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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叱吒风云录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梅林二人从旁窜出,分站汤光亭两边警戒,同声喝道:“退下,不要命了吗?”

    汤光亭与真清说道:“把剑放下!”真清想自己现在是无极门之首,岂能轻易弃剑投降,尚自犹豫不决时,忽觉肩上有万斤之力,如泰山压顶往下压来,霎时间但觉全身骨骼格格作响,仿佛都要散开了,右膝一软,更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真清这么一跪,原本一身的傲骨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便将手中长剑放脱,剑身坠地,弹了一下,发出“铮”地响声,也宣告了汤光亭这三个不速之客的胜利。

    所有的道士都垂头丧气,那明虚与明实仍是呆立着不动,却是让汤光亭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点中了穴道。

    汤光亭道:“无极门今天真的没人了吗?是不是什么事你都做得了主?”那真清道:“要是还有我的师父、师叔伯在的话,他们此刻便早已出来了,怎么容得了旁人用剑架着无极门的弟子呢?”

    汤光亭点头道:“是啊,无极门别的不敢说,护短倒是做得不错。”又道:

    “既是如此,那这一切就落在道兄身上啦。不过刚刚道兄可说过了,说这无极门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人。但是我们其中又偏偏有人亲眼瞧见他被抓进来了,说不得,只好请这位真清你叫真清是吧?真清师兄帮忙想一想,看看是不是落了什么地方还没有想到。”

    原来那天杨景修接走骆春泥,不到两天,骆春泥突然又转回来,出现在林蓝瓶与汤广成等人面前,那林蓝瓶还来不及问她杨景修现在何处,骆春泥倒是先开口问:

    “无极门在哪里?”追问之下,才知道她与杨景修在路上,忽然被一群道士围住,双方二话不说,大打出手。

    那杨景修原本轻功不错,要找机会遁逃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当时顾着骆春泥,这第三十六计就舍掉了没用,于是他当场就坏了万回春对他七七四十九天不可运气用劲的告诫,在力有不逮的情况下,再度落入无极门道士的手中,骆春泥也才因此力战得脱,仅以身免。她在双方打斗中,从杨景修口中得知这群道士是无极门的人,所以回过头来找汤广成,一来是询问上无极门的路,二来是也是搬救兵。

    但是那汤广成为了儿子在外奔波了个把月,山寨中不但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回去主持,甚至还接到了山寨的传书。再者,找儿子是他此行最大的目的,没必要为了杨景修多树立无极门这个敌人,于是便婉拒了,那林延秀也不同意,林蓝瓶也想自己武功低微,要去救也是白搭,于是便建议骆春泥回家去求救。骆春泥不置可否,悻悻离去。

    那汤光亭原本对于林蓝瓶的漠不关心感到生气,但一来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的反应,二来她毕竟也尽其所能地通知自己了,这才比较宽心。但汤光亭宽心,林蓝瓶可就不开心了,自认好心没好报,一路上气得不跟汤光亭说话,还是梅映雪从中斡旋,林蓝瓶才重展欢颜。

    现在林蓝瓶见真清兀自吞吞吐吐地言不尽实,潜意识有种补偿心理作祟,小腿一抬,玉足踢去,正中真清的胸口。“砰”地一声,真清仰头便倒,汤光亭手中长剑就架在他的颈边,这一下收势不及,剑锋在他脖子上轻轻带过,划出了一道口子。

    真清但觉脖子上微微刺痛,伸手一抹,只觉掌心滑滑腻腻的,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手心紧紧压住,不敢放开,杀猪般地惊叫了起来。他的同门师兄弟,有的见他表现怯懦,面露不屑,有的则是担心害怕,这三个煞星待会儿会怎么对付他们。

    汤光亭但见真清满眼惧色,正好趁机吓他,说道:“我们这位林姑娘可没什么耐心,你惹火了她,我也保你不住。还不赶紧从实招来!”说罢,一脸身受其害的表情。那真清仗着无极门树大遮荫,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今日头一遭尝到被欺负的滋味,感觉就好像大限将至一般,忙道:“招招招什么”上下唇不由自主打起颤来。

    汤光亭道:“好,我就再说一次,被你们抓来的那个人,现在让你门关在什么地方?快说!”真清一想到要说出这个秘密,也是十分胆战心惊,颤声道:“这这不关我的事,这不是我的主意”汤光亭道:“我知道,谅你也没那么大的本事。”真清道:“我这个是,是,他他人在菜园外的柴房里,我这就带路。”

    汤光亭皱眉怀疑道:“怎么把人关在外面?你有没有骗我?这样不是挺危险的?”

    真清道:“把人关在里面才危险,要是给师叔伯撞见了,那不就完了。”

    汤光亭一声冷笑,说道:“这事难道你们的长辈会毫不知情?我看不见得吧?”

