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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情剑山河(天龙八部续)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现下已然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了?”百花儿眼光一亮,急急追问道。方腊道:“我知道了我心中实是放不下你,我不要练什么乾坤大挪移,只愿与你长相厮守,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好妹子,等天一亮,咱们便去向教主说明,然后便一起在山中隐居,莳花种田,再不问江湖之事。”

    百花儿睁大了眼睛,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听到的话:“方大哥,我不是在梦里罢?你果真肯为了我放弃自己的志向,一辈子陪我这样一个野丫头终老山林?”方腊一言不发,只是深深地点了点头。

    “那天下的苍生呢?”百花儿因为激动,声音已然微微有些发颤。“为了你,我顾不上那许多了。”方腊说着,一把将百花儿纤小的身躯揽在了怀里。

    百花儿贴着方腊的前胸,低低地道:“方大哥,百花儿即便死一千次,一万次,只要心里想着你今日这一番话,也是心甘情愿。”方腊忙用手指堵在百花儿的嘴上,轻声道:“别胡说什么死呀死的,咱们都要好好活着,活九十岁,一百岁”

    他伸手去摸百花儿的脸蛋,摸到的却是一滴滚烫的热泪。“好妹子,你怎么了?”“没事我只是高兴。”百花儿颤声道。

    “高兴就应该笑啊,好妹子,你可不知你笑起来有多好”这个“看”字尚未出口,方腊却已闻道一股馥郁浓烈的花香“‘百花醉人香!’妹子,你”他只说了这几个字,头脑便中一阵晕旋,顿时人事不知

    待到他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百花儿却早已踪迹不见。在他床头,放着乾坤大挪移的武功卷轴,下面还压了一张字简。方腊忙打开一看,见上面题着一阕江城子,字迹秀雅挺拔,却正是百花儿的笔迹。只见上面写道:

    “初入尘世叹茫茫。既相知,怎相忘?怅望江头,孤帆缀残阳。红颜难折英雄气,且归去,忍断肠。

    男儿壮志存四方。七年短,莫感伤。遥看天河,织女对牛郎。他年共踏来时路,情常在,百花香。”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道:“暂别七载,且图重聚,遥祝安康顺遂。妹百花儿留。”方腊只觉心头一酸,热泪打湿了字简。

    忽听“咚咚咚”几声叩门,一个老者的声音道:“好闺女,你起来了么?身子可大好了?”却是汪孤尘的声音。方腊一呆,这才发觉天光已然放亮,不禁微微有些发窘——自己竟然在百花儿房中过了一夜。

    待到方腊将门打开,汪孤尘见是他,奇道:“方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百花儿呢?”方腊长叹一声道:“教主,百花妹子她她走了。”遂将昨夜之事对汪孤尘讲了,又将百花儿所留的那张字简递给他道:“这是百花妹子留下的。”

    看罢字简,汪孤尘幽幽地叹了口长气,缓缓地道:“‘红颜难折英雄气,且归去,忍断肠’方兄弟,她一片苦心,就只是为了成全你呀”沉默半晌,又问方腊道:“你打不打算去找她?”

    方腊道:“我知道她的心,她既然离开,这七年中必定不肯见我,哪怕我找遍天涯海角,她也决然不会露面。这样荒废光阴,岂不是违了她的心意,更加对她不住教主,现下我能做的,只有尽快学会乾坤大挪移心法,早一天学会,便可早一天与百花妹子重聚。还望教主成全。”

    汪孤尘颔首道:“也只有如此了,唉,让这丫头在江湖上闯荡几年,也未尝不是好事方兄弟,你且安心练功,切勿分心旁骛。咱们明教教众广布天下,我自会嘱咐他们留心那丫头的行踪,暗地里保护着她,你放心,待你练成乾坤大挪移之后,我包你与她重聚。”方腊躬身道:“多谢教主。”

    汪孤尘将他扶起,道:“既然如此,你便赶快收拾行囊,咱们即刻起程。”“去灵州?”“不错。段皇爷和虚竹先生江湖阅历不深,我恐迟则生变,怕他们遭人暗算。”方腊当下打点行装,与汪孤尘、欧阳漠和裘日新皆扮做普通客商模样,快马加鞭,一路绝尘,直奔灵州而去。

