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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心理罪:暗河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藏匿那些女孩的地方应该不会在下游,否则会很容易被发现。

    方木转身向上游走去,才迈出几步,就发现路并不好走,因为根本就没有可以称之为路的地方。山洞里虽然黑暗,但脚下还算平坦。而在河边,可供下脚的地方只是那些高低错落的岩石,稍有不慎,就可能滑入暗河里。方木把电筒装在帽子上,手脚并用地路上行。很快,他就出了一身大汗。也难怪,这里的温度大约有lo度,和外面足足差了几十度。方木在一块略显平坦的岩石上脱下外套,塞进背囊里。再出发时,觉得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

    考虑到对方的藏身处也许就在前方不远,方木不敢让手电筒的光过亮。因此,光柱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灰黑。在爬过一块较矮的岩石时,余光里突然出现的一抹亮白色让他觉得有些意外。他取下电筒,朝那里照射过去,看见水中一块凸起的岩石后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方木想了想,从背囊里取出折叠手杖,左手扳住一根垂下的钟乳石,左脚勾在岩石的石缝里,上身尽量向暗河里倾斜过去,尝试了几次后,终于用手杖把那件东西挑了过来。

    站稳脚跟后,方木看看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一片矿泉水的包装膜。从它所处的位置来看,应该是从上游漂下来,又卡在那块岩石后面的。

    上游一定有人!

    这让方木信心大增,看来自己选择的方向并没有错。同时,也让他产生了一个想法。

    方木从背囊里掏出半瓶矿泉水,喝干,然后从笔记本里撕下一张纸,匆匆写下:如果有人捡到这张纸,就证明我遇到了危险,请拨打:1351428****,谢谢。

    那是肖望的电话号码。上次没有把和景旭交易情报的事情通知肖望,结果自己无暇顾及景旭的安全,导致棋输一招。而且,肖望曾供职于s市公安局,调动人手比较方便。如果这次自己遭遇不测,肖望一定可以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方木把纸条折好,塞进矿泉水瓶里,又小心地放入背囊。这张宛若遗言的纸条反而让方木卸下了包袱。他整整行装,继续前行。

    一路攀登,下坡,晾望,倾听。方木渐渐忘记了时间的概念,只知道一直向前。直到手里的gps显示自己即将走到暗河的尽头时,他才意识到。已经快走了一个小时了。

    方木放慢速度,把注意力放在监控附近的动静上。前方不远,也许就是目的地。果真,在转过一个河弯后,眼前的河水忽然泛起了粼粼波光。前方有火光!

    方木立刻关掉电筒,放低身子,一步步悄悄地走过去。

    越接近那里,河水越亮,还隐隐有人声传来。方木看看前面,一块足有十几吨重的巨大岩石横在河道里。他躲在岩石后面,上下打量了一下,靠近岩壁的地方,有几块凸起,似乎可以攀爬上去。他想了想,轻手轻脚地踏上去,左手扶住岩石,一用力,整个人就贴附在岩石上。他的左脚在岩石上触碰了几下,找到一个浅浅的石窝,踩住后,右脚又踏上一块凸起的岩石。方木深吸一口气,猛地向上用力,双眼就看到了岩石后面的情景。

    不远处,崖壁下有一大片空地,几处火光散落其中,隐隐有人影闪动。

    方木不敢多看,快速缩回头来。刚才一瞥之下,除了前方的情景,方木也看清了岩石上的状况,上面很平坦,最理想的是靠近岩壁一侧,还有个凹洞,容纳一人应该没问题。

    方木双手扒住岩石的边缘,暗暗用力,同时右脚又踏上一块更高的岩石,用力一蹬,大半个身子就趴在了那块岩石上。他全身伏地,慢慢匍匐到那个凹洞前,侧身一滚,将自己隐藏在那个洞里。

