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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心理罪:暗河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鉴于近期局势比较紧张,梁四海决定暂时停止一切活动,等风声不那么紧了再说。梁泽昊有点郁闷,干掉那个老警察之后,原以为可以大展拳脚,没想到父亲交代下来的第一件事,是给陆天长送钱。

    五十万,对梁四海来讲只是九牛一毛,但梁泽昊还是觉得太多。他觉得陆天长已经惹出那么多麻烦,不找他算账已经不错了,何必还对他那么客气。梁四海则想得比较长远。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事态,虽然已经绝无可能和陆天长继续合作,但是一旦翻脸,恐怕陆天长会破釜沉舟。先给他一点钱,一来安抚,二来也算是对陆大春那只废掉的手有所补偿。

    梁泽昊还是有点不服气,拿着那张写着账号的纸翻来覆去地看,最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给那老头子,还不如给我。”梁四海不说话,而是一直盯着他。梁泽昊不敢再多嘴,乖乖地出了门,拉着一直等在外面的裴岚,驱车离去。

    邢至森已经死了,调查组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存在。市政法委主持召开了一个总结会。会上气氛沉闷,相关领导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发言者寥寥。有的外地调查组成员甚至把收拾好的个人物品都带到了会场,似乎每个人都急于逃离这里。方木也是与会者之一,始终吸烟,发呆,不和任何人说话,连目光交集都没有。肖望一直在默默地看着他,心情复杂。

    会后,从各地抽调的干警陆续返回各自单位。肖望调至c市市局的手续已经基本落实,直接留了下来。不过,还没等他和同事们完全熟悉,就接到了任务。

    任务内容不明,只是要求全体待命。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肖望和同事们按照命令领取了枪支和防弹衣。肖望觉得不对劲儿,悄悄打探了一下,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凌晨一点十五分,全体上缴手机,上车。在车上透露了行动的集合地点:市郊万宝街。

    肖望彻底明白了行动的目标:抓捕金永裕和彭忠才。

    不能再耽搁了。他假装闭目养神,右手在衣服的暗兜里按动另一部手机。无声无息间,三个字的短信已经发了出去。

    金彭逃

    老邢的案子结束了,聚源钢厂的案子不能结束。局长和边平心里都憋着一股火。所以当方木把金永裕和彭忠才的藏身处告知他们的时候,局长当即就做出决定:实施抓捕。

    让边平略感惊奇的是,方木并没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甚至都没有主动要求参加行动。他看着方木明显凹陷下去的双颊,低声问道:“从哪里得到的情报?”

    “自己找的。”方木淡淡地说“我跟了捷发货运的人四天,他们隔一天就给金永裕和彭忠才送生活用品。”

    万宝街地处市郊,属于城乡结合部。三层以上的建筑很少,大多是待拆的棚户区,地形复杂。金永裕和彭忠才藏身的万宝街117号更是处在那蛛网般的街道最细密的地方。根据方木提供的情报,对方大概有三到四个人,可能持有武器。因此,抓捕人员分成几组,分别在指定地点集结,然后同时从四个方向向万宝街117号合围,务求将对方一网打尽。

    可是,还没等抓捕人员赶到集结地点,监视组就传来消息:万宝街117号的人已经开始有所异动,似乎有脱控的趋势。经请示指挥中心后,亲自布置抓捕行动的局长下令不再集结,直接展开抓捕,同时抽调出三个组对万宝街117号周边进行封锁。

    命令刚刚传达下去,万宝街上就传来了枪声。

    金永裕沿着黑暗曲折的街道没命地跑着,身后还跟着一个手下。两个人早已辨不清方向,只知道向前猛跑,不时朝身后放几枪。在他们后面,几个警察紧追不舍。

    就在刚才,拖着一条伤腿的彭忠才再也跑不动了,狂呼乱喊着朝警察连开数枪,结果被打成了筛子。金永裕不想当筛子,可是,四周都是警笛的呼啸和手电的光芒,该往哪里逃?

    很快,两个人的枪都打空了。身后的警察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追赶的速度加快。金永裕用力把空仓挂机的枪朝他们扔过去,却只能稍稍拖住他们的脚步。又狂奔出几百米,金永裕感到双腿越来越沉,嗓子眼发甜,眼前直冒金星。

    投降,还是索性拼了?

