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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

    话声方落,突然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两位好快的身法,好大的口气!”

    许庭瑶急忙回过身去,只见常镇干面露诡笑,背负双手,站立两丈开外之处!不由心头发怒,大声喝道:“区区鬼域伎俩,如何困得住许某,姓常的,我问你,鬼王庄可是你们同雷庄派出去的?”

    常镇干嘴角微噙冷笑,阴恻恻的道:“擅入七星岭,有死无生,这是风雷庄的禁条,至于你问的话,老朽早已告诉过你们,本门并无女弟子。”

    司马云英目光一转,只见小院四周,围着不少手握厚背鬼刀的黑衣汉子,怒目瞪着自己两人,似乎只待常镇干一声令下,就有一拥而上之势。

    心中暗自计较,一面插口道:“那个用骷髅毒箭杀害齐鲁三义的青衣女子,一身武功,明明是你们风雷门一派,你方才不是说要召集门下弟子,问问清楚吗?”

    常镇干两眼望天,冷嘿道:“老朽已经问过了,话已说完,你们要是不信,也可以去问问三个人。”

    许庭瑶道:“你要我们问谁?”

    常镇干阴森目光突然朝他射去,狞笑道:“你去问问齐鲁三义!”

    话声出口,右手隔空一掌,朝许庭瑶劈来。

    司马云英早知对方不怀好意,睹状大声喊道:“弟弟小心!”

    一股凌厉强猛的潜力,随着常镇干隔空掌势涌出,歪风激涌,带起了呼啸之声,排山倒海直撞过来,威势惊人至极。

    许庭瑶连想也没想,双掌一立,同时朝前推去。

    司马云英瞧得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但听“波”一声轻响,许庭瑶身子晃了一晃,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再看常镇干,他似乎被自己的强猛掌风倒卷回去,一身青缎长袍向后狂拂,吹得腊腊作响,居然也身不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这下可把风雷拳门大弟子的常镇干瞧得大为凛骇。

    他方才虽听小师弟辣手黄衫侯凌说过,还不相信对方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会练成道罡气功力。

    这回自己数十年修为的凌厉掌风,明明是被一股无形之气逼了回来,一时真想不出对方这点年纪,就算一出娘胎就练武功,一二十年工夫,也练不到此种境界?

    这一瞬之间,他一张枣红脸上,忽然泛起一片火红之色,双目凝视,神情肃然,缓缓跨上一步,嘿然笑道:“你再接老朽一掌试试!”

    双掌当胸,一阵急搓,突然朝外推来。

    司马云英惊叫道:“天雷掌,弟弟快躲!”

    “轰!”一声巨震,宛如晴天霹雳,把司马云英的急叫,淹没过去。

    许庭瑶立身之处,尘土迷漫,被一团雷火似的掌风,击成一个焦黑深坑,但许庭瑶却站在一丈开外,丝毫无损。

    原来他也看出常镇干神色有异,耳中听到司马姐姐喊出的“天雷掌”三字,立即施展“瞻前忽后”身法,飘退出一丈之外。

    此时眼看对方这一击的威势,也不禁暗暗乍舌。

    常镇干一击未中,更是老羞成怒,大喝一声:“好狡猾的小子,我不把你活劈掌下,就不算”

    随着喝声身形正扑起。

    但就在他喝声未落之时,半空中传来一个苍老声音,缓缓说道:“镇干,你带他们前来见我!”这声音说来不响,但有如沉雷一般,直震耳膜。

    常镇干声音入耳,好像发威的猛兽,突然泄了气一般,脸色一变,赶紧双手下垂,向空躬身道:“弟子遵命!”

    一面回过头来,朝许庭瑶怒目瞪了一眼,愤愤的道:“家师有请,两位随我上去。”

    许庭瑶听他口气,那个苍老声音,已知是天雷叟无疑,心中方自一愕!

    司马云英抢着道:“还有我妹子呢,被你关起来了。”

    常镇干怒嘿一声,回头吩咐道:“你们去把那姑娘放出来!”

    一会工夫,褚璇姑已如飞奔出,一眼瞧到两人站在中间,不禁惊喜的叫道:“许大哥、司马姐姐,他们怎么放我了?”

    常镇干不再作声,转身朝外走去。

    司马云英一把拉住褚璇姑,低声道:“快别多说,我们快走!”