    做完这一切,方木已经气喘如牛,他不敢大声呼吸,只能慢慢调整。待气息平复了一些,他掏出夜视望远镜,向那一片火光望去。

    这里应该是暗河的尽头,崖壁下的空地足有上百平方米,就像一个大厅。那些火光来自于散落四处的蜡烛。两个男子围坐在河边,正在喝酒吃东西。在他们身后,靠近崖壁的地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一条铁链缠绕其上,铁链的另一头是一堆蓬乱的枯草,四个女孩子或躺或卧,蜷缩其中。从她们脚上的铁环来看,应该都被锁在了那条铁链上。

    方木脸上的肌肉渐渐绷紧,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这时,视野的右上角忽然又出现了动静。

    他把望远镜移过去,视野中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方木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男的是陆大春,女的,是陆海燕。

    陆大春脸色潮红,脚步虚浮,似乎喝多了酒。他把陆海燕拖到另一堆干净些的枯草上,一阵没头没脑的狂吻乱啃后,就开始上下其手。

    陆海燕的表情麻木,一动不动地任他凌辱,似乎早已习惯。

    那两个男人却坐不住了,开始哄笑起来。

    “大春,你小子不好好干活,把燕子弄到这里来玩,小心我告诉你爹!”

    这声音方木认得,是那个叫陆大江的村民。

    另一个村民也随声附和“是啊,你他妈自己玩得痛快,让俺哥俩在这里干靠!”

    “干你们娘的,你们敢!”陆大春推开陆海燕,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从身后拔出一支五四式手枪“老子崩了你们俩!”

    话说得半真半假,手里的枪却是真的。陆大江和那个村民讪笑着继续吃喝,不再回嘴。

    陆大春似乎也被自己的“英雄气概”感染,一把拽起陆海燕,向一块岩石后走去。

    陆海燕丝毫没有反抗的表示,依旧呆呆地目视前方,胸口敞开的衣襟也无意扣好,一对rx房半露半掩,惹得陆大江和那个村民不住地偷看。

    那块岩石遮挡了旁人的视线,却依旧处在方木的视野中。陆大春粗鲁地把陆海燕的身子掉转过去,让她双手扶在岩石上,弯下腰,然后把她的裤子褪到膝盖下,自己也解开裤子,贴了过去

    方木放下望远镜,闭上了双眼。

    救她?陆海燕已然是一具行尸走肉,甚至很难说不是自愿的。何况,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不救她?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曾有过单纯幻想的女孩遭到这样的凌辱?

    偏偏那空旷的溶洞又将男人禽兽般的喘息和肉体交合的撞击声无限放大!

    方木紧紧地捂住耳朵,心中感到比陆海燕还要强烈的屈辱。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陆大春心满意足地提起裤子,晃到那堆枯草前,四仰八叉地躺下。陆海燕全身颤抖着,无力地滑跪下去,过了片刻才哆嗦着提起裤子,扣好裤带。

    方木的牙都要咬碎了。他掏出gps,标注好现在的位置。尽管心中的怒火几乎让血液沸腾,但是方木明白,此刻必须保持克制和冷静。在这里是没有手机信号的,要想办法离开,争取在天亮前组织警力包围这里。届时,将把一切偿还!

    方木四肢伏地,打算顺原路爬下岩石。这时,陆大春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现在几点了?”

    陆大江看看手表“四点一刻。”

    “哦。货车五点半就到。”陆大春翻身坐起“不睡了。”

    货车?方木停下动作,想了想,又退回洞口。

    陆大春招招手,陆海燕顺从地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陆大春把她搂在怀里,又肆意摸弄起来。

    陆大江看着他们,显然受了不小的刺激,他一口喝干瓶子里的酒,揉揉裤档,起身向那几个女孩子走去。

    他站在枯草旁,俯身看了一会儿,选定一个女孩后,不由分说,扑上去就撕扯她的衣服。女孩被惊醒了,拼命地挣扎。脚上的铁链被牵动,其他五个女孩也被惊醒,霎时间,哭喊声在溶洞内响成一片。

    陆大春骂了一声,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正中陆大江的后背。陆大江哎哟一声,气急败坏地回过头来:“娘的,你干啥?”

    “给我滚下来!”