    真清惊觉失言,骇道:“见得,见得,大大的见得,请兄台将人救走了之后,千万别跟本门师长提起,千万拜托!拜托!”说着爬起双膝一跪,要是脖子上还抵着剑,说不定便要磕头了。

    汤光亭心道:“这人作戏倒是做得蛮像的。”颇为不悦地道:“那就得看我的心情了。”真清忙道:“来人,快啊,快去拿钥匙,到外面的柴房去等我。”当即有人应声而去。汤光亭道:“好,我们就去瞧瞧,要是你敢骗我,有你好看的。”

    真清连道:“不敢,不敢。”

    汤光亭便将剑收起,另外要人去拿药布来帮真清包扎脖子,这才让真清领着到外头去。自己则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但有人轻举妄动,真清铁定是第一个剑下亡魂。

    那真清领着三人走出后门,经过一处处菜畦田间阡陌,不久便来到一处土坡,那坡前树荫浓密,中有木屋一幢,屋门铁炼纠缠上锁,窗户紧闭。屋旁还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正在劈柴,一见真清忽然带了一堆人到来,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处。

    汤光亭见状,催促道:“快开,快开!”真清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开门!”

    从人应命打开屋门。那汤光亭便押着真清率先进入屋内,余人后脚跟着进入打开窗户。

    窗户逐一被打开,屋内的光线也渐渐亮了起来,只见这屋子除了在一边墙角堆了一些木柴之外,就是一张木桌,几条板凳,另外有一半以上的空间,用碗口般粗的原木围成了栅栏,竟是一处无极门用来动用私刑,拘禁关人的牢笼。牢笼一侧另开一个小门,仅容一人矮身可过,门上铁炼缠绕,锁头大若拳头。

    汤光亭一见,大叫:“还不快打开!”那原本在外劈柴的道士这时已经进了屋子,真清赶紧与他说道:“快开,快开,不是说了里面这一道不用上锁的吗?”那个劈柴的道士是无极门中负责杂役的,既没有排辈分,也没有道号,身分低微,听到真清这么交代,马上便去开门。

    汤光亭可以看见这牢笼里确实关著有人,只是光线不足,那人又转过了身子,裹着被子躺在炕上,一时瞧不真切,只见那劈柴道人将笼门打开,叮叮当当的铁炼声仿佛将他吵醒了,身子跟着动了一动。汤光亭看着心中一酸,忍不住就要叫出来,但是又不愿在这群牛鼻子面前示弱,用剑尖抵了抵真清的背心,说道:“你叫人进去请他出来!”

    真清背上微微刺痛,知道剑尖已经划破衣服,伤了肌肤,百般无奈,不敢违抗,便叫两个人进去把人请出来。

    汤光亭心情激动,两眼紧紧地盯着躺在炕上那人,只见两个道士毛手毛脚地去摇他搀他,忽然被角一溜,露出那人的半只手臂出来,皮肤白皙,状若葱管,正纳闷着觉得不对,接着听到那人忽然惊叫一声,这汤光亭可听清楚了,分明是个女子。

    汤光亭怒不可遏,一把抓住真清的衣领,喝道:“去你的,死牛鼻子,你有种,居然真的敢耍我!”那真清从与这汤光亭交手以来,虽然觉他态度强硬,但还算明理,现在但见他目露凶光,有如要发狂了一般,吓得全身发软,瘫了下来,颤声道:

    “大大侠,这位姑娘千真万确是最近才被我们抓到的,如果不是这一位,那

    那个,不是不是我”

    汤光亭怒道:“什么东西不是你你你,我我我的,看这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右手恰好抓在真清的膻中穴上,劲力倏地发出,灌入真清体内。真清但觉胸口气血翻涌,头昏欲呕,端地无比难受,忍不住运起内功相抗。这不抵抗还好,这一抵抗之下,汤光亭的力道跟着加大,两人演变成了比拼内力的地步,真清只觉得全身的内力,正被对方一点一滴磨掉,而且此消彼长,速度是越来越快,明知这样下去,用不着半盏茶的时间,自己半生修习而来的功力,便要在这倾刻之间毁于一旦,但是对方的手紧紧地粘在自己的胸口上,就是想动一下也有所不能,急得额上冷汗如黄豆般滚落,而汤光亭仍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便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当儿,忽然听得林蓝瓶惊呼一声:“啊,是骆姑娘”真清这才觉得胸口一松,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他死里逃生,不住大口喘气,想要挪一挪身子,好离这个煞星远一点,没想到只不过是用力抬了一下屁股,忽然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来。其余人见他狼狈如此,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有人把头撇了开去,连看也不敢看。