    且说段誉一行人自与欧阳漠和方腊在醉太白酒楼相别之后,因为钟灵的病情,在成都又耽搁了一天。众人自从知道一品堂祸乱江湖之事,心下都暗暗焦虑,银川公主更为父亲担心。是以钟灵的身体略一好转,众人便也急急赶赴灵州。一路之上,倒也太平无事。

    这日黄昏,众人已然来至灵州城外。这灵州毕竟是西夏重镇,虽然不比中原富饶,但百姓种田养马,倒也不失为一派繁华的景象。这西夏国主本是党项族嵬名氏,但因唐僖宗年间党项首领拓跋思恭协助沙陀王李克用平定黄巢有功,被赐姓李,是故李姓也就成了党项人的国姓。西夏国人以农牧为生,多信佛教,也算得国泰民安。

    自宋仁宗宝元元年李元昊开国以来,西夏已传四帝,历五十八年,现今当政的是银川公主的父亲李乾顺。银川公主怕被人认出露了行踪,因此一入西夏国界,便仍用一块青纱遮了本来面目。

    众人正走着,忽听得不远处有女子尖声哭叫救命,不禁都是一皱眉。木婉清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便策马奔了过去。段誉拦阻不及,只得命朱丹臣随后跟去,其余人也缓缓跟在后面。

    待到朱丹臣和木婉清奔近,才看清呼救的是一个党项少女,正被两个家丁打扮的汉子强拉上车。一旁地上卧着一对年老夫妻,看样子好像是那姑娘的父母,正自哭天抢地,大声呼救。

    木婉清见状,不由怒火中烧,手臂一扬,便要发毒箭射那二人。朱丹臣忙将她拦下,低声道:“切勿莽撞,别坏了大事。”说罢将马轻轻一带,来至那两个汉子身前,一抱拳,笑眯眯地道:“二位请了。不知二位要带这位姑娘去什么地方?”

    二人眼皮一翻,见来者是个清秀儒雅的中年文士,便没太在意。一个汉子瞪眼道:“咱们的事情你少管,赶快滚开,小心丢了性命!”

    地上那党项老汉哭道:“他们是阿吴小王爷的手下,要要抓我女儿做小老婆”话没说完,另一个汉子骂道:“老家伙,再要多嘴,小心小王爷剥了你的皮!”木婉清听不过耳,随口骂了一句:“天下的男人皆是如此,没一个好东西!”

    那二人一听,抬眼望了望木婉清,不禁相顾一阵淫笑。一个汉子道:“这个汉族女子,你生得真是标致。来,跟咱们回王府,说不好小王爷还会让你当个姨太太什么的。即便王爷不要,赏了给咱们兄弟俩,那也好”说着又是一阵大笑。

    木婉清闯荡江湖这么久,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又哪里受过这等侮辱,当下便要发箭杀人,但看到那党项姑娘手臂虽被抓住,却依然挣扎不休,当下也不敢贸然出手,生怕误伤了她。

    朱丹臣见二人言语下流,心下也是暗暗生气,但神情却依然如故,微笑道:“二位大哥既然知道咱们是汉人,也该知道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非礼勿动’罢?”

    那二人大笑道:“书呆子,我管你什么非里非外的,爷爷我”话没说完,朱丹臣折扇挥处,已然点了二人的穴道。二人张大了口,动弹不得,神情又是惊异,又是愤怒。朱丹臣将那党项姑娘扶出二人的臂弯,笑道:“你们二人既然非要‘非礼’,那就只有‘勿动’片刻了。”

    忽听背后有个清脆的声音喝彩道:“朱四哥,好俊的一路‘清凉扇法’!”却正是王语嫣等人也赶过来了。这朱丹臣办事一向思虑周详,为怕被人看破身份,因此刚才没使在大理段氏学到的武功,而用得是他从前练过的昆仑派旁支“三因观”的一路“清凉扇法”这路扇法流传甚是隐秘,不想还是被王语嫣一语道破。

    朱丹臣心下不禁叹服,当即躬身道:“段夫人谬赞了。”原来他们微服出游,自不能以礼法向称,是故朱丹臣只叫王语嫣做“段夫人”适才也对那二人说自己是汉人,并不提是大理人氏。