    “老子又不动你的女人,玩玩她们怕啥?”

    “放屁!梁老板特意嘱咐过,不能动她们!”

    “反正都已经不是雏儿了,玩一下谁知道?”陆大江的双眼被欲火烧得通红,俯下身子继续撕扯那女孩的衣服。

    这时,只听“哗啦”一声,陆大江不禁打了个激灵,慢慢回头——陆大春手里的枪机头大张,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给我下来!别逼老子翻脸!”

    陆大江蔫了,小声骂了一句,悻悻地爬起来。“行行行,算你狠。”

    陆大春大概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火,语气也稍稍缓和:“你个喂不饱的驴货,等把这几个小妮子送走,回去让你老婆陪你弄个痛快。你要是觉得不过瘾,下次拉货我带你去,让你尝尝城里女人的滋味。”

    陆大江的脸色好了些,可是看着陆大春手里的枪,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让你爹跟梁老板说说,也给咱哥几个弄几支真家伙。”

    陆大春一笑,表情倨傲。

    “这东西还能随便给?”他合上枪机,反复端详着手里泛着幽蓝光泽的枪。“老人家说得好,谁有枪,谁就是爷!”

    方木的眉头越皱越紧。看来五点半的时候,将有货车把这些女孩送走。龙尾山靠近边境线,她们被送往境外做性奴前的最后一站,应该就是这里。

    方木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山时,就坐着陆三强驾驶的一辆货车。当时他听到货厢里有动静,问及是什么东西,陆大春回答说是猪肉。所谓“猪肉”就是那四个被锁住的女孩。

    想到自己曾和这些可怜的女孩近在咫尺,方木在心里连骂自己迟钝。随即,一个更大的疑问在脑海中浮现。

    梁老板是谁?

    从他们的交谈来看,梁老板应该就是跨境拐卖儿童的幕后主使,也正是他,向陆家村的村民们提供了钱物。至于其他的,方木无从去推断,一来所获信息太少,二来,他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了。

    方木很清楚现在的局势——不得不修改计划了。如果他现在离开,那么不等他带着警察到这里,这四个女孩就已经被带上货车,运往境外了。以后再解救她们,也许会难于登天。

    是救人,还是抓人,必须要立刻做出决断。

    方木暗自苦笑了一下,以自己的性格,还有得选么?

    救人,难度同样很大。首先,对方是三个人(方木只能寄希望于陆海燕不要和自己作对),己方只有一个;其次,陆大春手里有枪,自己最有力的武器不过是那根折叠手杖。最后,四个女孩的脚都锁在岩石上,除非有钥匙,否则,不可能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把这些女孩带走。

    可是,有得选么?

    方木慢慢地挪出洞口,悄无声息地滑下那块岩石。走了几十米后,他掏出那个装着纸条的空塑料瓶,扔进了暗河里。看着它随着水流向下游漂去,方木暗自祈祷这个瓶子能快点被人看到。

    回到那块岩石上,方木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把折叠手杖放在方便抽出的地方,然后,就静静地躲在山洞里,间或看看那片空地上的动静。他只有等待时机,如果实在没有机会,就只能硬来了。

    只是,胜算微乎其微。如果真能全身而退,那才是奇迹了。方木尽力不去想失败后可能招致的后果,反正漂流瓶已经放出去了,无论如何,总能留下一些线索。想到这些,方木渐渐平静下来,甚至还有一丝轻松。

    起初,还能听到那三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后来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就是一片寂静了。

    方木悄悄地探出头去。陆大春搂着陆海燕,躺倒在枯草里呼呼大睡。陆大江和那个村民大概因为多喝了酒,也靠在一起打盹。

    方木屏住了呼吸,也许现在就是个机会。他悄悄地向岩石的另一端爬去,心里不由得一降晾喜:那里有一个和空地相连的斜坡。方木掉转身子,一点一点地滑下斜坡,终于踏上了那块空地。

    方木没有马上行动,而是躲在暗处观察那四个人的动静,确定他们还在酣睡后,才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距离那些女孩所在的位置不过十几米远,方木却感觉走了好几个世纪一样。好不容易走到那些女孩身边,方木正要俯身查看那些铁链,其中一个女孩就被惊醒了。她看见弯着腰的方木,刚要失声发出尖叫,就被方木紧紧地捂住了嘴。

    “别叫,我是警察。”方木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来带你们离开这里,听懂了么?”

