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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紫星红梅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见道友,自然是有事,贫道师兄弟便是漏网之鱼终南双剑!”

    如澄大师“啊’’了一声:“原来是终南道友,幸甚幸甚,快请进屋说话!”

    这一番对话,早已惊动了这一排屋子的诸侠,纷纷开门出来见客。

    终南双剑是白道上极负盛名的高手,众人均皆闻其名未见其人,两人又是从金龙会手中逃出的,自然引起众人的关切,于是大家齐拥入如澄如愚的居室见面。

    如愚也招呼东野焜下树,严仁君又到后屋去把爹娘请来。

    终南双剑昆吾子、华阳子年约四十五六岁,两人相貌堂堂,颇具仙风道骨韵味。当下相互引荐寒喧,乱了一阵。

    昆吾子道:“想不到严施主一家也逃过此劫,实乃万幸,不知断魂婆婆今安在?”

    严壮行诧道:“施大娘也逃出去了么?”

    华阳子道:“外间传闻,不知真假。”

    严壮行道:“老夫以为除了自己一家,全都殉难了呢,原来还有各位。”

    昆吾子叹道:“那日我师兄弟被十数高手围住,身负重伤,好不容易冲出重围,借林掩护藏身,逃得性命,此仇不报,心实不甘!”

    华阳子道:“贫道师兄弟辗转逃至河北省内养伤,日前风闻大师在集贤庄超渡亡灵,并向金龙令挑战,便日夜兼程赶来,与大师同仇敌忾,为集贤庄报仇!”

    如澄道:“善哉善哉,两位道友来得及时,我方实力大增,报仇有望矣!”接着把金龙令源于金龙会的事讲了一遍。

    昆吾子惊道:“金龙会乃相爷所创?这个是如何得知的,可靠么?”

    侯三娘道:“拙夫螳螂神拳张瑾,就是前任金龙会会主,所以贱妾知晓。”

    华阳子道:“原来如此,消息自然可靠。”

    昆吾子道:“既知金龙会在京师,为何不赴京师与之相斗,却停留在此地呢?”

    如愚解释了原因,又道:“在此也不必久留,至多一月,便可上京师。”

    谈话中不知不觉天亮,严壮行将两入带至庄尾那一排房子,安顿在严仁君邻室。

    众人因两位道长的来到欣喜万分,冯二狗、吴小东、牛安高高兴兴去城里买粮食,其余人则分散开,照看庄前庄后,但话题总离不了终南双剑。集贤庄十大高手已生还其四,这对金龙会实是很大的威胁。

    饭前,又有一些武林人来到。终南双剑不避生人,当众扬言他们师兄弟死里逃生,就为的是向金龙令索还血债,以慰亡灵。来访之人走后,消息也就四处传开。

    下午,冯二狗等三人从城里拉了满满一车食用之物回来,带来个惊人消息。他们在饭馆吃饭时,听一些食客议论,金龙令三天后派人到集贤庄取如澄和尚之首级。二狗当即向人打听,何处听来此讯,人家答复满城在议论,也不知从何人口中传出。

    昆吾子道:“这只怕是好事之徒编造出来的,对方要来自来,何用等三天之后?”

    严壮行道:“难说,金龙会一向诡秘,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如澄大师道:“施主说得是,二天后见分晓,但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

    如愚道:“早来早好,以免我们困守此地,只有一战之后,才能解脱。”

    这个消息,使众人都紧张起来,己方有多少人,,对方必日摸清底细,不来则已,来则有致胜把握,这是不消说的。

    冯二狗私下里对东野焜道:“老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到时全看你老兄啦!”

    东野焜道:“有如澄如愚两位师兄,还有终南双剑、严、汪几位前辈,光我一人行么?”

    冯二狗道:“你老兄到时千万别手软,打倒一个少一个,别怀妇人之仁,切记切记!”

    吴小东笑道:“东野兄已经历太湖之战,还用得着你来说三道四么?”

    二狗道:“大丈夫除恶务尽,东野老兄千万别手下留情,要不就害苦弟兄们了!”

    东野焜道:“总不能滥杀一气吧!”

    二狗道:“怎么不能?来的都是歹徒,死一个少一分祸害,你千万别手软!”

    东野焜被磨不过,只好答应。

    两天在不安中过去。两天里来庄上的人有十几起,不下百人,他们来打听是不是有这回事,金龙令已下到集贤庄,又问如澄敢不敢迎战,闹得大家不得安宁。

    第三天早上,众人刚吃过早饭,就见庄前来了二十多人,一律以绸巾蒙面,衣服则杂驳不一,不像是来打听消息的。

    如澄、如愚、东野焜便迎了出去,其余人赶紧回屋抄上家伙,一个个迎了出来。

    为首的蒙面人开言道:“哪位是如澄?”

    如澄道:“贫僧如澄,施主何不去掉面巾,以真面目示人?”

    那人冷笑道:“如澄,你好狂妄,竟敢藐视金龙令,你自以为功参造化、天下无敌么?”

    不等如澄答话,又道:“终南双剑,你们好不容易逃得一条性命,非但不痛定思痛,汲取教训,从此归服金龙令,居然又从狗洞里钻出来,叫嚷复仇,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愿下地狱做鬼魂,今日就成全了你们吧!”

    昆吾子大怒“嗖”一声抽出长剑,大步走出,骂道:“终南双剑岂是怕死的懦夫,今日贫道为集贤庄讨回公道!”

    话音一落,一剑刺出。对方立即有人跃出,以剑对剑。

    紧接着华阳子仗剑出阵,被一使刀之蒙面人接住厮斗。

    众人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只见对方武功高强,出手又快又猛,而终南双剑招式虽然巧妙,但剑上却无劲道。五个回合一过,两人先后步伐趔趄,被对方出手治了穴道。

    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终南双剑何等人物,竟然只斗了五个回合,一个个惊诧无比。

    如澄、如愚身形一晃,欲将终南双剑救回,但已被对方拖到人后。蒙面人中又跳出两人,以空手和两位大师相搏。

    五个回台之后,同样情形再度出现,两个和尚突然一个趔趄,像是要跌倒一样,这样一来,中门大开,被对方迅速治住穴道,一把拖进人丛中。

    事情如此意外,众人吓得魂飞天外。

    黑鹰严壮行喊声:“不好!”猛地朝后一个倒翻,掠出三丈外,汪青青也同时向后一跃,两人步履不稳,但依然隐进了屋后不见。

    严仁君大惊,忙跟着跃出,但真气突然一泄,从半空跌了下来,顿觉手软脚瘫。

    这一切变化得太突然,使众人来不及思索,因为这时蒙面人已杀了过来,大家匆匆迎敌。

    东野焜被眼前接二连三的怪事吓得蒙头转向,见有人向他冲来,只木然地闪开一边,就在这时,他又瞥见沈志武已被人制住,心头一紧,转头一瞧,侯三娘自己跌倒在地,被人点了穴。惊骇之际,听见二狗大叫:“小兄弟快逃,我等中了毒啦”循声看去,二狗已被人推倒在地,他心想,我若逃了他们哪里有命?不如跟他们一起,弄清真相再说。这个念头一闪,他立即学其他人的样,自己软倒在地。那个打他几次都打空了的人,恨恨地踢了他一脚,骂道:“你小子滑溜,最终逃不过酥筋散之毒,有本事你再跑!”

