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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情剑山河(天龙八部续)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地,一股极浑厚的阳刚内力缓缓地注入他的心脉。他回头一看,却见原来是郑魔王郑雄用双手抵着他的后心,正为他输送内力。

    郑魔王见他回头,笑道:“周兄弟,俺是个老粗,斗大的字识不得半筐,也只能这么帮你了。”周桐心中一阵感激,但情势紧急,不容称谢,当下只凝神运功,发声与外魔相抗。忽听得司马行天声音中的内力也陡然加强,原来是吴长风、陈孤雁和杨玄见郑魔王为周桐输送真气,便也依法炮制,将自身的真气注入了司马行天体内。

    周桐和司马行天得了郑魔王等人相助,与汪孤尘等三人不相上下,只听五音交错,织成了一堵声墙,直向外面压去,登时便占了上风。要知开口的虽是五人,但这其中却蕴涵着在场所有的九位高手的诸般内力——周桐的紫霞神功中正平和,上官寒云的内功雄浑博大,郑魔王、吴长风、杨玄等人的内力是阳刚一路,乔道清、司马行天和陈孤雁的内力则是阴柔一路,而汪孤尘一直修习乾坤大挪移心法,其内力刚柔并济,阴阳吞吐,更是令人难测——这诸般内劲揉在一处,其威力之强,已是当世罕见。

    一篇为袁绍檄豫州未曾念完,外面的呼喝之声已然散乱不堪,更有人耐受不住,长声惨呼起来。可就在这时,一个细细的声音却透过这面灌注九大高手真气的声墙,悠悠地飘了进来,在众人耳边说道:“司马行天,想不道你这位一向号称踏浪独行的铁弓大侠,这次却惧了我星宿派的威名,为保活命,请来了这许多高手!”声音虽低,却是清清楚楚,与众人的诵声泾渭分明。众人心头皆是一颤,不约而同地停了口。

    “这是丁春秋的‘传音搜魂大法’,专门迷人心智,司马兄弟,你快稳住心神,千万不要着了他的道儿。”上官寒云忙道。那声音却又低低地道:“能请来二十年前名动江湖的‘八大王’上官寒云,司马行天,你好大的面子。”声音中竟带着三分惧意。

    上官寒云哈哈一笑,朗声道:“丁老怪,少林寺的素斋还好吃么?二十余年不见,你的武功倒是强了不少,可还是不长记性——既知上官寒云在此,还不速速滚回你星宿海去,要不要我再为你弹一曲十面埋伏?”

    只听丁春秋那低低的声音恨恨地道:“上官寒云,当初你凭着寒云功、流云掌、飞云步、穿云指四门得意功夫,自觉无论是内力、掌法、轻功还是指力,皆可在武林中称王,再加上你铁琵琶头上的四个‘王’字,便自称为‘八大王’。可你我在泰山顶上那一战,我却与你打了个平手,将你的功夫破了大半。若非后来你用铁琵琶弹那一曲十面埋伏暗害于我,我也不会败在你的手下。”

    上官寒云道:“不错,论武功我的确服你,自那一战之后,我便再不用‘八大王’这个绰号,也很少在武林中露面,可彼时你对我屡次用毒在先,我凭自己的寒云神功以琵琶曲胜你,也算不得胜之不武早知你至今恶性难除,当初我在泰山顶上就该再多弹片刻,早早废了你这恶贼才对!”

    只听丁春秋低低地道:“上官寒云,咱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改日再行了结司马帮主,今日我星宿派来王船帮扬刀立威,你即便是怕死,也用不着花尽心思去请这许多高手来,你只需率领合帮弟子归顺于我星宿派门下,我星宿老仙宅心仁厚,又怎会害了你们的性命?”

    司马行天大怒,但想到这是丁春秋的毒计,当下强压怒火,稳住心神。丁春秋却似毫不着恼,依旧娓娓地低声道:“司马行天,你既是威震四河的王船帮主,又是响誉武林的铁弓大侠,若是不甘受辱,大可出来堂堂正正地与老夫一战,却为何像只缩头乌龟一般关着门不敢见人?倘若如此,不如将你这‘铁弓大侠’改作‘铁壳乌龟’罢!”