    也许是被关久了,女孩的反应有些迟钝,几秒钟后,才圆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连连点头。

    “叫醒其他女孩,小声点。”方木松开手,指指正在打盹的陆大江和那个村民“别惊动他们。”

    趁女孩推醒同伴的时候,方木看了看她们脚上的铁链。每个人的脚腕上都有一个合二为一的铁环,接口处是一个直径三厘米左右的圆孔,一根单头弯曲的铁条插在里面,另一头被一把锁头锁在铁链上。如果要抽出铁条,必须打开这把锁。虽然不用连开四把锁,方木还是懊恼当时为什么不和老鬼学几招开锁的技术。

    硬撬肯定会惊动那三个看守,唯一的办法是找到钥匙。方木想了想,钥匙应该在陆大春身上。他冲那几个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女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身悄悄向陆大春身边走去。

    陆大春仰面朝天,呼吸均匀,正睡得香甜。陆海燕侧身蜷在他的左臂弯里,双眼紧闭。方木上下打量了一阵陆大春,他穿了一件羽绒服,牛仔裤,全身足有六七个衣袋。钥匙会藏在哪里呢?方木想了想,俯身悄悄摸向羽绒服右侧的下衣袋。没有。方木暗骂一句,正要去掏他的左下衣袋,陆海燕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刹那间,四目相对,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

    陆海燕的眼神依旧是呆滞的,仿佛眼前的方木只是一块石头或者其他没有生命的东西。几秒钟后,她似乎认出了他,瞳孔猛地缩小,两道逼人的光芒瞬间投射在方木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说话。

    只要有这短暂的目光相接就够了。

    有多悔恨,就有多惊喜;有多愤怒,就有多慰藉。

    方木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做出一个开锁的手势。陆海燕似乎不舍得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手却伸向了陆大春身上的牛仔裤。当她的手从右侧前方的裤袋里拿出来的时候,手心里已经多了一把钥匙。

    方木接过钥匙,只来得及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就匆匆走向那几个女孩。

    开锁。轻轻地抽出铁条。逐一打开那些铁环。每做完一样,方木心中的狂喜就会多增加一分。终于,四个女孩都脱离了铁链,战战兢兢地挤在一起发抖,眼中却多了一份劫后余生的期盼。方木看着她们身后空旷的溶洞和依旧不动声色的暗河,却猛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该往哪里走?

    方木看看自己的来路,让这四个女孩爬上那个斜坡也许不是难事,可是不被察觉地从那块岩石下去却绝非易事。再者,从这里到那个洞口,一路高坡险崖,自己还能勉力应付,这几个女孩能做到么?天就快亮了,这些看守又能给他们多少时间从容逃离呢?

    冷汗布满了方木的额头,没时间责怪自己的考虑不周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和思考。

    从刚刚进人的洞口的痕迹来看,这条路应该不是陆家村的人经常使用的,也许只有陆海燕姐弟俩才知道。那么,陆家村的人是从哪里进入溶洞的呢?

    一定还有别的出口!

    方木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陆海燕。她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方木的动作,四目相对时,彼此的想法早已了然于心。

    陆海燕抬起一只手,指向身后的某处。

    方木望过去,一个洞vi在崖壁问若隐若现。顿时,他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他转过身,示意几个女孩跟自己走,然后——

    他再次转过身,看着陆海燕,伸出一只手。

    我说过,我一定会回来。现在,我要带你走。

    别顾虑过去,也别担心未来。这无关男女之情,甚至无关曾经的一面之缘。

    仅仅是,责任。

    陆海燕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只手,几秒钟之后,她浑浊的双眼明亮起来。

    我已经死了。是的,在挥起斧头砸向我弟弟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

    可是,你来了。

    也许,我能继续活?