    这时木婉清已然将那对老夫妻扶起,父女三人相抱痛哭。那老妇拉着木婉清的手垂泪道:“姑娘,你们救下我女儿,我心里很是感激,但是你们得罪了小王爷,这可惹了大祸。你们现在快走,走得越远越好,你们有马,也许还来得及我们两把老骨头不算什么,只求你发发善心,带上我的女儿,别让她再落到小王爷的手里”说着,已然泣不成声。

    虚竹子扯了扯银川公主的衣袖,低声问道:“梦姑,这个小王爷是什么人,怎么如此霸道?”银川公主低声道:“他爹爹察哥亲王是父王的亲生弟弟,执掌西夏国的兵权可不知他如今如此恃权横行”正说至此,忽听一旁路上锣鼓声响,来了一支队伍,大旗之上用宋夏两国文字写着“御史台大臣仁忠亲王”字样。银川公主喜道:“这回好了!”当下与段誉,虚竹子和朱丹臣低声商量几句,便策马向那队伍奔去。朱丹臣却回手解开了那两名家奴的穴道,几声训斥,二人抱头鼠窜而去。

    不多时,便见马队中有两骑弛出,前面一个是银川公主,后面却是个党项贵族打扮的青年男子。待到二人一下马,那父女三人慌忙拜倒,口称:“参见仁忠亲王。”那人笑着将三人扶起,连连道:“老人家安好,方才受惊了么?”

    木婉清看着他,心下甚是奇怪,自思:“我自行走江湖以来,是人皆说皇帝王爷不好,但这个西夏王爷分明是个好人,还有段郎的爹和伯父也是皇帝、王爷,可他们也都挺和善的,难道那些人都瞎了眼,分不出好歹么?”

    原来这个西夏亲王汉名唤作李仁忠,是西夏国王李乾顺的亲侄儿。他父亲早薨,他便承袭了父亲的爵位。

    这李仁忠天性聪明,年纪不大便通晓宋夏两国语言,而且博览群书,知识甚是渊博。加之他为人正直,办事用心,所以深得皇叔李乾顺信任,年纪轻轻便被委以御史台大臣的重任,监察朝中大臣们有无越轨违法的行为。上任以来,御下甚严,是以深受西夏百姓的爱戴。

    这次辽国侵宋之举,由于萧峰三兄弟的缘故无功而返。辽主耶律洪基心中甚是不豫,便欲攻打完颜阿古打统领的生女真部落泄愤。阿古打无奈,派人向西夏求救,李乾顺方派李仁忠为使,出使大辽,劝耶律洪基不可发兵。可巧刚刚返回灵州,便遇上了他妹妹银川公主。

    李仁忠听了那父女三人哭诉阿吴的暴行之后,忿忿地道:“他真是越来越不成话了今日你们开罪于他,不久他定会派人报复,”沉吟片刻,对那父女三人温颜道:“既然如此,你们便先到我府内暂住,量他也不敢对我如何!”那三人见这位亲王既然发了话,自是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又转头对段誉等人道:“大家远来是客,便也请到我王府中休息。”众人也不多加推辞,便随李仁忠进了灵州城。待到进了王府,众人才发现李仁忠虽然贵为亲王,陈设却十分朴素,心下对这位王爷不禁又多了几分好感。

    安排那父女三人住下之后,李仁忠便请众人到中厅饮茶。落座之后,李仁忠向段誉和虚竹子施礼道:“适才不可点破身份,多有失礼之处,还望段皇爷和虚竹先生海涵。”段誉笑道:“我这个皇帝当得马马虎虎,哪里谈得上什么礼数不礼数?”

    李仁忠一笑,又问道:“适才听皇妹所说,众位光临西夏,是有一件要紧的大事,不知能否见告?”银川公主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这事情古怪得紧,我们也搞不清楚。”遂把从林剑然处听到的消息以及他们在成都府的所见所闻悉数对李仁忠讲了。

    李仁忠听罢,双眉紧锁,沉吟道:“果真如你所言,那便真有些麻烦了。”“哥哥,这话怎么说?”银川公主问道。李仁忠道:“你一向深居宫中,完婚之后又一直住在缥缈峰,是故对咱们西夏的国政不甚了了你可知那察哥王叔与赫连将军的来往么?”