    那汤光亭一听到“骆姑娘”三个字,心中大动,立刻丢下真清,转过头去瞧个仔细,却见那两个进去扶人的道人,一个从那女子的背后环抱,一个则去抬她的脚。

    原本裹在她身上的被子滑落至腰间,露出身上单薄的亵衣。再瞧清楚她的形貌,却不是骆春泥是谁?正想进去扶她,梅映雪早了一步钻进牢中,叱喝那两个道士将人放回炕上,然后出去,林蓝瓶也从后头一把抢出,拦住汤光亭,做了一个鬼脸,说道:“你想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说着也钻进了牢笼之中。

    汤光亭见骆春泥有了两个妹妹去帮忙扶她,当下宽心不少,回头见到真清鲜血满襟,全身大汗淋漓地萎顿在地,也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一点好笑,笑骂道:

    “妈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从头到尾,老老实实地招出来。”环顾四周道:“所有在场的也都有份,要是你们这位师兄说话偷斤减两,不尽不实,最好马上自动上前补充,否则你们一个一个大难临头,后悔今天碰到我。”有人立时心想:

    “我现在就已经后悔了。”

    真清见他忽怒忽笑,还以为他疯了,只是想不透这牢里的姑娘他们既然认识,却又不是他们要找的对象,这可有一点把他搞糊涂了。战战兢兢地道:“这为姑娘不是不是大侠要找的人吗?”

    汤光亭扳着脸道:“我有说过,我要找的是姑娘吗?”真清一听,心中叫苦连连,大叹倒楣冤枉,把所有的愁苦都写在脸上。只听得汤光亭续道:“不过呢,这位姑娘恰好也是我的朋友,本来嘛,看在你也帮我找到她的面子上,将功折罪,也无不可。不过呢”将头低下凑近真清的面庞,音量放小,轻轻说道:“我瞧她这个样子,一定是给你们欺负了,你们是出家人,本当清心寡欲才是,没想到你们居然强抢民女,拘禁奸淫。我这位朋友冰清玉洁,等一下醒来必要寻死,我为了怕他轻生,说不得,只好杀了你们灭口”

    真清听到此处,吓得屁滚尿流,不加辩驳,反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汤光亭大喝道:“他妈的,果真如此,真是岂有此理!”他刚刚说话虽轻,但是这屋内人人都在专心注意他所说的话,但见真清不打自招,汤光亭接着大发雷霆,都暗叫不妙。其中有一个人悄悄摸到门边,忽地拔腿就跑,汤光亭斜眼一瞪,怒道:

    “作贼心虚吗?”反手一扬,剑鞘射出,那人原已抢出了有百步之外,但这剑鞘去势有如流星“波”地一声,贯入那人背心。那人又向前奔了十几步,这才连人带鞘,向前俯跌,哼也不哼,便即死去。

    众人见他神威如此,都吓得魂飞魄散。汤光亭转过头来,与真清说道:“你若实话实说,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免了你零零碎碎地多受痛苦。”真清颤巍不能答,汤光亭不去理他,首先问道:“说,为什么抓了这位姑娘?”

    真清张大了嘴,一开始竟发不出声音来,随后咽了咽口水,这才颤抖着说道:

    “那是是因为,我听了我听了我永清师兄说,女女子可以用来练那,采采阴”一连咽了几次口水,就是无法接着说下去。梅林二女这时已用被褥将骆春泥裹好,知道他要说“采阴补阳”四个字,尽皆掩鼻皱眉。

    汤光亭道:“谁要你说这些?我是问你,这位姑娘为什么会落在你们无极门的手里?”真清道:“是,是”于是便战战兢兢地,将当日如何擒住骆春泥的情况,略说了一遍。

    原来当日骆春泥寻讨救兵未果,并未依照林蓝瓶的提议回家去求救。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当日与师兄呼延光,根本就是因为父亲骆养韬不肯答应他们的婚事,便趁着呼延光应万小丹之邀,偷偷地离家出走,要做一对浪迹天涯的同命鸳鸯。

    谁知命运乖戾,事与愿违,呼延光居然在千药谷中受伤送命,可怜骆春泥还来不及与心爱的人成婚,就做了寡妇。她心中怅怅,难以排遣,每每忆及往事,夜夜暗自泪垂,她偶尔也想起家中老父,但父亲脾气固执古怪,正是有家而归不得也。

    便在这自怨自艾,大叹红颜薄命之际,忽然杨景修出现了。骆春泥听他谈起童年往事,才在记忆里搜索到这么一个人。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骆春泥一时想不起来,她只记得,有一年冬天,父亲的仇家约定好时间要找上门来,父亲为了要专心对付敌人,便带着她走了一天一夜的路,将她送到朋友家去寄养。

    骆春泥还记得,那户人家大厅里的祖宗牌位前,供了一柄亮晃晃的大刀。这柄大刀的主人,却是个状貌十分斯文的中年人,不过他笑声爽朗,响如洪钟,她第一次听见时,觉得有些害怕,赶紧投回父亲的怀抱。那时,那个斯文的主人笑道:

