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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男人底线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华越发说得起劲“二婚现在也不算什么。就是有孩子,算是个什么呢?不足吧。后妈不好当,轻了重了都不是。自己的孩子,骂两句打两下,没什么。别人的孩子,能成吗?可是话说回来,孩子哪有不淘的?真淘起来,烦死你。亲妈就可以随便打骂,打过骂过就过去了,孩子照跟你亲,他知道你是为他好。别人的孩子就不行了,别说打骂,重点的话你都不能跟他说。所以说,后妈不好当。不过好在赵伟也大了,过两年就该上大学出去了,所以呢,这其实也不算什么。不过沈记者,你得对赵伟好,要我说这世界上,没有比没妈的孩子更可怜的了。”陶爱华边说边观察沈聪聪,沈聪聪刚一露出专心的表情,她马上自告奋勇跟沈聪聪出了好多主意,又问沈聪聪见过赵伟没有。沈聪聪大大方方地说,还没有,今天晚上第一次见。

    陶爱华“哎哟”一声“哎哟”得又诚恳又夸张,对沈聪聪说:“这第一印象最重要。你给赵伟带什么礼物没有?”接着,死说活拽非把一盘本来给陶陶买的头文字d塞给沈聪聪,说这么大的孩子都喜欢这个。这事后来让赵通达知道,赵通达皱着眉头把沈聪聪说了一通。大概意思是,那个陶爱华有心眼儿着呢,没准儿是替魏海烽搞“夫人外交”——两家男人有工作矛盾,面和心不和,两家女人先建交。古人说,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和治国其实道理是差不多的。沈聪聪嫌赵通达想复杂了,她说陶爱华就是那么一个人,本质上还是朴实善良的。赵通达听了大觉逆耳,说了句“幼稚”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呛了起来。开始也没当回事,但沈聪聪伶牙俐齿再加上又习惯采取占据“道德制高点”的战略,比如动不动就说:“通达,没想到你心理还挺阴暗。你就不能简单一点吗?怎么什么事到你那儿就都变得那么复杂?”赵通达最受不了人家攻击他的“道德情操”他恨恨地对沈聪聪说:“你认识陶爱华多长时间,我认识她多长时间。不是我复杂,是她确实就是一个长舌妇。我给你打个包票,不管你跟她说了什么,她今天晚上就能学给魏海烽,而且还得加上她那庸俗无聊的评论。”沈聪聪居高临下地反问:“你怕她评论你什么?”赵通达不习惯沈聪聪的咄咄逼人,气得说:“我不怕她评论什么,我是不喜欢她议论咱们的事。”

    赵通达猜得一点都没错。陶爱华一进家门,换鞋的工夫,就把遇上沈聪聪,沈聪聪要见赵伟,以及头文字d一口气说了一遍,最后还颇带感情色彩地加上一句评论:“唉,赵伟他妈妈走了才多长时间,这才叫尸骨未寒哪!”

    魏海烽赶紧把门关严,毕竟住的是交通厅宿舍,让人听见不好。儿子魏陶十六七岁半大小子,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接过陶爱华的话:“说什么哪,妈!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旧衣服没了就得换新的。要不怎么办,让人赵伟他爸光着?”

    魏陶吃过饭写作业去了,陶爱华见魏海烽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就凑过去挨着魏海烽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魏海烽扯闲话:“你说这沈聪聪和赵通达是谁先主动的?”

    魏海烽闷头看报,不吭声。陶爱华说话的欲望不仅没减,反而愈发蓬勃:“肯定是沈聪聪。她三十二啦,人又要强,这赵通达是丧妻,要是没丧妻,她连赵通达这样的,都不见得轮得上。我们医院,有一个女博士,刚分来的时候,眼睛长在脑袋顶上,谁也看不上,如今三十了,急得呀我本来想把她介绍给海洋,海洋一听,连面儿都不见,说三十了,还没嫁出去,肯定有毛病。后来又托人给介绍了一个四十的,人家一听她这岁数,说太大了,不干。本来我还惦记等过了些日子,跟赵通达提提,得,也甭提了,这沈聪聪下手也忒快了点。”

