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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剑底情缘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bsp;  龙步云伸手按住小梦的手,不让她继续再倒酒。望着她说道:“小梦!你想说什么,你尽管说出来,不必喝这么多酒,你不要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我们相识不久,但是相知很深,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得进!”

    小梦真的不会喝酒,原先喝了一点是暖暖身体,已经是有了酒意。如今又是猛灌了自己一碗,那绝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小梦的脸被酒燃烧得通红,她睁着惺忪的眼睛,望着龙步云,口语含混不清地说着:“龙大哥!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原因。我了解你的心情”

    她打了个嗝:“母仇不能不报,我当然知道。我是说我是说,让我陪伴着你,纵走天涯,总有一天能报得仇恨!”

    她又打了个酒嗝以后,人已经支持不住,伏在桌子上,口中仍然喃喃地说着:“八年、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我愿意就这样跟定了你跟定了你直到永远!”

    下面的话已经听不清楚,小梦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

    龙步云的人听得呆了!小梦所以要借着酒意盖住自己的羞怯,原来是要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龙步云。虽然是江湖儿女,豪气不同于一般人,但是,这种话羞人答答,是说不出口的。

    酒后的真言,说出心中的话,如何不让龙步云怔得发呆。

    龙步云的心是震慑住了!一个少女的真情,是如何的弥足珍贵!但是,他不能接受啊!在这一瞬间,芸姑的影子,是如此鲜活地重现在心头。一个痴情姑娘,在痴痴地等待,三年五载、十年八载,一辈子的诺言,他是不能忘记的!但是,另一个人的影子,几乎是紧跟着出现,那是在漓江发髻山白衣庵前,灰衣芒鞋,在一柄雪亮剃刀挥动下,落发出家的秋雯。那情景,几乎让他疯狂,几乎让人生失去信心,那是他一辈子不愿意再去想它的伤心事。

    没想到,事隔不久,往事又要重演,他又要伤害一个纯真女孩子的心,尽管那不是他故意造成的。但是,谁能说这不是伯仁之憾?小梦此刻睡得很熟,龙步云怕她受了凉,将小梦抱到稻草铺的地铺上,为她盖上厚毡子。小梦扭动了一下身子,口中喃喃叫道:“龙大哥!龙”

    龙步云的心头,沉沉地压下一块石头。忍不住长叹一声,他走到门外。

    外面雪已经停歇,半圆的月亮,竟从雪缝里遮遮掩掩为雪地洒下万点银辉,大地成了琼瑶世界,美得让人忘记刺人的寒冷。

    麦红骡子看到主人出现,轻顿着前蹄,喷着鼻气。

    龙步云站在廊沿上,人在发着呆。

    他想恩师当年常常告诉他的一句话:“欲除烦恼须无我。”

    现在他是烦恼了,要怎么样才能做到“无我”呢?他喃喃地念着“无我!”“无我!”

    然后,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把自己撇开吧!多为别人想。”为芸姑想想,为秋雯想想,当然更要为眼前的小梦想想。十几年的少女生涯,可以说从没有享受过父母之爱,没有真正享受过家庭温暖。如今好不容易一家团聚,那才是她这样年龄最需要的爱!“如果跟了自己呢?”

    龙步云摇摇头。他是如此认真地对自己的良心摇摇头。

    也许,小梦所说的“跟随”并不就是“托付终身”但是,让她这样花一般年龄的女孩儿家,在江湖上闯荡,能给她什么?三年五载、十年八载,年华老去的小梦,得到的是什么?望着睡在厚毡子里的小梦,红苹果一般的可爱脸庞,人见人爱。但是,龙步云不能。

    正因为龙步云是个普通人,他要挣脱普通人情感的桎梏,是需要非常不普通的决心和毅力!虽然,天人交战的过程,是痛苦的。

    龙步云在火堆上添了柴,从皮囊里,取出自从离开漓江后,特意添置的纸笔墨砚。

    他尽自己所能想得的字眼,尽自己所能压抑住激动的心情,极其困难地写了一封留书。

    仔细审阅再三,长叹了一口气。将留书折叠妥当,放在小梦的脸旁。

    他仿佛松了一口气,拿起鞍缰,衣包行囊,走到廊沿外,抚摸着麦红骡子,轻轻说道:“骡儿!我们不能不走!”

