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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宝剑落秋霜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二十二岁的建文帝起初以为钳制燕王的一套方略颇为有用,因之他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了“文治”上,与大儒方孝孺等商议复古政制的大政方针。

    除了减刑罚、改政令外,连官员的名称也袭用周朝,他对周朝之治可谓顶礼膜拜。

    七月二十四日,谷王匆匆忙忙赶回京师,禀报燕王起兵,接踵而来的是前线失利的战报。

    建文帝这才把征讨燕王当作大事来对待。

    他采纳众议,发了讨伐燕王的诏书,指责燕王祸乱社稷,获罪祖宗,晓喻全国军民,忠于朝廷,荡平叛乱。并任耿炳文为大将军,挂帅印北征。耿炳文年六十有五,是太祖皇帝大杀功臣后侥幸活着的几个老将之一,官封长兴侯,以他多年征战的经验,当不负朝廷所托。

    于是,调集了各路大军,耿炳文率三十万士卒,分三路向北平进发。

    然而先锋队九千之众的精锐之师进驻雄县后,正值中秋佳节,没料到燕王率兵来到涿州,当即向雄县发起进攻。一夜激战,雄县失守,被俘官兵不降,被全部斩杀。

    燕王得知后,教训部下不准杀俘,杀俘的结果只会使敌人顽抗到底,难以征服。

    随后燕王又破了来援之敌,转而进攻真定,三天猛攻不下,怕动摇了士气,率师返回北平。耿炳文虽然失利,但能继续作战。

    可是建文帝听信了黄子澄等之言,拜曹国公李景隆为将。

    而另一个亲信齐泰却反对,说他只懂文不懂武,不堪当此大任。但黄子澄力主,建文帝采纳,因此李景隆仍然挂了帅印。

    李景隆之父李文忠是太祖皇帝姐姐的儿子,是军中的一员勇将,遇敌时意气风发,越是强大的敌人就越是精神振奋,故屡建奇功。

    大明立国后封曹国公,洪武十七年病死,年四十六,死后追封为歧阳王。李景隆是李文忠的长子,袭了曹国公爵位,生得高大健壮,相貌毓秀,举止雍容大度,受太祖赏识,掌左军都督府事。

    他既然做了将军,也就喜读兵书,与人谈起用兵之事,那真是头头是道。他与建文帝是表兄弟,建文帝也深信他有才华,毕竟是将门之子嘛。可惜,他并未继承了乃父的才智。

    消息传出,带兵官们不禁愕然。李景隆说穿了不过是个从小锦衣玉食的翩翩佳公子,善于纸上谈兵,口头论攻等,却从未上过战场。

    以这样一个纨绔子弟任三军统帅,去征伐久经阵仗、智勇双全的燕王,真叫人啼笑皆非。

    因此,经历过沙场的宿将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心中忐忑,一点也提不起精神。

    出发之日,建文帝又仿效古代圣明天子的做法,亲率文武百官至江边为李大将军饯行,并亲自为他推车,行古之“推觳礼”

    李大将军还获得了生杀大权,可以就地处置敢于违抗将令的官佐。

    这样无比的荣耀和权威,使李景隆风光至极,哪里再把留下的老将们放在眼里。他趾高气扬地率领大军,去平息北地的祸乱。

    老将耿炳文只不过阵前失利,他还有足够的兵力与燕王一较长短,凭着他多年的战场历练,燕王要击溃他并不容易。

    可是朝廷却免了他的职,使老将军蒙羞于世,告老还乡。

    李景隆调集各路兵马,合五十万之众,于九月中旬进驻河间府,命驻守辽东的江阴侯吴高,攻伐永平府,以对北平城形成两角夹击之势。

    大军指日北上,燕王宫内,议论纷纷,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就是各卫指挥使、都指挥使这些兵官,也一个个忧心忡忡。

    敌势太强,大军压境,何以御敌?

    燕王召集各将领议事。

    万古雷和郭剑平、曹罡、罗斌、耿牛坐在一起,心情也颇为沉重。举事以来,从未面对过这么庞大的兵力,真不知该如何迎敌!

    这时,只见燕王面带笑容,在方天岳、孙锐锋、关中四剑和道衍法师、金忠先生陪同下步入议事室,众将当即起立行礼。

    万古雷心想,局势如此严重,殿下居然面无忧色,真亏他沉得住气,且听听他有何妙计破敌。大概除了依仗北平城墙的牢固死守外,还能做什么?

    只听燕王笑道:“各位闻听李景隆率五十万大军来犯,一个个忧心忡忡,忧虑我方兵寡将少,何以拒敌。李景隆何人也,是一员名符其实的大将吗?非也!他不过是个富贵门中的纨绔子弟,从未历经沙场,怎能统率五十万大军?各位当知纸上谈兵容易,两军对阵难。朝廷任用李景隆,不过是坑害自己罢了,有何惧哉?”

    说到这里,收敛笑容,续道:“如今永平府告急,本王之意,率兵救援永平府,永平若被辽兵攻陷,就直接威胁北平,与李景隆配合夹攻北平,则北平城难保。我方出师援救永平,李景隆必来攻北平。待我方破永平之敌后,再回师北平,与城内守军前后夹击,李景隆必败”

    万古雷心想,大军出了北平城,能留多少人守城呢?万一城破,那不是没根基了吗?

    只听有人道:“殿下,辽东之兵难与李景隆比,若舍李景隆去对付辽东之兵,只怕不利!”

    又一人道:“永平府城门牢固,军民粮草不缺,宜防守,辽东兵难破。若大军直奔永平,北平城岌岌可危,这不是舍弃了根本吗?臣以为守护根本要紧,北平城万万不能丢失!”

    万古雷心想,说得一点也不错,还是防守北平城为上策,看燕王又怎么说?

    燕王道:“尔等只知守城,以我方之兵力,出城决战则不足,守城又多余。

    若是全军守城,李景隆便可将我方围在城中攻打,这样相持下去,又对何方有利?我若将精锐之兵带在外,可以随机应变,以待有利时机,并非只是为了永平府。这样做,可将李景隆小儿诱至城下,里外合击,必能击溃敌军!”

    万古雷一听茅塞顿开,心想对呀,这才是高招,否则把兵力留在城内,不是自捆手脚吗?

    燕王当真是雄才大略,常人不及也。

    又听燕王道:“留世子守城,请道衍法师相助,不可冒险出战,须知天已转寒,南军无过冬之衣,不耐寒冷,只要坚守城池,南军不战自溃。”

    又有人道:“殿下,卢沟桥乃入城之门户,应该精兵加强防守,使李景隆不能直逼北平城下。”

    燕王道:“守一桥有什么用?大雪封冻时,河面也能行,不如把守桥之兵撤回城内。”

    殿下言之有理,众将心服。

    道衍法师轻声对燕王说了几句话,燕王点头,遂道:“天豹卫留四百人守城防,老弱残兵亦留城内,其余皆随本王援救永平府!”

    万古雷一愣,却见道衍法师对他点头微笑,只得起立答道:“遵命!”

    人散后,道衍法师与世子朱高炽请万古雷等人另觅一室商谈。世子朱高炽面色凝重。

    道衍法师道:“殿下将城防重任交与世子与老衲,留在城中的大多又是老弱之兵,故老衲请留师侄和天豹卫原班人马,一则守城,二则以保王妃和世子平安,还请师侄谅解!”