    穿过两重中院,但见每一院落,都有一二十名黑衣跨刀大汉守卫,他们瞧到常镇干无不神色恭敬的躬下身去,同时也因许庭瑶等三人跟在他身后进去,感到无比惊奇。

    后进院落尽头,是一座白石牌楼,两边苍松夹道,中间一道宽阔石梯,直达峰腰,约有三百来级,上面一片白石平台上,建着五间精舍,曲槛长廊,肃静无哗。常镇干走上平台,神色已显得异常肃穆。

    这时屋中走出位垂髫童子,躬身说道:“老主人吩咐,要大庄主速领三位客人进去。”

    常镇干点点头,一声不作,领着三人跨进屋去。

    这一进入屋内,顿教常镇乾和许庭瑶三人,同时给怔住了!

    原来屋子中间,一把紫檀丈一父椅上,端坐着一个鬓眉皆白,脸色火红的老人,当然就是名震寰宇的天雷叟无疑!

    但在天雷叟下首,还站着二个人,一个是身穿蓝长衫的少年书生,他赫是玄衣罗刹乔装的阮秋水。

    另一个却是青衣少女,脸色苍白,低首不语。

    常镇干虽然不认识玄衣罗刹,但一眼瞧到自己女儿,心神不禁大凛,抢前几步,恭身说道:“弟子参见师尊!”

    夭雷叟瞧也没有瞧他一眼,两道电炬似的目光一抬,朝许庭瑶问道:“你就是游龙老人的再传弟子了?”

    许庭瑶连忙扑身下拜道:“晚辈正是黔灵门下许庭瑶。”

    司马云英和褚璇姑也跟着过去,朝天雷叟行礼。

    天雷叟含笑点头道:“小兄弟和两位姑娘,快快请起。哈哈,八十年前,令师祖狄大侠曾在风雷庄,盘桓数日,为老夫座上嘉宾,没想到在八十年后,他的徒孙,也会到七星岭来。”

    他巍然端坐,只微微欠了欠身,连手也没抬,但三人都觉一股无形大力,把自己身子托了起来。

    天雷叟接着说道:“你们来意,老夫方才已听金姑娘说过。”

    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沉,缓缓说道:“镇朝,你知罪吗?”

    常镇干身躯一阵颤动,应声跪到地上,还没说话,那站在一旁的青衣少女,突然双手掩面扑到地上,失声痛哭道:“师祖,这是徒孙做的不对,没我父亲的事:”

    常镇干叩头道:“师尊明察,这事与琼儿无关,而且弟子也另有申述。”

    许庭瑶不禁听得恍然大悟,原来这青衣少女是常镇干的女儿,也就是假冒褚大妹子的妖女。

    那么杀害自己父亲和两位伯父的真正幕后人物,也正是常镇干了,罗刹姐姐敢情早已知道此中经过,才要自己三人按照江湖礼节前来拜山,她却赶在自己前面,叩谒天雷叟,陈明经过。

    想到这里,不禁心头一阵感激,目光朝玄衣罗刹投去。

    玄衣罗刹只朝他报以微微一笑。

    只听天雷叟道:“许小兄弟方才给你的那支骷髅毒箭呢?”

    许庭瑶听得暗暗一惊,心想:方才那一段经过,他深居半山,居然和亲眼目睹一般!

    常镇干嚅嗫的道:“弟子该死,已经把它毁了。”

    天雷叟轻哼一下道:“毁得好,如果他们不会游龙老人独步武林的身法,你居然还妄想杀人灭口。”

    常镇干跪在地下,不敢答辩。

    玄衣罗刹朝褚璇姑道:“褚家妹子,你收着的毒箭筒,快取出来呈给老前辈过目。”

    褚璇姑赶忙应了声“是”取出箭筒,双手递上。

    天雷叟接过去,略一打量,朝玄衣罗刹点点头道:“姑娘眼力不错,这确是风雷门的‘射日九弩’,你们真是胆大妄为,居然用本门特制暗器,去假冒白莲余孽的骷髅箭。”说到这里,唔了一声,道:“唔,镇干,你另有申述,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常镇干伏地道:“弟子一时糊涂,才会听信金刀褚世海之言”

    褚璇姑泪流满脸尖声道:“你女儿以我的性命,威胁我父亲,又以我父亲的性命,威胁着我,最后还用毒箭杀害我父亲,我父亲和你说了什么?你不可血口喷人。”

