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大道无殇(官殇)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十五

    尤扬到市委上班已经五年了,至今仍是个快乐的单身汉,市委的单身汉们都住在老地委的单身宿舍里,这幢单身宿舍楼是边际当地委书记时盖的,当初市领导和双职工都住在这幢楼上,后来住房改革,这幢楼上就只剩下单身职工了。王步凡让叶羡阳开车往老地委拐了一下,车到单身宿舍下边,尤扬正跑着下楼,一脸睡意惺松的样子,等尤扬上了车,王步凡才说:“小叶,咱们要快些到天道宾馆那边去,好像欧阳市长出什么事了。”

    尤扬刚才已经知道欧阳市长出事了,而小叶是现在才知道,他听了这话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车还没有停稳就又起动了,然后快速在天中大道大狂奔,天野的夜晚仍然是霓红灯闪烁,好像和平时的夜晚一样,然而三月三十日的晚上确实是个极不平静的夜晚。

    王步凡猜也猜不到欧阳颂会出什么事情,等他回到宾馆,一到贵宾楼,见西城区公安分局的年光景带着几个人正等在那里,见了王步凡,年光景急忙迎上来说:“王书记,我们接到举报说天道宾馆贵宾楼有人在嫖宿,我们就赶来了,到这里一看竞是欧阳市长,就没敢轻举妄动,连房间我们也没敢进去,真没想到欧阳市他这么唉,你看这个事情咋办吧?”

    王步凡立即警惕起来,贵宾楼是天野市的禁区,别说年光景,就是市公安局的局长没人召他他也不敢私自到这里来,他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即如欧阳颂与人奸宿,他年光景也没有这个胆量到贵宾楼来抓人,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说不定指使年光景的人就是雷佑允。他没有和年光景多说话,就进了欧阳颂的房间。眼前的情景让王步凡傻眼了:欧阳颂和莫妙琴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欧阳颂的一只手还搭在莫妙琴的胸脯上,两个人都处于昏迷状态,却像一对夫妻睡得正安详。王步凡目睹了这一切,更加坚信这是一个事先设计好的陷阱。

    他用屡利的目光注视着年光景,觉得平时贼眉鼠眼的他,现在有些面目狰狞,简直就是一个吃人的魔鬼,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狂徒。

    面对突发事件,王步凡心里乱极了,他在思考着对策。他忽然想到这件事情必须尽快汇报给乔织虹,就打她的手机,手机关着联系不上。王步凡只好自己作主了,他很严肃地说:“年光景,我看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你也负不起这个责任,此事牵涉到市委市政府的声誉问题。你说欧阳颂市长在嫖娼,为什么两个人都昏迷不醒呢?”

    年光景支支唔唔地说:“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这样了。”

    王步凡审视着年光景,觉得没有必要再和他说什么,就摆着手说:“你们撤吧,要注意保密,不得向外泄露,谁泄露消息就处分谁,等事情弄清楚再说。”

    年光景似乎目的已经达到,正盼着早点离开,很听话地带着他的一帮人撤退。

    年光景他们走后,王步凡本想把这件事跟廉可法说一下,又怕他控制不住感情,保不住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又想给林涛繁打电话,又一想他也是副书记,他们都作不了主,天野出了这种大事,只有一把手或者省委能够做得了主。这时,温优兰从楼下来到王步凡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叔,这是个阴谋欧阳市长回来的时候是年光景护送的,莫妙琴进去服务,我亲眼看见他们用毛巾捂了一下莫妙琴的嘴,又捂了一下欧阳市长的嘴,两个人就倒下了,我怕他们伤害我我就急忙下楼逃跑了。”

    王步凡听了温优兰的话愣住了。他没想到年光景敢于这么大胆,看来雷佑允已经堵死退路豁出去了,非要把市长位置争到手不可。面对这种局面,一个政法委书记虽然有责任和义务阻止雷佑允违背组织原则,去达到个人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他的力量确实有限,在天野还不能呼风唤雨,在省委常委们面前也人微言轻,他陷入到两难的境地。他招了一下手,温优兰随他来到他的房门前,为他开门,但手抖得没法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去,王步凡接过钥匙自己开了房门。温优兰去给王步凡倒水,又烫伤了手,她已经吓坏了。王步凡让她坐下,然后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一定要冷静,也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有人杀人灭口伤害你,你今天晚上就呆在我的屋里哪里也不要去,最近几天也要特别注意”