    银川公主皱眉道:“察哥王叔是辅国重臣,战功显赫,总揽咱们西夏的兵马大权,他与赫连铁树来往,却又是什么意思?”

    李仁忠道:“你有所不知,察哥王叔是正宫梁皇后之子,而梁皇后又与彼时的贵妃李娘娘不睦。众位都是武林人,也应该知道李妃原是一位武林大高手,又极有势力,因此他才与赫连铁树联手,借他一品堂的实力来稳固自己的地位。现在梁皇后和李妃虽然均已身故,可皇叔与赫连铁树却一直来往不断。你想想,若非有王叔撑腰,他赫连铁树区区一个征东将军,又哪来这么大的势力?”

    银川公主听罢,默然半晌。段誉问道:“那依王爷所见,又应该如何是好?”李仁忠沉吟道:“这件事牵扯甚大,我一时却也不知该当如何”

    正说话间,侍从进来报道:“启禀王爷,仁多将军到。”李仁忠双眉一皱,低声说了声:“来得好快!”遂向那侍从道:“知道了,我即刻便来。”又回头向银川公主道:“妹妹,你先与妹丈和段皇爷他们入内休息,千万不要出来,以免泄露了身份。”银川公主点点头,便和虚竹子等众人一起进了内堂。

    木婉清和钟灵二女此来原是为了借机与段誉一同游玩一番,于西夏国的事情原本就不甚关心,加之近日奔波劳顿,疲惫不堪,便坐在桌边,以手支颐,闭目养神。其余众人却均是满怀心事,银川公主向虚竹子道:“外面来的那个仁多保忠是察哥王叔的亲信,可不知他来做什么?梦郎,你可听得清外面在讲些什么?”

    虚竹子身附逍遥派三大高手的百余年神功,加之近年来又勤勉修为,其武功造诣,实已到了坐神入照的境界,听力也自不同与一般之人。听银川公主一说,当下并不多言,只是凝神倾听外面李仁忠和那仁多将军的谈话。段誉心下好奇,便也伏在门口静听。却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亲王好大的架子,使辽归来,怎么也不知会小将一声?”段誉心道:“这人想必就是那仁多保忠了。”

    却听李仁忠冷冷地道:“小王刚刚返回灵州,连茶还没喝得一口,仁多将军便到了。将军的消息可真灵通啊!”仁多保忠干笑了两声道:“小将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是阿吴小王爷从那两个不成器的奴才口中得知王爷已然到了,才派小将前来向王爷问个安,顺便请王爷您过府一叙。”李仁忠冷笑道:“想不到那两个强抢民女的狗东西还会报信!仁多将军,请本王还用得着一品堂的高手么?”

    虚竹子听到这里,不禁一皱眉,轻声向银川公主说了句:“外面有一品堂的人!”只听外面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王爷不知,这两天灵州乱得紧,小王爷怕王爷有所闪失,这才命属下前来保护王爷的安全的。”段誉只觉这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更想不起她的来历,不禁轻声“咦”了一声。

    只听李仁忠道:“胡说!灵州有梁相爷坐镇,又怎会有什么乱子?”仁多保忠阴恻恻地笑道:“王爷还不知道吧,国相梁乞逋图谋叛国,小梁太后已然命赫连元帅暗地里将他擒住正法了。”

    李仁忠惊道:“怎么!梁相爷死了?你们居然是了!我在辽国时便听人风传说咱们西夏梁太后的干妹子,当今的小梁太后是辽国的奸细难怪耶律洪基对我如此殷勤,百般挽留,却原来”

    只听仁多保忠缓缓地道:“王爷,您怎么想我管不了,但请您毁谤太后,这可是死罪,这可怨不得我冒犯了!”“就凭你们也敢动我这堂堂亲王?”李仁忠轻轻哼了一声道,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显是已然火撞顶梁。

    听至此,段誉和虚竹子相互一望,便欲破门出去解围,却被朱丹臣一把拦住。朱丹臣低声道:“仁忠王爷不让咱们出去,就是怕咱们曝露了身份,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就万万不可离了这方寸之地!”二人也觉他言之有理,便又贴近门边,侧耳倾听。