    东野焜不出声,躺着不动。

    这时只听有人哈哈一笑:“好极好极,这酥筋散果然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捉了人!”

    先前与如澄对话的蒙面人道:“把他们装进马车,通统带走!”

    又有人道:“不等黑鹰夫妇了么?”

    首领道:“废话,这儿马匹多,你们留下两人等候,他夫妇二人别有差遣,不与我们一路。但严公子要好生照顾,一到地方就给他服解药,没有他爹娘做手脚,这两个贼秃和终南双剑能轻易捉到么?”略一顿,又道:“快把这帮死囚捆好,带上马车,一路小心,别出漏子,若有人敢反抗,格杀勿论!”

    这番话大家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原来是黑鹰夫妇使的手脚,也不知何时下了酥筋散,害苦了大家。

    冯二狗第一个骂出声来:“黑鹰黑良心,二狗爷爷死了也要追你夫妇的命!”

    东野煜任由人捆绑,还被蒙上了眼睛,被人提着腰带送进了马车里。

    又听有人喊道:“快把屋子烧了,随后跟来!”

    接着车厢摇晃,马车已上路,东野焜坐在中间,两边都有人碰撞,也不知是谁。他已作了一次调息,发觉体内气机有些阻塞,但只要运气一周天,阻塞之处便豁然贯通,但手脚却有麻木酥软的感觉。他想起师傅说的话,阿难神功不怕毒,中毒之后迅速行气,毒便被炼化散出体外,因此那些妖孽的毒掌啦,下三滥的毒粉毒烟啦,都奈何不了你。不过有一条,你必须及时行气,不能耽搁久了,否则,你这块劣材白让老和尚费了几年心血,千万别忘了!

    看来,这酥筋散奈何不了自己,只是自己没有发觉,因此未能及时祛毒,以至一次调息还祛不尽,于是马上运功逼毒,足有顿饭功夫,手脚之麻木酥软尽去

    马车摇晃着、颠簸着,也不知往哪儿走,他思忖着救人的办法,无心去注意方向。

    若是现在动手,只恐救不了几人,没有解药也无法逃走,而救不走的人会被对方杀死。

    看来,只有找到解药才能施救。

    主意一定,他以右肩碰了碰旁边的人,小声问道:“我是东野焜,谁在我身边?”

    那人不回答,只随车身晃动着,他明白这是穴道受制,哑穴被封,动不得也说不出话。

    马车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此时停了下来。

    只听有人道:“喂马,你们也吃些干粮,稍事休息就上路。另外,别忘了给这些死囚喝些水,食物则不必给了。”

    又有人答应着,忙乱了一会便静了下来。

    顿饭功夫,有人上了马车,只听他喝道:“死囚,喝水,能喝多少,看你的造化!”

    东野焜感到有个什么东西凑到嘴边,他便张开嘴,一股清凉水直冲喉头,咽了几口便没有了。接着便听到旁边有人喝水的声音,这声音后面也有,听声音计算,车里有六人。

    不一会,又听人喝道:“终南双剑死了么?”

    有人回答:“死了,尸身埋在路边还是抛下不管?”

    先前那人道:“埋了,以免露出形迹!”

    有人回道:“是,遵命!”

    东野焜大骇,终南双剑怎么会死了呢?一时间怒气上冲,欲挣断绳索,下车报仇。但—

    想到还有其他在车上,便压下了火气。人已死,下去也于事无补,只有以后再报仇了。

    念头转动间,又有人道:“车上的死囚都喝水了么?有没有不喝的?”

    “都喝了,一个不拉!”

    “加了酥筋散了么?”

    “加了,属下还多放了一些。”

    “那好,上路吧!”

    东野焜大惊,忙一运气,果然气机又受阻,便赶紧调息,片刻就将毒祛尽。好毒的手段,这下如何是好,怎生才能救人呢?

    想不出办法来,他就想黑鹰夫妇大约也是把毒放进水里,大家糊里糊涂喝下着了道儿的。

    黑鹰夫妇也是金龙会的人,这实在太出人意料,自己一片好心为他治愈了伤,他不是还千恩万谢么?此人怎么如此可恶,嘴上说的一套,做的又是一套,这正所谓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再不能轻易相信人了呀!

    坏人口是心非,好人又何尝不如此?凌晓玉说带他去京师,京师未到就变了卦,让他空欢喜一场。白帮主父女嘴上对他好,可许多事大概也不愿对他讲,白艳红更是以“苦衷”为由,隐瞒着行动的诡秘。说起诡秘,凌晓玉更是如此,她原来就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紫星红梅,可一个字也未向他提过。凡事种种,以后对人得多留个心眼儿,否则只会上当吃亏”

    他沉入自己的思绪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直到马车停下来,他才收敛了心神。

    这次没有人来喂水,只听车外有人走动,不一会便静下来。又听车辕座上有两人在吃喝,引得东野焜饥肠辘辘,吃喝一阵,两人说起了话。

    一人道:“看来要连夜赶路,牲口只怕打熬不住,又何必没日没夜地紧赶。”

    另一人道:“头儿怕路途上出事,早一天赶到早一天交差。”

    “为何不在集贤庄把这些死囚杀了?”

    “听说上头要亲自审讯,所以不能杀。”

    “除了如澄如愚够个份量,其余人半文不值,有什么好审讯的?”

    “侯三娘是前任会主的寡妻,就是她泄了金龙会的底,要不江湖上只知有金龙令而不知有金龙会。头儿们恨死了她,要亲自处置。此外那如澄秃驴,光凭他也没胆向金龙令叫阵,必然是和紫星红梅勾结一气,所以要审出他们的底儿,不能单单一刀杀掉了事。两个秃驴在手,还可要挟紫星红梅,引她上钩,一网打尽!”