    温优兰很紧张地说:“那他们会不会也陷害你,也把我们两个脱光”话没有说完她就脸红了,因为一时紧张竟然说走了嘴。

    王步凡苦笑一下说:“你放心,不会的,小温,我拜托你一件事。你现在到欧阳市长的房间里去给省委刘书记打个电话,把你看到的一切情况如实告诉他,但不要说明你是什么人,更不能说是我指使的。”王步凡说罢掏出笔在纸上快速写了刘远超的手机号和家里的电话号码。忽然他又想起刘远超也爱打牌,如果手机关着又不在家怎么办?于是他又交待温优兰说:“如果刘书记不在家,你就把这些情况告诉他的爱人,请她务必于明天早上将这一情况反映给刘书记。”

    温优兰的手仍然有些抖,她拿了电话号码出去了。

    王步凡这时拔通了向天歌的手机,他事先已经告诉向天歌手机要二十四小时开着。向天歌接住电话,王步凡就命令似说:“向天歌同志,天野出大事了,我现在以市委的名义命令你:一、立即采取行动抓捕当初刑讯水映月的干警,包括西城区公安分局局长年光景和甜妹子歌舞厅老板费杰。从他们身上打开缺口,获取有关的证据。二,连夜派人到得道山得道观里把道姑吴丽华接下山,监护起来,她是个很重要的证人。三,派几名干警到贵宾档把莫妙琴送医院抢救,再通知市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速来贵宾楼抢救欧阳市长,决不能出现任何闪失。”王步凡说了这些话也不多解释,就挂了电话。向天歌还不知道欧阳颂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只好按照王步凡的指示去办。

    温优兰这时回来了说:“刘书记的手机关着,也没有在家,我就把情况告诉了他的爱人。他爱人答应明天一早就转告刘书记。”

    王步凡点了点头然后拿出那些告状信和自己打印的那份材料交给温优兰,很严肃地说:“小温,你明天装成会议服务人员,站在选举会场的外边,见刘书记到来后就把这些东西交给他,不要说是谁让交的,只要交给他就行了。另外你把今天晚上目击的情况也写成书面材料,和这些材料一并交上去,为欧阳市长和小莫正名。”王步凡说罢紧紧地握了握温优兰的左手,就像在嘱托一件挽救革命挽救党的大事。温优兰这时身体已经不抖了,她似乎从王步凡身上吸收了一些勇气,昂首挺胸地走出了王步凡的房门,回值班室里去写揭发材料。

    又过了五分钟,向天歌带着几名干警来了,王步凡把向天歌他们带到欧阳颂的房间里,他们看着眼前的情景也傻眼了。王步凡并不多解释,只说是一起预谋的陷害案,让干警拍照后先给莫妙琴穿了衣服,然后又给欧阳颂穿了衣服。王步凡说:“你们先把莫妙琴送到市第二人民医院去抢救吧,要二十四小时有人监护,小心有人杀人灭口。这个情况也不得外传,要注意影响。”向天歌点点头,命令干警们抬着昏迷不醒的莫妙琴下楼去了。王步凡又扳着面孔说:“小向,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我限你在明天上午九点钟以前拿出一些水映月自杀案有理有据的东西来,到时候不要向我汇报,要直接汇报给乔书记。”临别王步凡重重地拍了一下向天歌的肩膀说:“天野目前的形势很复杂,你们也要当心,既要打击坏人,也要保护好自己。”

    向天歌不停地点着头说:“王书记放心,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争取圆满完成组织上交给我们的任务。”说罢,向天歌向王步凡敬了礼,然后匆匆离开。

    王步凡见干警们抬着莫妙琴下楼了,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年光景的小舅子是在干警的眼皮底下顺利自杀身亡的,那么莫妙琴会不会在医院里出什么意外,这个问题他不得不引起足够的重视。王步凡急忙叫来温优兰说:“小温,等你把材料写好后马上到第二医院里去监护莫妙琴,一直到天大亮你再回来,小心有人杀人灭口再制造出什么自杀的现场。”

    温优兰听王步凡这么一说有些惊慌,跑着回值班室里去了。过了十分钟她可能是把有关的材料已经写好了,就奔跑着下了贵宾楼到第二医院去,王步凡本来想让叶羡阳送送温优兰,又觉得太显眼,就没有送。

    向天歌他们走时间不长,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来到了,开始抢救欧阳颂。医生经过诊断吃惊地问王步凡:“病人好像是被人麻醉了?”