    万古雷道:“师叔何出此言?万古雷愿与世子和师叔守城,决不负所托。”

    世子朱高炽道:“敌众我寡,兵力有限,首要是加固城防,其次招募勇士,再次行造兵器,趁敌军未到前,诸事俱备,不知二位以为然否?”

    朱高炽年方二十一岁,性情沉静温和,做事稳重,这守城的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

    道衍法师赞许道:“世子思虑周全,守城之道尽在于此,即日便视察城楼,以补不足。”

    万古雷道:“世子若出宫门,当由臣等护卫,万不可独自出宫,以防奸细。”

    商议妥当,下午世子、道衍法师和万古雷等视察九门,把现有兵力作了调整。

    天豹卫四百壮士则留作后备,以作急用。

    第二天,城内闹市张榜,募集勇士,凡愿参予守城的,敌退后各自还家,并非强征入伍。

    当天报名愿服役者,已有百人。

    万古雷派查俊、李杰等六人去督练这批人,有武功的就担任头领。另外又招募工匠,打造兵刃箭镞,应召者甚众。百姓拥戴燕王,由此可见一斑。

    九月中旬末,燕王率大军赴永平府。

    大军一走,城里就像空了一样。其实,街上行人不断,店铺也照常开张营业。

    感到城里“空”的不是百姓,正是负有守城之责的头脑人物。徐王妃、世子、道衍法师、万古雷等人都如此。他们将要面对数十万大军的进攻,而握在手中的兵力却少之又少。

    徐王妃不愧是将门之女,她表面上仍和往常一样,举止从容,但有关城防的一切,她都极为关注,世子也常来请示、商议。

    钟玉桃、季兰等诸女也跟着王妃忙了起来。她们被派出去打听消息,传达旨谕,因此和万古雷等人时常见面。除了黎香蕊,诸女名分已定,所以和未来的夫婿郭剑平、罗斌、耿牛相见时避讳就少了许多。

    她们随身带着针线,替他们缝缝补补,就连查俊、关良、李杰等人也沾了光。

    季兰见诸女和郭剑平等这般亲热,先是十分惊谬,但后来看出些门道,不禁有几分羡慕。

    她看出包括万古雷在内,他们亲如兄妹,相互照料、相互关心。而自己和孙锐锋在一起,却是缺少这种温情。

    孙锐锋很少看得起人,对四周的同僚也不太理睬,更不用说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她曾劝过他,与万古雷修好。那是攻真定之后,燕王回北平城休整之时。

    孙锐锋听了她的话之后勃然大怒:“兰妹你胡说些什么?要咱与他修好?你安的是什么心?你知道他在背后捣的鬼吗?万古雷可不像他表面上那诚挚可信,其实是个口蜜腹剑的小人。当年在京师,咱听了你爹爹的话,真心实意招纳他,可他却不识抬举,念念不忘那商贾之家。后来家破人亡,逃到北平府躲灾,至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方才投效殿下。没有几天,竟讨得道衍法师的欢心,居然相互以师侄师叔相称,偷偷摸摸做了天豹卫的指挥使。这还不够,他觊觎王宫卫队指挥使之职,妄想以天豹卫代替咱卫队,成为殿下的侍卫队。你说,这样一个小人,你要咱与他修好,真是岂有此理!咱任王宫侍卫队指挥,是殿下对咱的器重,他这般钻营谋利,是君子吗?”

    季兰目瞪口呆,道:“这是真的吗?你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孙锐锋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至于是如何得知的,你就莫问了。”

    “这么说,是听人说的?万古雷不会当着你的面这样说吧,对不对?”

    “那当然,他敢对咱说吗?”

    “既是听人说,会不会有误?”

    “你这话何意?”

    “我是说有没有人挑拨?”

    “挑拨?此话从何说起?咱听你口气,似乎处处维护万古雷那小子,你莫不是”

    “莫不是什么?说呀!”

    “你自己心中明白!”

    孙锐锋气愤地走了,再不听她说一句话。

    第二天,孙锐锋见她,态度冰冷,急得她替自己辩护了一通,说她只是出于大局,彼此都在燕王手下效命,又何苦相互猜疑,并没有别的意思。

    孙锐锋听完后,脸色这才好转,道:“兰妹,知我心者惟有你,愚兄在这世上并无知己,愚兄心中永远只有兰妹一人”

    此后,她没有再说起这个话题。但是,此事并未了结,她对万古雷有了疑心,便时时注意着他的言行,并从钟玉桃等人的口中试探。

    有一次她对玉桃说:“万兄率天豹卫征战,时时冒矢石之险,若是到王宫侍卫队来当差,虽说也随殿下出征,但风险总是小些,妹妹你说是不是?”

    钟玉桃道:“王宫卫队有孙大人、方大人这样的高手,万大哥再来岂不是多余?再说他与天豹卫的弟兄只怕分不开了。既然是两军争战,冒矢石之险那是必然,但万大哥武功高强,不会出事的。”

    说话时,玉桃眼眶含泪。

    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她只有继续观察。

    孙锐锋随燕王走后,她觉得孤独寂寞,便时时和钟玉桃等姑娘在一起出出进进。

    这天中午,季兰、钟玉桃等十来个女侍卫,陪同徐王妃乘车上街,视察民情。

    只见城内井然有序,民众并无慌张之象,徐王妃十分欣慰。行至城西,却见大街上围着一圈人,也不知在看什么,便命季兰下车去探看。

    季兰个矮,无法看到墙根脚,便问旁观之人,那人告诉她,这是招募勇士守城的报名点,燕王世子亲自登录姓氏,并询问守城策略。

    她不禁吃了一惊,世子怎么跑到天街上来了,要是有个意外怎么办?使运起功力,挤了进去,却见世子坐在一张木桌后与几个人交谈,周围的人不时插上几句话,为守城献计献策。

    看来,百姓对北平城的安危十分在意。世子身后站着万古雷和耿牛,有他二人在,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便与万古雷点点头算是招呼,然后退了出来,走到街对面王妃车驾前,把所见禀告王妃。

    徐王妃叹道:“世子自肩负重任之日起,早起晚睡,为城防操劳,真难为他了!”

    忽然,从转角处来了一伙人,两人一排走,前面六人是精壮汉子,后面四人看似丫环,跟着一乘花轿,抬轿的又是两条大汉。

    “闪开,闪开!”走在最前面的汉子喝道。

    围着听世子说话的人不理,当头的两条汉子二话不说,揪住两个人的后领往外一扔,只听“啊哟”一声跌了出去,其余人惊动,纷纷转过身来,质问两条汉子要干什么。

    万古雷从人丛中挤了出来:“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不讲理”

    两个被扔出去的百姓爬了起来,破口大骂,却被轿子前的两个丫环蹿了上来,莲足一伸,把两人,踢得跌出老远,不敢再骂。

    万古雷颇有兴致地打量后面的花轿,道:“嘿,好凶的丫头,必然是仗着主子的威风,在大街上横行无忌。我猜主子不是母夜叉就是雌老虎”

    言未了,轿子里就有人尖叫:“臭小子,你敢骂咱,掌嘴!快掌嘴!”

    有人认出了这伙人,惊叫道:“是黑鹰帮的,快走快走,咱们惹不起”

    有人喝道:“怕什么,小王爷在此,他们敢怎样!”