    司马云英连忙扯了她一下衣角,叫她不可插嘴。

    常镇干续道:“这是十年前,金刀褚世海和他两个结义兄弟在崂山脚下,拾到三颗纯金骷髅,直到二年前,他接到一封无头信柬和一支刻有骷髅的毒箭,限他三日内交出金骷髅,同时投到骷髅教门下,方可保住性命。褚世海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当然并不在意,但到了第三天,果然有一个黑衣断臂老人找上金刀庄去,要他二更到崂山脚下相见”

    司马云英听得暗暗哦了一声,那是祁老。

    常镇干续道:“褚世海虽觉对方来得兀突,但自恃武功,果然如约而去。那天晚上凑巧弟子奉师尊之命,有事北海,从那里经过,听到黑衣断臂老人自称是骷髅教总管,尤其一出手,就施展旁门中最毒辣的‘紫煞掌’,被弟子‘干阳离火指’吓退。褚世海惊魂乍定,知道弟子来历,坚邀弟子去他庄中,被弟子婉拒。哪知褚世海是个极攻心机之人,一颗纯金骷髅,所值无几,骷髅教的人,必须追回,这其中必有原故。后来不知他从哪里得到传闻,那三颗金骷髅是昔年白莲教匪首冷天禄藏宝之钥,就利用骷髅教遗留的毒箭害死他三弟”

    许庭瑶听到这里,证明此话和骷髅教主说的,极相吻合,心中一阵难道,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褚璇姑却已是嘤嘤啜泣起来。

    常镇干又道:“但骷髅教并没因此甘休,第二次他又发现大门上钉着一支骷髅毒箭,他自知不是对方敌手,假扮庄稼人,一路赶上七星岭来找弟子”

    天雷叟点点头道:“你财迷心窍,妄将‘射日九弩’传给了他?”

    常镇乾道:“他向弟子献计,利用骷髅毒箭,伪装遇害身死,然后寻觅宝藏,弟子因一时糊涂,轻信人言,弟子甘愿领罪,但此事与琼儿无关,她只是奉弟子之命,协助褚世海去的。”

    青衣少女哭道:“不,师祖,我父亲只是答应支持褚世海,以后的事,都是徒孙干出来的,徒孙甘愿领罪”

    天雷叟抬目道:“浚儿,你带他们进来!”

    众人听天雷叟一喝,不知来的是谁?只听门外应了声“是”辣手黄衫侯浚,领着一男一女进来。

    许庭瑶瞧得一怔,辣手黄衫后两人,竟是廉清明、廉红药兄妹。

    廉清明兄妹一进门就趋到天雷叟面前跪了下去,说道:“再晚廉清明、廉红药奉家师之命,叩谒老前辈金安。”

    天雷叟道:“你们师父的信呢?”

    廉清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柬,双手递上。

    天雷变抬手道:“你们起来。”

    他拆开信柬,略一过目,一下把信柬掷到常镇干面前,长叹一声道:“又是你惹出来的事。”

    常镇干从地上拾起信笺,叩头道:“弟子因廉维城外号闪电手和师尊名号并称,才要他自动取消”

    天雷叟怒笑道:“胆大妄为!闪电手与我真是天雷叟有何相干?何况外号是江湖上人大家称呼他的,不是他自已取的,你要他取消外号,已嫌狂妄,如何再妄下毒手?为师仗着一点内功修为,年过百岁,其实早已该死了,你身为掌门大弟子,如果早死几年,像今日引来这许多强敌,风雷门何堪设想?”

    常镇干伏在地上,只是叩头道:“弟子知罪!”

    天雷叟道:“你知罪就好!”说到这里,电般目光,朝许庭瑶、廉清明等人徐徐掠过,严肃的道:“风雷门数百年来,因为一直闭关自守,不准别人踏入七星岭寸地尺土,外界不明真况,遂以魔宫称之。其实本门既无和武林各派争霸江湖的野心,也不准门下弟子妄杀一人,这是本门师祖传下来的信条。但也有一点,老夫必须声明的,凡是本门弟子,纵然犯了滔天大罪,外人不得干与,这并不是老夫迥护门人,而是各门各派,都有特定的门规。常镇干虽是诸位杀父元凶,但也犯了本门禁条,老夫对诸位未能手刃亲仇,深感歉疚!”

