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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少林寺五位长老,各主一院,其中以戒律院所执行的寺中清规,历代相传,寺中有几种极为秘密的功夫,只有当了戒律院住持,才能练习。因此在武功修为上,戒律院住持该是少林寺首屈一指之人。如今连戒律院住持慈善大师都被贼人劫持,这自然是非常严重的事了。

    苦善大师低宜一声佛号,说道:“少施主是知道的,慈善师兄此次原是奉有方丈之令,下山办事,(慈善大师奉方丈之命,是去缉拿假冒罗汉堂住持智善的,因是秘令,所以他没说出口来。)哪知就在临汝附近,发现了一个可疑白衣人的行踪,据说此人就是往这条路而来。正好这里的龙王庙,乃是本寺分支,慈善师兄就在这里落脚”

    楚秋帆问道:“不知道是几时的事。”

    “昨天。”苦善大师接着道:“就在慈善大师未到之前,寺中来了一位贵介公子,说游览太华归来,路经本寺,要作一日勾留”

    楚秋帆问道:“他只有一个人?”

    圆觉接口道:“那位贵介公子,有三个随从,一个是书僮,另外两个年在六旬左右,不似下人身份。”

    楚秋帆问道:“后来呢?”

    圆觉道:“后来慈善师伯来了,就下榻于此。据贫僧所知,那贵介公子是住在前进大殿右侧的客舍里,似是并末和慈善师伯照面。今日早晨,那贵介公子一行四人已不别而去,贫僧也并未在意,直到快近午刻,慈善师伯迄未开门,贫僧初时还不敢惊动,后来在窗外觑看,禅房中不见慈善师伯的人影,再问寺中僧侣,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那贵介公子是何时走的,贫僧才发觉事有蹊跷,才要敝师弟兼程赶回山去禀报。”

    楚秋帆道:“那也许是慈善大师发现那贵介公子可疑,连夜追踪下去,亦未可知。”

    圆觉道:“少施主说的也颇合情理,只是慈善师伯如果是追踪那贵介公子下去,不会把随身不离的禅杖留在室中了。”

    留下禅杖并未带去,那就十有八九是遭人劫持的了。

    楚秋帆双目微蹙,说道:“他们劫持白鹤道长和铜脚道长,又劫持了慈善大师,这有什么阴谋呢?”

    苦善大师低宣佛号,徐馀说道:“也许这是有计划的行动,目的何在,一时之间,只怕谁也说不上来。此刻天色已快亮了,寻人之事,也不忙在一时,少施主一晚未睡,不妨在此暂息,且等明天再作计较不迟。”

    楚秋帆听他口气,似乎对慈善大师失踪之事并不焦急,心中暗暗觉得奇怪,一面说道:

    “救人如救火,何况白鹤道长等人身中金沙兰毒气”

    苦善大师微微一笑道:“那马天风如果要把白鹤道长等人置之死地,何用再把他们劫走?

    再说少施主身上兰根,是马天风给你的,她自然也会有了。因此据老衲推测,白鹤道长等人性命决无可虑,咱们不知他们巢穴何在,也许明天还得再赶上一天路,如无适当休息,体力如何支持得了。少施主只管安心休息,老衲可以保证一定可找得到他们。”

    楚秋帆看他说的如此肯定,只得点点头道:“大师说得也是。”

    圆觉站起身,走到西首厢房门口,伸手推开房门,合十道:“这间禅房并无人住,少施主将就着休息一回吧!”

    楚秋帆拱拱手说了声:“多谢。”

    这时东方已现鱼白,圆觉朝苦善大师大师躬身道:“师伯也请休息了,弟子告退。”说罢,合十而退。

    苦善大师住的是东首一间,和楚秋帆房门相对,他朝楚秋帆合掌一礼,就向东厢走去。

    楚秋帆跨进西首房间,这里敢情是专门接待少林寺僧侣过境下榻之用,收拾得十分整洁,除了一张禅榻,还有两椅一几,榻上被褥也甚是干净。关上房门,也未脱衣衫,只是和衣在榻上趺坐行功,不须多时,便已进入忘我之境。

    直到日上三竿,才被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惊醒,只听苦善大师问道:“你都准备好了么?”

    圆觉恭声说道:“弟子敬遵师伯吩咐,都已准备好了。”

    “如此就好。”苦善大师大师道:“楚少施主大概也醒来了,你给他送进去吧!”