    此时六条汉子把万古雷围了起来,站在世子身后的耿牛早就看得火起,恶狠狠盯着他们,见他们要动手,哪里还按耐得住,一步跨了过来,一伸手抓住一条汉子的胳膊,拽住往后一抖,那汉子哎哟一声,被扔到了瓦房上。其余人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便一个个摔了出去,直跌得喊爷叫娘。在房头上的汉子跳下地来,脚刚落下,身子又凌空而起,跌出两丈外。

    周围百姓一愣之后喝起彩来,对耿牛的神力惊奇不已。

    此时,轿子里的人坐不住了,轿帘一掀,出来个大姑娘,年岁不大,顶多十八九岁,圆脸大眼,嘴边有颗美人痣,体态丰盈,颇有几分姿色,她恶狠狠走过来盯着耿牛看了一眼,却朝万古雷一指:“你过来!”

    万古雷笑道:“是他打你的人,与我何干?”身子一动不动。

    姑娘冷笑道:“你是主子,他是奴才,不找你我找谁?”一回头,朝四个丫头喝道:

    “把那奴才绑了,带回去剖腹挖心!”

    四个丫头齐声答道:“是!”耿牛急了,道:“走开,俺不和女子斗!”

    四个丫环蹿了过来,朝耿牛拳打脚踢。

    耿牛东闪西闪,朝空隙中一步跨出。四个丫头“咦”了一声,又来围他,可只要他跨一步,她们就扑了个空。四个丫头大怒,喝叫着又来抓他,用力过猛,速度太快,结果不但没抓着人,反而互相撞到了一起。

    耿牛红着脸站得远远的,十分懊恼。

    四个丫头狂怒起来,使众人、惊讶的是,她们不再追赶耿牛,却一个个在原地大骂。

    一个说:“杀才!你怎敢躲开?”

    —个说:“从来没人敢违抗我家帮主,你小子快过来受绑!”

    一个说:“从没见过你这样的野小子,一点不懂规矩!”

    一个说:“不准你再躲,你听见了吗?”

    耿牛恨声道:“你们要是男人,俺早把你们扔到沟里去,快走开,别招惹俺!”

    女帮主此时也对万古雷喝道:“听见了吗?从来没人敢不听咱的话,快叫你那奴才过来受绑!”

    万古雷觉得十分有趣,这小姑娘居然是黑鹰帮的帮主,但作为一帮之主,又怎会如此浑,仿佛天下人都不得违抗她似的。

    他不由好笑,道:“他不是奴才,是我的兄弟,我可管不了他!”

    帮主叱道:“咱不管,你若不叫他受绑,咱就把你剖腹开膛、挖肝挖心,叫你不得好死,你怕不怕?”

    世子忍不住插言道:“喂,你这女子好大胆,意敢无缘无故伤人性命,不怕吃官司吗?”

    帮主对他喝道:“你少管闲事!”

    万古雷喝道:“放肆,见了小王爷还不跪下行礼!”

    帮主眼一瞪:“他做他的王爷,咱做咱的帮主,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凭什么咱要下跪,真是岂有此理!咱今日本是来报名守城的,应该他来求咱,不是咱来求他!”

    此刻六个帮众趔趄着过来,为首的道:“帮主,咱回去叫人,把这班贼囚捉回去”

    帮主叱道:“闭嘴,没用的东西!”

    万古雷笑道:“原来姑娘是”

    帮主喝道:“咱不是姑娘,是帮主!”

    万古雷一愣:“不是姑娘难道是臭小子不成?”

    帮主一跺脚:“浑球!不准叫姑娘,只准叫帮主,你这个人一点规矩都不懂!”

    万古雷道:“是是是,帮主如何称呼?”

    “不告诉你,你称呼帮主就成。”

    “帮主既是来报名守城的,就请帮主登录名册”

    “登录名册何用?”

    “好按册点名调派”

    “胡说,咱是帮主,人该由咱调派。”

    “好说好说,帮主先录芳名吧。”

    “你是何人,凭什么咱要听你的话。”

    “我是王爷的随从,所以”

    “哼!咱当你是个体面人呢,原来是个随从。随从该列入奴才一类,那你让开,咱不和你说,咱和小王爷说吧!”

    世子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不知如何应答,便道:“这位是天豹卫指挥使万大人,负守城之责,有什么话可以对万大人说。”

    帮主惊奇地扬了扬眉,道:“你就是天豹卫的头儿?你叫万古雷是不是?”

    “是啊,我就叫这个名儿!”

    帮主眉开眼笑:“啊哟,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天豹卫指挥,那好极啦,咱愿跟你说话。”

    这姑娘情绪变化之快,叫人莫名其妙。

    此时周围的百姓也议论纷纷,天豹卫的威名他们早已知晓,都说有天豹卫守城,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在街对面的徐王妃,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而季兰、钟玉桃诸女心中却不是滋味,丁小菊早就要跳出去帮耿牛打那四个丫头,被徐王妃阻止住,说耿牛又不会吃亏,着什么急。

    此刻又听帮主说:“这下好了,咱是一帮之主,你是一卫兵卒的指挥,可以说地位相当,这样咱跟你说话就不丢脸了,你说对不?”

    万古雷一本正经道:“对极对极!”

    可这时有个丫环叫道:“帮主,他刚才骂你,还没有掌嘴呢,这会儿又和好,岂不是坏了规矩!”

    帮主嗔道:“何用你来说,咱自有主张!”

    万古雷道:“帮主有多少人参加守城?”

    帮主道:“这个嘛,看情形而定,如果危急,咱就带着所有人上阵!”“这所有人是多少个?”

    “这个咱不忙说,但咱守城有个条件,咱不听人指挥,咱要人听咱指挥,明白了吗?”

    “明白了,帮主懂兵法、能布阵”

    “不不不,咱不懂兵法,但咱是一帮之主,若受人指挥,岂不丢了身份?”

    “原来如此,好说好说!”

    “当然,要请咱守哪个城门,由你说。”

    “好,一言为定,帮主住在什么地方?”

    “别忙,咱还有两个条件。”

    “请说。”

    “你刚才得罪了咱,自己掌嘴赔罪,还有那个奴才,打了咱的人,扫了咱的面子,咱要他当着大家叩头赔罪,自己掌嘴五十”

    已从车上下来看热闹的丁小菊等人不禁大怒,丁小菊张嘴就骂:“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当着小王爷的面这般放肆”

    帮主粉面一沉:“哪里来的野丫头,敢管黑鹰帮的闹事,给姑奶奶掌嘴!”

    四个丫环齐声应道:“是!”丁小菊、钟玉桃、黎香蕊、田家妹妹也气势汹汹迎了过来,被季兰喝止。

    她道:“慢,待咱教训她,先说理。”

    徐王妃道:“这黑鹰帮是干什么的?”

    季兰道:“在北平城有好几个帮会,黑鹰帮在城北一带很有些名气,并不作恶。”

    徐王妃道:“既如此,好言开导她们,若她们愿帮助守城,那是再好不过。”

    季兰道:“遵旨!”

    这时四个丫头气汹汹走了过来,季兰道:“站住,知道咱的是什么人吗?”

    一个丫头道:“管你什么人,帮主说掌嘴就掌嘴!”

    季兰道:“放肆!咱们是王宫徐王妃的侍卫青娥队,听说过吗?”

    四个丫头一愣,齐声道:“听说过。”

    帮主十分惊诧:“咦,小丫头,你说你是青娥队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钟玉桃冷笑道:“这还假得了、王妃”

    徐王妃在车上忙道:“不要提我。”

    钟玉桃便改口道:“王妃属下,能胡说吗?好没见识的野丫头!”