    “啊,原来如此,这些死囚留着有用。提起紫星红梅,太湖之役本就是要将她置于死地的,没想到中途杀出一拨人马来,穿着打扮与大伙一样,防不胜防,许多弟兄都吃了亏。据说这一股人马中最厉害的是青衫客,有人从他的武功上认出他来,连最高头领也吃了他小子的亏。这紫星红梅手下竟有这样的高手,实出大家意料之外,紫星红梅不除,金龙会难以在天下武林通行无阻,你说是不是?”

    “不错,此女不除,终是大患!”

    “还有那个青衫客,没人知他的来历,总坛下令全力查找此人,务必将他除掉。”

    “这人曾经和梁上鼠冯二狗那小子在一起,如今捉到了这死囚,还怕审不出底儿来么?”

    正说着,有人高声喊道:“上路!”

    车身晃动起来,行驶并不很快,走了不到顿饭功夫,又突然停了下来。

    车辕上有人道:“不妙,有人拦道!”

    另一人道:“慌什么,定是些不长眼珠子的小贼,把咱们当肥羊了。”

    遂听前面不远有人喝道:“什么人,胆敢拦路,不要命了么!”

    一个粗嗓门嘿嘿冷笑起来:“紫星红梅在此,快留下车上的人,放你们过去!”’东野焜心里一热,是她来了!连忙运气一挣,绳索寸寸断落,一把扯下蒙眼布,这才发现天还未黑,只是黄昏,车中光线极暗,车窗被蒙得严严实实。但他目能夜视,车中情形看得清楚。和他一排坐着三人,后面一排也有三人,便一个个替他们除去面巾,解开穴道。他做这些事时,耳朵听着车外动静。

    只听有人笑道:“好极好极,老夫正愁找不到紫星红梅,你们却送上门来,天下事就有这般巧,真叫人高兴!”

    粗嗓门喝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口气,报上你的猪名狗姓!”

    这是江湖四杰之首郑通的声音,果然是凌晓玉来了,东野焜顿生渴念,想立刻见到她。

    但同车的冯二狗、吴小东、孙彪、朱丰、牛安穴道虽解,却骨软筋酥,动弹不得。

    冯二狗有气无力轻声道:“老兄,出去助战,把解药找来才成。”

    话刚说完,又听车外那人道:“郑通,你好放肆,连老夫你也敢骂!你问老夫是何许人,那是你有眼无珠,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居然不认识我百毒仙翁,传出江湖岂不让人笑话!”

    郑通显然吃了一惊:“什么?你是百毒精司徒阳?想不到你也被网络到金龙会中?”

    司徒阳笑道:“老夫受贵人礼遇,愿为金龙令效劳,你既知老夫威名,还不束手就擒?”

    “司徒阳,你我素无过节,你又何苦为金龙会卖命。金龙会神神秘秘,不敢公开在江湖亮相,只以金龙令横行江湖,独霸武林”

    “郑通你不必蛊惑老夫,今日之局要死要活任由选择。若是你们归服金龙令,老夫便让你们生,若是自不量力动武,那就死!不过有一点必须让你知晓,你们会死得很惨很惨,老夫要用百毒让你们尝遍苦楚,受尽折磨”

    郑通大喝道:“住口!司徒阳你作孽太多,必遭报应,今日此地就是你埋骨之所!”

    司徒阳微微冷笑:“郑通,以你们江湖四杰在江湖上的名气,老夫这才再三劝告,你既然这般不知趣,那就怪不得老夫手辣!”

    冯二狗轻叹道:“真他妈倒了八辈子的霉,遇上了司徒阳这老小子,今日只怕脱不了灾!”

    东野焜怕车辕上坐着的人听见,遂轻开车门,只见夕阳西下,晚霞似火,前面还有一辆马车,车前站有十多个人,便又把门关上“哎哟”叫了一声。

    车辕上的人道:“咦,车厢里有动静,这些人都点了哑穴,怎会出声?”

    另一人道:“听错了吧,不会”言未了只听车厢壁呼呼响了几声,便道:“走,上去瞧瞧,莫非治穴时间过了?”

    不一会,两人进了车厢,一时看不清车厢里的情形,被东野焜治了穴,问道:“解药呢?

    快拿出来,不然饶不了你!”

    那人道:“解药在司徒大爷怀里,有本事自己出去拿,别只会暗算人!”

    冯二狗怒道:“你小子还狂,宰了你!”

    东野焜点了两人睡穴,打开车厢出来,坐在驭手座上。

    此时前面已动上了手,只听兵刃铿锵声、喝斥声不断。看后面,还有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两个驭手。他提口气一个倒翻,眨眼落在两人面前。驭手大吃一惊,未及张嘴已被他隔空打穴治住。

    钻进马车,替侯三娘、四姑、沈老、张逸鹏、严仁君松了绑,如愚、如澄却不在这辆车上。

    东野焜嘱大家运功调息,他去找人索取解药,遂又从车厢里出来,跃到道旁一株树上。

    只见官道及官道两边旷地有八人在动手,正是江湖四杰和四个不相识的人拼斗,凌晓玉和七个女子披着面纱,手握剑把目注场中。

    东野焜一颗心跳了起来,凌晓玉在晚风中婷婷玉立,多么隽永俊逸,超凡出尘。他看了又看,舍不得转移视线,好不容易才强使自己去找司徒阳。

    司徒阳是谁,他无法从站着的十多人当中找出他来,除非他开口说话,可这会儿都把目光对着斗场,又有谁说话呢?他不禁焦急起来,这时四星女身后的四个年青男子又冲了出来,金龙会一方立即有四人迎战。

    东野焜看了一会,伸手从袋中摸汗巾蒙面,手指触到了黄豆粒,不禁大是兴奋,有了破敌的主意。黄豆粒是他让二狗特意买的,揣在袋里几天,却忘了个干净。他先蒙上面巾,摸一把黄豆在左手握着,右手握了十数颗。

    这时,金龙会中有人道:“紫星红梅,你敢与老夫一搏么?有胆量就出来!”

    话声中走出一个矮胖老头,东野焜听出声音正是百毒精司徒阳,心中不由一阵兴奋。

    凌晓玉身边的一个女子叱道:“你不过依仗毒物,有胆量的凭真功夫取胜!”

    司徒阳笑道:“老夫号称百毒仙翁,这使毒的功夫就是老夫的本事,你丫头不必用激将法,老夫从不吃这一套!”