    却听一人抚掌笑道:“王兄说得不错,他仁多保忠一个小小的将军,又敢对你这堂堂的亲王如何?”李仁忠冷然道:“阿吴,想不到你也来了,你想做什么?”屋内段誉自思道:“看来连那小王爷也到了,看来仁忠亲王处境不妙?”不由回头望了望朱丹臣,见他也是双眉深蹙,但仍以手势示意自己不可莽撞,只得又耐住了性子。

    只听那小王爷阴恻恻地道:“王兄,以你的见识,想来也应该猜得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必瞒你,现下皇上和我爹爹等一班老臣都在小梁太后手里,我此来是奉了小梁太后的懿旨诏你进宫,只要你肯襄助她登基成为西夏女皇,从此臣服大辽,从此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否则的话嘿嘿!”冷笑两声,再不多言。

    李仁忠怒道:“你这无父无君的狗子,竟做出这等不忠不孝的事情!来人,将这一班反贼拿下了!来人!”他连唤数声,却无人回应。那小王爷和仁多保忠等人齐声大笑,先前那女子笑道:“任兄弟,你和努儿海将军二位的手好快!”

    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一群饭桶,何足挂齿,仙子谬赞了。”那小王爷忽然高声道:“来人,将反贼李仁忠就地正法!”众人刚要动手,猛听得一个女子尖声叫道:“阿吴,你怎可如此?”随之便从里间屋跃出一位灰衣蒙面的女子,挡在李仁忠身前。小王爷一惊,叫了声:“姊姊,怎么是你?”

    原来那小王爷方才那句话声音甚大,却被屋内的众人听了个满耳,银川公主见小王爷要杀李仁忠,情急之下,哪还管得这许多,当即高叫一声,纵身而出。朱丹臣等人待要拦阻,却已迟了,便也纷纷纵身出来,木婉清和钟灵则护着王语嫣站在门口。李仁忠见他们还是不免暴露,无奈之下,只得微微叹了口气。

    只见一个武士打扮的青年向身旁一个锦袍少年拱手笑道:“小王爷神机妙算,果然引出了这一群帮手的汉人,任得敬佩服之至!”那小王爷听罢,颇有些洋洋自得。她身旁一个粉衣中年美妇一看到虚竹子等人,不由面色惨白,失声道:“怎么又是你们?”

    此时,段誉和王语嫣却均已认出这美妇便是当日在缥缈峰上要杀天山童姥的芙蓉仙子崔绿华。段誉见是她,当即笑嘻嘻地道:“芙蓉仙子,咱们又见面了,你在缥缈峰上受的伤可大好了?”

    崔绿华白了段誉一眼,向那小王爷附耳嘀咕了几句,那小王爷登时满面堆笑,向众人道:“原来大理国王,灵鹫宫主光临西夏,小王荣幸之至。”

    木婉清忽道:“少说废话,快闪开一条路,让咱们离开,否则看我一箭射死你!”说着手臂一扬,一支毒箭激射而出,直射小王爷的咽喉。一旁那武士任得敬见毒箭来势迅疾,当下用左手向那小箭凌空一抓,只听“铮“地一声,那枚铁制的小箭竟然硬生生断为两截。“凝血神抓!”王语嫣失声叫道。

    任得敬听王语嫣叫破自己的功夫,不由得大吃一惊。可一旁那小王爷却被木婉清的毒箭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禁恼羞成怒,嘶声叫道:“来人!将屋内众人通通给我宰了!”

    随小王爷和仁多保忠等人来的十余名西夏武士均是一品堂中的上流高手,却又有谁不知段誉和虚竹子二人的武学造诣?因此众人虽然纷纷围拢上来,但谁也不敢率先发招。此时,仁多保忠、崔绿华和任得敬已然护着小王爷退到了天井之中。