    “师祖”青衣少女听出师祖的口气不对,尖声叫道:“徒孙父亲追随你老人家多年,求求师祖格外开恩,徒孙愿意替我父亲领受本门刑罚。”

    话声未落,跪伏地上的常镇干突然身躯一震,一颗头往下垂去。

    许庭瑶瞧得一怔,根本不见天雷叟举手,但常镇干头顶“百会穴”上,似已被一缕劲气贯穿,在场之人,鼻孔中都闻到极轻的焦臭之气,心中不禁暗暗凛骇,看来天雷叟业已练成了无上神功,杀人无形。

    那青衣少女突然抱尸大哭,尖叫道:“父亲啊,女儿和你老人家一起死了吧!”

    倏地站起身子,左手抬处,只听一阵“嗤嗤”轻响,蓝芒如雨,闪电般朝许庭瑶、廉清明等人激射而来。

    这一下事起突然,大家相距极近,谁也来不及躲闪。

    “孽障!”天雷叟沉叱入耳,那四散激射的一大蓬蓝芒,忽然间,好像是由青衣少女收了回去,在她身上一闪而没。

    不,全都反射到她身上,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众人举目瞧去,这一瞬间,青衣少女倒下的身子,立时化成了一滩黄水。

    天雷叟目光严厉沉声道:“浚儿,你大师兄追随为师数十年,但犯了本门禁条,仍难逃一死,这是你的榜样,今后好自为之,替风雷门下争一口气才好。”

    辣手黄衫侯浚拜伏地上,道:“弟子自当谨记!”

    天雷叟点点头,然后抬目说道:“老夫处置孽徒,你们都已亲眼目睹,也可算是报了亲仇,浚儿,你送他们下山吧!”

    一行人离开了七星岭,回到石城,天色已经大亮,大家一路上都是有说有笑,只有褚璇站一个人跟在大家身后,独个儿闷闷不乐,众人也只当她伤心父丧,并未在意。

    到了石城,就在城中一家客栈打尖,两男四女,要了三间上房,许庭瑶、廉清明住了一间,司马云英、玄衣罗刹和廉红药、褚璇姑各住了一间,大家奔走了一夜,急须休息,洗了把脸,就各自回房运功调息。

    快近中午,廉红药慌慌张张的敲着两边房间,大声叫道:“许大哥,司马姐姐,你们赶快出来,褚姐姐一个人走了!”

    她这一嚷,大家同时惊觉,开出门去,只见廉红药手上拿着一张白纸,瞧到许庭瑶,立即通了过去,说道:“许大哥快看,这是褚姐姐留给你的,我方才醒来,不见褚姐姐,只在桌上发现这张字条。”

    许庭瑶接过来一瞧,上面写道:﹁许大哥,我走了,我不相信先父会害死许三叔和姜二叔,但这已是事实,先父做出对不起两位结义兄弟的事,我也无颜见人,今后岁月,青灯红鱼,长礼我佛,好替先父消解冤孽,并祝福你们美满快乐。”

    司马云英看到最后一句,不禁脸上一红,许庭瑶顿脚道:“褚妹子怎会这样想不开?”

    玄衣罗刹道:“她不会走得太远,我们快把她追回来才是正经!”

    司马云英道:“姐姐说得不错,我们快追上去,还来得及!”

    玄衣罗刹略一沉吟,道:“这里一共有三条路,朝东一条通往化县、梅菉,朝西一条,直达广州,褚家妹子不可能会从这条路走,朝北是一条小路,通往广西陆州,她多半由北路而去”

    许庭瑶没等她说完,目光一转急急说道:“那么我们就从这条路追上去就是了。”

    玄衣罗刹笑道:“这是我的猜想罢了,万一她不走这条路呢?我们不妨分头追踪,你和司马妹子走朝北面一条,我朝西去,廉氏兄妹朝东,不论追上与否,仍在这里会面。”

    大家计议定当,就各自分头上路。

    却说许庭瑶、司马云英一路向北急赶,奔了二十来里快到石角附近,突然从右侧一棵大树上,飞出两点蓝星,分向两人当胸射来。

    许庭瑶走得较为一刖面,正在急奔之际,瞥见有人暗算,大喝一声,左手扬处劈空一掌,把暗器击落,定睛看去,赫然是两支喂了剧毒的骷髅短箭。

    嘶嘶!两条人影,闪电飞泻,落到一刖面,那是一个黑衣断臂老人和一个青布包头、一身素服的女郎,拦在当路。

    许庭瑶方自一怔,司马云英目光一抬,冷冷的道:“祁老,蓝香主你们要待怎的?”

