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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脚道人含笑道:“大家腹中想必早已饥饿,那就不用客气了。”

    大家各自端过竹椅,围着方桌坐下,青衣书童替各人装了一碗稀饭。

    铜脚道人回头道:“强将手下无弱兵,荀少施主这位尊价,大概身手也不弱吧?”

    荀兰荪道:“道长夸奖了,他叫小奇,随我多年,随便教过他几手拳脚,谈不上什么功夫,还要道长多加指点才好。”

    小奇站在一旁,脸上不禁飞起一片红晕,低垂着头,显得有些腼腆。

    宋秋云心中暗道:“这书童明明是女捞男装的了,我初次穿男装的时候,也是这般忸怩作态!”

    荀兰荪端着稀饭,喝了一口,缓缓说道:“二位道长,楚兄,小妹子,大家已经一晚没睡,现在天快亮了,咱们吃过稀饭,这里有两个房间,可以休息。明日午后,就有一件十分紧急之事,须得大家去办。”

    楚秋帆道:“荀贤弟说的是什么事呢?”

    荀兰荪道:“这事不但和楚兄、小妹子有关,和武当、少林也有很大的关连”

    他口气一顿,接着道:“那假冒楚兄尊师的贼人,以武林盟主身份,邀约武当、少林二大门派,唉,可能还有其他门派参加,效二十年前的故事,要大举扫荡魔教,以靖天下武林”

    “大举扫荡魔教?”铜脚道人一怔,说道:“魔教从一十年前一败涂地,目前江湖上并无魔教的人为非作歹。”

    荀兰荪道:“这个只是他的借口而已,真正目的,自然是想借机削弱武当,少林等大门派的实力,也许还另有阴谋”

    宋秋云道:“那老贼是要利用各大门派来对付麻老头了?”

    “不是。”荀兰荪微微摇头道:“据我所知,他第一个目标,可能就是令师了。”

    宋秋云一怔道:“他要向我师父挑衅,这老贼活得不耐烦了!”

    “那倒未必。”荀兰荪微微摇头道:“这老贼处心积虑已久,必然掌握了十成把握,才敢有此一行动。其中除了武当、少林等门派,说不定还有异派中的高手相助,尊师纵然武功通玄,双拳也难敌四手”

    宋秋云急道:“那该怎么办?”

    荀兰荪微微一笑道:“小妹子,此事急也没用,咱们不妨慢慢地商量,我想此事最好是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宋秋云道:“怎么抽法呢?”

    荀兰荪抬起头,缓缓说道:“少林方面,方才我已暗中告诉了慈善大师,由他出面,自可制止住少林寺的人。至于武当方面,我想请铜脚道长尽速回山,把此事经过禀明武当掌教,也不难迎刃而解”

    铜脚道人点头道:“荀少施主说得极是,若非中途遇上了麻天凤,有了耽误,贫道早就赶上武当山去了。”

    宋秋云气愤的道:“都是麻天凤害人,哦,今晚若不是荀二哥赶来,那麻老头真还不好对付呢!”

    荀兰荪朝楚秋帆一笑道:“只怕那麻老头对你楚大哥还不肯放过呢!”

    宋秋云偏头问道:“楚大哥,他到底找你有什么事?”

    楚秋帆脸上一红,说道:“没有什么,他只是要我接他三招,才肯放行,你不是都看见了么?”

    宋秋云望望荀兰荪,说道:“荀二哥怎么说麻老头还不肯放过你呢?”

    楚秋帆道:“你别打岔了,咱们商量正事要紧。”一面朝荀兰荪道:“荀贤弟,你方才话还没说完,对付老贼,我们该当如何呢?”

    荀兰荪道:“我们自然要赶去了,这件事,你是正主,只要能当众揭穿他的身份,他失去了武林盟主的领衔,他的阴谋诡计也就不功自破了。”

    楚秋帆攒攒眉道:“这老贼狡猾如狐,他的真正身份到目前仍然无人知晓,如何才能揭穿他呢?”

    荀兰荪道:“这要慢慢的来,从他身边的人着手。他纵然狡猾,也总有露出狐狸尾巴来的一天。”

    宋秋云接着道:“据我大师姐猜测,这老贼可能就是魔教中人。”

    铜脚道人道:“他如果是魔教中人,怎么又会打着扫荡魔教,以靖天下武林的招牌?”