    “你看我把小妹妹给吓着了。没关系,伯父给你找一个玩伴。修儿,你过来,你带这位小妹妹到后院去玩,找于婆要几块糖。记住,你要爱护她,保护她,可真万别欺负她。”

    骆春泥只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少年男子,从这位中年男子身后走了出来,冲着她便问:“妹妹叫什么名字?”那男孩子高了她有一个头,骆春泥仰着头看他,一股暖暖的安全感,从心田里升起。自此两人常常结伴而游,四处玩耍。

    骆春泥想起来了,那年她十四岁,因为父亲离开不久之后,就过年了,她生肖属猪,过了年刚好轮回了鼠年。她还记得那年除夕,她因为思念父亲,夜里偷偷地躲在被子哭。不久那男生跑来找她,趁着家人在大厅守岁的时候,带她拿着火把到附近的树林里去夜游。

    眼前这一位青年男子,真的便是当年那个调皮的男孩子吗?杨景修笑笑,把头侧了过来,骆春泥见到了他额角有一处深深的伤疤,思绪一下子拉回十几年前的那个除夕夜,杨景修表面上带着她去夜游,是自己好玩,但实际上却是带她去散心。

    两人手拉着手,穿过星月无光的密林,来到一处开阔的原野,骆春泥眼睛为之一亮,有如来到一处内心的平原,两人便在这草地尽情地奔跑,让汗水挥洒在这片心田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想到要回去,回程再度穿过树林时,两人因为边走边玩,太过忘形,乐极生悲,骆春泥一脚踩在野猪窝里,激怒了一头野猪,杨景修见状,抽出随身刀刃,拼命保护着骆春泥,虽然杨景修跟着他父亲练了好几年刀法,但是那天一晚上是杨景修的头一回实战,树林里光线又暗,骆春泥躲在一旁的树上,看着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感激,也不知斗了多少回合,杨景修再度笑嘻嘻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全身污泥不说,左额上不知如何撞出了一处伤口,鲜血汩汩长流。骆春泥撕下衣袖为他包扎,这才发现这个伤口又大又深,宛如一张小婴儿的嘴。

    为了这个伤口,杨景修回去之后,还给他的父亲好好地修理了一顿,为的不是他冒险夜游,而是他学艺不精,让一个畜生伤了回来。从此以后,杨景修每天练刀四个时辰,为他日后的快刀之名,打下了基础。

    骆春泥从杨景修的这个伤口,认出了杨景修:“啊,你是杨大哥?”骆春泥原本已经忘了这个人了,但杨景修一直都没忘记骆春泥。而今,他更带了一把钥匙,来打开骆春泥那一段尘封的记忆。

    骆春泥在杨家这一待竟超过了两年,父亲这一去音讯全无,杨景修的父亲也曾派人回骆春泥的老家查看,也是毫无发现。一开始的几个月,骆春泥老是觉得父亲已遭仇家杀害,几度以泪洗面,若不是有杨景修作伴,那一段彷徨无助的日子,她真不知该怎么过下去。而就在骆春泥已经逐渐淡忘伤痛之际,父亲却又突然出现了。

    原来父亲虽然重创对方,但亦为仇家所伤,伤势颇为严重,于是便独自躲起来养伤,以避人耳目。

    如今他伤势痊愈,便来接回女儿,而那天一大清早,杨景修便独自到树林里去练刀,这一练练了两个多时辰之后才回来,这时骆春泥已经跟着父亲走了。

    杨景修先是愣在原地,随即追赶出去。他这一追,连跑了二三十里路,追着追着,发觉跑错岔路,马上回过头来再追。然而,仿佛是上天有意捉弄一般,骆养韬因为有意躲避仇家卷土重来,当天便带着骆春泥往别处去寻觅投身之处,与杨景修追出的方向,恰恰相反。

    杨景修蹲坐在村口石板桥的土墩上,汗水不住地从额上滴落,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万籁俱静,惟独只能听到他自己不住的急喘声。忽然间他想起一件事,赶忙将右手手掌摊开,只见几朵淡紫色的小花捏在他的手心,花梗花茎早已经被捏烂了。淡紫色是骆春泥最喜欢的颜色,杨景修今早偶然在路边见到,便顺手摘下,准备送给她。

    杨景修忽然几滴泪下,就打在那小小的花瓣上,花不解人还惜泪,含珠垂首黯憔悴。两人的相会是那么的偶然,离别却也是那么的突然,连一句珍重再会也来不及说。

    后来几年,骆春泥曾有想过要回去找杨景修,但是连年遭逢战乱,不但自己跟着父亲东奔西跑,杨家也不知何时搬走了,又过了几年,骆春泥随着父亲移居真定,对于这一段晦涩的感情也逐渐淡忘。不久之后,骆养韬收了第一批弟子,呼延光正是第一个,那年骆春泥已是一个二十岁的亭亭美女,呼延光有着少数民族豪迈粗犷的潇洒外貌,以及强健剽悍的英武体格,骆春泥芳心可可,一下子全都跑到了她这个大师兄身上。