    上妥鞍,绑好肚带,牵着麦红骡子,缓缓走出庙门。

    他回头望着熟睡中的小梦。终于他不放心,又回到庙里,将柴火再添了一些,并且用柴灰盖住。将铁锅盛满一锅雪,放在支撑的三块石头架起的石灶上。又将小梦换下来的衣服,用布条系在树枝上,不让突来的风吹落。

    他轻轻望着小梦叫道:“小梦!再见了!你是一个好女孩,浪荡江湖,不是你应该走的路!再见了!”

    门外的麦红骡子似乎很能体谅主人此刻的心情,不安地踏着前蹄,却没有叫出声来。

    龙步云又走到廊沿,将原先喂食的小口袋,装了半袋豆子,套在那匹跛了脚的马头上。

    再环顾四周,该做的事都做了,能够想到的都想到了。还是忍不住在廊沿上站立了一会,才悄悄地走到门外,跨上麦红骡子,踩着耀眼的雪光,渐渐地离开这座破庙远了。

    东方渐渐动了。

    一线金色的阳光,洒进了破庙,涂小梦姑娘从一个寒噤中惊醒过来。

    有道是:霜前冷,雪后寒。

    化雪的天气,虽然有了阳光,那股寒意,会让人感到刺骨。

    涂小梦冷醒过来第一句话:“真糟糕!昨天喝得太多太急了,醉得一晚上不省人事。”

    她说完了话,才发觉到龙步云不见了。

    一个翻身坐起来,她打了第二个寒噤,赶紧披上老羊皮的桶子,叫道:“龙大哥!”

    阳光像是碎金一般,从破旧的格子门中洒进来,洒了涂小梦满身。

    这一声“龙大哥”没有回应,阳光也褪去不了她内心的寒意。

    看看火堆,还剩下些许未烬的木柴。挂得好好的衣服,都已经干了。火堆上铁锅里有一锅热水,正在冒着热气。

    涂小梦环顾一周之后,她忽然跳起来,高声叫道:“龙”

    一封折叠得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信简,从衣领上掉到稻草堆里。封简上写着:“留请小梦妆览”

    涂小梦一时间呆住了,站在那里心中顿时一片空白。因为她一时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

    许久,她感到脸上痒痒地,伸手去摸,不知何时流下了两滴眼泪,已经在脸上结成了冰痕。

    这才拆开信简:

    “小梦:用文字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是十分困难的。

    我告诉自己:小梦不适合做一个漂泊江湖的流浪客。你不应该属于餐风宿露那种人。

    更重要的,从未尝过圆满的天伦之乐,现在你可以从容地拥有。如果遽尔放弃,对你、对令尊令堂,都是不公平的!

    流浪是一件不得已的事,人,都想安定下来,但是,我不能!

    谢谢你给我一个憧憬:结伴同行,纵走千万山水。我永远带着这个憧憬相偕以行。因此,我并不孤寂。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看重我们的相识,看淡我们的别离。

    没有叫醒你道别,是为了我踏雪而去的勇气。祝福你。”

    后面署名的是:龙步云。

    涂小梦默默地流下眼泪,胸中情绪起伏不定,她坐在稻草堆上,很久不能自己!阳光渐渐移到廊沿外,微微的冷风,让人颤抖。

    涂小梦匆匆换过自己原来那身皮衣皮裤,远远听到有人声逐渐近来,想必是青云寨派出寻找的人。

    她一松手,那张留简飘落到火堆上,顷刻化作一阵轻烟,烧成灰烬。

    一个不曾圆的梦,就像是那一阵轻烟,是如此轻飘飘地,飞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声轻轻无声的叹息。两滴冰冷的清泪,跌碎在衣襟之上。

    冬去春来,大地苏醒。

    杨柳慵懒地吐出新蕊。山峰换上新装,河水潺潺轻唱。

    只有旅人龙步云却没有一颗蓬勃向荣的心,春天是与他无关的。

    他再一次感到自己累了,需要休憩了。

    两番寒暑,除了无情的风霜,留下岁月的痕迹,再就是难以挥去的伤情!情天易老,恨海难填!自己不能效太上之忘情,就难免要为情所伤。

    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母仇至今杳无可寻的痕迹,大海捞针,无限渺茫,让他心情低落不已。