    魏海烽猛地把报纸合上,感觉一口气堵在心窝口,上不去下不来的。沈聪聪现在见天往交通厅跑,交通厅一个屁大点事儿,厅长都亲自点将。今天在会上,魏海烽主持会议,传达领导干部要把好“家门关”的纪委文件,正说到领导干部要警惕家属利用干部手中的权力和影响从事非法牟利活动的时候,赵通达“嘿嘿”冷笑了两声。魏海烽黑了脸,知道赵通达这两声“嘿嘿”是冲着他弟弟魏海洋办公司来的。魏海烽咳嗽一声,压住火,继续传达,结果又被厅长没头没脑地打断。厅长笑眯眯地说:“通达,什么时候结婚啊?海烽,我打断你一下,我怕回头忘了。”接着把话头丢给赵通达:“平兴高速说话就要上马,省里的意思是要我们一手抓廉政,一手抓建设,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赶紧把婚结了,争取早日把沈记者发展成我们交通厅的家属,多给我们报道报道。”一席话说得又亲切又随和,满屋人都笑起来。在魏海烽看来,厅长这话根本就没什么可乐的,但是一件不算太可乐的事儿,大家都乐,这说明什么?

    魏海洋的公关咨询公司,确实跟丁志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事儿,魏海烽要说自己一点不知道,那是说不过去的,他猜也能猜点眉目出来。可是,就因为自己当了官,就不让做弟弟的下海发财,似乎不但说不过去,而且也说不出口。海洋这么多年,什么什么都不顺,如今这年月,男人要做事,如果一点点背景都没有,不是说做不成,但确实很难。否则,为什么海洋早不下海晚不下海,非得赶在他“副厅”上任之前那么两三天下海呢?

    魏海烽不是没跟魏海洋谈过,魏海洋根本听不进去,来不来就说:“哥,你放心吧,我害谁能害你吗?一切都在合理合法的程序之中。所有因素包括你们那个关于领导干部配偶子女的从业规定,我都研究分析过了。你们那规定规定不到我的头上,我一不是你的配偶二不是你的子女,咱俩不是直系是旁系!”

    话说到这份儿上,魏海烽就只好跟魏海洋直截了当把话说破:“你别把别人都当傻子,你跟丁志学走得那么近,别人都看不见吗?丁志学是想通过你拿下平兴高速,你拿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人家跟你签广告代理合同,那不是白签的。”

    魏海洋还是不当回事,说:“哥,咱得吸取赵通达的教训——赵通达为什么没升上去?他太爱惜他那身政治羽毛了。鸟太爱惜羽毛就飞不高,人太爱惜羽毛就成不了大事。权力给你是让你用的,你紧紧拿在手里不用,和一个女人长得如花似玉老死深闺有什么两样?冰清玉洁是冰清玉洁了,但资源也浪费了”

    魏海洋自以为把哥哥魏海烽的心思摸得透透的,他知道魏海烽心里在担心什么。他索性跟魏海烽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我们是公关公司,不假。我们之所以挣钱,一大部分就是替企业游说政府,要不人家干什么给我们钱啊?但公关与贿赂绝对是两回事。贿赂是什么?是企业通过给予政府官员物质利益,换取官员的某种庇护,属违法行为。公关是通过专业人士与政府官员保持良好关系,促使政府为保护企业的利益做出某种决策。中国到现在没有建立起这种良好机制,除了认识误区,企业与政府之间缺乏规范的信息交换渠道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在美国,公关行业就非常正规,主要业务就是帮助美国各大企业游说国会议员,使他们能提议或通过有益于本企业或本行业的议案。而不少大企业聘请的游说者,正是国会议员的妻子、儿女或者近亲”

    “别动辄美国美国的!美国是美国,中国是中国!你知道什么美国什么中国,就直接说你要干什么不就完了。”魏海烽不耐烦地打断魏海洋。魏海洋有点心虚,但他今天来,就是为说动魏海烽去参加泰华集团的一个企业年会。他硬着头皮把这个意思说了,果然不出所料,魏海烽一口拒绝。魏海洋有点着急,说:“连林省长在内,一共要来11个政府官员呢,你怕什么?”

    魏海烽再也搂不住火了,差点要说:“我要是林省长,我也去。作为省长,支持一下省里的优秀企业,名正言顺。可我是一个副厅长,交通厅多少个副厅?怎么别的不请,单请你魏海烽?再说厅长还在位呢,让别人怎么想?”但话说出口,变成了:“平兴高速是我具体抓不是林省长,所以林省长可以去我不能去。步马上要进行招标,泰华集团肯定要参加投标,这种时候我不想跟任何投标单位走得太近!”