    “无耻!”司马行天骂了一句,从背后抽出一枝箭来,搭在铁弓之上,内力运处,弓弦开如满月,手一松,羽箭激射而出,呜呜地破空有声。只听“喀吧”一声大响,那箭射在门板之上,力道竟将一扇门板震成了数块。

    这枝箭却余势未息,直向门外飞去。却听一声惨叫,原来是射中了门外一名星宿弟子的前胸。周桐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门外密密麻麻地竟已围了百十人。当中伞盖之下,一乘小轿之上,端然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叟,手中轻轻摇着一柄羽扇。周桐暗想:“难道这老叟便是闻名天下的星宿老怪丁春秋?”

    此时,司马行天动若闪电,又已然连发了七箭,在星宿派众弟子中箭的“哎哟”声中,倏地越到了门外。“司马行天,想不到你听说我要来,竟提前将帮众尽皆谴下了山去。”丁春秋微微笑道。

    司马行天昂然道:“丁老怪,我王船帮与你星宿派毫无瓜葛,犯不上和你们这群妖魔鬼怪会面。”“大胆狂徒,敢说咱们星宿派是妖魔鬼怪”“星宿老仙法力无边,呆会儿定会将你化为齑粉”“星宿老仙神功盖世,今日要杀得王船帮鸡犬不留!”下面星宿派的弟子七嘴八舌地叫了起来,言辞肉麻之至。更有人连吹代拉,顿时丝竹管弦之声大做。“无耻!”司马行天骂了一句。

    “丁老怪,你和那铁头人庄聚贤串通一气,让我丐帮在天下英雄面前蒙羞,还害死了本帮的宋长老,今日咱们要为武林除害,与你拼个你死我活!”只听一声喝喊,吴长风和陈孤雁双双跃将出来。

    丁春秋笑道:“连丐帮的臭叫花子也来凑热闹了吴长风,陈孤雁,你们以为自己是我的对手么?”说着将羽扇一扬,身后登时跃出八名弟子。只见那八人盘膝坐成一行,手心相抵,齐声喝道:“星宿老仙,重返中原,威震天下,大法无边。功盖三皇,德兼五帝,号令武林,寿与天齐。星宿老仙”

    吴长风和陈孤雁顿觉心头一阵烦恶,嗓子一甜,一口血涌了上来,心道:“看来方才在里面听到的便是这八人的声音了,想不到他们的内功竟如此深湛!”二人心知来者不善,慌忙盘膝坐下,运功调息。司马行天功力较二人稍强,却也觉得有些支持不住,用铁弓撑着地面,勉力支撑,不久便也软软地坐了下去。丁春秋冷笑一声道:“连我门下的星宿八小仙都敌不住,便想与老夫作对?自不量力!”

    屋内上官寒云一惊,慌忙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一面铁琵琶,抱在怀中,盘膝一坐,右手在弦上一拨。只听声如裂帛,却正是那一曲十面埋伏。那八名弟子只觉心头猛地一颤,喊声顿时停了。

    丁春秋冷笑道:“上官寒云,你不要多管闲事!你以为我还会像上次一样吃你的亏么?”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小笛,回头向众弟子道:“你们想活命的,速速将耳朵掩了!”随即将玉笛横在唇边,鼓气吹动。

    唐诗有云:“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本来,一位鹤发童颜,俊秀如仙的老者在这满是苍松白雪的山巅之上,横吹玉笛,该是一幅绝佳的美图,但丁春秋的笛声却着实与这画面大异其趣——那笛声尖锐凄厉,直如鬼哭,在场之人听了这声音,无不心胆俱寒。屋内群豪慌忙静心调息,以自身内力与之相抗。

    “来得好!”上官寒云清啸一声,手上一阵轮指连弹。琵琶的声音本来就带着三分慷慨激越,何况上官寒云的琵琶纯以铁制,弹的又是这一曲描摹楚汉垓下决战的十面埋伏?