    许庭瑶听司马姐姐说过,黑衣断臂老人叫做祁南山,是昔年威震甘陕的独行巨盗,他边上的素衣女子,原来就是钢面大香主蓝素素。

    蓝素素尖削脸铁青,冷笑道:“公主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遇上吧?”

    司马云英叱道:“我不是你们公主!”

    祁南山嘿嘿干笑,道:“自然不是,叛教弑父的丫头,你认命吧!”

    司马云英听得心头一震,问道:“祁老,你说什么?”

    祁南山提掌当胸,逼前一步,狞厉的道:“我说你叛教弑父,你难道还想抵赖?教主把你视为己出,待你不薄,你居然恋奸情热,倒反骷髅教,逆伦弑父,还割去了教主六阳魁首,你这忘恩负义,禽兽不如的贱婢,祁南山就是把你立劈掌下,碎尸万段,也难消除胸头之忿,贱婢,你叫那小子一起上吧!”

    司马云英越听越奇,越听越惊,后退了一步,柳眉挑动,说道:“祁老,你跟毕千岁多年,自然知道这老贼是我杀娘仇人,我被他关在石室中,被人救出,根本不知老贼已死,我正想岭南事了,找毕老贼替我死去的娘报仇”

    祁南山双目圆睁,喝道:“贱婢不必多说!”

    他脸色渐渐转青紫,缓缓举起当胸左掌!

    许庭瑶昨晚刚听常镇干说过“紫煞掌”是旁门中最毒辣的武功,此时骤睹他左掌一片暗紫,心中一动,立时一跃而出,说道:“姐姐,还是让我来对付他!”

    祁南山早已蓄足十成功力,大喝一声道:“你们谁也别想活得过今天!”

    左手一绷,劲风横扫而出,许庭瑶见他来势劲急,也立即出掌迎去。

    那知祁南山蓄意先要击毙司马云英,许庭瑶一掌迎出之际,只听他冷笑一声,横劈手掌忽然一兜,那排空狂澜,陡的完全转向,朝司马云英撞去。

    许庭瑶瞧得大怒,一声长啸,身如电闪,一下抢到司马云英身前,双掌迅疾平胸推出。

    他暴怒之下,不觉使出全力“一元真气”暗劲如山涌出。

    祁南山和他一接之下,陡觉自己“紫煞掌”力,悉数反弹回来,他这种旁门霸道阴功,出必伤人,但如遇上道家罡气一类玄功,被反震回去,同样非死即伤,他这一惊觉不对,正待向后横跃!

    许庭瑶恨他出手毒辣,那肯放过,身形一掠,欺到背后,一掌拍上后心,祁南山没有来得及避开,自己紫煞掌的反震之力,已然受创不轻,那还经得起许庭瑶一掌,闷哼一声,口喷黑血,倒地死去。

    蓝素素眼看祁南山死去,心头狂骇,左臂一抬,铮铮铮铮铮五支喂毒袖箭,连珠打出,朝司马云英射去,人却旋风般向山径纵去。

    司马云英昔日身为骷髅教总香主,蓝素素有多少能耐那会不知,她左臂才扬,她早已一探镖囊,掏出亮银子午钉,随手撤出,把对方一圈五支梅花形的袖箭,才到中途,就被子午钉悉数击落,口中娇喝一声:“蓝素素,你给我躺下!”

    一缕银光,应手而出,打中蓝素素脚踝“啊哟”一声,跌倒地上。

    司马云英一掠而至,赶到她身前,正待举剑劈下,突然觉得她也是从小被毕老贼收养之人,自己和她并无怨仇,长剑一收,喝道:“你去罢!”