    宋秋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荀兰荪道:“这个现在且不去管他,他以武林盟主身份,调集各方人手,大举向九连山寻衅,目前也许人手尚未齐集。但事不宜迟,此去九连山,路程尚遥,楚兄和白鹤道长、小妹子三位,明日午后就得上路,赶到九连,也差不多了。”

    宋秋云望望荀兰荪,问道:“荀二哥,你不去么?”

    荀兰荪道:“我自然也会赶去,但不能和你们一路。”

    宋秋云道:“那为什么?”

    荀兰荪双眉微拢,迟疑的道:“因为”

    宋秋云道:“我不管,我要你一起去咯!”

    楚秋帆也因好不容易和荀贤弟见了面,如今听说他不和自己等人一路,也忍不住道:

    “荀贤弟,你既然也要去九连山,干吗不和我们做一路呢?”

    “唉!”荀兰荪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和你们一路,实有未便”

    宋秋云心中认定他是女的,暗自忖道:“你不便和我们一路,就是因为你是女的,怕露出马脚来了。”

    她心地纯洁坦诚,心直口快,心里想着道:“荀二哥,这有什么不便的,你看我不是也”

    她想说:“你看我不是也女扮男装么?”但话到了嘴边,又怕当着楚大哥的面说穿了,荀二哥会怪自己多嘴,不觉又咽了下去,底下的话,就没敢说出口来。

    荀兰荪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说道:“小妹子,这事你不知道。”

    宋秋云脸上一红,心中暗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当着楚大哥的面,说穿你罢了!”

    荀兰荪接下去道:“因为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我如果不出面,他可能不致插手。一旦被他发现我帮着你们,就会把他引出来,这一来,更会增加许多困扰,所以我只能在暗中相助。”

    宋秋云道:“这人是谁呢?”

    荀兰荪摇头道:“我说出来,大家也未必知道。”

    宋秋云道:“荀二哥,你平日为人一向很爽朗,干吗吞吞吐吐。我不知道,还有白鹤道长、铜脚道长,他们一定会知道,你倒说说看,这人究竟是谁嘛?”

    荀兰荪还是摇头道:“此事和我师门有关,旁人知道了,并无益处。”

    楚秋帆道:“妹子,荀贤弟既然不愿说,一定有他的难处,你何必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呢?”

    宋秋云心中暗道:“好啊,你就会帮着荀二哥说话,我不问就不问咯!”

    大家因明日还要赶路,吃过稀饭,也就各自运功休息。

    天色转眼已经大亮,练武的人只要经过一阵坐息,就抵得一晚睡眠,等到日头快上三竿,一个个都已清醒过来。

    其中自然要数宋秋云起来得最早,她听了荀二哥的话,那老贼纠合各大门派高手,去找师父的碴,这教她如何睡得着觉?

    第二个则是铜脚道人,他怕假冒自己(清尘道人)的贼人,和少林寺假智善大师一样(调走罗汉堂八部天龙,十八护法)赶上武当,去把本派精锐调走,那就棘手了,心中有事,自然也定不下心来。

    这时大家都起来了,独不见荀兰荪和那个青衣书童的踪影,敢情他们主仆二人天色黎明前已经走了。

    宋秋云撅起小嘴,说道:“荀二哥这是做什么呢?他明明是避着人嘛!”

    楚秋帆道:“荀贤弟也许真有什么顾虑,所以先走了。好在他说也会赶到九连山去,咱们到了九连山,自会见到他的了。”

    宋秋云心中暗道:“顾虑,哼,人家是故意疏远你咯,你竟然连一点都不知道。”

    她想到荀二哥是故意疏远大哥的,心里不禁对荀二哥更增加了几分好感。

    大家心中有事,也就不多耽搁,离开农家,相偕上路。白鹤道长本待赶回灵禽观去,但荀兰荪要他和楚秋帆、宋秋云同行,赶去九连,三人就成了一路。

    铜脚道人急忙赶返武当,因白鹤道长三人要去九连,武当为必经之路,大家正好一路同行,到了武当山下,方始别过。

    白鹤道长、楚秋帆、宋秋云三人取道房县,由宜昌渡江,一路南行。这天中午时光,赶到孟溪市,这是一个大镇,镇上人烟稠密,虽只一条大街,却是行人往来,极为热闹。

    三人走上一家饭馆,坐定下来,就看到左首一张桌上的七个人。

    上首两个位子,独自踞坐着一个反穿老狼皮大褂的瘦小老头,这种天气,人家最多穿一件夹衫,他身上却披着老狼皮大褂,自然十分引人注目。他,正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老狼主常老九。其余六个位子上,则是他五个儿子,狼山五狼常仁、常义、常礼、常智,常信。

    另外还有一个身穿着绸长衫的尖削脸汉子,堆着一脸笑容,奉承着这六头野狼,这人更是引人注目,不,乍见之下令人大吃一惊!你当他是谁?赫然是在金华城外被假裴元钧一脚踢毙的唐门逐徒黄鼠狼唐宝琦。

    黄鼠狼居然混在狼群里了!