    任得敬又低声向小王爷说了几句,小王爷双眉一挑,向任得敬和崔绿华道:“做得好!你二人去罢。”二人低低地答了一声,便纵身加入众武士之中。

    此时,段誉一行人摆好架子,随时准备性命相搏。其实依此刻段誉和虚竹子的武功,脱身原是易如反掌之事,但要护着全然不会武功的王语嫣和李仁忠二人,却是不甚容易。

    两方正相持间,任得敬和崔绿华猛然双双跃出,一个五指箕张,一个飞刀连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向段誉攻到。段誉一急“哎呀”一声,脚下自然而然地踏出凌波微步,轻轻巧巧地将二人的攻势避了开去,随之右手无名指一伸,一股浑厚无匹的关冲剑气直刺出去,只听“噗嗤”一声,已然在任得敬的肩头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一旁虚竹子也不怠慢,施展“逍遥折梅手”中的精妙招势,双手连抓连掷,片刻之间,已然将崔绿华发出的七柄飞刀一一接住,掷了回去。只听一片惨叫之声,数名武士或中肩膀,或中小腿,纷纷倒地,就连崔绿华本人,肩头也中了一刀。原来虚竹子是少林弟子出身,不愿杀生,是故这七刀均未伤及众人的要害。

    趁着众武士一乱之际,众人已然涌身跳至天井之中。钟灵长出了一口气道:“这下没事了。”“我看未必!”李仁忠道,说着指了指四周的围墙。众人抬头一看,顿时失色——只见四墙之上,密密匝匝地俱是西夏的弓箭手,皆是拈弓搭箭,冷森森的肩头对着他们。

    只见一个身量高瘦的大鼻子西夏军官冷笑道:“段誉,夕年咱们吃足了你义兄萧峰的苦头,今天便要你们万箭攒身,方解我心头之恨。”段誉一呆,想起这人原是赫连铁树的贴身护卫努儿海,又见崔绿华、任得敬等一干西夏武士已然断了他们的后路,心知在这乱箭攒射之下,想要脱身已是万难。不由长叹一声,回头向自己的三位妻子望去。

    却见王语嫣、木婉清和钟灵三人携手而立,丝毫没有半分惊惧之色,反而显得平安喜乐,均自深深凝望着自己。三人见段誉望道,齐声道:“段郎,今日能与你同死,咱们欢喜得紧。”段誉心头一热,又瞥见一旁虚竹子和银川公主也是四目相对,相拥而立,当下仰面向努儿海道:“大鼻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领。”

    此时,仁多保忠已然护着小王爷登上墙头。小王爷向段誉等人道:“段皇爷,虚竹先生,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以你们在江湖上的威名,葬送在这里着实可惜,何况这几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也要随你们葬身于乱箭之下,你们又如何舍得?只要二位能发个话,与咱们联手,在大辽统管西夏之后,共图中原。到那时天下一统,非但可保你大理国一方平安,而且灵鹫宫和大理段氏也能统领江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呸!”银川公主啐了一口道:“无耻!阿吴,枉你是我西夏臣民,竟然勾结外族,祸乱家邦,简直天理不容!”小王爷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天理?我的好姊姊,你错了,当今天下,最大的天理便是能保全自己的平安,壮大自己的势力。现下辽国兵强马壮,又借一品堂之力,逐步蚕食中原武林,隐然与少林和丐帮相抗,咱们西夏兵微将寡,赵宋又屡次兴兵进犯,惟有投靠大辽,方才可保平安。你说我哪里错了?天理又怎会不容我?倒是梁乞逋他们这些老糊涂,才真是天理不容,落得个身首异处。皇上、爹爹也是一样还有你们”

    小王爷顿了一顿,传令道:“弓箭手!将下面这些人统统给我射”这个“死”字尚未出口,声音却突然哑了,只张大了口,再无动静。一旁护卫小王爷的仁多保忠大惊,忙看时,却见他后颈上插了一支蛇型的银梭,满面漆黑,已然气绝。他知道小王爷是中毒而死,也不敢碰他的尸身,生怕沾上毒药。小王爷身子向前一栽,从墙头跌了下来,摔得脑浆迸裂。

    小王爷一死,众武士登时一阵大哗,下面段誉等人不知出了何事,见小王爷突然毙命,也是大吃一惊。却听墙头之上一阵惨叫之声,忙抬头看时,却见墙头上的众弓箭手纷纷断头折臂,摔下墙来,一群白衣汉子,正与一品堂众武士拼斗。