    圆觉应了声“是”举步往房门口走来,伸手叩了两下,问道:“楚少施主醒来了么?”

    楚秋帆急忙跨下禅榻,出去开门,只见圆觉大师手中捧着一套蓝布衣衫走了进来,把衣衫放在几上,然后合十道:“少施主,这是敝师伯吩咐的,请少施主换过衣衫,变易容貌,方可上路。”接着一指衣上放着的一颗灰色的蜡丸,又道:“这是敝寺精制的易容丸,只须在掌心涂上少许,在脸上抹匀,即可改变肤色,若非素识,就很难认得出来了。”

    楚秋帆道:“苦善大师设想周到,在下自当遵命。”

    圆觉微微一笑道:“少施主和敝师伯此行,步步接近对方巢穴,事前若不稍事改装,势必被对方破识,救人之事,就得多费周折了。”

    楚秋帆道:“大师父说得极是。”

    圆觉合十道:“贫僧告退,少施主就请改换衣衫了。”返身退出。

    楚秋帆依言脱下长衫,换上了蓝布短衫,然后取过易容药丸,涂在掌心,往脸上抹了一阵,也不知道自己变成了怎样一副容貌,就提着剑囊,走出房门。

    只见椅上坐着一个头戴毡帽、身穿蓝布大褂、扎脚裤的老者,含笑站了起来,说道:

    “少施主装束停当了么?”

    这老者花白眉毛,花白胡子,一张被晒成紫红色的脸,和苦善大师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一开口,却是苦善大师的声音,心知苦善大师也易了容。

    少林高僧,易容改装,打扮成俗家人的装束,这是很少有的事,也可见苦善大师对慈善大师的失踪,把事情看得十分严重了。

    楚秋帆拱拱手道:“大师易容之术,高明得很,在下若非事先已经知道,真是一点也认不出来了呢!”

    苦善大师含笑道:“少施主夸奖,老衲主持药王殿,各种药物都略有涉猎罢了。少施主请坐,老衲还有几句话要和少施主说明了。”

    楚秋帆依言坐下,说道:“大师请说。”

    苦善大师道:“咱们此行,为了避免引起对方注意,故而必须易容改装。还有一件事,也得和少施主先说明了,老衲扮的是采药老人,少施主只好暂时委屈,充当老衲一名徒弟,不知少施主意下如何呢?”

    楚秋帆道:“但凭大师吩咐。”

    苦善大师道:“老衲姓古,人称古药师,少施主最好也想一个名字,先说好了,免得有人问起来对不拢头。”

    楚秋帆想了想道:“在下就叫范剑秋好了。”

    说话之时,一名青衣僧人送来了一小锅稀饭、馒头,放到桌上,随即退出。

    苦善大师道:“少施主请用早膳,咱们就该走了。”

    两人用过早膳,苦善大师提过一个装满了不少药草的药篓,歉然道:“有屈少施主,这药篓要你背了。”

    楚秋帆道:“大师不用客气。”

    他把自己的青衣剑囊放入药篓之中,背到肩上。

    苦善大师随手提起一把药锄,说道:“出了龙王庙,咱们就得师徒相称了。”

    楚秋帆点头道:“在下省得。”

    “好!”苦善大师道:“咱们走。”举步走在前面。

    楚秋帆就跟在他身后而行,两人出了龙王庙,转上大路,只见苦善大师洒开大步,毫不犹豫的就往西行去,心中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题:“师父,你老人家要去哪里呢?”

    苦善大师微微一笑道:“你只要跟为师走就是了!”

    楚秋帆听得好生奇怪,心想:“你昨晚和我差不多时间到的,根本不知道对方来历和他们巢穴所在,这时居然说得这么肯定起来?”心中怀疑,又道:“你老人家不会弄错?”