    还没等他考虑清楚,前方几米处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昏暗的月光下,那人头戴兜帽,两腿跨立,双手平端

    金永裕看清了他手里的枪,却来不及停下脚步,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这下完了。

    “砰”、“砰”两声枪响过后,金永裕惊讶地发现,并没有子弹贯穿自己的身体。相反,身后的警察则紧张地各自寻找隐蔽处。

    “怎么才来?这边。”黑暗中,那个人指向一条小巷,被白纱布包裹严实的右手分外刺眼。

    老板派人来了。金永裕的心一宽,扭身跑进巷子里。

    那个手下也要跟着逃命,却被白纱布手里的枪顶住了脑门。他正在大感疑惑,对方已经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身后那些警察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来,他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刚跑出几步,就被几双手按倒在地上。挣扎间,他扭头望向那条小巷,白纱布和金永裕已经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中。

    天降救兵,金永裕仿佛又增添了几分力气。然而沿着小巷一路狂奔到底,金永裕脸上的表情却由狂喜变为愕然。

    眼前是一面光秃秃的墙壁。死路。

    正在疑惑间,白纱布从身后不声不响地跑过来,拉开旁边的一扇木门,摆头示意他进去。金永裕来不及多想,急忙闪身躲了进去。

    这是一间废弃的平房,到处是杂乱的破旧家具。白纱布挪开墙角的一个破衣柜,地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白纱布指指那个大洞。金永裕咬咬牙,跳了进去。

    一跳进洞里,金永裕立刻明白了,这是建国初期分布于城市地下的防空洞。虽然狭窄,一个人通过还是绰绰有余。跟着跳下来的白纱布打开一把手电筒,推推他的背,示意他向前走。金永裕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依此行事。

    向前走了十几分钟,白纱布忽然拽住金永裕的衣角,同时把手电筒向上方照了照。金永裕抬起头,看见一架铁梯通往头顶上方的地面,隐约还有月光倾泻下来。

    金永裕想看看对方的长相,转头的瞬间,却立刻感到眼前一片漆黑。白纱布关掉了电筒。

    他只得说声谢谢,抬脚上了铁梯,刚爬到顶端,头顶的铸铁井盖就咣当一声打开了。

    几束光柱同时投射到他脸上,金永裕立刻感到头晕目眩。

    随即,几只手把他拽出洞口,他还没醒过神来,眼前的强光就消失了。

    金永裕被从头到脚罩进一条麻袋里。

    陆大江西装笔挺,皮鞋铮亮,却依旧掩饰不住满脸的粗俗与无知。他抬头看看c市商业银行一尘不染的玻璃门,清清嗓子,捋捋头发,动作僵硬地走了进去。

    营业厅里人头攒动。今天是发退休金的日子,每个窗口前都排满了一脸安详的老头和老太太。陆大江捏着银行卡,挤在人群里无所适从。

    银行的保安员疑惑地打量着他,上前问道:“先生,请问你要办什么业务?”

    陆大江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取取钱。”

    “取多少?”

    “五十万。”这个数字让陆大江有了些许自信,腰板也挺直了。

    “请问您预约了么?”

    “嗯?”陆大江想了想“哦,约了。”

    保安员把陆大江径直带到vip窗口。陆大江把银行卡递进去,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办完这件事,先去吃一顿呢,还是找个妞来玩玩?

    vip窗口的出纳员却打断了他的幻想:“对不起先生,您这张卡里只有十元钱。”

    “你说什么?”陆大江脸上的痴笑仍在,眼睛却瞪大了“不可能——你再看看!”