    帮主大怒:“咦,你敢骂咱?是青娥队又怎么了,咱正想领教领教,龙虎蛇豹,上!”

    四个丫头立即拉开架式,围住钟玉桃。

    万古雷不禁好笑,居然把四个小姑娘称作龙呀虎的,亏她想得出来。

    钟玉桃冷声道:“四个打一个吗?”

    领头的丫头道:“好,一对一,黑豹上!”

    “黑豹”当即猛扑过来,两手成爪,当头罩下,动作敏捷,出爪有力,万古雷不禁大奇。

    钟玉桃立即错步矮身,拳击对方心窝。

    这“黑豹”立即改招换式,变爪为掌,切削对方手腕。两人你来我往,交手十招。

    万古雷越看越有兴趣,这“黑豹”丫头的一套拳路,从招式看,果真有点“豹”形,这莫非就是这丫头叫“黑豹”的原因?

    此时另一丫头忽然向丁小菊叫阵:“野丫头出来,待咱花蛇教训你!”

    万古雷见她拉开架式,两手成蛇形掌,待丁小菊冲过来,她就发出“嘶嘶”声音,身形向下一矮,两掌先后指头尖戳出。

    万古雷心想,果然是以拳种称呼四个丫头,只是丫头们功力尚浅,吓唬平常人可以,和玉桃、小菊动手决讨不了好去。

    他带着微笑,双手抱在胸前,神态闲适,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世子见状,也好奇地看姑娘们相打。

    果如万古雷所料“黑豹”吃不消了,被钟玉桃逼得后退,急得她大叫道:“帮主,快来打野丫头,小婢吃不消啦!”

    帮主气得脸也红了:“不是说黑豹拳厉害得很吗,怎么会打不过人家?快给咱回来!”

    言未了“花蛇”也叫嚷吃不消了。又听玉桃、小菊嚷嚷说要掌她们的嘴,直气得这位大帮主跺脚,叫道:“滚回来,咱亲自上!”

    钟玉桃收起架式,道:“如何,知道青娥队的厉害了吧?你黑鹰帮算得了什么!”

    帮主一眼瞥见万古雷那得意洋洋的神态,气不打一处来,冷不丁一个耳光煽了过去。

    “呼”一下,没打着,打在空处了。

    “咦,你干什么打我?”

    扭头一瞧,这坏小子躲到自己身后去了。她急忙一转身,一掌削了过去,紧接着一腿踢出,未等打实第二腿跟着踢出,但对方实在机灵得很,人一闪又到了侧边。

    帮主停了下来,叱道:“不要躲,看打!”

    钟玉桃讥笑道:“想和我万大哥动手吗?再去练上十年二十年也不是对手!”

    万古雷笑道:“好了好了,别打了!”

    帮主道:“那你自己掌嘴!”

    万古雷息事宁人地说:“好,我得罪了帮主,这就赔个礼,帮主也不必计较,还有城防大事要商议,都是自己人”

    “不成,咱是帮主,咱的面子要紧,你若不听咱的话,朝廷攻城那天,咱就在城里捣乱,带着人找你打架,让你守不了城!”

    万古雷不禁叫苦,这女娃儿不懂事,太不懂事,可又难缠得紧,要怎么对付她呢?

    那边季兰叱道:“你敢捣乱,就把你法办,咱不信治不了你”帮主大叫道:“咱偏要捣乱,你敢把咱咋的?咱黑鹰帮可不是好欺负的,不信就”

    万古雷连忙充当和事佬,道:“好啦好啦,别吵了。帮主,你该气度大些才是”

    “好,咱饶了那小奴才”

    “他是指挥佥事耿牛,不是奴才。”

    “不是奴才也是牛,咱可以饶他,就是不能饶了你,你要咱参加守城可以,你要跟咱回帮里去听候处置,要不咱就捣乱!”

    万古雷也想探探黑鹰帮有多少人,便道:“好,我跟你去,现在就走吗?”

    钟玉桃叫道:“雷哥,别跟她去!”

    万古雷一笑:“去又何妨,不必担心!”遂对世子道:“请殿下允准属下走一遭。”

    世子想了想,这女帮主是江湖人,有理说不清,时下又正值用人之际,若能把她招来守城也可多一份力,便道:“有危险吗?”

    万古雷道:“无妨,请殿下放心!”

    世子对女帮主道:“万将军随你去可以,但不准伤了他,否则我就派士卒捉你下狱!”

    女帮主道:“哼,还是天豹卫的头儿呢,原来胆子这么小,真丢人!”

    万古雷笑道:“谁胆小了,走!”

    女帮主遂进轿去,道:“看住他,小心别让他跑了!”

    耿牛道:“师兄,俺也去吗?”

    万古雷道:“不必,你随侍殿下左右。”

    季兰道:“小心,早些回来!”

    万古雷道:“放心”

    女帮主在轿子里嗔道:“嘻晾什么,走!”

    徐王妃在轿里问道:“万将军没危险吗?”

    季兰道:“他本事大得很,这些人奈何不了他,只是怕他遭到暗算!”

    徐王妃道:“派人后头跟着,小心些好!”钟玉桃等巴不得有这句话,商量了一会儿,季兰对北平城熟,由她和钟玉桃去。

    两人急匆匆追上去,刚拐过大街,就见两条汉子拦道。一人说:“你们若跟踪,帮主就不带那小子去总舵,这城咱们也不守了。”

    季兰和钟玉桃气急,原来人家也不笨,为了大局,只好退了回来。

    再说万古雷被四个丫头带着,走在轿子后面。一会儿绕进小巷,一会儿绕出大街,他对北平城原本不熟也不知到哪里了。

    终于,又来到一条胡同,轿子在一家红漆大门前停下来。

    门口蹲着两只不大的石狮,门坊上有两个烫金字:“宣府。”从气派上看,是户有钱人家。随从敲响了门环,有人开了门,见是小姐的轿子,忙把另一扇门也拉开,躬身道:“小姐回来了!”

    遂听轿子里的人娇喝道:“掌嘴!”

    那人连忙一左一右自己打了两耳光,道:“小的该死,帮主回来了!”

    轿子里的帮主这才道:“进去!”

    万古雷不禁好笑,这女娃儿动不动就掌嘴,称一声小姐有什么不可以的?

    跨进门,是个大院,青石板铺地,迎面有一幢楼房,两厢各有一排平房,有不少在院中练武,见了轿子都停下来行礼,口称:“参见帮主!”可仍有人说成了:“参见小姐。”

    “掌嘴!”帮主在轿子里吼。没人应声,也不知谁喊错了。

    帮主大怒,嗔道:“人人掌嘴!”

    这一招还灵,马上有人应声道:“帮主,属下一时忘了,该掌嘴!”

    随即听到“啪啪”之声,帮主道:“好,其他人免打!”

    万古雷忍不住呵呵大笑出声来。

    轿子从楼房右侧穿过一道门,进了第二进院子。这院子比前面小些,是个四合院,都是二层楼房。轿子到正楼台阶前停下。

    屋里有个中年人走了出来:“回来啦?”

    帮主从轿中一步跳出来:“回来啦,二叔!”

    二叔一眼见到有个生人:“咦,这位”

    帮主笑嘻嘻说:“这臭小子得罪了咱,带回来惩处!”