    众人精神一振,段誉、虚竹子、朱丹臣等人身形连晃,调头攻向身后的崔绿华、任得敬等一品堂高手。王语嫣一眼瞥见插在小王爷颈上的银梭,不禁喜道:“这是白驼山的银蛇飞梭,是欧阳大哥到了罢?”“不错!段夫人好眼力!”只听一声清啸,一个身材瘦长的白衣汉子飞身跃至众人面前,却正是明教的光明左使——欧阳漠。

    王语嫣正要为欧阳漠和李仁忠引见,忽听“咚咚”两声,忙抬头一看,却是努儿海和仁多保忠被一个白袍老者一手一个丢下墙来,紧接着便跃下一个黑脸大汉,随手封了二人的穴道。钟灵一见那黑脸大汉,喜道:“方大哥,是你么?”

    那二人正是方腊和明教教主汪孤尘。二人见墙头的西夏武士已然非死即伤,而一边段誉等人却仍在与一品堂的高手相搏,当下只向王语嫣拱了拱手,便与欧阳漠一道加入战团。

    其实段誉和虚竹子武功远较众武士为高,除了崔绿华和任得敬二人尚自勉力支持外,其余武士均已倒地。崔、任二人本已左支右绌,见敌方又来了三个帮手,更是心慌。二人相互递了个眼色,任得敬一声长啸,右手五指箕张,向欧阳漠面门抓落。

    “你怎么会使‘凝血神抓’?!”欧阳漠闪身避开,随即双眉一竖,满面怒容,发疯般要与任得敬拼命。哪知一旁的崔绿华猛然双手挥舞,接连向地面掷出十余粒石子大小的物事,那东西一落地便“轰轰轰”几声大响,接着便腾起一股黄烟,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过了半晌,黄烟散尽,非但不见了崔绿华和任得敬,就连适才为汪孤尘和方腊所擒的仁多保忠和努儿海也是踪迹不见。欧阳漠忿忿地道:“可恶!竟让那小子逃了!”钟灵奇道:“他们这是什么功夫,怎么又是烟又是火的,一下子就不见了?王姊姊,你知道么?”

    王语嫣蹙眉道:“我也说不大准,但咱们中原武林是决计没有这等怪异功夫的,依我看,他们使的倒像是东瀛扶桑武士的忍术”汪孤尘听她如此说,神色不禁微微一变。

    王语嫣续道:“东瀛人将修习这种功夫的武士称为‘忍者’,据说这些忍者能飞天遁地,杀人于无形之间,可是极少有人见过,今天看这情形,大概便是忍术中的功夫了。只是他俩皆是中原人氏,又怎么会这东瀛忍术,那个叫姓任的武士又怎会使‘凝血神抓’这门失传已久的邪门武功,倒是令人猜不出了”

    正说着,一旁李仁忠忽然顿足道:“糟了。”“王爷,你怎么了?”木婉清好奇,问了一句。李仁忠皱眉道:“仁多保忠等人一逃,必定会去向小梁太后报讯,现下皇上和察哥亲王等一干辅国重臣还在他们掌握之中,我怕他们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利于皇上的事情来。”

    李仁忠这么一说,众人无不失色,银川公主满面通红,一言不发,便往外走。虚竹子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道:“梦姑,你往哪儿去?”“我去救父皇。”“那你又怎知皇上被囚在何处?”李仁忠问道。银川公主无言以对,将头靠在虚竹子胸前,轻声啜泣起来。

    众人沉默良久,汪孤尘忽道:“大家不必如此,且听老朽一言。”“老先生,您是?”段誉问道。“在下汪孤尘。”众人纷纷抬头打量这位白衣老者,均不知这汪孤尘是何许人也。欧阳漠见状忙道:“这便是我明教的教主。”