    两人就这么一个背着师父,一个瞒着父亲暗通款曲,偷偷交往了五六年,也许杨景修这个人的身影,偶而还曾出现在她的梦境中,但是梦醒人去,呼延光就真真实实地陪在身旁,自然而然地,纵是对杨景修再怎么难以忘怀,也只有将他安排到心灵角落去了。

    如今异地相逢,骆春泥刚刚失去了呼延光,一如当初初遇杨景修时那般空虚无依,但她却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骆春泥却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去接纳杨景修。

    她问心有愧。

    但是杨景修却一如当年,带着她四处散心,呼延光的形貌他在千药谷外的客栈是见过的,他与骆春泥亲匿的模样,他更是看在眼底。但杨景修始终绝口不提。

    骆春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道:“杨大哥,有一件事情,我一定得跟你说个明白。”杨景修道:“什么事?”骆春泥道:“其实我我”霎时满脸通红。

    杨景修见她神态尴尬犹豫,猜到她想说什么,便道:“如果不是很好说的话,就别说了吧。”骆春泥道:“不,不,这件事情,一定要跟你说清楚”杨景修道:

    “这件事跟我有关吗?”骆春泥一怔,说道:“什么?”杨景修道:“如果是跟我无关的事情,那就别说了。”

    骆春泥心防决堤,伏在杨景修的胸膛上哭泣,她的心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少女时期,那一个曾经失落的年代。

    所以骆春泥向汤广成求救失利,却激起了她决心独自去解救杨景修的意念,她要亲手将这个梦境织就出来,亲手将杨景修从她的回忆里拉到现实世界。

    于是她便独自来到无极门,将随身携带的八十一枝努箭全部射尽,伤了二三十个无极门弟子,其中有两个正中要害,但她自己最后也是伤重被捕。

    那无极门门下弟子众多,掌门教主玄玑子热衷功利,管束弟子却不怎么用心,导致门下弟子派系分立,组成份子良莠不齐。比如他的师弟陆远道,就向来与他不睦,只是尊重他是掌门,不致正面翻脸而已。所以那日三清剑擒住了杨景修之后,三清剑之一的松清便马上外出向他的师父陆远道覆命,一清则往寿春去向玄玑通报,留下来的永清则接着抓到了骆春泥,见她相貌娇媚,本欲据为己有,却因真清苦苦哀求,直道:“你已经有了三个女人,帮你求道成仙,我跟着你办事那么久,向来都是言听计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兄弟爱上这个骚娘儿们了,这次你就让我一让,你也不算吃亏。”

    永清见他十分认真,一来撕破了脸,对大家都没好处,二来若这次顺着给点人情,将来他只有更卖命,所以才让给了真清。真清喜不自胜,自不待言,但是骆春泥抵死不从,也让他吃了好几天苦头。永清在临去寿春之前知道了,哈哈大笑,给了真清一包药粉,说道:“你把这个东西放在她的饮食之中,两个时辰之后,包管叫你称心如意。”真清大喜,说道:“好哥哥,这样的好东西不如多给一点吧,只有一包,可不太够”永清色眯眯地笑道:“这每次只要挑一个指甲的粉末便已足够,这一包可用上十来次,得来不易,你千万省着一点用。再说,只要几次之后,她忘不了那个味儿,自动投怀送抱,还用得着这药吗?”说着哈哈大笑。

    真清眉飞色舞,握着药包的手兴奋地微微发颤,直问:“真的吗?”永清笑道:

    “你忘了去年春天,来到无极殿上求神问卜,要帮父亲驱邪治病的王大小姐吗?”

    真清道:“你是说城南王员外”永清道:“没错,没错。王大小姐来到这里说要帮他父亲问神治病,我跟她说:‘你父亲是被附你身上的邪魔侵扰,这才大病难愈,唯一的办法,是由我作法驱去你身上邪魔,否则你父亲终究难愈。我本明日就要闭关,不过看你颇有孝心,就破例帮你,但是你得在本殿偏堂住七个晚上,让我专心为你驱魔的时候,由本殿三清祖师保佑你的元神。’当天晚上,我就是用这药末帮她驱魔,也不过是三个晚上,她就伏伏贴贴,再也离不开我了,你没看到,她一个月之中,总要来这里求神问卜个几天,你以为她真的是来拜神的吗?哈哈!”