    二叔笑道:“他怎么惹了你啦,在街上打一顿不就把气出了么,带回来做甚?”

    帮主道:“嘿,臭小子不是一般人,带回来剖腹挖心,剁去手脚”

    屋中有个苍劲的声音道:“英儿,你又在胡说八道,快把人家放了!”

    帮主一听,叫道:“哎哟,你说话不算话,从前天起咱就是帮主,咱说什么大家听什么!”

    万古雷心想,原来如此,她这个帮主才当了两天,怪不得要出门去摆摆威风哩!

    二叔问万古雷:“尊驾何人,为何冒犯咱黑鹰帮帮主?”

    万古雷未及回话,帮主就笑道:“他是燕王部下天豹卫指挥头儿万古雷”

    二叔一惊:“什么?别胡说!”

    客室里出来了五旬壮汉,一脸惊愕:“英儿你说什么?这位是天豹卫万指挥使?”

    帮主十分高兴,道:“爹、二叔,瞧女儿本事大不大,女儿叫他来,他不敢不来!”

    二叔一惊之后笑道:“尊驾也真会说笑,天豹卫的指挥使大人能跟着来吗?”

    做爹的恍然大悟,道:“年轻人,说笑也得有个分寸,奉劝你老实些,不可冒名顶替,去吧去吧!”

    万古雷道:“好,这就走!”

    英儿急了,跳过去两手一伸:“不准走!”

    旋对二老嚷道:“你们怎么不信?咱是从小王爷身边把他叫来的,和他商议城防大事”

    做爹的问四个丫环和随从:“真的吗?”

    众人齐声道:“真的,一点不假!”

    黑豹丫头道:“咱们还与青娥队的侍卫动了手,打不过人家!”

    二老惊得跌足长叹,指着英儿道:“哎呀!你你就会闯祸你”英儿不服道:“他们动手打人,咱”

    二叔道:“得啦得啦,进屋说去!”旋对万古雷一抱拳:“万大人,请恕草民不知之罪,请到屋里由草民二人向大人陪罪!”

    万古雷忙回礼道:“不敢不敢,请!”

    进客堂分宾主坐下,丫环奉了清茶。

    二叔道:“草民宣文虎,这位是兄长宣文龙,此女乃兄长独女宣蕙英。宣氏一门只这个独女,未免纵容娇惯,得罪大人之处,请大人宽宥!”

    万古雷笑道:“请二位前辈休要如此客气,不是在衙门里,称晚辈之名就是了。”

    宣文龙仍然不相信万古雷是天豹卫鼎鼎大名的指挥使,这不是太年轻了嘛,但兄弟已把人家当作万大人,只好先这么称呼着,慢慢拿话套吧,或可问出真实身份。

    主意打定,便道:“敢问大人,在何处遇到小女?”

    万古雷把世子亲来招募勇士的情形说了。

    宣文龙又道:“燕王率军出征,天豹卫乃军中精锐,何以反留在城内?”

    万古雷道:“朝廷大军将至,天豹卫留下部分士卒守城,另一部随殿下出征。”

    宣蕙英笑道:“爹,二叔,你们不是要守城吗?这就告诉他,让咱当头儿”

    宣文龙道:“真是不懂事,这么重的担子,你能挑?”

    宣蕙英一撇嘴:“他又有多大?还不是”

    宣文虎也疑心万古雷是冒牌货,便道:“你怎能和万大人比?万大人冲锋陷阵”

    宣蕙英道:“怎么不能比?咱适才打他,他只会逃命,不敢跟咱斗,若是让咱指挥千军万马,哪会比他差?你们信不信?”

    宣文龙道:“胡说,凭你那点功夫,敢和万大人动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宣蕙英跳起来道:“不信就比试比试!”

    宣文虎摇头道:“不懂事,不懂事,万大人要是不教训你,你只怕不会学得乖!”

    这话万古雷听明白了,人家要考较他的功夫,可这妞儿难缠,打败了她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不如推辞了事。

    还没开口,门外进来了两个年轻壮汉,进门来就朝宣蕙英行礼:“参见帮主!”

    然后又向宣文龙两兄弟行礼:“参见二位护法!”

    宣文龙引荐道:“他们是本帮总执事刘光,这位是总巡事段金。你二人快见过万大人!”

    彼此行了礼,刘光道:“帮主要与何人比试?可否由属下代劳!”这是明知故问。

    宣蕙英道:“不要,人家要亲自动手!”

    万古雷忙道:“帮主武艺高强,在下已领教过,就不必比试了吧!”

    宣蕙英拍手笑道:“如何?他怕女儿呢!”

    宣文龙、宣文虎相互对了眼色,宣文龙故意叱她道:“万大人让着你,你休要得意!”

    宣蕙英立即跳起来:“走,今日非比试不可,要不然你们总是小瞧咱!”

    她从屋里一下跃到天井里,有意露了一手轻功。这一手,还真不赖。她人坐着,并未站起来,只把双臂一振,人从凳上腾起。

    万古雷心想,这丫头还真有一手,别小看了这黑鹰帮,若能让他们参加守城,力量不小,看来只有先降服了这丫头,才好说话。

    这时宣蕙英见他不动,催促道:“快出来,咱非把你打服不可!”

    宣文虎道:“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只有请万大人教训教训她!”

    人家已把话说到这一步,万古雷不动不行,便含笑站起来道:“不敢,万某向女公子请教,望二位前辈指点!”

    宣文龙、宣文虎站起身来:“好说好说”

    万古雷大步走出,下了石阶,抱拳道:“帮主手下留情,请赐招!”

    宣蕙英一笑:“放心,咱只教训教训你,不会打伤你的。好,动手!”

    她说动就动,粉拳刚出就变爪,但手上使的是虚招,脚下来的是真格的。这丫头腿功有一手,接连踢出八腿,口里喊了五声:“着!”

    但万古雷却躲开了,一腿也没“着”

    她“咦”了一声,道:“可恶,咱本只想踢你一腿让你摔个跟头也就算了。哪知你小子竟敢躲了过去,非逼咱使出绝技,打你个遍体鳞伤,那可是你自找的,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万古雷听了她这一通言论,心想这丫头莫名其妙,算得上是奇谈怪论,你拿脚踢人,人家就该死死让你踢,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宣蕙英道:“咱的话你一定不相信,这叫不见棺材不掉泪,好,看咱怎么整治你!”

    话一落音,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两手高举,旋又落在脑前,两手成爪,一手护脑,一手前探,目中精光一闪,倏地一爪当头罩下,万古雷刚侧身一让,丫头另一手已抓了过来,五指竟带着罡风,这一招十分快速,丫头嘴里又喊声:“着!”但万古雷却伸指头点她那只手的劳宫穴,想迫她改招换式。哪知丫头把爪一收,成了拳头,硬往他指头上砸来,他只好变指为掌,迎向拳头,来了硬碰硬。

    怦的一声响,丫头退一步,他却纹丝不动。这下激起了宣蕙英的怒火,立即提起九成功力,五指成爪,凶猛地扑了过来,就像一头雌豹,爪腿并用,向万古雷猛击。一口气攻了十招,连万古雷的衣襟也没碰着。

    她气得暴跳如雷,尖叫了一声,展开第二轮攻击,像一头疯豹。万古雷不敢大意,防守时也攻了几拳几掌,哪知这丫头不避不闪,只管进攻,他只好改招换式,要不就会打伤了她。

    这样一来,他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第二轮攻出的二十招招,万古雷躲过了,只见她停住运气调息,又展开第三轮攻击。

    万古雷试着还击,她根本不理睬,只顾打她的,万古雷不禁心中叫苦,这哪里是比武,简直就是拼命。彼此无怨无仇,你能和她叫真吗?看来只有让着她、由着她打。

    他一边躲闪,一边挡架,丫头的爪功非同小可,内力也相当充足,吃她抓着一爪,皮开肉绽不说,只怕还要伤筋裂骨。

    可是一旁观看的宣文龙、宣文虎都不作声,这又是何道理,非等她把他打趴下方算完吗?