    王步凡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医生就开始为欧阳颂输液进行抢救。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向三十一日市长选举的日期逼近,医生们守侯在欧阳颂身边,王步凡寸步不离,一直到将近凌晨五点钟欧阳颂醒了,一直叫喊着头痛,说自己好像在做梦,说话也含糊不清。

    王步凡问道:“欧阳市长,昨天晚上你到那里去了?”

    过了足有三分钟时间欧阳颂才有气无力地说:“昨天晚上我去哪里了?让我想想哦,对了,昨天晚上雷书记和暴市长请我吃饭,我只喝了五杯酒,他们都喝了很多,最后雷书记和暴市长都喝醉了,是西城区公安分局的局长年光景把我送回来的,我怎么也醉了呢?”这时欧阳颂才完全清醒过来。

    王步凡苦笑一下,他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是三十一日凌晨五点钟,这时他不能告诉欧阳颂实情,只想让他静养一下,不要误了天亮后的选举会议。

    医生们见欧阳颂没事了,就要告辞,王步凡交待要医生们保护好欧阳市长的病历,并且要实事求是地填写,将来有人会去了解情况的,到时侯务必如实地汇报。

    医生们有些不解,他们也不知道这位市长大人怎么就被人麻醉了。王步凡并不多解释,医生们带着疑惑走了。接下来该欧阳疑惑不解了。他问王步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就像做了一个恶梦似的。王步凡不想在选举之前给欧阳颂增加心理负担,就说:“可能是酒精过敏吧?”真情要到选举之后他再告诉欧阳颂。当选或者落选,那时候欧阳颂再知道真情已经无所谓了。此时他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向天歌的电话就走出房间去接了电话

    王步凡一直陪着欧阳颂坐到东方发白,当三月三十一日的朝霞照在窗台上时,王步凡走近窗台,拉开窗帘,楼东头那片桃李林正开着红白相间的花儿,妖妖娆娆,婀娜多姿。此时欧阳颂总算恢复了常态,除从面容上能够看出倦意之外,并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参加会议已经没有什么问题。王步凡也站起来走近窗台,望着窗外,发出赞叹:“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啊!”王步凡暗想天野的这个春天可能是个不同寻常的春天,今天的市长选举肯定会有一场好戏看。雷佑允冒着犯罪的危险麻醉了欧阳颂和莫妙琴,制造了桃色新闻,肯定会录像或者拍照,而不明真相的人就会把这个桃色新闻当作政治新闻去炒作:一个堂堂的代理市长在住室里嫖娼,本身就很有新闻价值,又是在选举的头天晚上嫖娼的,那么这个市长还配不配当人民政府的市长,代表们还会不会去选他当市长?当然,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候,王步凡还没有猜测到雷佑允采用的手段更加卑劣,而他现在考虑的只是人们口头上的议论,他知道今天一大早欧阳颂嫖娼的新闻就会像分裂的原子一样一直膨涨到天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传扬到每位代表耳朵中,每位市民也会饶有兴趣的议论此事此时只有不知内情的欧阳颂显得很坦然,因为他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不知道昨晚的事情,他思想上就没有什么压力。他闲雅地欣赏着窗外春色的神情比王步凡更加专注,似乎这美妙的春色正好衬托了他要当选市长的喜悦心情。

    向天歌从王步凡那里领了命令之后,立即回到市公安局召开秘密会议,凡是他认为不可靠的刑警一个也没有通知,而通知到的刑警则分成四组,不亮警灯,不鸣警笛,在黑暗中出发了。第一组有刑警大队副队长带领去得道山接吴丽华下山录取口供,第二组有刑警大队队长带邻到西城区公安分局去抓捕当初刑讯逼供水映月的那几个刑警,第三组有110中心主任带队去逮捕甜妹子歌舞厅老板费杰,最后一组由向天歌亲自带领去抓捕木成林和年光景。

    其他三组的行动都十分顺利,只有向天歌带队的这一组行动不太顺利。他们先到木成林的家中去逮捕木成林,等敲开门后,一个身材很胖,穿着睡衣的妇女站在向天歌面前,向天歌也不与那个胖女人说话,一把把她推开就往屋里闯。

    胖女人惊奇地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抢劫啊?还是抓人啊?我可没有犯什么法啊?”