    这禾,迎着朝阳,麦红骡子踏着轻快的步子,在人烟稀少的道路上,昂首前进。

    龙步云纵目四望,尽是花红柳绿,好一个锦绣世界。

    心情倒是稍稍开朗。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急促如暴雨般的蹄声,由远而近。

    不多片刻,只见一匹快马,带起滚滚沙尘,从后面直奔而至。

    这样宁静的乡道,偶有荷锄牵牛的农夫路过,像这样狂奔的快马,实在少见。

    龙步云将麦红骡子带过一旁,闪开道路。

    快马转眼而至,马上坐的是一位灰衣尼僧,年纪很轻,虽然是马奔极快,龙步云还是看得清楚,这位年轻的尼僧脸上尽是油汗,表情十分惊惶。

    一个出家的尼僧骑马奔驰,已经是惊世骇俗罕见的事,如今这位骑马奔驰的年轻尼僧,满脸油汗,表情惊惶,可是她驭马奔驰的功夫,却是表露无疑。小小身子就如同是钉在马鞍上,任凭马儿是如何的奔驰,她乘骑在马背上,稳如泰山。

    龙步云长年骑在麦红骡子背上,对于骑马极有心得,他一眼就看出这位年轻的女尼,必然有一身很好的武功。

    正在他心里惊异不已的时候,后面又是一阵震撼的蹄声,只见来处尘头大起,直卷而至。龙步云仍然是将麦红骡子带到一边,让开道路。

    一转眼间,三匹快马带着沙尘,挨身奔驰而过。

    匆忙中,可以看到的是三个马上人物都是中年人。前面一个满脸的虬髯,最后一个头上扎着一块红巾,英雄结在额前十分扎眼。

    三个人的肩头都露着刀柄,马鞍旁边,露出长弓。

    龙步云眼送三骑过去以后,突然心里一动,有一个意念闪上心头:“莫非这三个人是追赶前面那位小师太的?”

    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理由,龙步云觉得有一种不平:“三个人追一个,对方又是一位出家人,岂有此理!”

    心里如此一转,手里缰绳不觉随之一抖,麦红骡子仿佛了解主人的心意,向前一个窜动,撒开四蹄,疾驰起来。

    说实话,去年一个冬天,以及今年开春以来,麦红骡子一直都是这样慢条斯理地有劲没劲地走着,也不知道有多少时候没有放缰奔驰一阵了。麦红骡子浑身有劲也没机会使出来。这会儿龙步云一抖缰,也用不着主人的叱喝,麦红骡子拔腿飞腾,跑得风驰电掣。

    麦红骡子一口气跑了二十来里。迎面是一座陡峭凶恶的高山,山脚下有一大片密林。就在树林的边缘,三匹马已经截住了那位年轻的尼僧,不让她跑进林中。

    因为江湖上有一个忌讳:“遇林莫入”像这样一座容是遭受暗算。所以追逃之间,每每到了一座树林,便告结束。

    三匹马想必是刚刚追上年轻的女尼,团团地把她围住。

    小女尼此刻稳稳地坐在马鞍山,环顾着四周,倒是方才奔驰时那脸上惊惶之色,已经消失了,代之是沉着与平静。

    三骑当中满脸虬髯的想必是领头的,指着那女尼说道:“看你是个出家人,不便为难你,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放你离开。”

    女尼说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明白,你们这样拦住我的去路,究竟是为了什么?”

    满脸虬髯的中年汉子似乎已经有些不耐,说话的声音也自然大些,说道:“我已经说过,看在你是个出家人,我们不愿意为难你,你要是这样不识相,就休怪我们出手无情了。”

    女尼说道:“你们这样无端追赶我,又这样无缘无故拦住我,我还要问你们呢,你倒问起我来了,究竟是谁不讲理?”

    另外两个人早已从背上拔出刀来,却被那满脸虬髯的人拦住。他倒是很有耐心的笑笑说道:“小尼姑!你不老实,如今人赃俱获,还要在这里狡赖。”

    女尼说道:“你说话可要小心一些,什么叫做人赃俱获?侮辱人的话,说出口就要担当责任!”

    虬髯客笑道:“你的马是那里来的?你的女尼姑庵堂里总不至于养马吧?”