    一煞时间,众人只觉上官寒云的琵琶声中仿佛杀出了千军万马一般,满耳皆是一片金戈铁马之声。这可真应了白乐天琵琶行中的那一句“铁骑纷出刀枪鸣”了,但丁春秋尖锐刺耳的笛声,却在上官寒云的琵琶声中越拔越高,丝毫没有落败的样子。

    二人相持了有一炷香的工夫,头上皆冒出了丝丝白气,显然已经到了已内力相拼的凶险境地。陡然之间,丁春秋的笛声忽地弱了下来。上官寒云心下一喜,手上加紧,只听琵琶声愈来愈高,仿佛即刻便要超过丁春秋的笛声。

    “不好!”汪孤尘暗叫了一声,知道他如此贪功冒进,极易中了丁春秋的诡计,刚欲出声提醒于他,却听丁春秋的笛声陡然一个拔高,接着便是“铮”的一声,上官寒云铁琵琶上的一根弦竟然应声而绝!

    上官寒云大惊,手上一慢,顿时被丁春秋的笛声占了上风,只觉心口一热。恰在此时,一缕清幽的洞箫之声却飘进了众人的耳际,恰似呜呜轻诉,竟隐然与丁春秋凄厉刺耳的玉笛之声缠在了一处。

    上官寒云心中暗暗奇怪——这吹箫相援之人究竟是谁?他百忙中循声望去,才看清吹箫的是一位相貌俊秀的青年书生,却正是随吴长风和陈孤雁一同上山的周桐。

    原来周桐见上官寒云与丁春秋以乐音相搏,起初有些茫然,但不多时便渐渐体会到了其中一些进退攻守的奥妙,他本来天分甚佳,又通音律,加之现下武功又有小成,与自身的武学一加印证,登时豁然开朗,不由自主地将别在腰间的竹箫取了下来。

    周桐素喜音乐,于洞箫一道更是个中高手,因此向来是箫不离身。原先随身的那管箫被他留在了邵云馨的床头,他这一路行来,甚觉别扭,于是便又请工匠做了一管新的。眼见上官寒云的琴弦一断,周桐再不迟疑,当下按宫引商,幽幽地吹出一缕夕阳箫鼓。

    上官寒云得了这箫声之援,登时呼出了闷在胸口的这口浊气。他气息一畅,手上一阵轮指,琵琶之声顿时又起,虽然只剩三弦,气势却丝毫不减,直如万马奔腾一般向丁春秋压了过去。

    他成名江湖数十载,内功修为极深,方才因为一时贪功冒进,才险些着了丁春秋的道儿,弹断了一根琴弦。此刻得脱困境,心下庆幸之余,更加恼恨丁春秋的阴险狡诈,当下运起独门内力“寒云功”以穿云指力一阵疾弹,顿时满院尽是琵琶之声,竟将丁春秋的笛声和周桐的箫声尽皆淹没了。

    上官寒云心中猛然一动,心道:“糟了!周兄弟虽然内力不凡,但终究年轻,修为尚浅,我如此一阵疾攻,固然能胜了丁老怪,周兄弟却也不免有性命之虞有了!”他脑中陡然灵光一闪,猛地在弦上一拨,却听三弦一声,恰似撕金裂帛。余韵未绝,他却已然转了调子,珠玉流转,所弹奏的竟也是那一曲夕阳箫鼓。

    周桐方才听了上官寒云的那一阵猛攻,只觉胸中气血翻涌,一颗心仿佛要炸裂开来似的,只得停了口,凝神运起紫霞神功护住心脉,与琵琶之声相抗,只盼上官寒云能快些将丁春秋震倒。忽听上官寒云的琵琶声竟转了调,奏起了夕阳箫鼓,知他对自己心存照顾,当下向他点了点头以示感激,便和着他的琵琶声,徐徐地将箫声吹了出来。

    这曲夕阳箫鼓,便是现今大曲春江花月夜的前身,又名浔阳琵琶、浔阳夜月、浔阳曲,白居易的名诗琵琶行相传便是他在浔阳江头与友人送别之时,听了一位琵琶女弹奏此曲之后有感而作的。此曲有单用琵琶的,也有琵琶与洞箫合奏的,与后世的春江花月夜不同——虽然曲调甚似,但却多了隐隐几分萧萧的肃杀之气。

