后,并没有人跟着追来,这就等她奔近,才迎着道:“乐姑娘,你来作甚?”

    乐兰芬跑得粉脸通红,鬓边隐见汗珠,胸口也起伏不停,娇喘着道:“你走得这么快,人家赶了这许多路,才把你赶上,好象我不该来找你似的?”

    楚秋帆看着她娇喘吁吁的模样,心下感到一阵愧歉,忙道:“方才多蒙你挺身相救,不然,我只怕巳被老贼废去了武功呢。”

    乐兰芬羞涩的一笑,说道:“我不救你,还有谁能救你?”

    楚秋帆道:“你赶来,令尊知道么?”

    乐兰芬摇着头道:“我爹不知道,但春云姑姑知道。”

    楚秋帆道:“你来作什么的呢?”

    乐兰芬道:“我是追你来的呀!”

    楚秋帆道:“我不会回去的。”

    “谁说要你回去了?”

    乐兰芬轻俏的转了下身,说道:“我也不回去了。”

    她手上果然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楚秋帆一怔道:“你怎么可以不回去?”

    乐兰芬道:“这有什么不可以?春云姑姑说,你离开仁山庄,心里一定很苦,她还说

    还说”

    楚秋帆道:“她还说什么?”

    乐兰芬粉颊飞红,手指用力卷着罗帕,低低的道:“她说我如果喜欢你,就该鼓起勇气追上你,和你患难与共”

    楚秋帆骇然道:“姑娘这番心意,在下十分感激,但姑娘不能和在下一起,你还是快回去的好。”

    乐兰芬道:“为什么?”

    楚秋帆道:“因为那老贼捏造血书,说我是千手郎君江上云的儿子,才好借口把我逐出门墙,使我在江湖上,陷于孤立无援之境。今晚之事,虽然只是他借题发挥,但总和姑娘有关,姑娘不告而别,偷偷的出来,如果再和在下走在一起,在下岂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乐兰芬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我们自己知道清白,关人家什么事?”

    “不成。”楚秋帆道:“你非回去不可。否则,会陷我于不义。”

    乐兰芬忽然眨动眼睛,流下泪来,说道:“你只知道自己洗不清,也不想想我洗不清么?

    我女儿清白之体,都都给你看到了,我哪还有脸见人?所以春云姑姑鼓励我来找你。

    你只知和我在一起会陷你于不义,却不知道对我不顾而去,你才更不义呢!”她哭得很伤心,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从她眼角滚出来,当真有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楚秋帆从未和女孩子接触过,更没见过女孩子哭起来,竟会如此令人感动,心头一软,说道:“姑娘快别再伤心了。在下方才也许言语说得太重了,其实也是一番好心。在下如是去游山玩水,有姑娘作伴,自然是求之不得。但在下恩师遇害,师仇未报,又被那老贼假冒师父,横加诬蔑,当众把在下逐出门墙,在下此刻已被武林中人所不齿,前途茫茫,不知何去何从,姑娘如何能和在下同行呢?”他说到师父遇害,再提及自己受屈,两行热泪也忍不住滚了下来。

    乐兰芬看他也哭了起来,心中更是不忍,急忙把手中罗帕递了过去,幽幽的道:“楚大哥,男儿有泪不轻弹,快把眼泪擦干了。”

    楚秋帆没有去接她的手帕,只是举起衣袖,拭着泪水。

    乐兰芬柔声道:“就是因为你心里很苦,前途又十分艰难,春云姑姑才同意我来追你,还要我多鼓励你。我不管,我出来了,决不再回去,你到哪里去,我也到哪里去。”

    “这”楚秋帆道:“兰芬,你是姑娘家,又从没出过远门,我们同行,实有不便。”

    乐兰芬道:“你不会说,我们是兄妹么?”

    “这跟谁说?”楚秋帆听她说得很幼稚,不觉笑道:“你要我跟每一个过路的人说去?

    我是说咱们孤男寡女,一路上食宿都有不便。”

    乐兰芬想想,自己也笑了起来,接着道:“这也不要紧,等到了大镇上,我去买一套男人衣服穿,我们就成了兄弟了,人家就不知道了。”

    楚秋帆心想:“你就是换上了男人衣衫,究竟还是姑娘家,这有什么不同?”一面依然摇头道:“兰芬,你如果把我当作朋友”

    乐兰芬道:“不,你是我大哥。”

    “好!”楚秋帆道:“你既然把我当作你的大哥,你就更该听我相劝,回转仁山庄去。”

    乐兰芬看他只是不肯答应和自己同行,痴痴的望着他,终于点点头道:“好,我回去。

    楚大哥,你一路珍重。”说完,没待楚秋帆再说,突然扭转身子,急奔而去。

    楚秋帆没想到她突然之间,会改变主意,走得这般快法。心想也许自己一再峻拒,伤了她的心,心中觉得甚是歉疚,目送她纤影远去,更是忽忽若有所失!

    她是他遇见的第一个女孩子,对自己一往情深,自己却如此辜负了她但再一想,自己师仇未报,有很多事情,都要靠自己的毅力去完成,哪能顾得到儿女之私。一念及此,顿觉心胸开朗,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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