    话声中双手一扬,飞出两颗鹅蛋大的圆球,凌晓玉等人迅速抽出长剑,欲击暗器,哪知两球飞到众女身前三尺余时自相碰撞,只听“扑”一声两球碎裂,撒下一阵黑雾。

    凌晓玉当即舞起长剑,荡起阵阵罡风以吹散黑雾,但终是慢了一步,鼻孔已吸进一些异味。

    司徒阳呵呵大笑道:“这是老夫的蛇毒弹,里面有七种蛇毒粉,奇毒无比,只要嗅上一嗅就会中毒,你们不动真气还好,一动真气毒牲发作更快,立即叫你手脚麻痹,头晕目舷,若是半个时辰不服解药,就会七孔流血而死。奉劝各位听老夫一言,立即扔下兵刃”话刚说到这儿,忽见他往左一跳“哎哟”一声,随即破口大骂道:“是何人敢暗算你家司徒爷爷,有本事的当面一较高下,躲在暗处”

    身后的同伙不等他把话说完,一个个也怒喝起来,各自闪避跳跃,乱作一团。

    坐在马车驭手座上的羊操,见司徒阳动也不动,立即飞身而下,跃出四丈距离,蹿到司徒阳跟前,只见他两只小眼睛里充满惊慌恐惧之色,身子却是一动不动,心中又惊又喜,这家伙定是遭人制了穴,自己拣了个大便宜。遂一把揪住对方衣领,接着一个倒跃退回。司徒阳惊得大叫,但却是无可奈何,同伙们正乱成一团,谁也没有注意他已被捉了去。

    此时凌晓玉及七女郎都已支持不住,一个个软倒在地。

    羊操急忙伸出两指,对准司徒阳的眼睛,厉声道:“交出解药,不然挖出一对珠子,再戳你气海穴,废了你武功!”

    司徒阳陪笑道:“羊老兄,我拿出解药就是了,又何必动粗?彼此都是熟人”

    “少废话,解药在何处?”

    司徒阳道:“羊兄,先解我穴道”

    羊操冷笑道:“做梦!快说,解药装在何处,是你挎在肩上的百宝囊,还是衣袋里?”

    司徒阳道:“解药放在衣袋里,喏,烦老兄到左边袋里取,有个小瓷瓶就是装的解药。”

    羊操遂伸手进衣襟,去摸左边的内袋。手指刚往里一伸,忽然中指一阵巨痛,惊得他急忙缩回手来,只见一个指头已黑,心知上当,急怒中欲挥拳击其脑袋,司徒阳大叫起来:

    “慢,你若打死老夫,紫星红梅休想活命!”

    羊操无奈,忍住剧痛道:“老夫先让你试试分筋错骨的滋味!”

    司徒阳道:“羊老儿,你已被我怀中的赤练蛇咬伤,这条小蛇经老夫精心喂养,毒性剧烈,你只有赶紧运气逼毒,迟了只有暂去一条臂膀,再迟就保不了老命,你快走开吧!”

    羊操哪肯由他摆布,迅速点了右臂的穴,防止毒液顺血脉上蹿,这虽然只能保住短暂时间,但用来对付司徒阳已经够用。

    他伸出左手一把掐住司徒阳喉咙,厉声喝道:“交出解药!”五指一使劲,司徒阳痛呼出声:“我、我交交”

    正是这时,羊操已听到身后有人,只得放开左手,猛地转过身来,只见两条大汉手捧九环刀,杀了过来。羊操立即迎战。

    司徒阳笑道:“两位董老弟,你们只管猛攻一气,羊老儿已身中奇毒,盏茶功夫都支撑不住,你们轻易就能要了他的老命!”

    瘫在地上的凌晓玉把什么都看在眼里,但她全身无力、头晕目眩,无法站起身来。她本该防到对方使毒的,但毕竟江湖阅历还浅,轻易地就被人治住,非但救不出人来,自己一伙也是凶多吉少,现在唯一依靠的就是那位把司徒阳治了穴道的高人,他究竟隐身何处,为何还不现身呢?皇天佑我,快来救人吧!

    大概是老天爷显了灵性,她果见一青衫蒙面人白天而降,已站到了司徒阳身前。

    这人自然是东野焜。他边用黄豆粒击打,边注视着羊操救人情形,结果发现羊老儿好像也受了伤,接着被两条大汉围住厮杀,他于是撒出了最后一把豆粒,立即飞身而来。

    他一把抓住司徒阳的胳膊,又点了几个穴位,问道:“解药,快交出来!”

    司徒阳有意拖延:“你是何人?老夫与你无怨无仇,为何来管人闲事哎哟,你”东野焜救心上人心切,五指一使劲,司徒老儿如何吃得消,杀猪般叫了起来。

    但东野焜仍无法得到解药,因为对方六人已将他团团围住,只因司徒阳在他手中,投鼠忌器,所以未及时动手。

    先前在树上打黄豆粒时,他已治住了五人,只有两人以劈空掌力击碎了黄豆。这两人的武功似乎高出同伙甚多,不是等闲之辈。所以他一现身,这两人便将同伙解了穴。

    一个矮壮老头道:“你是何人,快放了司徒大爷,我等与你并无过节,你走你的路!”

    东野焜不理,五指再使劲,司徒阳又痛呼出声:“解药、解药在我左边衣袋里!”

    羊操身已中毒,功力大减,与两条大汉相斗已力不从心,只勉强对付着。

    司徒阳的叫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见一青衫人抓住司徒阳,遂听司徒阳又诱人上当,便大声叫道:“小心,那袋里有条”

    但东野焜已把手伸进了左边衣袋,手指猛地一痛“哎哟”一声,迅速抽出手来,只见中指已被咬破,鲜血流出,迅速变黑。

    司徒阳得意地大笑道:“你已被我赤练蛇咬伤,一动真力就毒发身死,还不快快解我穴道,老夫或可饶你一命”

    东野焜又一次尝到人性奸诈的滋味,不禁心头火起,他不声不响运起功力,又把手伸进左边衣袋,那小蛇又张口咬他,但五指如铁,哪里咬得动,被东野焜一把捏住,断成几截。

    司徒阳见他又伸手进衣袋,不禁十分诧异,旋即笑道:“你小子以为老夫骗你么?你想找死就只管再试上一试好了!”

    话刚完,东野焜手已缩回,手心里血淋淋攥着几段蛇身,只见蛇体通红,十分怕人。

    司徒阳见状,惊得魂飞天外,大叫道:“你竟敢捏死了老夫的宝物,你”东野焜把手中血淋淋的蛇身往司徒阳口中塞去,吓得司徒阳大喊救命。

    那六人见东野焜上了恶当,一个个开心地笑了起来,没料到他又把手伸进衣袋,捏死了毒蛇,要往司徒阳口中塞,便赶紧冲上去施救。

    东野焜道:“叫他们退下,不然我把蛇全喂你吃了,看你要命不要命!”