    小尼说道:“庵院养马有什么不可以?大清律法那条规定庵院不能养马?”

    虬髯客呵呵笑道:“你会狡赖,我也会让你狡赖不掉的。你大概没有想到,请你看看马屁股上,那个火印是什么?”

    女尼微微笑道:“任何人都可以在马身上烙下火印,并不能代表什么?对不起!我有急事,没有时间跟你们在这里瞎缠。”

    她一带马缰,转身过去,就要朝林里冲过去。

    那两个人一兜马头,两柄刀如同闪电一般,交叉朝女尼砍来。

    这时候只听得有人高叫:“不可以!住手!”

    一条人影翩翻从空中落下,拦在女尼和那两马之间。

    女尼也趁此机会,带转马头,冲到一旁。

    那虬髯客也来到近处,问道:“你是谁?凭什么要来插一脚?”

    来人朗声说道:“在下龙步云,是行经此地的路客。我觉得天下事没有什么不能和气解决的。何必要动武?再说三位拦住这位小师太动手,总是给人有以多欺少的嫌疑,所以”

    那虬髯客接口说道:“所以你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横插一脚,趟这趟浑水?”

    龙步云微笑说道:“眼前摆的就是各位缺理一点,何况对方又是一位出家人!”

    那虬髯客沉声说道:“龙朋友!我看你也不是个雏儿,可是今天你这样无端横插一脚,说明你还嫩得很,你知道你这样多管闲事的后果么?”

    头上包着红花头巾,扎着一朵巨大的英雄结的人在一旁不耐地说道:“二哥!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一起做掉算了,没有闲工夫跟他哕嗦。”

    虬髯客没理会,他仍然沉稳地对龙步云说道:“龙朋友!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尊驾请吧!行旅之人最好不要多惹是非。”

    龙步云说道:“只要三位放过这位小师太,我立刻甩手就走。”

    他露出微笑继续说道:“能放手时须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高抬贵手,事情也就过去了。我不相信这位小师太和各位结有不共戴天之仇!有什么事不能化解呢?”

    虬髯客再度挥手拦住另外两个人的不耐,他问道:“龙朋友!你说我们之间没有不可解的仇,如果对方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呢?”

    龙步云转过头去望着小师太。

    就在他们这样谈话的时候,她大可以趁人不注意一带马头冲进树林。

    但是,她显然没有逃走的打算。她坐在马上,静静地看着龙步云跟虬髯客辩论。

    这位小尼姑看上去年纪不过才十五六岁,青春的头皮,一双点漆般的大睛,挺直的鼻梁,小巧的嘴唇,想必是方才那一阵奔驰的关系,两腮红润,十分好看。可惜她是一位空门比丘,如果她是在家的姑娘,可以肯定是一位美女。

    龙步云如此一望她,小尼姑露出微微的笑容,显得十分自信。

    龙步云回过头来说道:“一位年少的出家师太,她还能犯下什么滔天大罪?”

    虬髯客此时勃然而怒,说道:“姓龙的!你别自以为是了!你什么事也没有弄清楚,就这样跟我们做对,你以为你是什么?天下无敌吗?”

    他一挥手,原先那头扎头巾的人,从马上一个翻身,离鞍落地,同时呛啷一声,钢刀从肩头闪亮拔出。一言不发,扑向龙步云。

    麦红骡子本来就很高大,一见有人持刀奔来,不待龙步云的带动,一个旋转,扬起后蹄踢将出去。

    那人没料到麦红骡子有这样一踢,意外地一惊,几乎被踢中,匆忙中一闪身,横移了三步。

    他还没有站稳,龙步云已经从麦红骡子背上飘身下来,站在对面,手里宝剑并没有出鞘。

    那人一扬刀,上步出招,劈向龙步云。

    龙步云一偏身,跨出一步,说道:“朋友!能不能够不要这样兵刃相见?”

    那人更不答话,二次挥刀泼风也似的,唰、唰、唰,一连砍来三刀,一刀跟着一刀,刀刀凌厉。

    这一连三刀有个名目:从“刀劈天柱”、转“白云出岫”、化“双峰插天”从上劈、到下插,变化行云流水,而且招式都是出自山峦化意,表现出山的沉稳与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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