    向天歌此时已经把各个房间里搜了个遍,并没有发现木成林,就问胖女人:“木成林呢?”

    胖女人把嘴一噘说:“他呀,已经快半年没有回来住了,说不定正与哪个小妖精在一起鬼混呢,我还找不着人呢。”

    向天歌厉声道:“给木成林打个电话,问他在哪里,我们找他有急事。”

    胖女人漠然道:“手机号早就换了,我现在找他也只有白天到天道宾馆里才能见到,一到晚上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个线索,你们帮我教训教训这个刀杀的。据说在天道宾馆里有个什么706房间,那个房间是专供暴平军搞女人用的,暴平军不去时我家那个死鬼就在那个房间里与女人鬼混。唉,谁让咱是农村出身的黄脸婆,又老又丑,人家早看不上喽!”

    向天歌无心听这个胖女人在这里罗嗦着诉苦,一摆手干警们随他撤了。

    等干警们来到天道宾馆客房部六楼,正准备上七楼,值班的服务员拦住他们说:“哎,你们要干什么,七楼是禁区,只有市领导才能去的。”

    向天歌把工作证在服务员脸前晃了晃说:“我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向天歌,就是奉了市领导的命令来找木成林的,他在吗?”

    那个服务员脸红了,低着头说:“他在706正和一个小姐”

    向天歌不等那个服务员说完已经用他那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走,开门去!”

    服务员身子抖着说:“我怕木经理开除我,我不敢”

    向天歌忍住怒火说:“他已经犯罪了,从今天起他已经不是你们的经理了。”

    听了向天歌的话,那个服务员竟然面带笑容,急忙取了钥匙带领向天歌他们上了七楼,来到706房间门口,向天歌给那个服务员使了眼色,服务员找了一阵子钥匙,然后悄悄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迅速开了房门,来不及拔钥匙就跑着走了。向天歌带人冲进房间里,见木成林正搂着一个女人在睡大觉,他大喝一声:“木成林,你给我起来!”

    木成林和那个小姐同时被吓醒了,两个人都忙着穿衣服。那个小姐胆子小,吓得不知所措,穿了两次竟然没有穿上裤子,干脆不穿了,又重新钻到了被窝里。木成林这时已经穿好了衣服,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向天歌说:“老向,你这是我这可算是生活小节啊,正开人代会,宾馆里还有许多工作要作,不要误了开会,不然雷书记会批评我的”

    “别他妈的说了,走吧,你已经不是天道宾馆的经理了,这里的工作已经用不着你操心了。”

    “不,不,这你可得说清楚,我是市委任命的正处级国家干部,我犯了什么法?啊?不就是睡了个女人吗?这是生活小节”木成林这时倒耍起威风来了。

    “别他妈的作践正处级国家干部了,如果正处级干部都像你木成林这样,国家民族早就完蛋了。”

    “不,不,我得给雷书记打个电话,向他汇报一下,即使有错也该市委来处分我,你们市公安局无权”木成林说着话就要给雷佑允打电话。

    向歌跨上一步夺了木成林的手机吼道:“雷佑允已经自身难保了,还能救你这狗日的?别他妈的痴心妄想了,带走!”随着向天歌的吼声,干警们已经给木成林铐上了手铐,然后架着他走出706房间,从六楼经过时没有看见那个值班的服务员,她可能有意躲了起来。

    抓木成林的过程不是那么顺利,而向天歌他们抓捕年光景的过程更不顺利。在年光景的家中没有搜到年光景,向天歌派了两个人在他家中守候,在西城区公安分局也没有找到年光景,向天歌此时心中有些慌乱。王步凡给他的时间是上午九点钟以前必须弄出点结果,年光景又是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一旦年光景抓不到,任务就很难完成。此时,他只有求救于王步凡了。等打通电话向王步凡汇报了情况后,王步凡突然想到了市委。昨天晚上他离开市委时见雷佑允到市委去了,年光景会不会去市委向雷佑允汇报什么?就在电话上对向天歌说:“小向,年光景现在极有可能和雷佑允在一起,可能就在市委。记住!不能在市委门口行动,那样影响不好,年光景不是人大代表,八点钟雷佑允要来宾馆开会,年光景也要到西城区公安分局上班,最好在分局门口抓捕他,千万不能等他上班以后再动手,他身上有枪,可别弄出个警察之间进行枪战的闹剧来,一定要在门口抓捕他!”