    司徒阳连忙叫道:“各位、各位,请退开去,老夫受制于人,只好委屈一时。”

    先前那说话的矮壮老头,身形一晃,到了七个女子身前,正欲弯腰抓住一人做人质,忽闻劲风起处,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打了过来,正是蒙面人手中的一段毒蛇尸身,连忙一闪身避过。他刚站稳身子,蒙面人已扑了过来,左手打出一拳。

    矮壮老汉冷哼一声,一掌击出。掌心才触到对方拳头,猛觉一股大力突然从拳头上冒了出来,胜过自己打出的八成功力,不禁吓得魂飞魄散,便已不及收掌,只觉胸口一窒,喷出一口鲜血的同时,连退五步才稳住身子。

    东野焜救人心切,下手决不留情,击伤了老儿后,他又回到司徒老儿身边,把他衣襟一提,来到七女躺着的地方停下,以防对方袭击她们。然后把蛇身又往司徒阳口中塞去,司徒阳吓得大叫起来:“解药在右边袋里”

    东野焜运功于臂,伸左手进了右内袋,果然发现有两个瓷瓶,便一起抓了出来。”

    司徒阳忙道:“那白瓶里的是解药,不信你先尝一尝,清香醒脑”

    东野焜右手已染毒血,只得把瓶搁在地上,以左手开启,见有些红色颗粒,便取了一粒喂给司徒阳吃,司徒阳又大叫起来:“不对不对,是绿瓶里的,老夫记错”

    东野焜恨他狡狯,硬塞给他一粒吞下,又把绿瓶盖打开,只见一些黑色颗粒,遂取两粒要喂给司徒阳,这家伙吓得大叫饶命,说黑药虽也是解药,但不能与红色药粒同服。

    东野焜非要塞给他服,他只好招供道:“黑的是毒药,万万不能服下!”

    东野焜遂以红药粒拿到一位姑娘跟前,道:“对不住,姑娘能自己服药么?”

    那姑娘举起手,东野焜把药粒放在她掌上,再依次发给诸女,到凌晓玉跟前时,他从一双秀目中认出了她,她也含情脉脉地盯住他,知道他是谁。

    他低声道:“凌小姐,服药后快行功,在下为你们护法。”

    凌晓玉见他认出了自己,心中那份高兴那份感激,不由得流出了泪。

    东野焜心一酸,忙把药放在她手上,立即起身护法。在他弯腰给药时,对方无人敢动,大概是矮壮老头受了伤,震住了众人。

    司徒阳道:“药已给了你,该把我放了。”

    东野焜道:“酥筋散的解药呢?”

    司徒阳道:“酥筋散只管六个时辰效用,时候已过,毒性全消,所以不必用解药!”

    “在集贤庄,什么人下的药?”

    “黑鹰夫妇下的,他二人是内线。”

    正在这时,羊操已不能支持,他强使自己退到离东野焜不远的地方,才倒了下去。

    两把九环刀呛啷啷一阵响,直向羊操劈下,刀还未到羊操身上,忽见青影一闪,蒙面人双臂一分“嘭”一声,两把九环刀凌空飞去,两个大汉连忙后跃,同声喊出:“青衫客!”

    东野焜当即把药丸塞了五粒进羊操口内,又把他抱到众女一侧,以便防护。

    此时金龙会五人低声商议片刻,叫上使九环刀的两人,呐喊一声,从三面冲上。

    有的朝躺在地上的人冲去,有的则冲他动手。

    东野焜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让他难以分身,顾此失彼,遂从袋中摸出了仅剩下的几粒黄豆,猛地向对方撒去,吓得对方又立即缩回。

    七人中有两人和他动上了手,一人使短叉,一人使鬼头刀。

    东野焜运足了功力,以手臂挡架对方兵刃“嘭嘭”两声,短叉、鬼头刀飞上了天,吓得两人急退。

    东野焜一旋身,见对方一个中年人,正向躺在边上的一个女子出手,却被一个年青人从侧面冲来,五指成爪,向中年人左肩抓去,迫使中年人连忙退开。

    这年青人正是严仁君,不禁大喜。紧接着沈志武、侯三娘、侯四姑、张逸鹏也赶了来,心遂一宽,正欲再寻对手,忽听对方有人大呼“扯风”一个个没命般地向四处飞跑。

    此时已是暮色苍茫,再隔一会天就黑下来,东野焜叫大家别追,救人要紧。

    这时冯二狗、吴小东等人也从车上下来,只有如澄、如愚还在车上。

    东野焜正欲去救师兄,发现司徒阳已经不见,想是被同伙救走。此人并不放在他心上,便到第一辆车上救了师兄,解了穴道,让他们自行调息。

    刚一下车,忽觉头晕,这才想起被毒蛇咬伤,忙不得运功祛毒,便赶紧坐下调息。

    凌晓玉等服药后运功发药力,此时一个个恢复过来,从地上一跃而起。

    宣如玉对守在旁边的严仁君道:“多谢相公,不知尊姓大名!”

    严仁君见她娇小玲珑,虽然蒙面看不见芳容,但从那双如星的眸子里也推测出是位美人,当下面孔一红,低声答道:“在下严仁君,不敢当姑娘一声谢,在下是东野兄救的。”

    凌晓玉芳心激动,招呼大家过来相见,却不见东野焜,不禁大急,忙问:“东野兄呢?”

    沈志武、冯二狗等人一听,大是奇怪,这位姑娘何以会认识东野焜?但此时忙不得问,先找人要紧,遂嘴上喊着,人往马车那儿走。

    冯二狗第一个发现东野焜在车厢旁边打坐,便道:“在这里在这里,他正运功调息。”

    凌晓玉忙走了来,在他身侧蹲下,轻声道:“东野兄,你被蛇咬伤,服解药了么?”

    东野焜行功正紧,不及回答,凌晓玉便守候在他身旁,其余人见状,都围了过来。

    凌晓玉道:“剑书、崔平、薛峰、袁勋你们四位小心提防,那百毒精若再悄悄返回使毒,我们又会着了道儿。”

    陈剑书等人齐答:“遵命!”随即四散分开,各人监视一方。

    冯二狗试探道:“敢问小姐可是紫星红梅女侠么?又怎会认识东野兄弟?”

    凌晓玉道:“我正是紫星红梅,至于东野兄嘛,去年就已相识!”

    冯二狗大奇:“咦,原来早已相识,可这位老兄从未提过一个字呀!”

    凌晓玉道:“足下是谁?恕我眼拙。”

    “在下冯二狗”

    言未了,紫梅道:“久仰久仰,原来是江湖闻名已久的梁上君子!”