    上官寒云的铁琵琶嘈嘈切切,周桐的洞箫却是低回宛转,虽不似十面埋伏一般汹涌澎湃,但其荡魂摄魄之功却也不在其下。丁春秋没料到上官寒云会突然转调,心下一慌,笛音竟也顺着二人的曲调拐了过来。

    “不好!”丁春秋暗叫一声,一分神间,眼前猛地灰影一闪,却将坐倒在地的丐帮二位长老和司马行天卷了回去。与此同时,他身前的那“星宿八小仙”纷纷一声不吭地软软倒了下去,每人的胸口均多了一个血洞。

    群豪定睛一看,出手的却是明教明使法王乔道清,他一击得手,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什么‘星宿八小仙’,眼睁睁地成了‘星宿八死尸’!丁老怪,这回可认识你家回龙道长乔道爷了么?”

    丁春秋与上官寒云比拼内力这么久,再加上后来周桐的合攻,内力几尽,心神也早已疲惫不堪。此时又吃了如此一个大亏,不由急怒攻心,低低地骂了一句:“上官寒云,你们以众敌寡,算什么英雄好汉?”随即一张口“哇”地喷出一口血来,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此时,无论上官寒云、乔道清亦或是周桐,只要出来轻轻一掌,便可立时结果了这个臭名着著的星宿老怪的性命,可三人听了丁春秋这一句“以众敌寡,算什么英雄好汉?”却不禁有些汗颜,怔在那里下不了手。

    星宿派众弟子见丁春秋不敌,慌忙纷纷向屋内下跪,连连叩首,乱哄哄地“里面的诸位英雄侠士,这丁老怪作恶多端,还请速速将他结果性命,渡咱们出离苦海”“星宿老怪自不量力,此次祸乱中原武林,纯粹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诸位侠士武功盖世,今日为武林除害,真是可侵可佩”

    丁春秋倒在地上,暗恨这些弟子吃里爬外,更恨自己眼光不好——自从他机缘巧合逃出了少林寺后,又招集了这些对自己颇为“忠心”的弟子重建星宿派,但想不到大难临头,竟还是叛了自己而去——他心中暗暗发誓,一旦此难得脱,先要杀光了这些叛徒。

    恰巧此时,一个星宿弟子见他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以为他已然气绝,为向屋内群豪邀功,竟大着胆子凑了过去,举刀向他胸前扎去。哪知丁春秋虽然真气接续不上,手段却依旧了得,当下手指暗暗向他一弹,那人“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三声,随即倒地而死,满面漆黑,竟是中了丁春秋的“三笑逍遥散”众弟子见他发威,当下再无人敢上前一步,但知道此战丁春秋必败,口中颂扬群豪,谩骂丁春秋之辞喊得却更加响了。

    屋内郑魔王听得火起,忍不住大吼了一声:“我把你们这群不要脸的灰孙子,速速给我把你们的臭嘴闭上,否则看你郑爷爷一个一个的生揪下你们的脑袋来!”这喊声倒比皇帝的圣旨还管用,话音刚落,外面顿时寂静无声。

    郑魔王也是哭笑不得,只得又吼了一声:“都他奶奶的给我滚下鸡公山去!”“咱们滚,咱们滚”外面星宿派众弟子听了他这句话,如逢大赦一般,登时一哄而散。留在外面的,除了那几具血泊中的尸体之外,便只剩下丁春秋一个人了。

    郑魔王哈哈大笑道:“想不道这些兔崽子竟如此没用也罢,今日我便结果了这个丁老怪的性命,为武林除了这个祸害!”说着长笑一声,一个高大的身躯已然跃将出去。

    周桐见状大急——他本想从丁春秋口中问出慕容博的下落,进而追查害死丁柔的真凶——见郑魔王要杀丁春秋,忙脱口叫了声:“郑大哥掌下留人。”上官寒云和乔道清心思缜密,也想到了这一层,纷纷出声喝止,但郑魔王身材虽然雄伟,轻功却是甚强,身法如电,又怎生喝止得住?