    宋秋云一眼看到唐宝琦,心头不由得蓦然一怔,口中轻咦一声,急忙低低的叫道:“大哥,你快看,他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喝酒呢?”

    说也真巧,老狼主刚刚举起酒杯,一口喝干,还没放下,宋秋云说得声音虽轻,但如何瞒得过他的耳朵?他一生最忌讳的就是一个“死”宇,闻言不觉猛地掉转头来,两颗凶光熠熠的眼珠一下停在宋秋云的身上,沉喝道:“小丫头,你说什么人死了,老夫在这里喝酒,你胡说什么?”

    宋秋云可不认识这反穿狼皮大褂的老头就是鼎鼎大名的老狼主,何况她平日娇纵惯了,除了师父,又岂是被人喝叱的人。眼看老狼主瞪着两颗凶眼向自己吆喝,心里就有了气,脸色一绷,哼道:“这老头怪不怪,我又不和他说话,他呼喝个什么劲?”

    楚秋帆暗暗叫了声要糟!

    白鹤道长急忙喝道:“尊师一再告诉你们,要尊老敬贤,你怎好如此没有礼貌?”

    正好此时堂倌走了过来,问道:“客官要吃些什么?”

    他身子挡住了白鹤道长,白鹤道长就以“传音入密”说道:“宋姑娘,这魔头就是狼山的老狼主,不可招惹了他。”

    楚秋帆向堂倌说了声:“你拣拿手的酒菜送来就好了。”

    老狼主刚举起酒杯,听了宋秋云的话,不觉得酒杯在嘴边一停,问道:“这小丫头在说什么?”

    老么常信道:“她说你老人家怪不怪。要不,孩儿去把她抓过来?”

    老二常义道:“要抓人也轮不到你。”

    黄鼠狼唐宝琦悄悄站起,走到老狼主身旁低声说了几句。

    这时楼梯口又施施然走上一个绿袍苍髯、手持龙头杖的老人,正是毒龙叟任无咎。

    楚秋帆眼快,看到毒龙叟,不禁暗自攒了一下眉,就背过身去。

    但毒龙叟的眼光何等锐利,一上楼梯,楼上各人均已尽收眼底,口中嘿然冷笑一声,大剌剌的在一张桌旁坐了下来。

    老狼主放下酒杯,尖声道:“老道儿,你说这丫头是你的徒儿么?”

    白鹤道长因老狼主是个刚愎自大的人,招惹不得,怕宋秋云无缘无故开罪了他,引起冲突,才出声喝阻,把宋秋云说成自己徒弟。这么一来,老狼主纵然责问起来,也可由自己出面,向他赔个不是,就能了事了。

    这时听老狼主果然跟自己打话,这就慌忙站起身,打着稽首道:“老施主见谅,小徒口不择言,多有冒犯,还望老施主恕罪。”

    老狼主尖声道:“老道儿,说说你的道号叫什么?”

    白鹤道长陪着笑道:“小道白云子。”

    “老夫从未听人说过。”老狼主嘿然道:“你老道儿大概是魔教余孽了!”

    白鹤道长一怔,忙道:“老施主说笑了,小道怎么是魔教中人?”

    老狼主轻嘿一声,阴恻恻一笑,说道:“但你这徒儿,明明是魔教的人,怎说不是?”

    白鹤道人被他说得不觉一怔!

    老狼主突然发出狼嗥般一声大笑道:“这丫头明明是云里观音桑婆子的徒弟,你还想替她遮掩什么?再说老夫应裴盟主之邀,正要赶去九连山,共同声讨魔教余孽。既然给老夫撞上了,你老道儿和小丫头一齐跟老夫走吧!”

    楚秋帆听他这么一说,登时省悟,原来老狼主常老九也是应邀围剿九连山去的。坐在下首的黄鼠狼唐宝琦,原来竟是老贼(假裴元钧)的爪牙,无怪在金华城外,他明明被老贼一脚踢毙,竟然只是假死啊!