    向天歌听王步凡这么一说,他为了给年光景来个措手有及,借了一辆不是公安牌照的车,带着几名刑警来到市委门口,见年光景的车停在市委大院里,心里踏实了许多,悄悄地把车停在路边静等。此时天色大亮,市委门口已经有人出出进进。大约在七点钟左右年光景从市委办公楼里走出来,很疲倦地上了他那辆警用桑塔纳,等年光景驱车驶离市委门口,向天歌驾车远远地跟在后边。年光景的车快到西城区公安分局时突然停在了路边,向天歌以为年光景发现有人跟踪,拔出枪正思考如何应付。见年光景从车下来,走进一家小吃店里去吃早点,真是天赐良机,正好在小吃店里逮捕年光景。向天歌对车上的三位刑警交待了一下,他也把车停在路边,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小吃店,年光景见向天歌来到,还以为他们也来吃早点,急忙起身说:“向局长也来吃饭?”

    向天歌嘴上应付着,手已伸出来和年光景握手,三位刑警已经迅速迂回到年光景的身后,立即把他的双臂拉到后边铐上了手铐,向天歌又下了年光景的枪。此时年光景惊魂未定地吼着说:“姓向的,你他妈的是不是吃错药了,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向天歌并不多解释,摆一个手说:“带走!”年光景仍然吼着,两个干警几乎是把他架上汽车的,然后迅速离开现场向市公安局方向而去。”

    王步凡和欧阳颂正在欣赏朝霞映照下的桃李花,王步凡的手机响了,为了不影响欧阳颂今天开会的情绪,王步凡迅速走出房间,等走到值班室门口,他才接了电话。一接是温优兰打来的,温优兰在电话里哭着说:“叔,莫妙琴割腕自杀,流了很多血,现在正在抢救”

    王步凡惊得电话差点掉在地上。莫妙琴是重要的证人,如果她死了,欧阳颂永远也洗不清罪名,说不清昨天晚上的事情了,必须救活莫妙琴!他快步跑下楼梯,叶羡阳和尤扬一直在楼下等着,他们也知道市里出了大事,既不敢打搅王步凡,又不敢离开。王步凡上车后心急火燎地说:“去第二人民医院。”

    当王步凡和尤扬、叶羡阳来到莫妙琴身边时,已经不见温优兰了,王步凡交给她的重要任务她必须完成,可能已经先走了。医生已经把莫妙琴的伤口缝合好了,正在给她输血。莫妙琴面色蜡黄,泪水一直不停地流着。她见王步凡到来,哭得更加悲痛。医生在不停地劝导她要稳定情绪。站在一边的那个民警低着头说:“王书记,你处分我吧,我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小温去给小莫提水去了,我去了趟厕所,谁知她就敲破了液体瓶把手腕的动脉血管割断了。”

    王步凡这时也没有心思去责怪那个干警,把他拉到一边问:“让妇科检查了吗?”

    “检查了,人家还是个处女呢,怎么可能和欧阳市长发生两性关系?只怪我多嘴,是我向她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干警说。

    “这就好,终于可以还欧阳颂一个清白了。”王步凡说罢又来到莫妙琴身边很生气地说:“你这个傻丫头,别人陷害你,你自己怎么还不珍惜自己呢?你这样做能对能起谁呀?”