    眼见丁春秋即刻便要毙于郑魔王的铁掌之下,忽然见白影一闪,一个白袍老者已然飘身闪到了郑魔王的身前,银髯飘飘,却正是明教教主汪孤尘。

    “教主,你”郑魔王满面疑惑,问了一句。汪孤尘笑道:“郑兄弟,这老怪暂且杀不得,他”话还没说完,地上丁春秋一见是汪孤尘,却忙有气无力地道:“汪教主,前者蒙你在少林寺相救于我,还为我拔除了体内的‘生死符’,想不到想不到今日救我的却又却又是你!”

    此言一出,群豪登时大哗,众人一道道疑惑的目光不由都向汪孤尘身上投去——众人谁也不敢相信,将这臭名着著的星宿老怪放出少林寺的,竟是眼前这位神采奕奕,正气凛然的明教教主。

    汪孤尘一呆,忙问了一句:“丁老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丁春秋苦笑道:“汪教主,将我救出少林寺的不正是你么,你却为何不愿承认?”

    “满口胡言,看我先一掌毙了你!”郑魔王怒火中烧,单掌一立,呼地一声,便往丁春秋头顶击去。汪孤尘一皱眉,回手轻轻一拂,郑魔王这一掌的雄浑内劲顿时消于无形。

    “教主,你果真是袒护这丁老怪么?”郑魔王大声道。“郑四弟!”乔道清叫了一声“万万不可莽撞!”“可是”郑魔王瞪大了眼睛,还待争辩,忽然人影一闪,上官寒云却已然纵身而出。

    他手一扬,在郑魔王左颊上重重地削了一计耳光,恨恨地道:“郑四弟,教主现下蒙冤,倘若你现在杀了丁老怪,江湖上定会说是教主杀人灭口,那你以后让教主在武林中如何立足?”

    要知明教中这“王道剑魔”四大法王向来亲如兄弟,之间从未有过什么争执。而上官寒云这位大哥艺高识广,威德并重,向来受那三人钦佩。是故郑魔王吃了上官寒云一计耳光,并不发作,却深深向汪孤尘一揖道:“教主,郑雄莽撞,险些铸成大错,还请教主您老人家责罚。”

    汪孤尘长叹一声道:“唉!郑兄弟,你一片好心,这须怪不得你”说着袍袖一拂,郑魔王只觉膝下一股柔和力道向上一托,就势站了起来。

    乔道清飞身上前,伸指凌空虚点,已然封住了丁春秋胸前的天突穴。这倒不是他要显示自己内功深厚,实在是怕沾上他身上的什么剧毒。丁春秋中了这一指,登时大叫一声,白须乱摆,就地翻起滚来。原来这天突穴是任脉大穴,一旦受制,浑身上下登时如万蚁咬啮一般,麻痒不堪。

    乔道清见丁春秋神情痛苦,冷冷地道:“丁老怪,你为何要败坏本教声誉和汪教主的威名,速速讲来,咱们还可给你来个痛快。”

    丁春秋惨然一笑,嘶声道:“上官寒云、乔道清原来你们都是汪教主的手下嘿嘿,汪教主,你既从少林寺将我救出来,又拔除了我身上的生死符,却为何又要对我如此?想我丁春秋欺师灭祖,一生作恶无数,囚在少林寺中这许多年,一直受生死符折磨,受这些苦原也算活该汪教主,看在我曾传你化功大法的份上,求你速速一掌毙了我,免了我的苦楚罢”

    丁春秋这一番话,可真把群豪推进了五里雾中——除了周桐和丐帮二长老之外,其余众人全是明教的法王、长老,均知汪孤尘平素为人正直豪迈,似不该会为了学到“化功大法”这种邪恶武功,便从少林寺中放出了这臭名着著的星宿老怪;可眼前的丁春秋言之凿凿,却又不容人不信。

    正在众人满腹狐疑之时,忽然远远地从山腰间传来一阵诵经之声:“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念的却是唐太宗时远赴西天取经的玄奘法师所译的一段波罗密多心经。