    毒龙叟任无咎也在此时大笑一声,拱拱手道:“常老哥原来也是应裴盟主之邀到九连山去的,这倒真是巧极,兄弟正好也要赶上九连山去。”

    老狼主目光一转,点点头道:“原来是任老哥,久违了。”

    毒龙叟道:“常老哥把他们一老一小带走,可得把这小子留给兄弟才是。”

    他口中的“小子”自然是指楚秋帆了。

    老狼主道:“怎么?你任老哥和这小子有过节?”

    毒龙叟微微一笑道:“兄弟看他资质不错,想把这小子收归门下,你老哥不反对吧?”

    老狼主尖声大笑道:“能得任老哥垂青,正是这小子的造化,兄弟怎么会反对呢?”

    毒龙叟道:“那就多谢常老哥了。”

    他们两人一吹一唱,好象全说定了!但这些话听在宋秋云耳中,如何按捺得住,冷笑一声,霍地站起身来,挑着柳眉,说道:“我道你们是什么来路,原来是假冒裴盟主的老贼邀约来的狐群狗党,凭你们这些不成气候的东西,也想上九连山去?姑娘今天遇上了,正好打发你们回去,免得到九连山去鸡飞狗跳,扰我师父的清修。”

    白鹤道长听了老狼主和毒龙叟的口气,已知今日之事绝难善了,只是这两个老魔头,都不易对付,一时之间,颇为踌躇。

    老狼主尖笑一声:“好哇!小丫头,现在你承认是魔教了?”

    宋秋云道:“我是紫竹门下,不用抵赖,比你们是假冒裴盟主的老贼的狐群狗党,总要正派的多了。”

    老狼主近几年来年岁大了,火气也比从前小了,若要换在从前,宋秋云这般顶撞着他,早已一记“天狼爪”不把你头盖骨抓上五个窟窿才怪!

    这回,他在五个儿子面前,要摆出他武林长者的身份,不屑跟一个小女孩出手,一手摸着他颏下一把山羊胡子,深沉一笑道:“小丫头,你说什么?谁假冒了裴盟主?”

    宋秋云理直气壮的道:“就是邀约你们到九连山去的那个老贼。”

    “胡说!”老狼主轻轻拂着花白胡子,嘿然道:“裴盟主主盟武林,主持正义,怎么会是被假冒的?”

    “你不信?”宋秋云道:“不妨问问楚大哥,楚大哥就是裴盟主的门下,难道也会骗你不成?”

    楚秋帆及时站了起来,朝老狼主一抱拳道:“常老前辈,晚辈义妹说得不错。先师已于数月之前在翡翠谷遇害,目前那老贼只是假冒先师之人,此次邀约少林,武当等各大门派前往九连山,其中另有阴谋,老前辈望重武林,此事还望三思。”

    “有这等事?”老狼主眨着一双金芒四射的眼珠,问道:“小子,你此话当真?”

    楚秋帆道:“晚辈立誓湔雪师仇,故而闻讯赶去九连山,此事关系重大,怎敢欺瞒老前辈?”

    黄鼠狼唐宝琦阴笑一声,拱着手道:“老前辈,楚秋帆被裴盟主逐出门墙,通报各大门派,天下武林无人不知。他怀恨在心,才投到魔教门下去的,自然要破坏裴盟主的声誉,这种人的话,岂可相信?”

    “住口!”宋秋云叱道:“姓唐的,你是唐门逐徒,淫恶滔天,金华城外,当着许多人,你承认了使用‘青蜂针’,残杀无辜,许多奸杀血案,都是你做了陷害楚大哥的。老贼大概为了杀人灭口,才一脚把你踢死。你侥幸未死,还敢红口白牙,在这里造谣生事,颠倒黑白?

    你是想死?”

    “哈哈!”唐宝琦大笑一声道:“姓宋的丫头,你才是红口白牙,胡说一气。不错,在下是在少年时做错了事,被家叔逐出门墙。在下这几年早已痛改前非,蒙裴盟主垂怜,致函家叔,请给予自新之路,已于前月获准重返家门。你说的什么用‘青蜂针’残杀无辜,什么在金华城外被裴盟主一脚踢死,根本并无此事,全是你捏造出来的。常老前辈岂会听信你的胡言乱语?”他居然把金华城外之事,全推翻了,宋秋云一怔,气愤的道:“唐宝琦,你把金华城外之事,全赖掉了?”

    唐宝琦轻笑道:“上个月在下还在四川,重返唐门,并未到过金华,根本没有那回事,在下何用抵赖?”

    宋秋云气得身子发抖,切齿道:“我可以举出许多证人来,你敢说没有?”