    真清痴痴笑着,露出了两排黄牙,笑道:“难怪她上个月来的时候,你不在,她在殿前殿外徘徊不去,就是这个原因啊”永清正经八百地道:“下次她再来的时候,如果给你先遇上了,就说我闭关了。”真清不解地道:“这是为何?”永清道:“她不过是皮肤白了一些,相貌太过普通,应付了她一年,早就厌了。”说着,面露不屑之色。

    真清瞧着不觉得又羡慕又忌妒,当天就把药末加在骆春泥的饮食之中。骆春泥当天不吃不喝,但第二天喝了一点水,当夜就着了道了。

    那真清于强掳妇女,讹骗诈财这一道修为尚浅,不像永清经营多年,早在外头为自己攒了不少积蓄,购屋置产,眷养妻妾,样样都来。当日杨景修便是撞见永清与一清,讹骗无知百姓,仲介贩卖人口,忍不住出手破坏,因此结下了梁子。这真清于此道还属于刚起步,所以只能始终将骆春泥安置在他们拐带人口后,第一阶段的转运站,也就是山坡边的那一间改装后的柴房。

    虽然他们也怕本门师长,但除了陆远道一人个性比较刚正不阿之外,其他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事情来,也没人会过问。真清这些天来,已经开始在找安置骆春泥的地方,日夜提心吊胆的是怕陆师叔会突然回来。结果,若是陆师叔回来那还好,他还不一定会发现这件事情,也合该他注定命中有此一劫,寻上门来的人,居然认识骆春泥。

    真清战战兢兢地将他所知的整个事情,一五一十地全盘拖出,并将一切罪过推给永清的唆使,为了取信汤光亭,还将永清所有在背地里的勾当,加油添醋地仔细描述一番。最后说自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希望汤光亭大人大量,饶他一条小命,他会立刻滚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无极门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了。

    汤光亭沉吟半晌,心道:“这个真清色胆包天,玷辱良家妇女,自是死不足惜。

    然而这屋子里还有五个道士,难道也一并杀了灭口吗?”他原本在山寨中,听起叔叔伯伯干起杀人越货的事情,虽然他们专挑南唐官员或军人下手,但也还算是杀人不眨眼,但是汤光亭自从与吕洞宾学得天遁剑法,吕洞宾仁慈济世的观念,竟也不自觉地钻进脑子,所以一动起杀念,看到这五个道士之中,还有两个不满十三四岁的小道士,一时竟犹豫起来。

    真清见他面露豫色,还以为说动他了,连忙磕头道:“谢谢大侠不杀之恩,谢谢大侠不杀之恩”汤光亭回过神来,说道:“要饶你的狗命,还早的很,你不是说这位姑娘是要来救人,结果失风被抓了吗?她要救的那个人呢?现在人在哪里?”

    真清脸色大变,颤声道:“你你也是也是来找他的?”汤光亭愀然不悦,道:“什么你呀你的,怎么不叫大侠了?”真清道:“是,是,是。大侠,你要找的这位朋友,是不是姓杨?使得一手好刀?”他害怕旧事重演,得事先确认一下对象。

    汤光亭忍住心中欣喜,道:“没错,他人在哪儿?”真清道:“他当日给本门三清剑擒住了,因为他诋毁本门,又伤了本门弟子十数人,现在在三清观内,日夜听颂‘一切经’来化解他的暴戾之气。”汤光亭大叫:“放屁!放屁!”真清道:

    “是,是。”汤光亭道:“你知道我在说谁放屁吗?”真清道:“既然大侠大叫放屁,想来一定是不错的。”

    汤光亭道:“好。”将除了真清之外其余所有的人都关进牢里,跟着让林蓝瓶牢牢地锁了。接着问梅映雪:“这骆姑娘还好吧?”梅映雪皱眉道:“她给人下了掺有春药的迷魂药,一时半刻还醒不过来,其他倒也还好。这些下三滥的牛鼻子畜生,真是该死”这下子可不只真清,连被关在牢里的其他人也都跟着一起喊女侠饶命,那两个年纪较轻的,还哭了起来。

    汤光亭道:“好了,吵什么吵!”真清忙道:“大家别吵了,大家别吵了。”

    他瞧出汤光亭才是三人中拿主意的关键人物,心想无论如何,顺着他的意,才会比较有希望,当下便帮着安抚众人情绪。汤光亭道:“我现在要让你们这位师兄带我去找人,我人找着了,要是你们这几天也对他很好,他毫发无伤,老子一开心,说不定全放了。若是你们这位师兄敢耍花样,还是我那位朋友给你们折磨得不成人形了,我就在你们每一个人身上,加上十倍奉还!”心想:“听蓝瓶讲,我杨大哥跟这位骆姑娘好像很要好。骆姑娘又美又娇,配我杨大哥倒也使得,不过发生了这种事,我明着不好讲,不如暗中刺探杨大哥的意思,要是他的神色稍有不悦,我再立刻赶来将他们宰了。”