    出纳员又试了一次,答复的声音礼貌却冷漠,结果也一样,卡里只有十元钱。

    陆大江彻底蒙了,晕头转向地走出银行。他站在街头愣了半天。直到被一个行人撞了一下,才醒悟过来,急忙钻进一个电话亭给陆天长打电话。

    陆天长同样吃惊不小,气急败坏地挂断陆大江的电话后,转头就想找梁四海兴师问罪。按下几个数字后,手却停下来。

    梁四海这么做,摆明了是翻脸加羞辱。他敢这么猖狂,想必是有猖狂的理由。

    在搞清楚这个理由之前,还不能轻举妄动。

    被弄煳涂的,不止他一个。

    c市公安局在当晚的行动之后,立刻封锁消息,开始内部彻查。虽然行动有所斩获,抓捕两人,击毙一人,但金永裕成功脱逃。警方怀疑有人事先将行动部署泄露给对方,导致彭忠才等人闻风出逃,金永裕还被半路截走。

    也就是说,警方内部出了内鬼。

    正在高层绞尽脑汁想查出内鬼的身份时,真正的内鬼却更加疑惑。

    肖望最初也以为是梁四海的人截走了金永裕。他和梁四海秘密接触后,才知道对方只通知金永裕等人出逃,根本没来得及派人去接应。梁四海大为吃惊之余,感到极度紧张。这个半路杀出的人显然不是出于什么善意。他一边要求肖望尽快查清那个人的身份,一边静观其变。

    肖望亲自参与了对那两个喽哕的讯问。根据其中一人的口供,半路截走金永裕的人是个男性,中等身材,头戴兜帽,看不清脸,最明显的特征是用左手开枪,右手完全被白纱布包裹住。

    而且,他似乎和金永裕事先有约——因为他只带走了金永裕。

    肖望把上述信息反馈给梁四海。梁四海不动声色地“唔”了一声,让肖望继续留意事态的发展。

    他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因为把金永裕截走的人,是陆大春。

    毫无疑问,是陆天长策划了这件事。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肯定都对自己不利。

    五十万都不能满足他们,还在警察眼皮底下截走了金永裕,看来,当初真小瞧了这些乡下人。

    知道金永裕藏身处的不过寥寥几人,陆天长能找到他,答案只有一个:金永裕已经和陆天长结成了联盟。那么,金永裕对陆天长而言,有什么价值呢?

    梁四海忽然发现,所有尚存的手下中,金永裕跟自己最久,也对自己的情况掌握最多。

    他感到了极大的恐慌。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慌。

    门又响了。

    陆天长已经懒得动弹,挥手示意一直在喂陆大春喝粥的陆海燕去开门。陆海燕一言不发地放下碗,走到院子里。

    随即就昕到一阵心不在焉的寒喧,无外乎是“在家呢?”“海燕好点没有”“脸上的伤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之类的话。

    来者是村西头的陆聚宝家媳妇,按照辈分,陆天长还得叫她一声二嫂。所以当这个二嫂满脸堆笑地走进来时,陆天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招呼她坐下。

    二嫂先是感慨一下“今年冬天咋这么冷”然后又说“屋里挺暖和啊”最后说“来看看大春大侄子”

    陆天长垂着眼皮,随口敷衍几句。二嫂的目的和前几个探视者一样,他唯一的儿子那只完全残废的手,只是个幌子而已。

    果真,东拉西扯一阵之后,二嫂把话头引向正题。

    “村长,昨天是发东西的日子,咋还没动静呢?”二嫂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你也知道,你二哥每天都得喝点,现在还非好酒不喝了,这一断,天天在家闹人呢。”

    陆天长已经有点不耐烦,板着脸说道:“这段日子生意不好,让二哥忍几天吧,没准以后又得靠种地过日子呢,别养那么多富贵毛病。”

    “那可不行!”二嫂一下子急了“都自在这么多年了,哪个还拿得起锄头啊?再说,你当初让咱们待在山里过好日子,咱们也听你话了。不能说断就断啊——谁也不能答应!”

    “这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事儿!”陆天长忍住气“人家不干了,我有什么办法?”

    “谁断咱的活路,咱就跟他干啊!”二嫂一拍大腿“反正,你当村长的,必须得给咱们一个交代。好日子过惯了,让俺再去地里刨食吃,俺可不干。”

    “行行行。”陆天长彻底失去了耐心,下了逐客令“我想想办法。”

    “嗯。”二嫂也不客气“发东西的时候,就别让我大侄子挨家送了,让他好好养伤,我自己来取就行——别忘了你二哥要的酒。”

    说罢,二嫂就拍拍屁股走了。陆天长听着院子里的铁门咣当一声关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扭头看看一直躺着的陆大春,心里的烦躁感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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