    老狼主尖笑一声道:“唐少兄不用和她多费唇舌了。”一面朝白鹤道长、宋秋云二人喝道:“老道兄,依老夫看,你和小丫头两个,还是跟老夫走吧!”

    “对,对!”毒龙叟含笑点头道:“常老哥只管把这一老一小带走。楚秋帆.你拜老夫为师,就可以和为师走了。”

    宋秋云披披嘴道:“我大哥拜你为师?我看你真是马不知脸长。”

    毒龙叟脸色一沉,喝道:“小丫头,若不是常老哥要把你和老道土带走,去送交裴盟主,老夫就把你活劈了。”

    宋秋云举手理理鬓发,哼道:“你来劈劈看?”

    老狼主一抬手道:“老大、老二,你们过去把那老道和丫头给我拿下了。”

    常仁、常义得到老子的指示,两人如狼似虎,离席而起,大踏步朝白鹤道长这一桌走了过来。

    常仁吆喝着道:“呔,老道儿,咱们老爷子的话,你都听到了,乖乖跟咱们走。”

    常义接着道:“小丫头,你也乖乖的随咱们老爷子见裴盟主去。”

    白鹤道长一直思索着如何能化解这场纠纷,最重要的是这两个老魔头均系应假裴盟主之邀,赶去九连助拳的。

    他想起荀兰荪说过,对付那假裴盟主的办法,最好是釜底抽薪,自己如能把这两个老魔头的“薪”抽下来,那老贼岂不就减少了两个得力的帮手么?

    心念转动之际,那常仁、常义已经逼到身前,这就缓缓站了起来,沉声道:“二位站住,贫道尚有话要跟令尊说”

    “别噜苏!”常仁粗声说道:“有话等见了裴盟主再说不迟。”说着,伸手来抓他臂膀,竟似对待囚犯一般。

    白鹤道长手创白鹤门,在武林中乃是一派宗主,地位何等尊崇,眼看常仁伸出一只毛葺葺的大手抓了过来,不觉修眉微拢,喝道:“你仗着尔父之势,竟敢对贫道如此无礼,贫道那就不客气了!”大袖一甩,袖角扬起,一下裹住了常仁的手腕,只听“呼”的一声,把常仁一个高大身躯,凌空摔出去寻丈来远,差点从楼梯掼了下去。

    那边常义刚走近宋秋云身边,宋秋云已经“呛”的一声,抽出剑来。

    楚秋帆急忙伸手一拦,说道:“妹子,莫要动手,还是由我来吧!”身形一闪,拦在宋秋云面前。

    常义喝道:“小子,你滚开!”

    这时白鹤道长正好把常仁摔了出去,楚秋帆一看白鹤道长动了手,也不打话,右手一探,使了一记毒龙叟的“蛇形手”五指一下扣住了对方脉腕,依样葫芦的一抬手,把常义也凌空抛出,和常仁摔在了一起。

    那常仁、常义一身武功,得自乃父亲传,在五狼之中,身手最高,就是在江湖上,也算一把好手。但他们今天遇上了白鹤道长和楚秋帆,竟然连一点本领都使不出来,就被人家糊里糊涂的摔飞出去。

    酒楼上众人,初时听他们只是说着,也未在意,此时突见动起手来,两个大人,一转眼像空中飞人般相继摔出,不由得登时一阵大乱。

    常仁、常义虽然摔在一起,但白鹤道长和楚秋帆出手并不重,一下跌坐下去,很快就一跃而起,怒吼一声,正待朝两人扑去。

    老狼主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调教了将近三十年的老大、老二,竟然会如此不中用,刚一伸手就被人家摔了个狗吃屎。他原是最爱面子的人,这回当着武林三奇之一的毒龙叟的面,自己这两个儿子竟这般不争气,一时大觉脸上无光,沉喝一声:“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回来?”

    常仁、常义双目喷火,当真有如两头凶狼,正要作势扑起,听到老子的喝声,登时威势尽泄,敛手后退。

    老狼主气怒的朝他们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平日不好好练武,真把你们老子的脸都丢光了。”

    说完,一步跨出座位,冷笑道:“老夫当真看走了眼,你老道居然还有一手好功夫。”

    他步子大得骇人,只一步就跨出了寻丈远近,话声未落,人已欺到了白鹤道长面前。

    白鹤道长知他有意炫示功夫,而且以自己的武功,和他也只在伯仲之间,即使要分胜负,也不是三两百招可以解决。因此在对方逼近之际,只得往后退了半步,含笑道:“老施主想把贫道和宋姑娘擒去,只怕是不大可能。”

    老狼主看他只后退半步,而且气定神闲,似乎并未把自己放在眼内!