    “错不了,这条路为师已经走了几十年了。”他怕楚秋帆再问,这就以“传音入密”说道:“这是敝寺一项秘密,凡是本寺长老,都练过‘旃檀神功’。这种功夫,别无用处,只是避秽辟邪,遇上困难,只需向天吐气,所经之处,都会留下一丝旃檀之气,数日之内,不易消散。也只有练过‘旃檀神功’的人,才能闻得出来。老衲昨晚来时就闻到了,现在老衲就是循着这点气味,才往这里来的。”

    楚秋帆暗暗“哦”了一声,也以“传音入密”说道:“原来大师早就智珠在握了。”

    苦善大师听他也以“传音入密”答话,心头暗暗一怔,忖道:“施展‘传音入密’,必须内功到了相当精纯之境,方能练音成丝,逼入对方耳中,不为第三者所闻。这楚少施主不过弱冠年纪,哪来如此精湛的功力?”一面仍以“传音入密”说道:“少施主好精纯的内功。”

    楚秋帆传音道:“大师夸奖了。”

    两人一路西行,傍晚时分,赶到朱阳关,在客店住宿一宵,第二天拂晓渡过丹口,由武关,经龙驹寨,依然一路向西。

    这里正当秦岭山脉,沿路都是峻岭陡壁,山势起伏重叠,往往走上二三十里,不见人烟。

    楚秋帆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地方了?”

    苦善大师道:“秦岭,再往西,就是终南山了。”

    楚秋帆道:“我们要去终南山么?”

    苦善大师道:“很有可能。”

    中午赶到商县,在道旁面摊上胡乱吃了两碗面,苦善大师忽然一路朝北行去。

    楚秋帆已知他是循着旃檀味而行,也就没有多问,只是跟着他身后走去。

    片刻工夫,便已穿越而过,径出北门。这里已经没有官道大路,那是一条崎岖的山间小径,盘山沿江而行。

    楚秋帆忍不住问道:“师父,这是往哪里去了?”

    苦善大师道:“再往北,就是秦岭山了。”

    楚秋帆压低声问道:“情形如何了?”

    “没错。”苦善大师微微一笑道:“有时在人烟稠密之处,只有一点淡淡的一点气味,很难闻得出来。但出了商县北门,因为行人稀少,气味就转烈了。”

    楚秋帆道:“气味转烈,是不是就快到了呢?”

    “唔!”苦善大师点点头道:“这很难说,有时气味强了,说不定就是附近了。”

    两人继续朝北行去,但见一座插天高峰,巍然矗立,山腰以上,陵谷深处,积雪皑皑,浮云如絮,掩住了它三分之一的峰颠!

    这就是秦岭山。

    苦善大师在快到山麓之时,又舍了山径,朝西首一条羊肠小径穿林而入。

    这时已是傍晚时分,林外有余晖返服,尚称明亮。进入这片密林之后,陡觉暮气加深,到处灰濛濛的,好象浮着一层浓雾一般,但林间一条小径,还是清晰可辨。

    楚秋帆紧跟他身后,以“传音入密”问道:“大师可是已有发现么?”

    苦善大师也以“传音入密”说道:“入林之后,旃檀香气转浓,据老衲猜测,贼人巢穴,大概已离此不会太远了。”

    他不待楚秋帆答话,接着道:“此刻时间尚早,此处离贼巢既近,就不宜逗留,少施主请随老衲来。”说罢,忽然舍了小路,朝黝黑的树林中行去。

    这片深林,终年没有人迹,自是杂草丛生,腐木横互,穿行不易。

    两人深入了十数丈远近,苦善大师忽然双足一顿,身子往上拔起,跃上一棵大树的横柯之上,楚秋帆略为提气,跟着腾身而上。

    这棵大树枝叶极为茂盛,就是横柯,也足有一人合抱大小,两人坐在上面,连摇也没摇一下。

    苦善大师道:“咱们在这里坐息一会,吃些干粮,等天黑了方可行动。”

    楚秋帆道:“大师已知贼巢在哪里了吗?”

    苦善大师从布囊中取出馒头,分与楚秋帆,一面微笑道:“由此看来,少施主江湖经验还是欠缺了一点。一个人行走江湖,就得处处留心。方才咱们入林之前,路旁不是有一方石碑,上面刻着‘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吗?下首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大龙寺敬立’,岂不说明了从这条小路进去,就是大龙寺了吗?”

    “大师说得极是。”楚秋帆望望苦善大师,敬佩的道:“大师主持药王殿,平日很少在外走动,江湖经验,倒是丰富得很。”

    苦善大师一手撕着馒头,边吃边道:“少施主这就不知道了,老衲年轻时,追随先师叔,遍历名山大川,采取药材,前后有二十年之久,连关外,塞北都走遍了,还不算老江湖吗?”

    楚秋帆道:“原来大师还到过许多地方?”

    苦善大师含笑道:“各地药材,性道各异,若非亲身经历,细加辨认,仅凭书本上的记载,如何能识得药性?”