    只听那诵经的声音颇为苍老,音调却极柔和,远远地从山腰吹来,悠悠地飘进众人的耳朵,闻者均不禁觉得心头一阵暖气涌上,通体说不出地舒泰。这在场的众人均是武学名家,知道这诵经之人用的是少林绝学“千里传音”而且从这声音的柔和程度看来,可知此人内功修为极深。

    周桐心中一动:“莫不是少林寺的高僧到了?果真如此,当可向他们打听一下慕容博的行迹”他正思量间,却听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以“千里传音”功夫道:“丁春秋,你这孽障竟敢打伤了玄灭师兄,私自逃下少室山去,还不速速随我等回去向方丈师兄领罪?”声音也是极为平和,显然内力与前者不逊,但前者温和儒雅,后者却多了三分雄浑粗豪的气概,直震得万壑松风与之齐鸣。“果真是少林高僧到了!”周桐不禁心中一喜。

    司马行天忙跨前两步,长啸一声,朗声道:“不知是少林哪二位高僧到了?晚辈王船帮帮主司马行天未曾远迎,这里先谢罪了。”只听那粗豪的声音道:“司马帮主,老衲师兄弟二人来迟一步,不知丁春秋那个孽畜是否上过鸡公山,惹没惹什么乱子?”声音却已然近了不少。

    司马行天朗声道:“不劳二位高僧费心,那星宿老怪已然被在下等所擒,如今在下正有些疑惑想向二位大师讨教,还请二位速速现身才好。”

    “想不到司马帮主如此英雄了得,竟然一举降伏了丁春秋,老衲果真佩服得紧!”随着话音,众人只见远远地有两个老僧足不点地般如飞而至,转眼已然来到司马行天身前。二人低眉垂目,向司马行天合十道:“少林僧玄觉、玄悟见过司马帮主。”

    一旁周桐仔细打量这二人,只见那灰衣僧身材高挑,生得丰神俊朗,一部雪白的长髯垂胸,那黑衣僧的身材却甚是魁伟,神情粗豪,颌下一部虬髯,也是根根银白。周桐心下暗思:“这黑衣僧的身材容貌怎么这般熟悉,好象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正低头苦思之间,吴长风却高声叫道:“萧萧慕容博,怎么是你们?”那灰衣僧合十道:“阿弥陀佛,吴长老,我师兄弟二人早已离世已久,从前的名字也早已淡忘了。”

    周桐心中一凛——难道这二人便是萧远山和慕容博?他心念电转,才明白方才之所以觉得与那黑衣僧似曾相识,原是因为他的容貌身材实在与自己曾在雁门关见过的大侠萧峰似了个十足十,只不过苍老了许多。

    周桐心道:“看来那黑衣僧便是萧大侠的父亲萧远山,如此说来,那灰衣僧便是慕容博了!”想到面前这老僧便是自己千里寻访的慕容博,想到马上便可以从他口中得知四师姊丁柔血仇的线索,他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只觉一颗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这二人正是萧远山和慕容博。原来二人一到,吴长风便认出了他们,想到萧远山曾冒萧峰之名杀害了徐长老等不少好手,害得萧峰蒙冤,而慕容博三十余年之前假传消息,更是害得萧峰一生孤苦的罪魁,心下不禁悲愤莫名,这才张口大叫。但他却仍尊萧远山是萧峰的生父,故此只说了两个“萧”字,却不敢直呼其名。

    陈孤雁的城府毕竟要比吴长风深出许多,见吴长风手握刀柄,仿佛立时便要作势跃将出来,与他二人拼命,忙一拉他的衣角,向他一使眼色道:“吴长老不可莽撞!萧老英雄和慕容老先生在少林寺得无名扫地神僧点化,早已看破红尘,跳出轮回,这是武林人所共知之事,你却为何还要旧事重提?”