    万古雷边斗边想,却是无奈其何。

    好不容易挨过了三十招,宣蕙英停止了攻击,站着喘气,看来,她打得累了。

    万古雷连忙拱手道:“帮主武艺高强,在下佩服,这就住手吧,多谢赐教!”

    宣蕙英道:“没有完,咱非要把你打倒!”

    宣文龙已看出万古雷身手不凡,一个人要想让女儿攻十招不还手,他就非得有高明的身手才成,如今女儿已使出了看家本领,也没碰着人家一片衣襟,足见其高明。

    因此道:“英儿,够了,万大人没回手,任你施展,足见万大人身手不凡!”

    宣蕙英身子一扭,道:“不成,女儿还要打,反正他不敢还手,再打也不会吃亏的。”

    万古雷目瞪口呆,这丫头脸皮真厚!

    宣文虎道:“够了够了,进屋说正事吧!”

    宣蕙英道:“可侄女还没打够,一套豹掌还没尽力施展,这可是个好机会!”

    万古雷道:“不打了,不打了,在下还有事呢,说了正事还得赶回王宫向世子禀报。”

    说着自管往石阶上走,不再理睬她。

    宣文龙、宣文虎暗着进了屋,对万古雷不再怀疑。

    宣文龙道:“黑鹰帮一向对燕王殿下崇敬无比,不愿北平城落入朝廷大军之手,是以愿尽全力助殿下守城。今日让小女去招募处探探消息,没想到把万大人也引了来,这就请万大人示下,黑鹰帮该如何效力?”

    万古雷大喜,道:“两位之义举,在下回去禀报小王爷和徐王妃,待敌军退后,当为黑鹰帮记功。只不知贵帮能召集多少人?”

    宣文虎抢着答道:“本帮有徒众数百人,只因居住分散,城外也有部分,是以说不准人数,待召集后方知能有多少人应征。”

    万古雷道:“朝廷大军将至,贵帮愿参加城防的,最迟后日集中,以派用场。”

    宣文龙道:“好说好说,敝帮一定尽力。”

    万古雷站起来告辞:“如此,在下后日等候各位,有事可到王宫找我。”

    宣文龙道:“放心,后日一早准到。”

    万古雷从胡同来到大街,不知该往何处走,便向一个过路人打听,方知这里是西大街中段,属金城坊,他刚走出来的是沙井胡同。

    打听明白,正欲行路,忽见有两人迎面走来,拐弯进了沙井胡同。这匆匆的一瞥,觉得其中一人面相好熟,便装作经过胡同口朝两人看去,背影上却看不出什么来,只觉得此人身段瘦小些,并不一定是相识之人。他停下来,靠在墙下,只用一只眼盯着,看他们往何处去。

    只见两人忽然转过身向胡同口看了看,迅即回身走到黑鹰帮门口敲了敲门,刹时便走了进去。

    万古雷不禁大奇,他认出那眼熟的人是谁了,她就是为湘王效劳的乔莺,今日女扮男装,差点没认出来。她怎会到了北平府,又怎会和黑鹰帮相熟?去年在真定府见到她和余三娘,在保定府就遭到衡山三剑等人的袭击,这或许是巧合。

    如今湘王已自杀,她大概离开了湘王府,何以别处不去,偏到了北平府?

    这其中有没有一点古怪?在京师时,她有没有被皇甫楠抓了去,会不会成为锦衣卫的密探?但黑鹰帮愿为城防出力,又作何解?也许黑鹰帮里有她的熟人,如此而已。不必猜疑。

    这样一想,心地释然,便抛开一边。

    他朝南走,回到阜财坊的家中。

    西门仪、舒玉琼、黎成都在家,见他来十分高兴,都说担心北平城守不住,问他该怎么办。他说城是一定得守住,北平是旧元的大都,城墙厚壕沟深,宜守难攻,不必担心。

    黎成说已把财物埋在家中,以防不测。

    西门仪笑道:“还有件事要告诉贤侄,你猜有谁到家里来了?”

    万古雷一愣:“谁?”

    西门仪道:“黎贤侄,你说吧!”

    黎成脸一红:“前日早上我在店铺里,没想到余三娘和乔姑娘进来买绸料,彼此都十分意外,我连忙请她们到后院奉茶。余三娘说起别后情形,说湘王死得好惨,她们和其他高手一样,决不愿跟着陪葬,纷纷离开了王宫。余三娘和伍彤、乔莺来北平府找亲戚,已住了好几天,不料会在绸布庄里见到熟人。我告诉她们,少东家等兄弟姐妹都在王宫效力,她俩说她们的亲戚在黑鹰帮有地位,她们知道小王爷在城里招募勇士守城,这几天都在劝亲戚,让黑鹰帮协助世子守城。坐了一会儿,她们便走了,说以后联络。我送了几件绸缎给她们,又请她们来家里和西门前辈、舒前辈见面。她们说你们这儿真宽大,不像她们住的地方,又小又挤。舒前辈和我便请她们过来佳,她们便答应了,下午便搬了来,伍彤仍住在黑鹰帮。”

    舒玉琼道:“余三娘说,黑鹰帮实力雄厚,若有他们协助守城,再好不过,今天她们又去黑鹰帮,敦促亲戚和燕王站一边。乔莺说湘王待她们不薄,她们要为湘王报仇。”

    万古雷道:“这么巧,我今日就是从黑鹰帮来”把在黑鹰帮的种种情形说了。

    舒玉琼道:“原来贤侄也到了黑鹰帮,真是太巧不过了,可惜余三娘没瞧见你。”

    万古雷道:“我只见了乔小姐,没见三娘,和她走在一起的人不认识。”

    黎成道:“余三娘和乔小姐极想见东家,东家不要走了,在家里吃饭如何?”

    万古雷道:“事多呢,我得走了,代我向余三娘、乔小姐致意吧,见面有的是机会!”

    回到王宫,季兰等众女等着他呢。

    “怎么,怕愚兄被人吃了吗?”万古雷笑道。

    田翠仙道:“不是怕你被吃了,是怕你被迷着了,那丫头缠你不放是不是?”

    万古雷道:“哪里呀”

    言未了,钟玉桃等纷纷指责他不该跟着去冒险,害得她们回来后提心吊胆的。

    万古雷把在黑鹰帮的情形说了说,没提和宣蕙英比武的事,只说老帮主答应协助守城。

    玉桃盯着他问:“就这么简单?什么事也没有?恐怕不对吧,那野丫头岂会不缠你?”

    丁小菊道:“我不信,你说说实话!”

    田翠花道:“你是不是被她迷住了?”

    万古雷道:“真的真的,就这么简单,你们想到哪儿去了,可别冤枉人!”

    季兰也道:“那丫头讨厌,你可别上当!”