    两人边谈边吃,天色早已昏黑多时,林间更是一片黝黑,伸手不见五指。苦善大师只觉眼前这位楚少施主,双目在黑暗之中,宛如两颗明星,神光湛然,心头更是暗暗惊奇,忖道:

    “照他情形看来,内功之深,几乎不在自己之下,但自己是几十年潜心默练,才渐臻上乘境界,楚少施主最多不过弱冠年纪,如何会有此功力呢?”

    老和尚一时不觉起了童心,存心要试试楚秋帆的功夫,口中低喝一声:“少施主,是时候了。”

    喝声甫出,人已纵身而起,疾如猿猴,一路纵跃起伏,踩着树枝而行,都未着地。

    不过片刻工夫,即将穿林而出,却不曾听到身后有人跟踪而来,不觉身形一停,回头看去,依然不见楚秋帆跟来,还以为他跟不上自己!

    就在此时,只听头顶有人以“传音入密”的话声,飘了下来:“大师,大龙寺就在前面了,只是寺中一片黝黑,只有后进似乎还有一点灯光!”

    苦善大师吃了一惊,急忙举头望去,但见楚秋帆单足足尖站在树颠一支极细的枝头说话。

    自己站处,犹在树腰横柯之上,枝叶较密,只能望到大龙寺黑压压的禅院,看不清寺中情形。他居高临下,看得比自己清楚,心中更自惊异,才知楚秋帆一身功力,竟然还在自己之上,这就以“传音入密”说道:“咱们下去。”纵身飘落地面。楚秋帆从药篓中取出长剑,也跟着纵落,两人一先一后,借着夜色掩护,绕到寺院左侧。

    苦善大师回头道:“慈善师兄果然在寺中了,走,咱们进去。”当先慢慢欺近过去。

    要知连慈善大师和白鹤道长,清尘子都会失陷在这些贼人手中,可见寺中定然有着极强高手,不可等闲视之。因此他也不敢丝毫大意,步步为营,逼近过去。

    这大龙寺两侧,一株株都是参天古树,两人就依着树身到墙下,再静静谛听了一阵子,见四下确实无人,才拔身而起,纵上墙头。目光迅速一掠,就疾如飞鸟,一下飘落暗陬,隐了起来,然后又闪动身形朝走廊扑去。

    大龙寺房舍众多,规模之大,几可和少林寺相仿佛。两人一前一后,穿行了一重殿宇,发现大龙寺到处一片黑暗,确似毫无戒备,心中不禁暗暗生疑!

    再由第二进穿行到第三进,依然不见动静。再从左首一道月洞门折入一条长廊,绕到后进,那就是方才在寺外看到有灯光之处了。

    圆洞门内,翠竹夹道,白石为径,石径尽头,前面一片白石铺成的空地,放着两排盆花,迎面一座三层楼的精舍,飞檐画栋,极为富丽,灯光是从三层楼上透出来的!

    两人穿过竹林,悄悄逼近楼宇。

    楚秋帆眼看老和尚处处谨慎,行动就显得十分缓慢,心中渐感不耐,暗道:“畏首畏尾,那就不用来了。”

    此刻眼看楼宇四周并无人把守,哪还忍耐得住,口中吸了口气,不用双足点动,一个人就悄声无息的凌空直拔而起,到得三丈高处,双手一划,身形再次腾空而上,轻轻落到第三层的屋檐之上。

    苦善大师看他一下飞冲而起,登上第三层的屋檐,心中不觉陡吃一惊,此刻已经深入龙潭,对方虚实未明,怎可如此大意?他急忙跟踪掠起,一连两个起落,相继跃上屋檐,也很快的就伏下了身。纵目看去,这第三层上,一排三间房屋,前面有一条很宽的走廊,有灯光射出来的是中间一间。

    楚秋帆艺高胆大,这一瞬间,已经闪入走廊,逼近中间一间的长窗,凑着身子,从缝隙往里望去。

    这真是大胆已极,这是三层高楼的正面,也是唯一有灯光之处,他这般往里觑伺,岂非把自己暴露在灯光之下,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

    苦善大师摇摇头,赶忙施展“八步赶蝉”轻功,乘得楼外风动竹叶之声,轻悄的跃入走廊,立时隐入暗角,替楚秋帆把风,防人偷袭。

    楚秋帆掠到窗下,因那长窗的缝隙甚细,无法看清屋中情形,只见中间一个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个青衲老僧,正是慈善大师!