    白梅道:“不对吧,此公人称梁上鼠,不知是也不是,倒要请教!”

    话一说完,众女哈哈大笑。

    凌晓玉道:“这几位呢,请尊驾引荐!”

    紫梅道:“我和白梅见过几位,这位是沈老,这位是大牛,难道几位忘了么?”

    沈志武道:“老夫沈志武,却不知在何处见过姑娘,望请明示。”

    白梅道:“在慈恩寺广场,各位要与秦玉雄争高下,我二人劝前辈暂忍一时”

    沈志武“啊”了一声道:“原来是那两位书生,竟是二位姑娘所扮。”

    紫梅笑道:“正是正是,所以说是早已见过,请沈老引荐其余这几位吧。”

    沈志武遂把众人姓名报出,紫梅也把自己一方作了引荐。

    众女中除了她们四星女,还有宣如玉、宣琼玉、史锦莲。

    此时天已黑,东野焜、如澄如愚也相继打坐完,众人又相互见礼。

    紫梅道:“东野相公,这一向躲到哪儿去了,叫我们好找啊!”东野焜道:“我没躲啊,在京师呆着。”

    青梅道:“真的么?怎地遇不见你?”

    冯二狗嘻嘻笑道:“他跟人当差呢,成天不出门,各位自然见不着了。”

    众女齐声叫了起来:“当差?当什么差?”

    侯四姑骂道:“死狗,你专揭人家短处!”

    侯三娘忙道:“是这么回事,贱妾有胆不识荆山玉,错把黄钟当瓦釜”遂把摆算命摊,把东野焜招去当王必胜随从的事说了一遍,听得众女大笑起来,连凌晓玉也十分开心。

    侯四姑见众人并无责怪之意,便道:“这位小祖宗也真是的,他会武功也不说一声,把我们害得好苦,为了找他,跑断了腿!”

    冯二狗笑道:“那是你们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竟把东野兄弟当”

    众女齐声吼他:“你说什么?”

    二狗见犯了众,忙道:“我二狗胡说一气,自己掌嘴,各位姑奶奶大人大量不计较。”

    于是,他果然自打两记耳光,惹得众女大笑。

    侯四姑又把冯二狗在面摊上欺负东野焜的事和东野焜如何救他的经过说了一遍,众女又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凌晓玉心中暗叹,好一个诚实君子哪!

    紫梅笑出了眼泪,道:“哎哟,东野相公,你怎地如此老实,受人摆弄?”

    冯二狗道:“错了错了,别以为东野兄弟到处让人小看了,还有大富人家尊他为上宾呢?

    不信你们就问他。”

    四星女齐声问东野焜:“什么人家?”

    东野焜支吾道:“一个姓白的人家,偶尔相识的,什么上宾不上宾,别听他胡说!”

    青梅诈他道:“是不是有位白小姐,长得艳若天仙,是两老的独生女?”

    东野焜不知是诈,诧道:“咦,你怎知道?你认识他们家么?”

    这无疑是承认了青梅所说,一时间,凌晓玉和四女心中都不是滋味。

    紫梅正要追问下去,羊操已运完功走来,对东野焜深施一礼,道:“少侠相救之恩,老夫感激不尽!”

    东野焜慌忙回礼:“不敢不敢,前辈莫折煞了在下,请千万别这么说。”

    凌晓玉道:“上次我们和你分手后,又遭五毒色鹗的暗算,是不是你救了我们?”

    东野焜不善撒谎,支吾道:“事早过去,小姐何必再提?”稍顿,忙转移话题:“羊前辈,这位是我师兄如澄、如愚。”

    这话又引起凌晓玉等人的惊诧,名扬四海的如愚大师,怎么变成了他的师兄?

    羊操也很惊异,和如澄如愚见礼后,道:“原来东野小侠和大师同一师门,失敬失敬!”

    如澄道:“小师弟并非与贫僧同一师门,小师弟师尊与家师交好,贫僧那年与夜行魔交手失去功力后,多亏师伯指点,得以尽复功力,因此和小师弟师兄弟相称。”

    羊操心想,东野焜的师傅原来如此了得,东野焜的武功定然有惊人的成就,凌晓玉将来若能依靠他,只怕才会有出路。

    凌晓玉又问众人为何被擒,冯二狗说了经过,一口咬定是黑鹰夫妇下的毒。

    严仁君激动得连声音也抖了起来,他从人丛中挤上来,对东野焜道:“东野兄,小弟父母决不会做出这般下贱之事,这是他们血口喷人,等小弟寻找到父母,一定能澄清真相,小弟敢以性命担保,不知东野兄信也不信!”

    东野焜虽不谙江湖种种诈骗手段,但他与严仁君甚是合得来,也相信他的话,便道:

    “仁君兄,小弟相信你是君子,令尊令堂也非心地险诈之人,所以请严兄不必介意!”

    严仁君眼泪涌出,双膝一屈跪下,道:“多谢东野兄宽洪大量,小弟铭感五内”

    东野焜慌忙将他拉起来,道:“严兄你可别折煞了小弟,你我既然交友,当以诚相待,岂能互怀心机、相互猜疑?”

    侯三娘道:“我早怀疑这是金龙会的离间计,那日我等中毒之后,严兄大喊不好,遂同严嫂一同逃走,当时步履滞重,身躯摇晃,若是他夫妇俩下的毒,尽可装作软倒在地,又何必赶紧逃走?这不符常理。”

    沈志武道:“三娘说的不错,他夫妇若当内线卧底,尽可与我等一道被擒,何用逃走?

    他们二位逃走后,才听对头说他二人另有差事,不与我们同路,这分明是说给我们听的!”

    冯二狗一想也对,便向严仁君一揖:“对不住老弟,我性急了些,不该这般说!”

    严仁君道:“不敢怪冯兄,只恨对头过于狠毒,我父母平日咬牙切齿,说不报金龙令杀人毁庄之仇,死不瞑目!故此天天督促小弟练功,要小弟兼父母武功之长,报仇雪恨,他们又怎会下此毒手,连小弟也害呢?”

    吴小东道:“我想起来了,我们被装到车上后,他们还说什么严公子要好好照顾,一到地方就给他服解药。试想,严老弟既是他们自己人,为何与我们同乘一辆车?何不早服解药?

    这分明是见严前辈逃走,临时编出来的话。”

    东野焜心想,自己开始也埋怨黑鹰丧尽天良,众人这一说,可疑之处甚多,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想不到呢?以后遇事得多加尽量才成。

    这时,凌晓玉道:“我们本在济南城内,原想请如澄大师至太湖相见,后闻大师不允,我们便留在城内,以防金龙会对大师下毒手。没料到城内传出三天后金龙令到集贤庄的消息,我们便作了三天后赴援的准备,哪知他们提前一天动了手。得报后我们赴援不及,遂蹑其踪在路上下手”略一顿,道:“说来惭愧,我们非但未救了各位,反让各位救了我们!”