    陆海燕慢慢地坐起身,双眼片刻也不愿离开那只手。它能带我去哪儿?

    哪里都可以,只要那里没有回忆,没有耻辱,没有麻木的欢愉,没有痛苦的呼喊。哪里都可以。

    自己所在的仍是可怖的地狱,但是向前一步,就是天堂。

    陆海燕站起来,伸出一只手。

    随后,她就感到自己的脚腕被死死地抓住了。

    陆大春打了个哈欠,坐起来,不耐烦地问道:“你去iiul?”

    随即,他就看到了方木和那四个女孩。

    陆大春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直勾勾地看着方木,似乎难以置信。

    “你”看到陆大春醒来的一瞬间,方木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住了,然而此刻已容不得犹豫。他大吼一声:“我是警察,放下武器!”

    这是法律上的必经程序,他知道这根本吓不住对方。话音未落,他已疾步冲到陆大春面前,抽出折叠手杖狠狠地砸了过去。

    陆大春下意识地抬起左手去挡,嘭的一声闷响后,铝合金材质的手杖弯成了l型,陆大春一声惨叫,手脚并用地滚向一旁。

    方木甩下折叠手杖,不用看,他就知道身后的两个看守已经被惊醒了。他冲那四个被吓傻的女孩大吼一声:“跑!”随即就转身向那堆铁链奔去。刚迈出一步,就看见陆大江手足无措地挡在自己面前,似乎还没有完全搞清状况。于是方木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趁他大叫倒地之时,方木已经冲到了那堆铁链前,伸手抄起那根铁条。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枪响,几乎是同时,一颗弹头撞在他身边的岩石上,火星四溅。

    方木把心一横,转过身来。

    陆大春的左手半悬着,右手握着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自己。

    “我跟你说过吧,再来就整死你!”陆大春的表情凶狠狂暴,扳机上的手指猛地用力“你给我死”话音未落,陆大春就感到身上的重量突然增加,整个人失去了平衡,那颗子弹射到了溶洞顶上。紧接着,他的脸颊和脖子传来一阵剧痛。

    是陆海燕。她像一头发疯的母豹一样扑在陆大春身上,连抓带咬。

    方木正要上前夺枪,陆大江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过来。趁方木侧身闪开,他拎起一根木棍,在原地跳来跳去。看上去,他比方木还要紧张,那双死死盯着方木的眼睛里满是恐慌。

    方木不想长时间纠缠,拎起铁条就冲过去,陆大江连抵挡的勇气都没有,连连后退。方木只用了一下就把他手里的木棍打掉,第二下直接砸在了他的头上,霎时鲜血飞溅。

    必须先解决掉一个!方木上前正要再砸时,却被另一个村民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了腰。方木用力甩了几下,竟无法摆脱。眼看陆大春已经把陆海燕从身上扯开,摔在了地上。方木咬咬牙,突然向后猛退了几步,那个村民被撞得猝不及防,也只得向后退。

    忽然,身后的村民发出一声惊呼,方木感到自己腰上的力量一松,紧接着,一脚踏空!

    两人都摔进了暗河里。

    被河水漫过口鼻时,方木只来得及深吸一口气,眼前就一片黑暗了。他屏住气,一边划水,一边用脚尖向下面探,很快就碰到了坚实的河底。方木用力一蹬,头部露出了水面。正要向岸边游时,他感觉身上的背囊被人死死拽住。正用力向水里拖。方木再次被拉进了水下,他慌忙打开搭扣,把背囊甩脱下去,可是衣领又被那个村民拽住。

    两个人在水里缠斗,对方的水性显然比方木要好,一心想把方木淹死在水中。撕扯中,方木感到气息越来越不够用,情急之下,杀心顿起。他一把揪住那个村民的头发,向上提起,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对着他暴露出来的咽喉处猛戳了一下。对方的喉咙吃痛,气息一松,大股河水立刻灌进肺里,瞬间就瘫软在河水里。