    那真清暗暗叫苦,心想那杨景修得罪了永清,永清好不容易联合一清,鼓动松清以三清剑阵联手擒他,这件事情早闹得全门里的人都知道了。永清给他安上的罪名,自然是滔天大罪,否则最后怎么能连太清、善清都奉掌门命协助出手?而这杨景修既然落入永清手中,日子就不可能好过,也许几天前就整死了也说不定,自己可与这件事情毫无关系,今日无端卷入,还可能因此送命,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楣了。

    不过既能回到无极门里走动,就能从中寻得生机,真清心中计议已定,便道:

    “既然我们是想点化他,自然会好好待他了,这一点请大侠尽管放心。”那牢笼里有一个跟他比较熟的,向来知道他重利轻义,这一去多半要搞鬼开溜,那时大家可就被他连累了,赶忙嚷道:“大侠,还是让我带你去吧,这个真清不安好心眼。”

    真清居然不生气,忙道:“没错,我平常是小人了一点,可是大侠既然饶我性命,我感恩图报,自然会老老实实地带他去找人,你也忒把我真清瞧得扁了!”

    那人还要反唇相讥,汤光亭道:“好了,不是说不要吵了吗?我已经决定好了。

    你们最后若是真的被他害死,那也是天意。”与梅林二人说道:“你们两个扶着骆姑娘先走一步,一路上留下标记,我再去找你们会合。”

    那梅映雪尚未搭腔,林蓝瓶忙道:“我跟你一道,骆姑娘由梅姊一个人照顾就行了。这些道士心眼这么坏,我跟着你,也好有个照应。”汤光亭道:“你和梅姊的武功比较起来,哪一个比较好?”林蓝瓶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梅姊好过我啰。”

    汤光亭道:“那也应该是由你带走骆姑娘,阿雪留下来陪我啊!”林蓝瓶道:“可是我一个人抱不动骆姑娘。”

    汤光亭不搭腔,把脸凑近林蓝瓶,对着她猛眨眼睛,林蓝瓶自知失言,虽感尴尬,但却不想示弱,也瞪大了眼睛看回去。梅映雪见他们两个僵持不下,便道:

    “好妹妹,你就算是帮帮姊姊,我们先将骆姑娘带走,也好让汤哥无后顾之忧。”

    软言央求,林蓝瓶吃软不吃硬,也不能再坚持任性下去,只好帮着梅映雪扶走骆春泥,临走前说道:“你救出了杨大哥以后,就赶紧出来,我和梅姊等着你。”

    汤光亭点了点头,目送三女离去之后,便押着真清回到无极门。那无极门里其余的弟子,自从真清被人抓走,正是群龙无首,人心惶惶地都在谈论这件事情,这时忽见那个强人押着真清又回来了,一时鸦雀无声,将目光都投往真清身上。真清觉得颜面扫地,恼羞成怒,大喝:“走!走!走!看什么看?都不用干活了吗?”

    众人正想开溜,一听他这么说,顿时一哄而散。汤光亭笑道:“你倒威风得很。”

    真清哭笑不得,道:“大侠取笑了。”

    领着汤光亭往右首走去,穿过一处庭院,来到了一幢两层木造楼房面前,木质古朴,门前石阶青苔满布,显是不仅年代久远,还兼之人烟罕至。真清道:“这三清观是我无极门发迹之处,现在列为本门圣地,是本门前辈闭关清修之地。”汤光亭听到“本门前辈”四个字,不禁心念一动,随即心想:“我刚刚大闹无极门,伤了那么许多无极门弟子,若是还有无极门的前辈在里面,除非他正在闭关,否则不可能坐视不理。”又想:“就算有无极门的长辈在此那便如何?杨大哥给无极门抓住是定然不错的,如今有人领我到这里来,说杨大哥便在里面,就算他是骗我的,摆了机关等我入壳,若此刻打了退堂鼓,岂不是永远不知道虚实?杨大哥我是非救不可的,不入这虎穴,又焉得虎子呢?”

    汤光亭好不容易想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八字成语作为他此刻的心情写照,第一次感到距离他心目中所谓的侠士,是那么的接近,眉毛一轩,伸手往真清背上一推,说道:“带路!”

    真清领着汤光亭往前不断走去,不久竟从后门走了出来,眼前三面照壁高耸,却是一处天井,内有假山流水,小桥凉亭,环境还算清幽。汤光亭正纳闷真清带他来这里,一点都不像囚人之所,忽见真清带着他来到假山之后,在一处岩缝里用力一掀,那假山忽然“啪”地一声,裂开一个缝。真清接着伸手推去,那石面居然往后退开。汤光亭后脚跟着进去,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那石面,才知那原来是道木门,门面巧装伪饰,做成岩石的颜色模样,若不伸手敲击石面,外人实在很难发现。

    那门后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甬道,壁上点着几盏油灯,真清带头直往前去,复行不久,前面有人忽道:“是谁?”