    紫梅道:“东野相公,四星卫和羊前辈以及剑书兄他们,在太湖都是受了伤的,至今伤势并未痊愈,但小姐一咬牙,仍然”

    凌晓玉道:“别说了,好在今日无损伤,大家都脱了险,真是万幸!”

    冯二狗道:“东野老弟,你怎么脱身的?”

    东野焜道:“说实话,我并未被他们毒倒,当时我怕没解药救不了你们,只好装作中毒的样,一直闷在车里,直等小姐他们拦路,我才挣断绳索下车。”

    “你真够神的,我二狗算服了你!”

    凌晓玉道:“天已晚,大家上路如何?”

    东野焜道:“我们要返回集贤庄,寻找严、汪二位前辈,就此分手吧。”

    凌晓玉一惊,心想我再也不离开你,便道:“那就一块去!”

    东野焜瞧着她,有些不相信:“真的?”

    凌晓玉心里不是滋味:“这还有假?走!”

    众人骑马的骑马,乘车的乘车,天破晓时刚好赶到了集贤庄,只见曾经住过的两幢小屋已烧得片瓦不存,整个集贤庄疮痍满目。

    东野焜请凌晓玉的人留下休歇,他和严仁君要到林子里找人。话未完,却见树上掠下三人,正是严壮行夫妇,还有一位身躯高大、满头白发的老太婆。

    严仁君大喜,连忙奔了过去,高声唤道:“爹、娘、婆婆”

    严壮行却满面怒容:“仁儿,休作儿女之态,你已长大成人,哪里像个男子汉?”

    严仁君立即停下身子,一步步走了过去:“爹、娘、婆婆,孩儿请安!”

    严壮行这才放缓脸色,遥向大家行礼:“各位无恙而归,可喜可贺!”

    众人也抱拳回礼,十分高兴。

    如澄大师请大家到树林边草地坐下,互诉脱险经过。

    严壮行道:“老夫见终南双剑瘫倒,极为诧异,一提真气,气机受阻,心知着了道儿,便赶紧逃走,不愿被对方一网打尽!但我二人功力只余二三成,未跑到林边已被三人追上。

    我们只好勉强迎敌,但来人均系高手,我们妄动真力,毒发更快,手脚瘫软,头晕目眩,两人都被对方掌力击伤,要不是婆婆赶到,哪里还能见到各位!”

    汪青青道:“婆婆以一敌三,先出其不意击毙了一人。与剩余两人相斗时,诈称林中还有同伙,那两人心虚,便弃我们而去。”

    严壮行道:“婆婆将我们携至林深处,我们便慢慢调息,到下晚伤才好了一半,无法去追蹑你们的行踪。又经一夜调息,总算痊愈,正相约去追踪你们,忽见有车有马赶来,便藏到树上窥探来的是什么人,却没想到你们平安归来,真是上苍有眼,好人不该亡!”

    婆婆道:“老身施大娘,人称断魂婆婆,年青时被人引入邪道,作恶不少,到晚年只落得孤寡一个。盖因仇家太多,以至夫死子亡。老身厌恶了冤冤相报的日子,遁到集贤庄以求度过余生。哪想刚过了两年平静日子,却又来了个金龙令,那日大战,老身却想置身事外,因此未出全力便逃进了林子,本欲自顾而去,又有些不忍,便藏在大树上了望,方知今日老身若不早退,定然是脱不了身,金龙令召来之人,全是一流高手,而且人数上大大超过集贤庄。此时忽见严家三口向林子逃来,二老已受了伤,便下树等候,将追来的人一杖击毙,保护严家三口逃出了林外,落荒而去。此后江湖传闻如澄大师来集贤庄向金龙令挑战,严家夫妇定要前来复仇,老身不愿再卷入是非,遂未曾与他们一道来。过了几天,老身牵挂仁儿,一个人住在乡下又实在孤寂难耐,便动身赶来,不料又碰上了他二人受伤的一幕”略顿,叹口气道:“这刀光血影的日子,何时才了啊!各位莫怪老婆子,老婆子心直口快”

    如澄大师道:“阿弥陀佛,善哉!女施主不愿再卷入是非,本是人之常情。但树欲静,风不止,金龙会猖獗一时,滥杀无辜,出家人为降魔伏妖,也只能跳入是非场中了!”

    施大娘道:“大师说得是,只是老太婆生平杀人已多,到晚年来莫非还要作孽么?”

    如澄道:“施主以前杀人出于不义,若与贫僧等人携手,对抗金龙会,斩除这批杀人妖孽,为的是救助武林苍生,免遭荼毒,施主杀的坏人,乃是积阴功也!”

    施大娘道:“受教了,老太婆也不能离开仁儿,一家四口同生共死吧!”

    凌晓玉等均受感动,那严仁君又流下了泪,赶紧拭去怕爹爹看见,向婆婆施礼道:“多谢婆婆,今日孙儿就认了婆婆吧!”

    严壮行道:“说得好!我们一家当众认亲,请各位作个见证吧!”

    于是严壮行夫妇称干娘,仁君称婆婆,均向施大娘行了跪拜大礼。施大娘激动得老泪纵横,口称干儿干孙,请他们起来。

    凌晓玉、侯三娘等女的,不分年岁,一概流出眼泪,一个个向婆婆等人祝贺。

    如澄大师也简略叙述了获救经过,凌晓玉则说了东野焜救了她们的情形。

    严壮行对东野焜的武功倍感惊奇,心想对付金龙会得仰仗于他,有他这样的高手领头,集贤庄大仇何愁不能报哉!因道:“东野少侠武功超群,堪称稀世高手,再加我等众志成城,足可对付金龙会,在下一家四口,唯东野少侠马首是瞻,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东野焜脸涨得通红,忙道:“晚辈才疏学浅,寡见少闻,前辈见多识广,久历风霜,还请前辈多加指点,晚辈当身体力行充马前卒!”

    严壮行叹道:“少侠深藏若虚,大智若愚,从不恃才傲物,露才扬己”略一顿,对严仁君道:“仁儿,少侠的嘉言懿行,当作汝之榜样,今后少侠之言,当父母之言听从!”

    严仁君道:“是,孩儿记住了!”

    东野焜大窘,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侯三娘接嘴道:“鹏儿,你听见了么?今后东野少侠之言,你必须句句听从!”