    万古雷赶忙转移话题,说他见到了乔莺。

    众女果然中计,忙问他详情,他说完之后,众女都说三娘和乔莺做了件好事。

    真想不到,她们跟黑鹰帮的人相识,这世上的事,当真巧得很,一定是缘分。

    第二天,万古雷正欲去城门看看,被世子派人叫了去,道衍法师也在座。

    世子道:“出事了,万大人知道了吗?”

    万古雷一惊:“不知道”

    道衍法师道:“今早巡街的士卒禀报,九道城门附近的大街上都有被砍掉脑袋的死尸横陈,身底下压着一大块白布,用血写了字,上书:胆敢守城背叛朝廷者死!经查,死的人都曾报名参加守城。这一来,满城风雨,谁还敢来报名?贤侄你得迅速查明凶手,以安人心!”

    世子道:“内部有奸细,张狂如斯,岂不动摇了民心?望大人速速查出真凶,越快越好,否则兵临城下时,后果不堪!”

    万古雷惊道:“好大的胆子,这事若不迅速查明,百姓岂能心安,卑职这就去访查!”

    回到前宫,他把郭剑平等人找来商议,都觉得这事麻烦,凶手藏在何处不知,偌大个城上哪儿找去?万古雷又把查俊等六个头目找来,叫他们到城中四处去访查。他与郭剑平、罗斌、耿牛出去查访,留曹罡守家主持军务。

    四人先来到最近的招募点,发现张贴的告示已被人撕去,无人再来报名。

    万古雷道:“上茶馆,听听百姓怎么说!”

    走了不远,有家大茶馆,三人进去专捡热闹处坐下。茶室里只坐满了七成客。

    来这里喝茶的,三教九流都有,此刻都在议论昨夜命案。听来听去,没什么新鲜的,大家都十分不安,说这怎么得了,谁还敢去协助守城云云。

    万古雷使个眼色,四个起身离开茶馆,往西城区走去,又找间茶室听听有什么议论。

    情形和前面那家茶室差不多,正想离开,却见进来了三个捕头,有熟人向他们招呼,便走了过来,和万古雷等人隔一张桌子。

    “张爷、杨爷、周爷,忙公务吗?”熟人殷勤地问道,一边拉开凳子“怎有闲来喝茶?”

    张爷道:“走得渴了,进来吃水,没想到胡爷也在这里,好清闲!”

    杨爷道:“张兄,哥们是劳碌的命,怎跟人家胡爷比?”

    胡爷忙道:“哪里呀,虽说得些清闲度日,又怎比得三位爷风光?”

    周爷道:“还风光哩,昨夜的案子惊动了王府,世子传下话来,命知府大人两天破案。

    这不。知府大人一声令下,跑断咱们当差的腿,哪有胡爷你自在快活!”

    胡爷道:“这位是小弟的朋友段虎,跑码头做买卖的,以后请三位爷多多关照!”

    杨、张、周三人同声道:“好说好说”

    小二送了茶来,又摆了一桌零食。

    胡爷道:“这案子何人所为,有眉目了吗?是不是一人所为了?”

    杨爷道:“十八条人命,怎能是一个所为,自然是不止一个人了。”

    张爷道:“若是一个人,怎能在一夜之间满城去杀人?他怎知这些人报了名参加城防?

    而且不多不少,城里恰好设了十八个点,每个点上报名的人只死一个,凶手若是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胡爷点头道:“果然如此。这样说来,每个报名点都有人在观察,到夜间就”说着伸出手掌在自己脖颈上比了个杀的动作。

    周爷道:“八成是这么回事。”

    胡爷道:“三位爷估计这伙人的来历”

    张爷道:“决不是江洋大盗绿林草寇。”

    杨爷道:“明摆着,是朝廷的奸细!”

    胡爷道:“听说朝廷大军数十万不日就会来到,燕王又率军出城去了,北平府剩不下几个兵卒,三位爷,这城能守住吗?”

    周爷叹口气道:“菩萨保佑吧,守不住也得守,要不然城一破,咱爷们是吃公门饭的,岂不被朝廷当叛逆灭了九族!”

    杨爷道:“怕什么,燕王若是心中无底,能把世子、王妃留下吗?依咱看来,这城守得住,只要全城百姓一条心”

    张爷接话道:“不错,只要城中百姓不乱,齐心守城,准保守得住。不过话说回来,咱们把此案破了,才能稳住民心。”

    胡爷道:“有眉目了吗?”

    张爷道:“有是有点眉目,但无凭证。”

    胡爷道:“这话怎么说?”

    张爷压低嗓音道:“今天查了城南城西的几家旅社,发觉在店的客人不少,有的已住了五六天。北平府眼看有战祸,这些人来干什么?咱们盘问了十多二十个客人,有的说探亲访友,有的说来进货,有的说路过此地,总之说做什么的都有。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精壮汉子,就是上了年龄的也是气慨不凡,受咱们盘问的,没一个露出慌张模样,镇定得很,一点不像平常百姓。依咱们看,这些人十分可疑,回头去向总捕头禀报,看总捕头怎么说。”

    胡爷道:“听张爷这么一说,小弟倒想起一件事,不知能不能给三位爷提点线索。说起客店住了不少外来客,咱隔壁杜师傅家”

    周爷插话道:“哪位杜师傅?”

    胡爷道:“这位杜爷是去年才搬来的,三位爷都不认识。房子是什么时候卖给这位杜爷的,咱一点也不知晓。原来房主姓何,与咱常有来往。有一天咱去敲门,开门的不认识咱,咱也不认识他,一问才知何爷卖了房,不知上哪儿去了。咱有心结交新来的这位爷,开门的仆役却说主人不在家,后来去了一次。仆役问咱有何贵干,咱说拜望主人,大家两隔壁,仆役冷冷说,主人有病,谢绝会客。这话真不中听,气得咱也没心思与他结识了。咱有几次瞧见有人上他家,说明他并非不见客,不过是瞧不起咱们而已。咱心里想,什么东西,咱姓胡的好歹在衙门里还有几个朋友,在北平城也算有面子的人,轮得到你来瞧不起咱?等以后有了事,别来找咱帮忙。这年头儿,谁都有用得着人的时候,几位爷说是不是啊?”

    周、张、杨等人都说:“那可不,多个朋友多条道。”

    胡爷续道:“前四天下午咱出门,恰好看见有三人进杜家的门,那模样风尘仆仆,牵着马儿,看样子是从远道来的,一个个绷着个脸,见了咱只当没看见。咱听见门一开,那仆役点头哈腰道:‘哟,是三位大爷到了,请!’咱心想,真是狗眼看人低,这三人大概有些来头,这仆役连称呼个大爷都费劲,大了半天才大出个爷字来,听着叫人别扭”

    张爷有些失望道:“怎么,说完了?”

    胡爷道:“还有呢,等咱夜里回来,又见有了人牵马进屋,咱也不当回事,径自回到家里。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咱心想,已二更了,谁来呀。便亲自去开门,只见四个大汉站在门口,一见咱就说:“找霍大人的,到了吗?”

    声音很小很小,但咱还是听见了,不禁一愣:“找谁?”这时隔壁大约也听见了敲门声,把门开了,那仆役招呼说:“四位爷,这边,找错门了!”四个壮汉便走了过去,咱也关门睡觉。三位爷,这些人有没有什么古怪?”