    不,他究是成名多年,见多识广,这一逼近,两人相距不过三尺多远,隐约的已可发觉这老道一身功力,似乎不在自己之下!

    心中不禁暗暗奇怪,这老道名不见经传,哪来这高的功力?不错,他果然就是魔教中人!

    一面冷哼的一声道:“你以为老夫拿不下你?”

    白鹤道长微微一笑道:“老施主能否拿得下贫道,贫道以为老施主心里一定明白。”

    老狼主道:“你认为老夫胜不了你?可敢和老夫较量较量?”

    白鹤道长微笑道:“胜负之事,贫道也不敢说,但贫道正有此意。不过不论谁胜谁负,贫道认为老施主总该有句话吧?”

    老狼主道:“老道儿,你要和老夫订个约再动手?”

    白鹤道长点头道:“老施主名满天下,一向言出如山,贫道和老施主动手,是逼于形势。

    因为施主主要去九连山,贫道想劝老施主不可去趟这场浑水,谁胜准负,但凭老施主一言。”

    “好!”老狼主沉笑一声道:“老夫依你,你胜了,老夫立即回转狼山,但你若负呢?”

    白鹤道长道:“贫道随老施主到九连山去。”

    老狼主道:“一言为定。”

    白鹤道长道:“还有一件事,老施主最好也在事前说定了,就是时间或招数上,是不是该有个限制?”

    “三百招如何?”老狼主道:“常老九已有很久没和人动手了,但若是三百招之内,还不能取胜,就算我常老九败了。”

    白鹤道长打了个稽首道:“老施主果然快人快语,贫道不胜钦佩之至,只是还有一件事”

    老狼主浓眉掀动,不耐烦的道:“你老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花样。”

    白鹤道长微微一笑道:“这不是贫道的事。”

    老狼主问道:“那是什么人的事?”

    白鹤道长伸手朝毒龙叟一指,说道:“和那位老施主有关。”

    毒龙叟因目观白鹤道长和楚秋帆两人出手一招,就把老狼主的老大,老二摔出寻丈,不禁深感诧异,对两人的手法,更起了怀疑!

    因为白鹤道长方才虽然只是以一点袖角把常仁摔出,但他和白鹤道长拼搏过千招以上,白鹤道长的手法,不论如何隐藏,总有他的路子可寻,方才这一手,瞒得了老狼主,如何瞒得过他?

    当然,只要是灵禽观出来的道士,谁都会“鹤形手法”但要使得如此炉火纯青,除了灵禽观主白鹤道人,还会有谁?

    其次是楚秋帆,他使的这记手法,明明是自己的“蛇形掌”但要出手转疾,拿捏得准,把一个武功不弱,有备而来的人一下摔将出去,而且要摔得如此干净利落,不落痕迹,大概只有自己才做得到。这小子不过两三个月时间不见,哪来的这么深厚的功力?

    他正感觉对这两个人有点莫测高深,白鹤道长也正好朝他指来,不由目光一抬,洪笑一声道:“什么事和老夫有关?”

    白鹤道长道:“老施主不是应裴盟主之邀,也要到九连山去么?”

    毒龙叟道:“不错。”

    白鹤道长又道:“老施主不是想收楚少施主做徒儿么?”

    毒龙叟道:“老夫确有此意。”

    白鹤道长一笑道:“这就对了。”

    毒龙叟道:“老道可是有意把姓楚的小子交托给老夫么?”

    “那倒不是。”白鹤道长含笑道:“老施主要收楚少施主做徒儿,一身所学,总该强过楚少施主吧?”

    毒龙叟怒声道:“你是说老夫不配?”

    白鹤道长淡淡一笑道:“贫道就是为了这点。老施主号称武林三奇,要收徒儿,总该使徒儿口服、手服、心服吧?这样,老施主最好也和贫道跟常老施主一样,来个打赌,只要老施主胜得过楚少施主,有贫道和常老施主作证,保证楚少施主当场拜师;若是老施主和楚少施主打成平手,或是老施主你负上一招半式,不知老施主该当何说?”

    他见过楚秋帆的武功,要胜毒龙叟也许未必,但也绝不至落败。

    毒龙叟气愤的道:“依你老道说呢?”

    宋秋云抢着道:“那就你拜我楚大哥为师咯!”

    白鹤道长朝她摇手制止,一面徐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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