    “阿弥陀佛!”慕容博合十说偈道:“一切诸众生,不得大解脱,皆由贪欲故,堕落于生死。若能断憎爱,及与贪嗔痴,不因差别性,皆得成佛道。”言讫低眉不语。

    萧远山道:“陈长老,老衲二人昔年作孽甚多,积业难消。一朝遁入空门,在青灯古佛之前,仍不免时时心惊,时时忏悔,生大烦恼,生大惧怖,反倒盼有人当头责骂,心中才得一丝快慰。”

    众人听了,心头也不禁嗟叹。就连吴长风的神色也渐渐缓和下来。半晌,慕容博方道:“司马帮主,你既已收服了丁春秋这孽障,可否将他交给老衲二人带回少林发落?”

    “这个自然。”司马行天笑道:“玄觉大师,晚辈虽然受江湖朋友抬举,赠了‘铁弓大侠’这个绰号,但武艺却低微得紧,又怎降得住丁老怪?”说着便向汪孤尘一指,这全是汪教主和诸位法王的功劳。

    “哦?”二僧听罢,不由神色大变,目光一转,紧紧盯住了汪孤尘的脸。萧远山双手合十,微微冷笑道:“汪教主,想不到劫走丁春秋的是你,擒住丁春秋的却又是你!老衲问你,你如此故弄玄虚,究竟是何居心?”

    汪孤尘长叹一声道:“汪某行事素来但求问心无愧,今日蒙此奇冤,纵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没来头的罪名,也罢”说着双眉一竖,呼地一声,挥掌向自己头顶的百会穴上按了下去。

    这一下奇变陡生,无论是上官寒云等明教中人,还是吴长风和周桐等王船帮的访客,都来不及拦阻,只纷纷忙不迭地叫道:“教主不可!”“汪老先生不可!”

    忽然间灰影一闪,却见慕容博身不摇,腿不动,却已移至汪孤尘的身前,低低念了声:“阿弥陀佛。”左掌掌心朝上,平平伸出,接住了汪孤尘的那一掌。双掌相交,内力一震,只听砰地一声大响,汪孤尘的手臂登时弹了起来,慕容博却也被汪孤尘这一掌震得坐倒在地,口唇动了一动,流出一口血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禁暗赞慕容博的武功委实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慕容兄,你”汪孤尘颓然道。慕容博擦擦口边的鲜血,双手合十,低声道:“阿弥陀佛,汪教主,远在五代年间,贵教第八代教主钟天广钟大侠以贵教的护教神功‘乾坤大挪移’与我慕容氏上代先贤慕容氏龙城公的绝技‘斗转星移’并称‘武林双绝’,钟教主和龙城公也惺惺相惜,成了莫逆之交。自此,我慕容氏与明教代代相传,也均交好。我昔年在燕子坞时,与您以及上官兄、李兄、乔道长等人也均是交情深厚,又怎会平白无故地冤枉于你?”

    “那你为何为何却又不让我以死明志?”萧远山森然道:“汪教主,我少林派在江湖上行事,向来讲究一个‘理’字。须知您潜入少林劫走丁春秋一事,除了我二人之外,玄生、玄灭等几位师兄也是亲眼目睹。玄觉师兄不愿屈枉好人,因此想请您随我二人上少林寺与玄生师兄等人当面对质,到时是非善恶,自有公论。”

    “好!”汪孤尘笑道:“子曰‘君子坦荡荡’。汪某行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人,又怎怕与贵寺诸位高僧对质?既然如此,我便随二位大师上一趟少室山!”

    “教主,你行事爽气,俺郑雄服了你了!上官大哥,咱们也上少林寺去,看看那些和尚怎么说!”郑魔王大声道,说着将卧在地上的丁春秋一下子拎了起来,叫了声:“接住了这老怪物!”随即忽的一声,将丁春秋一个高大的身躯直向萧远山和慕容博掷了过去。

    萧远山正欲伸手接住丁春秋的身体,忽觉背后一阵劲风,慌忙向旁边闪开,百忙中向丁春秋凌空推出一掌,卸去了郑魔王这雷霆万均的一掷之势。只听“咚”的一声,丁春秋直摔到地上,由于受了郑魔王和萧远山两股浑厚内力的激荡,登时昏死过去。

    就在此时,慕容博的身后却也闪出了二人,一使铁笛,一用判官笔,直向慕容博攻来。但慕容博的武功显然高出二人甚多,轻轻巧巧地便避了开去,回手啪啪两指,已然封住了二人的穴道。

    此时萧远山却已与偷袭他的那人斗在了一处,只见那人双手皆是五指箕张,招招抓向萧远山的要害。饶是萧远山武功极高,一时间也被他弄得手忙脚乱。

    慕容博失声叫了一声:“这是‘凝血神抓’!你与四十余年之前的那个大魔头万俟神霄有什么瓜葛?”那人正凝神与萧远山拆招,却哪里顾得上答话?