    杨爷道:“说来说去是杜家来了些生客。这个嘛,不好说有什么古怪。”

    张爷道:“多谢胡爷,这话听进咱耳朵里,有空时便去查查。好,水喝得差不多了,公务在身,不敢耽搁,这就与两别过!”

    捕快走了,胡爷与段虎仍坐着喝茶。

    段虎道:“胡兄,这年头儿最好少管闲事,兵荒马乱的。易招来大祸,不值!”

    胡爷道:“段兄,你是黑鹰帮的人,和咱一样是拥护燕王。事关北平府的安危,兄弟岂能不管?”

    段虎道:“话虽然如此说,但朝廷大军数十万,凭城内这点兵马,能守得住城吗?”

    胡爷道:“燕王自有妙策对敌,否则怎会把王妃、世子都在城里?段兄多虑了。”

    段虎道:“纵有奇谋,兵力不足又奈何?”

    胡爷道:“燕王必有破敌之法”

    段虎道:“胡兄,你我百姓操不了这份心,又何苦去跟着喊,要是朝廷大军破了城,捉拿叛逆,老兄岂不是害了自己?”

    胡爷道:“那么黑鹰帮守城,老兄你去不去?”

    “这个嘛,去是要去,帮主之命不能违。”

    “对啊,老兄去守城,城破又怎么办?”

    “到时再说。这个城定然是守不住的,你我有份交情,所以劝老兄安分守己在家。”

    “怎见得这城就是守不住?”

    “这个嘛,明摆着,一是朝廷兵多,二是燕王反叛朝廷,少个‘理’字。”

    “这只是你老兄的个人之见吧?”

    “谁说的?咱头儿胡兄,这事明摆着,你知我知,并没有什么玄奥之处呀!”

    段虎说完站起来:“小弟还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叙,由小弟做东”

    胡爷道:“哎,说好一块喝酒的,怎么就走了?

    段虎道:“忽然想起有事。改日见吧!”

    胡爷道:“你走了,咱坐在这里没趣,一块走吧!”说完叫来小二付了茶资。

    段、胡二人出店门,一南一北各走各的,万古雷连忙叫三人出门,跟着姓胡的,却见他往不远处的一家酒楼走去。万古雷追了上去,道:“喂,朋友留步!”

    姓胡的回过头一打量,道:“对不住,恕在下眼生,不认识四位,朋友认错人了吧?”

    罗斌道:“朋友,你在茶馆里的话我们都听见了,我们是王宫里当差的。有话问你!”

    姓胡的一惊:“各位,咱可没有说错话。不知几位爷要问什么?”

    万古雷道:“朋友你住在何处?”

    姓胡的不知四人是干什么的,不愿回答,道:“四位爷打听在下住处,有何贵干?”

    罗斌道:“这位是天豹卫掌印万大人,你尽可放心,实话实说就是!”胡爷大惊,赶忙行礼:“小民胡茂生,参见掌印大人!”心里却有些怀疑,这么年青。

    万古雷道:“我们要查你的邻居,故问你的住所。”

    胡茂生道“禀大人,小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若是查不出什么来。小民担待不起!”

    罗斌道:“我们只是暗中查访、查不出什么来也不怪你,你对燕王殿下忠心,应受到嘉奖才是,不用担心!”

    胡茂生大喜:“是、是,这就请各位大人随小民到寒舍一行。”

    万古雷道。“吃了饭去不迟,走吧!”

    胡茂生受宠若惊,随四人上了酒楼,食罢他要抢着付账。

    万古雷不允,只好作罢。

    胡茂生住在安富坊内的寿喜胡同,是一幢四合院,天井里种着花草,干净整洁。

    在客室坐定,自有丫环奉茶。胡茂生又把父母妻儿叫来叩见,一家人觉得荣幸之至。

    万古雷等人要等到夜晚探查邻家。嘱胡家上下守密,不可走漏风声。胡茂生满口答应,自荐习过武功,愿为捉拿奸细出力。闲谈了一阵,胡茂生请四人到厢房歇息。

    晚饭后,胡茂生带了把雁翎刀来厢房,说是听候调遣。众人说了一阵闲话,等天黑下来,这才走出厢房。万古雷轻落到房头上,趴在屋脊朝邻家院落窥查。

    只见邻院也是一座四合院,宽大的天井,三排平房,和胡家大同小异。此时灯火全明,正厅里有几人坐着,厢房里也有人,但看不真切。

    不一会儿,郭剑平也跃上来趴着。万古雷叫他莫动,自己往正厅方向挪,挪到能把对面院子动静看得清楚为止。对面厢房的人不认识,正房客室的人都引起了他的兴趣。

    嘿嘿,还都是老熟人哩!

    坐在正中主位上的是锦衣卫佥事霍继统。

    胡茂生听见仆役喊那风尘仆仆赶来的三人“大爷”只是为了障人耳目,那仆役喊惯了“大人”所以“大”了半天才大出个“爷”字来。胡茂生不知究里,以为仆役狗眼看人低。

    再看右边侧座上的人,一个是锦衣卫百户洪豹,一个是余三娘的儿子伍彤,一个是邹强,一个是吴绍南,这两人混进燕王府卧底,后来逃走,这回又来了。

    只可惜坐在左边的背对着偷窥的方向,无法看见面貌。

    这么说,余三娘、乔莺早已投效了锦衣卫,去年在真定府遇见她们,她们便把自己一伙的行踪报与衡山三剑等人,所以锦衣卫才能从保定一直追到北平府。

    这一次余三娘、乔莺大概是有意找到黎成的,还住到家里来,有什么谋算呢?

    黎成会不会中了她们的计?

    正想着,有人敲邻院的门,东厢里出来个人开门,让进三个人来。万古雷看得很清楚,一个是白天在茶馆里和胡茂生闲聊天的段虎,另两人是黑鹰帮的总执事刘光、总巡事段金。

    三人走进正厅客室,向坐在上方的霍继统行礼,然后由总巡事段金说了些什么,还把手朝胡茂生家指了指,大概是告诉霍继统,胡茂生把他们的可疑行踪告知了衙门的捕快。

    果然,霍继统站了起来,气冲冲往门外走,屋里有的人都跟了出来。

    霍继统朝胡茂生家看了看,又转头问了段虎几句什么,说得很轻,万古雷听不见。但他看清了正厅客室背他坐的人,有衡山三剑和追风刀张兆。接着他们又进了客室。隔了一阵,刘光、段金、段虎匆匆走了。

    万古雷比个手式,招呼郭剑平跳回天井。

    “看清楚了吗?”他问郭剑平。

    郭剑平道:“原来他们是一伙!”

    罗斌道:“怎么,都是相识的人?”

    万古雷笑道:“老相识,走,屋里说去。”

    在厢房坐定,万古雷把所见说了,道:“我等本该回宫,但估计胡兄你有难,段虎已告发了你,他们要杀人灭口!”

    胡茂生又惊又怒:“好个段虎,原来是奸细!只怪咱胡某不长眼珠,错交了朋友!”一顿又道:“黑鹰帮不是报名守城吗?难道”

    万古雷道:“看来守城是假,里应外合是真,黑鹰帮已受锦衣卫管辖支派。”

    胡茂生道:“各位大人,真相已明,何不调人马来把这伙奸贼一网打尽!”

    万古雷道:“除了黑鹰帮,不知还有些什么人与他们联络,所以不要打草惊蛇。”

    罗斌道:“段虎告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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