    汤光亭递出手中长剑,剑尖抵住了真清的背心。心想,这既是囚人之所,有狱卒看守一点也不奇怪。

    只听得真清说道:“师弟,是我。”那人道:“啊,是师兄啊?有什么事吗?”

    真清道:“没什么,我只是想来瞧瞧那个姓杨的。”那人道:“今天师父的脾气不太好,还是别进去了吧。”

    汤光亭心想:“师父?什么师父?”忽听得真清道:“师父他老人家怎么了

    啊”汤光亭但觉眼前忽然一空,真清已不知去向。他赶紧提剑往前刺去,却什么也没刺到。

    汤光亭才不信一个这么大的人,可以这么凭空消失,想起刚刚真清进得这座假山内部的手法,伸手抚摸四周石壁,在他刚才所站的地方特别敲打。果然在一处地方敲起来不但回音特别不同,还颇有弹性。汤光亭侧耳倾听,可以隐隐约约听到两个呼吸声,其中一个比较喘急,声音又低,想来当是真清捂住了那人的嘴,忍不住笑道:“真清,你躲起来做什么?还不快出来!”

    过了半晌,只听得真清颤声道:“大侠,你要找的人就在前面,你只要再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了。我的责任义务到此为止,你大发慈悲,这就放过我吧!”汤光亭道:“有什么话出来再说,在里面嗯嗯啊啊,听不清楚。”真清道:“不出来,不出来,死都不出来!”

    汤光亭见那石壁做得天衣无缝,实在不晓得要从何下手,想来这个暗门是用来躲着伏兵,不明究里,鲁莽乱闯的人,只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汤光亭想那真清跟着永清无恶不作,论罪当死,就这么让他逃了,实在不甘心。当下动了杀机,提起剑来对准前面,又道:“你快出来吧,我答应放你走便是。”真清道:“你既已准备放过我了,不如这就放过我吧!”

    那汤光亭只不过是要引得他说话,听清楚那声音远近方位,低喝一声,内力到处,长剑“嗤”地一声插入石壁之中,直末入柄,手法便有如当日将吕洞宾的剑给插入岩石之中一样,不一样的是汤光亭剑术与内力的运用,日日都有进步,更何况这甬道中的暗门,又不是真的石壁,这一剑就有如插入豆腐当中,无声无息,真清待到惊觉,剑刃已然入体。

    汤光亭见对方毫无声息,复将长剑抽出,但见剑刃上沾满鲜血,想来那真清已然就戮,再度侧耳听去,这次竟然连另外那个人也没了呼吸声。却是他这一剑刺去,竟然连贯两人身体,一“剑”双雕,他的那个师弟莫名其妙地丧命,成了最倒楣的第一人。

    他有了这次教训,反而提醒他谨防甬道中的埋伏,当下挥舞长剑,一招“天罗地网”护住全身,往前急奔而去。

    那甬道尽头处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宽阔的石室,室内石桌石椅,壁上流水淙淙,流瀑背后还透出几脉阳光,想来这里当处那天井花园中假山瀑布背后。

    他舞剑未歇,忽听得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咦?你是谁?剑法不错啊!”汤光亭一惊,心道:“可恶,真清这牛鼻子还是骗了我。”

    注:1、据史载,李煜遇有僧尼淫乱,被有司奏请治罪,总是想尽办法为他们开脱,说僧尼犯了

    戒规,是人之常情,若令他们还俗,反倒遂了其意,竟未加责罚,只要他们礼佛百次便

    算了事。2、玄武真君要到宋真宗时才被封为真武大帝,其中玄字改成真字,是为了避赵玄朗讳。这

    种神仙要避皇帝名讳的例子很多,如观世音菩萨又称观音菩萨,就是为了避李世民讳。

    所以按照这样的逻辑来说,这些神仙的位阶,是要比皇帝还来得低的,难怪大家拼了老

    命也抢着要当皇帝。说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只羡皇帝才是。3、房中术的起源甚早,由于当初道教最终得目的都是要求道成仙,长生不老,这房中术便是其所倡导养生的方法之一。根据道教史上,葛洪所作的一部相当重要的著作“抱朴

    子”中所述,房中术的原则其实是控制和节制性欲:“大人所以死者,诸欲所损也。”

    又说:“人不可以阴阳不交,坐致疾患,但若纵情恣欲,不能节宣,则伐年命。”

    所以

    道教是既反对绝对的禁欲,也不赞成纵欲,是相当符合现代医学所见的。只可惜传到后

    来,越走越偏,成了一般所谓的“帝王术”的代称,夸大勇猛不泄,可以“还精补

    脑”成了道教中比较低层次的部分,后来的全真、太一、正一等教派,便无人再提起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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