    这就以“传音入密”回头说道:“慈善大师就在这里。”

    苦善大师点点头,没有说话,其实他早已从“旃檀神功”的气息中发现慈善师兄就在这间屋中了。

    楚秋帆刚转过头,正待再往里瞧去,只听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说道:“老师父,你会不懂梵文?”

    这声音十分娇脆,不像是马天风的口音。

    楚秋帆凑着眼睛看去,也只能看到一个苗条人影的侧面,没法看清她面貌。

    只见慈善大师阖着双目,徐徐说道:“老衲自小诵的经文,都是三藏法师译的文字,从未学习过梵文。”

    那娇脆女子声音说道:“出家人戒打诳语,老师父是堂堂少林寺戒律院住持,总不会是说假话的了。”

    “阿弥陀佛!”慈善大师在这一瞬之间,突然闻到了一丝旃檀香气,登时知道援手到了,口中低诵了一句佛号,双目乍睁,徐徐说道:“老僧不打诳语,对梵文学是学过一点”

    “啊!”那娇脆女子声音想不到慈善大师忽然承认学过梵文!

    这自然是她方才那句“老师父是堂堂少林寺戒律院住持”给扣住了,他不得不说实话,一时不觉惊喜的“啊”了一声,说道:“老师父说的是真话?”

    慈善大师道:“老衲说的自然是真话了,只是”他故意拖长语气,不往下说去。

    娇脆女子声音道:“只是什么?”

    慈善大师道:“老衲也希望姑娘对老衲说的是真话。”

    那娇脆女子声音道:“我没骗老师父什么呀!”

    慈善大师徐徐说道:“姑娘虽然没骗老衲什么,但却不肯以实话相告。老衲在真相未明之前,如何能为姑娘注译经文?”

    隐身在窗外暗处的苦善大师心中不由一动,暗道:“看来自己运起‘旃檀神功’,慈善大师已经有了感应,他这般说法,是故意要让自己了解真相了。”

    只听娇脆女子声音道:“老师父要知道什么呢?”

    慈善大师道:“姑娘的主人是谁,可以说给老衲听听吗?”

    “这个”娇脆女子声音略为沉吟,才道:“好吧,我告诉老师父也没紧要,我家公子姓马啦!”

    楚秋帆暗道:“果然是马天风了!”

    慈善大师道:“他把老衲掳来,又在老衲饮食之中暗下‘散功丹’,使老衲武功全废,不知目的何在?”

    苦善大师心中暗道:“他们果然在师兄身上下了散功毒药!”

    娇脆女子声音轻笑道:“老师父不用烦心。公子把你请来,只是希望老师父能替公子译释一部经文,事完之后,自会恭送老师父回山,到时也自会替老师父解去散功之毒了。”

    “译释经文”这四个字传到苦善大师耳中,心中又是一动,藏经阁失窃的一部大乘正觉降魔法轮,岂非正是天竺梵文?

    慈善大师道:“你家公子要老衲译释经文,自该把原书送交老衲过目,方可前后贯通,译出原意。姑娘拿来的这张梵文,字句颠倒,文义割裂,教老衲如何译得出来?”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马天风要慈善大师译释经文,又怕他认出是从少林寺盗来的大乘正觉降魔法轮,不肯译释,故而故意把字句颠倒抄了一张来。

    娇脆女子声音道:“我家公子交代过我,老师父只要逐宇加以注释就好。”

    慈善大师道:“这样注释,只怕会前后不相连贯,辞不达意。”

    娇脆女子声音忙道:“不要紧,老师父只要把这张纸上的每一个天竺文字加以注释就成。”

    慈善大师道:“老衲身为少林戒律院住持,如若译的经文词句不通,岂不留下千古话柄?

    因此老衲非要看了全部经文,始可译注。”

    娇脆女子声音埋怨的道:“方才讲的好好的,老师父怎么又变卦了?”

    慈善大师道:“此事关系老衲一世名声,老衲非坚持不可。”

    娇脆女子声音道:“老师父也太固执了。”

    慈善大师忽然大声道:“老衲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走了。”这话正是双关语,他是告诉窗外的苦善大师,速即离去。

    只听另一个女子声音,随着格的一声娇笑,款步走入,接口说道:“珠姑娘,老禅师可是不答应吗?”这女子声音娇而柔和,虽没见到此人,但听声音,就可知道是十分成熟的姑娘。

    先前那娇脆女子声音躬着身道:“婢子见过米姑娘。”

    楚秋帆暗道:“这米姑娘不知是什么人。”他因窗隙甚细,无法看到屋内的情形,自然也没看到这位米姑娘了。

    只听米姑娘又是一声娇笑,说道:“怎么着,老禅师看到奴家来了,就闭起眼睛来了么?”