    一旁被慕容博点住穴道的那个使铁笛的年轻人高声道:“慕容老狗,任得敬任大哥乃是西夏国堂堂的护国大将军,又怎会与你说的什么魔头有瓜葛?你不用在此胡言乱语,诬陷好人你与萧远山和丁春秋联手害死了我爹爹,我高太明不能报此杀父之仇,情愿死在你的手上!”

    那使判官笔的中年文士也叫道:“汪教主,你不可中了这三条老狗的奸计,大理国的善阐侯高侯爷便是被这三条老狗联手害死的!”

    汪孤尘定睛一看,才认出那与萧远山交手的正是在灵州拼死刺杀小梁太后的那个武士任得敬,而那用判官笔的中年文士却正是自己曾在灵州见过的大理国侍卫“笔砚生”朱丹臣。那用铁笛的青年一身重孝,容貌虽不认得,但听方才的话语也知道他是大理善阐侯高昇泰之子高太明。

    “玄悟师弟,请停手!”慕容博断喝一声,忽地跃至萧远山与任得敬的中间,双掌齐挥,忽忽两声,分别向二人胸口击去。这两掌来势甚疾,萧远山和任得敬均被他的掌风逼开了一步,只得停下手来。

    慕容博凌空虚点两指,解开了朱丹臣和高太明二人的穴道,朗声问道:“朱护卫,高小侯爷,你们为何要诬陷老衲等人谋害了善阐侯?”

    高太明冷冷地道:“我爹在大理郊外遇害之后,皇后娘娘曾查看了他的遗体,说他先是左脚脚踝被人用鹰爪功捏碎,然后被化功大法化去全身的内力,最后胸前中了一招‘大韦陀杵’而死的。皇后娘娘当时曾说,从爹爹身上的伤势看来,杀人的极有可能是你三人。”

    “嫣儿嫣儿她果真这么说?”慕容博神色大变,颤声道。“那还有假,王姑娘广知天下武学,又岂会说错?”朱丹臣森然道。在场群豪听了他二人的讲述,忽地一声围拢上来,将萧远山和慕容博围在了中央。

    萧远山大声道:“阿弥陀佛!朱施主,以大理善阐侯的武功,我一人杀他已是绰绰有余,又何必与玄觉师兄和丁老怪联手汪教主,看来这几件事情之中大有蹊跷,劫走丁春秋的看来也未必便是你师兄,咱们先带这孽障带回少林再做定夺罢!”

    慕容博点了点头,猛然左臂一舒,已然将丁春秋提了起来,与萧远山呼啸一声,腾身而起,直往山下而去。“慕容博,你别走!”周桐大急,顾不得别人,便长啸一声,追了下去。

    那二僧轻功极高,周桐勉力跟着,追到了一座山崖之上。眼见二僧的身影越来越远,忽然远远地望见下面上来一群人,为首的一身白衣,手持铁杖,似是欧阳漠,后面跟着一个身材娇小的白衣少女,却正是自己无时或忘的小师妹邵云馨,方腊、百花儿、张叔夜等人赫然也在其中。

    周桐大喜,忙高声叫道:“馨妹,大哥!快拦住那两个老僧,他们是”话还没说完,忽听身后一阵冷笑,回头一看,神霄派的少掌门万俟元忠不知何时已然站到了他的身后。

    “你”周桐刚一张口,万俟元忠一声冷笑,单掌一立,已然重重地击在了他的后背之上。周桐只觉背上像是贴了一大块寒冰,只觉五内俱寒,天旋地转,从山崖顶上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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