    东野焜又赶忙转过身来对着三娘作揖:“不敢不敢,请三姨切莫折煞了小侄!”

    凌晓玉见这些久历江湖的前辈对东野焜如此敬重,特别是黑鹰严壮行,一生心高气傲,从不服人,却对个郎如此尊崇,以他的阅历,决不会看错了人,这样一位君子,实堪信任,今后斗金龙会也离不了他,看来只能以诚相待。

    此时又听如澄大师道:“各位,寂空师伯身怀绝技,乃当世高人,但老人家淡泊名利,从未在江湖上扬过名,小师弟若不是璞玉浑金之材,师伯决不会收纳门下,造就出一代英才。

    但小师弟技艺虽高,终是年青识浅,望各位多多关照,不吝赐教为幸!”

    凌晓玉道:“金龙会已收纳了。不少高手,唯我辈群策群力才能与之一斗,今后大家戮力同心,博采众议,但蛇无头不行,各位前辈运筹帷幄,当仁不让!”

    如澄大师道:“女侠誉满江湖,卓尔不群,急公好义,锄暴安良,老衲一向钦佩,今后若有差遣,只管吩咐。”

    凌晓玉道:“不敢不敢,小女子唯大师之命是从!”说完揭下面巾,道:“小女姓凌,名晓玉,由于不得已的原因,贱名请勿外泄。”略一顿,又吩咐众女揭下面巾一一引荐。

    众人眼前一亮,只见晓玉杏脸桃腮,美如冠玉,令人眩目,待众女全部揭下面巾,一个个浓桃艳李,婀娜多姿,直看得众人眼直。

    晓玉笑道:“四星女与我情同姐妹,紫梅何凤娇、白梅乔玉珠、黄梅汤燕、青梅杨杏。”

    略一顿,续道:“这两位是姐妹,宣琼玉、宣如玉,这位是史锦莲,为了不泄踪迹,平日出门就戴面巾,请各位莫怪!”说着又戴上面巾,众女也相继戴上。

    严仁君与宣如玉虽通过名,但宣如玉并未揭下面巾,今日一睹芳容,直看得他心跳。宣如玉也把一双星眸瞅着他,嘴角微带浅笑。严仁君面红耳赤,忙把头低下,旋即又抬起头来,忍不住要去看她。

    张逸鹏在太湖时,曾解两个姑娘之危,跟着她们向凌晓玉靠拢,但无暇多说,连姓名也未及通报。此次见面,他也分不清谁是谁。只觉得青梅杨杏对他似是有些关切,便不由自主盯着她瞧。杨杏容貌清丽,个子娇小,直看得他怦然心动,顿生情愫。

    冯二狗、吴小东把诸女一一瞧个仔细,直瞧得两人神魂颠倒,待众女又系上面巾后,仍恋恋不舍,巴望目光穿透面巾,再饱餐秀色。

    两人如痴如醉,仍把四只眼睛溜来溜去。

    忽然,有人在他们一侧轻声骂道:“死相!”

    二人听出是四姑的声音,连忙把头各自转向一边,似在望着远处。

    “哼哼!老鸹想配凤凰,痴心妄想!”四姑依然不放过,冷笑连声。

    冯二狗、吴小东怕她大声嚷出去,便装作没听见,急忙各走一边,离她远点儿。

    此时严壮行道:“彼此已商定共同对付金龙会,那就同赴京师。只因人太多,最好分散开走,京师会面如何?”

    凌晓玉道:“这办法好,只不知各位上京师后住在何处?”

    沈志武道:“慈恩寺广场怡和巷第五家便是蜗居,小姐可到那里找我们。”

    凌晓玉点点头,道:“好,一言为定,就此别过,诸位路上多加当心!”

    众人也出声道别,凌晓玉等人上马而去。

    严壮行道:“各位,昨日是何人下毒,适才未及议论,不用说嫌疑最大者老夫一家和终南双剑,各位有话,只管说出。”

    严仁君道:“爹,我们被装上车时,金龙会的人说爹娘是卧底,诬指爹娘下毒”

    严壮行大怒,厉声道:“真有此事?”

    东野焜正想劝止,莫再提此事,冯二狗忍不住道:“确实如此,不知前辈又怀疑谁?”

    严壮行目光犀利,对着东野焜、如澄、如愚分别注视一会,道:“三位信对手的话么?”

    东野焜道:“不信!”语气颇为坚决。

    严壮行舒了口气,又等两个和尚回答。

    如澄道:“施主不必动怒,敌方挑拨之言,老衲自是不信。”

    严壮行道:“多谢两位!但事情不查清,老夫又怎样和各位相处?若各位相信老夫一家,那么剩下的可疑人物就只有终南双剑了,各位对他们是否看出些破绽?”

    吴小东道:“终南双剑与我等一道被擒,途中已被杀害,还能怀疑他们么?”

    严壮行一惊:“死在何处?”

    吴小东把当时情形说了,最后道:“埋葬地点无法确认,我等都被关在车中,当时也不知行到了何处,所以”

    严壮行接嘴道:“如此看来,还是老夫一家嫌疑最大。”略一顿,对东野焜道:“老夫感激少侠治伤之恩,本欲追随少侠左右,但下毒之事若不查清,老夫一家难脱干系,因此只好拜别少侠,异日脱掉嫌疑之时,再与少侠见面,请少侠原宥是幸!”

    东野焜忙道:“前辈,敌方挑拨之言”

    严壮行道:“少侠不必多说,严某一家自到京师,待证明老夫清白后,大家再相聚!”

    说完,招呼妻儿和施大娘,上马而去。

    严仁君不舍东野焜,不时回头。

    冯二狗道:“江湖多诡诈,黑鹰夫妇是绿林道上的人物,他们莫不是借机遁走?”

    吴小东道:“放毒药之人除了他们就是终南双剑,双剑被杀,只有他们嫌疑最大!”

    沈志武道:“严壮行虽属黑道,但盗亦有道,江湖上盛传他性情刚直,最讲义气,暗中下毒的丑事,他只怕做不来!”

    四姑道:“说来奇怪,不是他放毒,又会是谁,莫非是终南双剑?可又不像,真是活见鬼!”

    东野焜道:“我相信不是他们所为!”

    如澄道:“小师弟,此去京师,自会得到证实,他们若与金龙会为敌,那毒就不是他们下的,若与我们为敌,不言自明。”

    东野焜叹道:“江湖事,当真诡奇,好人坏人都难分清,但愿到京师后再见到他们!”

    侯三娘道:“世上的事,本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但真假总有分得清的一天!”

    如愚道:“该上路了,我们也走吧!”

    于是大家上马,缓缓离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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