    慈善大师闭目趺坐,没有作声。

    米姑娘又道:“公子早就料到老禅师不肯译注的了,奴家是奉公子之命,来劝说老禅师的。珠姑娘,这里就交给奴家好了。”

    珠姑娘应了声“是”躬身道:“婢子那就告退了。”转身悄然往屋外行去。

    那米姑娘娇声娇气的道:“老禅师真的不肯答应吗?”

    慈善大师道:“老衲已经说过,要看了原文,方可译注。”

    米姑娘道:“这奴家就不懂了。老掸师为什么一定要看原文呢?你是不是怀疑什么来着?

    依奴家相劝,最好还是快些译注的好。”

    慈善大师道:“老衲要是不答应呢?”

    米姑娘忽然格格的笑了起来,说道:“奴家不妨告诉老禅师一件事,公子给奴家的期限,是到今晚天亮前为止”

    慈善大师道:“老衲不答应,他给姑娘期限作甚?”

    米姑娘又是一阵格格娇笑道:“公子临行前交代奴家,过了今晚,奴家必须不择手段,完成任务。奴家的手段,老禅师只怕还不知道呢。”

    “阿弥陀佛!”慈善大师忽然低低诵了一声佛号,说道:“姑娘姓米,莫非”

    米姑娘格的一声娇笑,说道:“听老禅师的口气,好象已经知道奴家的来历了,这敢情好。奴家就是米十三娘,人称小狐女的便是”

    她忽然低低的道:“奴家只要略试手法,老禅师只怕就会按捺不住,毁了道基呢。堂堂少林寺的戒律院住持,坏了道基,传出江湖,那可不是一件小事”一阵格格的淫笑,笑得人会心旌动摇!

    慈善大师忽然瞋目,大喝一声!他虽因服下“散功丹’,一身功力尽散,但这声大喝,还是有佛门“狮子吼”神功的余绪,喝得十分震耳!

    老和尚已经用出了全身仅余的一点力气,把米十三娘的淫笑给震住了,沉声道:“走衲既然落在尔等魔道之手,要杀要剐,一言而决,尔等逼我译注大乘正觉降魔法轮经文,那是休想。”

    米十三娘娇笑道:“老禅师真是固执得很。好,奴家好话也说尽了,老禅师仔细考虑考虑,天亮之后,奴家再来听你的回音。”说完,俏生生的走出房去,随手带上了木门,一会儿工夫,她细碎的脚步声,已经从后面的楼梯下去。

    楚秋帆不知道米十三娘是谁,此刻听她走远,正待转身,苦善大师已然一阵风般闪了过来,低声道:“少施主请在此守候,老衲进去给师兄服下解药。”

    他话声甫出,一手已经按上窗棂,劲运掌心,轻轻一推,但听“咯”的一声轻响,一扇长窗应手而启。苦善六师身子一弓,嗖的穿窗而入。

    慈善大师睁目道:“来的是苦善师弟吗?”

    苦善大师道:“正是小弟,师兄中了贼人‘散功丹’之毒,快请服下解药。”

    手中随即递过一颗药丸,迅快纳入慈善大师口中,一面又道:“师兄可知白云、铜脚二位道兄被囚禁在何处吗?”

    慈善大师道:“愚兄不清楚,好象楼下也关着几个人。”

    苦善大师道:“那就是了。师兄服了解药,尚须有一盏茶的工夫方可恢复功力,小弟和楚少施主再去楼下看看,师兄暂时勿露形迹,天亮前,心善师兄也可赶来接应了。”

    慈善大师点头道:“愚兄省得,还有大乘正觉降魔法轮,可能就在这批贼人手中,师弟凡事小心。”

    苦善大师点点头道:“小弟方才已经听到了。”

    他迅疾穿窗退出,依然把窗户上好,一面回身低低的道:“少施主,白云道兄等人可能就被关在楼下,咱们下去瞧瞧”

    话未说完,只听楼下适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楚秋帆心头蓦地一沉,他自然听得出来,这声尖叫,正是宋秋云口中发出来的。他不知宋秋云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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