    蓝素素挺身一跃而起,双目含煞,左手一抬“叮”的一声,一支袖箭突然当胸打来。

    司马云英一时疏忽,忘了她一筒袖箭之中,还剩着最后一支,双方面对面的打来,哪能躲闪得开?差幸她眼快手快,随手一抄,已把箭尾抄住,但相距太近,喂毒箭头,已刺进她左乳“期门”

    蓝素素却早已忍痛急掠,一下投入树林。

    司马云英暗暗叹息一声,把抄住的袖箭拔了出来,朝地下一掷,一手紧按创口,一手掏出“乌风散”咬开瓶塞,酒在创口之上。

    许庭瑶睹状大惊,一掠而至,急急问道:“姐姐,你受了伤?”

    司马云英业已脸色苍白,娇躯摇摇欲倒。

    许庭瑶慌忙两臂一抄,抱住她身子,这一瞬之间,她顿觉万念皆空,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喘息道:“弟弟,我不成了”

    许庭瑶把面孔贴在司马云英脸上,六神无主,焦急道:“姐姐到底怎么了?”

    司马云英樱唇微动,气息微弱说道:“我一时大意,中了蓝素素的袖箭,她箭上喂的是勾吻毒草,这种剧毒,中人必死”

    许庭瑶一颗、心几乎从口腔里直跳出,问道:﹁姐姐,你乌风散不是可解百毒?你﹂司马云英苦笑道:“不成,乌风散无毒不解,但就是勾吻草,力量就不够”

    许庭瑶急得流泪道:“这怎么办”

    司马云英眼皮渐渐无力,似将睡去,但她强力睁开双目,细声道:“快鸟风散给我服下。”

    许庭瑶那敢怠慢,把一小瓶乌风散,一起倒入她口中,司马云英道:“弟弟,快抱我回去”

    许庭瑶抱着她娇躯,飞也似地奔回客店。

    玄衣罗刹早已回来,一眼看到司马云英伤势严重,不由大吃一惊,跟随进房,问道:

    “许兄弟,英妹妹伤在那里?”

    许庭瑶瞧到玄衣罗刹,宛如遇上救星,把司马云英平放床上,转身喊道:“姐姐,你快救救她”

    玄衣罗刹跺跺脚道:“你先告诉我她怎样受的伤,伤在什么地方?”

    许庭瑶把当时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玄衣罗刹两道秀眉蹙得紧紧的,道:“我在武功上,虽是承受了恩师所传,但师父治伤疗毒的秘法,却并没学会,我以前曾听恩师说过,勾吻是苗疆最毒的毒草,我身边虽也带有解毒药物,不知是否有效?”

    说到这里,只听床上的司马云英,呻吟一声,低低叫道:“姐姐”

    玄衣罗刹慌忙走近床前,司马云英缓缓抬起右手,拉着玄衣罗刹手腕,声音微弱道:

    “姐姐,勾吻草中人必死,我目前只是服下一瓶乌夙散,把剧毒暂时托住罢了,只要药性一失去,毒性就会发作,我苟延残喘,就是心里有几句话,如果不说出来,我死难瞑目”

    许庭瑶瞧着这位未婚娇妻,心头直如刀割。

    玄衣罗刹流泪道:“英妹,你别尽说这些伤心话,我想,天生一物,必有一制,你快说有没有解药?”

    司马云英苦苦笑道:“姐姐,你先让我说出心里的话来,好姐姐,你如果可怜妹子,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

    玄衣罗刹点头道:“我答应你,你快说咯!”

    司马云英无神的目光,瞧瞧许庭瑶,又瞧瞧玄衣罗刹,脸上绽出一丝笑容,说道:“姐姐,我们三人一见如故,我知道你一直关心着他,你撮合我们,就是你的多情之处,妹子一辈子也忘不了你,只是妹子不成了你要答应我,你从此不要再离开他,他初出江湖,结下许多仇家,没有你在他身边,我死也不放心的姐姐,你方才已经答应我了,我可以”

    玄衣罗刹没防到她当着许庭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心乱如麻又羞又急,皱皱眉,道:“英妹,你先定定神,你不能这样就死,时光宝贵,你快说出解药来,我上夭入地,也非弄来不可!”