    方木摆脱了束缚,心脏也仿佛要憋炸了。他用仅存的一点力气浮上水面,还来不及喘口气,就感到眼前一黑。他抹掉脸上不住向下流淌的水,定睛去看面前的黑影,立刻感到心底一片冰凉。

    岸边,陆大春直挺挺地站着,手里的枪正对着方木的脑门。在他身后,是捂着脑袋不住咒骂的陆大江,以及满脸是血,不省人事的陆海燕。陆大春扭曲的脸上血痕遍布,一只眼睛被血煳住,另一只眼睛里正放射出野兽般的光芒。

    “你真行啊,连我的女人都帮你。”陆大春脸上的肌肉不住地跳动着“现在,你他妈的去死吧!”

    结束了。

    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

    不,不要闭上眼睛。不要露出任何一丝软弱给他们看。祠堂前的怯懦,只有一次。

    像丁树成那样去死,像陆海涛那样去死。

    方木死死地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等待那一颗子弹射穿自己的头颅。

    “砰!”方木的眼前爆出一团火光,他的心底一片安详。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知道那颗弹头已经旋转着飞出了枪管,它将穿透自己的颅骨,空腔效应会把自己的脑组织搅得稀烂,然后再从后脑穿出,射入身后这条静静的暗河中。届时,自己的头部将变成血肉模煳的一团。

    可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方木从那炫目的火光中恢复视觉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浮在河水中。脑袋完好无损。而在他上方,是目瞪口呆的陆大春。

    陆大春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巨响中清醒过来,只是定定地看着残缺不全的手掌,在他脚下,已经破裂变形的手枪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方木明白了,这—定是一支非法自制的黑枪,在连续射击后发生了炸膛。

    冥冥中,难道真的有神佛庇佑?

    方木扒住岸边的岩石,一用力,爬上了河岸。

    陆大春的右手掌几乎被完全炸飞,只有丝丝缕缕的筋肉和手腕相连。他完全无视从身边走过的方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瞬间就消失的右手。

    方木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完全吓傻的陆大江,疾步跑到陆海燕身边,蹲下身子,用力摇晃着她。“海燕,海燕,你醒醒。”

    陆海燕的头随着方木的动作来回摇摆着,双眼却始终紧闭。

    “啊一啊——”

    方木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是陆大春。他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右手,发出了两声绝望的哀号后,扑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方木移开目光,转向正在筛糠的陆大江。

    “你去把他捞上来,”他指指那条暗河“也许他还有救。”

    陆大江答应了一声,连滚带爬地跳下了河。

    这时,方木怀里的柔软身体动了一下。

    再看陆海燕,她已经悠悠醒转,浑浊的眼球转动了几下后,就定定地盯在方木的脸上。

    “你你真的回来了。”陆海燕破裂青肿的嘴角荡起一丝笑意,似乎身处的不是生死相搏的杀场,而是春意盎然的帷帐。

    “能走么?我带你离开这里。”方木用力扳起陆海燕的上身,试图把她扶起来。

    “不,我动不了。”陆海燕摇摇头“你快走吧,去找那些孩子这里很快就会来人了。”

    “不行。”方木竭尽全力地搬动陆海燕的身体“我不能把你留在这儿。”

    “你快走!”陆海燕固执地推开了方木“大春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毕竟我是他的人”

    进退维谷。方木手足无措地蹲在陆海燕身边,心如刀割。

    陆海燕闭上眼睛,抬起一只手,轻轻地做了一个“快走”的手势。

    方木咬咬牙,低声说道:“你多保重。”

    说罢,他起身向那个洞口跑去。刚跑出几步,就听见身后又传来一声呼唤。“方木。”

    方木急忙停下,回过头去。

    陆海燕的眼睛又睁开了,清亮无比,宛若初见。

    “这一次,我做对了”她轻轻地问道“是么?”

    方木盯着她看了几秒钟,视线渐渐模煳。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陆海燕笑了,双眼重新闭合,一滴眼泪在脸上轻轻滑落。

    方木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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