    众人闻听,不由对汪孤尘肃然起敬,李仁忠向他深深一躬道:“小王愿听汪老先生教诲。”汪孤尘道:“教诲谈不上,老朽只是觉得与其坐等噩耗,倒不如主动出击。据老朽看,那小梁太后既然想夺西夏的皇位,现下自然不会离开这都城灵州,而皇上是他手中最为重要的一枚筹码,她也决计不会让他离了自己的左右,因此我猜小梁太后和皇上多半还在宫中。依老朽所见,咱们一面派王府的差官和我明教中的兄弟乔装改扮,四处探听消息,一面则应趁夜探一探西夏的皇宫。”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称善。银川公主道:“汪老先生说得不错,我久居宫中,对那里的地形最熟悉不过,就由我去夜探皇宫罢。”虚竹子道:“梦姑,现下那皇宫里高手遍布,你一个人怎么探得了,我好歹也在宫中呆过几十天,对那里也算熟悉。我与你同去。”

    汪孤尘道:“据我教中的兄弟通传,卓不凡、玄冥子和神山上人等好手均已从四川返回灵州,是故夜探皇宫一事须得仔细参详”他略一沉吟,又道:“如此,由老朽、欧阳左使、方兄弟与虚竹子先生贤伉俪同去皇宫,这王府便由亲王和段皇爷坐镇,再让裘兄弟统领本教弟子严加戒备,以防不测,诸位以为如何?”

    段誉道:“我也与二哥同去罢。”朱丹臣道:“陛下,汪教主分派得甚是妥当,这王府的安全,可全仗您的六脉神剑维持,何况您一去,却叫三位小郡主如何?”段誉听朱丹臣说得有理,只得对虚竹子等人道:“二哥、二嫂、汪老爷子,你们大伙儿可千万要小心。”虚竹子道:“二弟,你也一样,这王府可就交给你了!”

    主意既定,李仁忠与汪孤尘当即分派人手出去打探。此时,天已黑了,汪孤尘等五人再不耽搁,与段誉等人告辞,飘身上房,径奔皇宫而去。

    皇宫距离李仁忠的王府并不甚远,这几人的轻功也均自不弱,片刻之间,几人已然到了皇宫之外。银川公主低声道:“这宫中机关重重,如今又伏下了这许多高手,大家千万小心。”说着,与虚竹子二人身形一飘,已然携手跃上了宫墙。

    汪孤尘等三人紧跟在他夫妇二人身后,却见他二人身形连晃,似两团灰影般在楼宇花木之间穿行。方腊心道:“久闻虚竹子先生的武功出神入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可那银川公主模样矫怯怯的,想不到竟也有这么高的身手。”他可不知那银川公主幼时便随其祖母李秋水习武,根基原本不差,后来嫁了虚竹子这样一位武林大高手为妻,得他指点,因而武功内力均是突飞猛进,虽不是一流好手,但在同辈的女子中也算得佼佼了。

    众人正向前行,忽听下面有脚步声响,慌忙在屋檐上隐住身形,扒头向下望去。却见下面原来是两个人,一个身材魁伟,背背护手双钩,看长相并不认识;另一个身材高瘦,卷发黄须,腰悬一柄弯剑,却正是那西域胡子“活见鬼”忽尔莫彻。

    欧阳漠看到下面便是杀害骆汉玄的仇人,不禁怒从心起,当下便要下去与这二人拼命。汪孤尘一把将他拉住,示意他不可妄动,欧阳漠不得已,只得强压怒火,两眼恶狠狠地盯着忽尔莫彻。

    却听忽尔莫彻尖声尖气地道:“拓拔兄,太后这么着急要咱们入宫,不知又有什么举动?”那背护手钩的魁伟汉子便是当日周桐在华山脚下遇到的拓拔雄,他听忽尔莫彻一问,当下叹道:“唉!我又哪里知道?反正咱们一品堂最近总是不交好运,先是那莫老头儿在华山脚下莫名其妙地死在那姓周的晚辈剑下,然后又在青城山给他奶奶的什么明教搅了局,现下阿吴小王爷又死了他奶奶的,还能有什么好事?”方腊听他一说,不由暗自狐疑:“华山脚下,姓周的晚辈该不会是二弟罢?”想到周桐,心下不禁一热。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入了前面一座宫室。银川公主低声道:“这便是小梁太后的寝宫了。”众人见寝宫的护卫正自验看二人的腰牌,知道机不可失,当下施展轻功,悄没声息地跃上了太后寝宫的屋檐。

    几人正欲揭开瓦片查看宫里的情形,猛然间一条黑影闪至面前,众人一惊,抬头一看,来者竟是那个西夏武士——任得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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