    “哥,我认为你的思维方法有问题:作为政府官员,不能为了把自己撇干净,就不跟企业接触。那样你们是廉洁了,可是社会还有活力可言吗?现在连国家都召开财富论坛联系有影响的企业家呢!你想想,作为政府官员,如果一个企业家都不认识,或者说没有一个可靠的企业家朋友,他能做出什么好的决策?”魏海洋不甘心,他倒不是为了跟魏海烽争一个口舌上的输赢,而是他今天就是为这事儿来的。丁志学已经让丁小飞明确告诉他,之所以让他魏海洋做泰华的独家代理,百分之百的原因是因为他有这个哥魏海烽,这是一种独特的政府资源。人家泰华现在要办一个企业年会,你连你哥都请不动,以后你魏海洋还在泰华怎么混呢?魏海烽显然也明白弟弟的意思,但在他眼里,魏海洋看上去机灵老道,实际上,就是一个愣头青,属于那种别人把他卖了,他还给人家数钱的那种。魏海烽对魏海洋说:“海洋,我理解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是,你们也得理解我,希望你们能支持一下我的工作,好不好?”魏海洋了解魏海烽的脾气,魏海烽这么说,就是不去了。魏海洋回去琢磨了一个晚上,琢磨出道道儿了:魏海烽之所以不去,是怕影响不好——噢,你弟弟的公关公司承包了一个企业的庆祝活动,你做哥哥的以政府官员的身份去捧场,传出去确实难听。魏海洋想明白这一层,就踏实了,他得给哥哥魏海烽找一个台阶。

    魏海洋开着丁小飞的宝马,去了光达管理学院。他自己那辆捷达,以前在学院当老师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上哪儿都一脚油门,现在做了生意,就越发觉得开着难为情。他现在开的这辆宝马是小飞淘汰下的,说让他先开着。魏海洋也就没跟丁小飞客气,反正也是为泰华办事;再说,那辆宝马也是丁小飞开剩的,又不是新的。

    魏海洋把车一直开到院长办公楼下,停好,下车“刷”的一落锁,感觉好得一塌糊涂。什么叫生活?这才叫。

    院长姓王,是一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属于那种典型的身在象牙塔心系名利场的精英派知识分子。所谓精英派知识分子,就是认定自己生来就有特权,就可以主宰芸芸众生的命运。或者换句话说,他们认为只有精英才配有话语权,才配享受民主;而其他的人,尤其是老百姓,最大的美德就是逆来顺受以及崇拜精英。比如说,精英可以在老百姓买不起房的时候说,房子本来就不是给穷人盖的;再比如说,精英可以在穷人治不起病的时候说,医学是为富人服务的,穷人是为医学服务的。一边说一边还觉得自己很幽默。在见到“精英院长”之前,魏海洋该铺垫的已经都铺垫过了,这次来就是直接敲定细节。“精英院长”在魏海洋面前,需要摆点精英的架子,但这点架子显然不能摆给魏海洋看,魏海洋已经不是他下属了。所以“精英院长”请秘书打电话把李处叫来,李处就是魏海洋以前的系主任。李处显然处于待命状态,院长一招呼,一溜小跑就过来了。

    李处自然是清楚“精英院长”叫他来的意思,他一本正经地当着魏海洋的面说:“邀请咱们学院做泰华二十周年庆的同贺单位,我认为这是好事。现在社会上批评我们,说我们这样的商学院,任课老师自己根本没办过企业没经过商,甚至没有在大公司大机关的任职经验,给人家讲工商管理,讲什么?尽是纸上谈兵!同泰华合办活动,既提高了我院的社会美誉度,又加强了学院同一线经济人物的联系,一举两得!”

    “精英院长”边听边频频点头,最后以一种“精英”的口气吩咐李处:“魏总的意思是,我们学院作为同贺单位,负责出面邀请政府官员,这里是名单,你看有没有难度?”

    李处心里骂了一句,但手却必恭必敬地伸了出去,接过名单,边看边说:“省里头没在我们这里上过课的官员不多;而且咱们学院请,官员也愿意来,尊师重教嘛。”

    谈过事儿,魏海洋请客,一行人直接去“顺风”李处搭魏海洋的车,一路上感慨万端:“换车啦?你走就对了还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了,舍得舍得舍了才能够得。我这些年来,一直想走,一直没走,一直没走,一直想走,一混就混到了四十大几,如今是,想走也走不动了,也没地走了。你房子也买了吧?魏老师,你知道现在学院里有多少人羡慕你!”

    魏海洋本来对李处是充满厌恶的,想当年在他手下受的那些窝囊气,但现在他开着车,回想刚才李处在“精英院长”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儿,不禁一声轻叹——李处也是两鬓斑白的人了,还要如此辛苦地巴结如日中天的新贵。顿时,以前对李处的所有怨恨烟消云散,甚至还生出些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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