    许庭瑶哭道:“姐姐,你快说出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成了。”

    司马云英哭道:“这种毒药,是毕老贼练的,他也没有解药,据说据说只有云雾山温玉岩出产的新鲜乌风草,整株连根煎服,才能有效,妹子身边的乌风散,虽然也是乌风草焙制的,但药效不够”

    玄衣罗刹突然站起身来,道:“既有地方,总可找到,可惜我身边没有大还丹了,否则就足可多支持几天”

    说到这里,从身边摸出一个玉瓶,一下塞到许庭瑶手中道:“这是我师父秘制的解毒护心灵丹,纵然药不对症,每隔半个时辰给她服用一颗,尽这一瓶药方,总可支持到明天晚上,我这就赶上云雾山去。”

    话声一落,一下脱去长衫,朝地下一掷,人影闪处,飞出屋去。

    傍晚时分,廉清明兄妹回到店里,他们也没追上褚璇姑。司马云英已是奄奄一息,昏睡不醒,许庭瑶陪在床边,只是流泪。

    这一晚,三人守着司马云英,谁都像心头压着沉铅一般,只是盼望玄衣罗刹早些回来,云雾山,相隔何止千里,这希望实在也渺茫得很。

    一晚过去,大家已有度日如年之感,第二天,中午过去了,三人心头也随着时光,愈来愈焦灼,许庭瑶不停的看着天色,急得走头无路。

    天色又暗下来了,玄衣罗刹留下的护心灵丹,已只剩了最后一粒。

    正在忧、心如焚之际,一条人影飞一般掠入房中,吧嗒一声,跌倒地上。

    那正是玄衣罗刹,只见她脸如金纸,昏死过去,一身衣裳,湿得有如水中捞起来一般,但手上却紧紧拿着一株色呈墨绿,根上还包着黄色泥土的药草。

    许庭瑶惊、喜、忧、急,伸手扳住她肩头,急叫道:“乌风草,咦!玄衣罗刹,你:

    你怎么了?”

    廉红药睹状,慌忙赶着俯下身去,一面说道:“许大哥,她只是心急赶路,真力虚脱,你还是赶快煎药去吧!”

    说着,双掌一伸,默运师门五行真气,替玄衣罗刹推宫过穴,徐徐按摩。

    廉清明怕妹子一人功力不足,也赶紧走了过来,一手按在他妹子后心,把真气缓缓度给妹子。

    一会工夫,玄衣罗刹果然悠悠醒转,他长路疾驰,真力耗竭,此刻经廉红药以独门五行真气,推宫过穴,睁眼瞧了她一眼,又缓缓阖上眼皮。

    廉红药知她已无大碍,取出师父五行神叟秘练的两粒丹药,纳入她口中,然后轻轻抱起玄衣罗刹,放到隔壁自己房中,让她安静养息。

    许庭瑶也已把乌风草煎了一碗浓汁,拨开司马云英牙关上时也顾不得廉氏兄妹在旁,含着药汁一口一口的哺入司马云英嘴中,运用丹田之气,催药入腹。

    这乌风草辛辣无比,许庭瑶把一碗菜汁哺完,果然立时听到她肚内咕噜噜响了起来,心知药力已经行开,小心翼翼替她盖上薄被。

    悄悄退出,再到隔壁房中,看过玄衣罗刹,觉得她脸色也好了,嘴角上挂着一丝浅笑,沉沉熟睡,心头总算放下一块大石。

    司马云英服下乌风草,灵药对症,伤势果然大为好转,玄衣罗刹只是真气耗损过钜,虚脱乏力,经过两夭养息,很快就已复元。

    第三夭上,司马云英已能下床行动,她听许庭瑶述说经过,知道自己这条性命,是玄衣罗刹从鬼门关上硬拉回来的,心头更是感激。

    玄衣罗刹从身边革囊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里面赫然是一颗用药粉腌着的人头,一面朝许庭瑶、司马云英笑道:“这是毕老贼的六阳魁首,那天我救出英妹妹,手刃亲仇之后,把它割了下来,主要是为了英妹母仇未复,我把它带来,好让英妹到伯母坟前祭奠,如今,只要英妹伤势痊好之后,我们就动身到白帝城去。”

    司马云英感激得只是流泪,抬头说道:“姐姐,你这分大德,做妹子的一辈子也报答不尽。”

    玄衣罗刹秋波一转,格的笑出声来,道:“我们还说什么报答的话来?”

    廉清明兄妹此行总算报了父仇,眼看司马云英伤势已愈,他们急于回山覆命,就和三人订了后约,先行作别。

    许庭瑶和玄衣罗刹因司马云英身体尚未完全复元,在客栈中多留了两日,才一同上路。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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