    “叔,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听这位干警向我说了情况,我就不想活了,我没脸做人了,以后我可怎么做人啊。”莫妙琴说罢又哭了。

    王步凡劝道:“只要自己是清白的,就别怕别人说什么,人要活在自己的理想中,不要怕活在别人的议论中,好人说不坏,坏人说不好。不要顾忌那么多,要坚强地活下去!也许别人现在正盼着你死了呢,你想啊小莫,你一死就永远洗不清自己了。”

    “叔,病好后我想到得道山去出家当道姑,天道宾馆我是呆不下去了,我怕别人议论我。”莫妙琴擦着眼泪说。

    “出家当道姑倒没有那个必要,这么多人还证明不了你莫妙琴的清白?要相信法律也会还你一个清白的,真不想在天道宾馆干下去也有办法,得道山早晚是要开发的,我准备建议成立得道山开发筹建指挥部,到时候你可以到那里去工作嘛!”

    那个干警也讨好着说:“小莫,到时候我送你到得道山指挥部去,换个新环境也行,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吧。”

    莫妙琴见王步凡这么说,脸上才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叔,我听您的话,不再寻短见了,你放心吧。”

    王步凡心里有些酸楚,权力要置人于死地是那么容易,水映月死了,吴丽华上山当了道姑,莫妙琴又差点丧命。权力要救人也那么容易,他一句话就能让万念俱粉的莫妙琴打消死的念头,看来得道山是该开发了,到时候如果吴丽华同意,应该让她还俗,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她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不该过那伴随清灯黄卷的生活。

    王步凡见莫妙琴的情绪稳定了,就准备离开,他还记挂着交给温优兰的任务,记挂着今天的市长选举,就对莫妙琴说:“小莫,安心静养,要相信明天会比今天好。”莫妙琴使劲地点了点头,泪水又流下来了,面对关心她,爱护她的政法委书记,她觉得心里无比的温暖。

    王步凡对那个干警说:“小同志,一定要注意莫妙琴同志的安全,决不能再出什么偏差,如果再出偏差组织上可是要处分你的。”

    那个干警吓得脸色苍白,恳求般地说:“王书记,是我没有把工作做好,向局长肯定会处分我的,求王书记与我们向局长说一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去卫生间解了个大便。”

    王步凡拍拍那民警的肩膀说:“放心吧小同志,向天歌那里我会替你求情的,这里就拜托你了,一定要照顾好莫妙琴同志。”

    那个干警很感激地给王步凡敬了个礼,然后站在莫妙琴的床边,就像站岗一样,目不邪视。

    王步凡离开第二人民医院时,见东方红日刚从山头露出了一点点儿,一眨眼的工夫一轮火红的太阳就升起来了。刚刚升起的太阳并不眩目,你可以尽情地观赏它,今天的太阳比往日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今天是天野市不寻常的日子,人大代表要选举市长了。

    王步凡回到天道宾馆,觉得很累很累,真想躺下休息一会儿,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他急忙洗漱了一下叫上欧阳颂去吃早饭,欧阳颂脸色还有些发黄,本不想吃饭的,在王步凡的再三催促下,还是随王步凡下了楼。在去餐厅的路上,就有很多来吃饭的代表用怪异的目光注视着欧阳颂,欧阳颂因为对昨天晚上的事情一无所知,遇到注视他的目光时,他总报以微笑,他的微笑和平时是一样的,而在代表们眼里他今天的微笑就变成尴尬的笑容了,似乎他的微笑是装出来的,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空虚。吃饭的时候也有很多代表在窃窃私语,还不时回头望着欧阳颂。欧阳颂仍然把这种顾盼理解成代表们对他的支持和关心。而王步凡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看欧阳颂,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议论欧阳颂,制造这起桃色事件的人,其目的就是要让欧阳颂落选,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散布谣言的机会,只怕昨天夜晚的事情人们早就知道了,整个餐厅里也许只有欧阳颂一个人还蒙在鼓里,王步凡又没法向他道破玄机,怕影响了他今天的情绪。

    吃饭的时候仍然没有见着乔织虹的身影,吃过饭王步凡没有陪欧阳颂去贵宾楼,他躲到一边去给乔织虹打电话,办公室里没人接,手机仍然关着。他再给刘远超打电话,刘远超的手机也关着,王步凡就有些心急如焚的样子,在餐厅门口踱来踱去,苦无良策。

    时间已经八点钟了,代表们陆续向会场走去,李直、雷佑允、暴平军和梅秀外等人说说笑笑向会场走来,如果王步凡再站在会场门口就有些不合适了,他急忙进了会场,又从那边的门出去,见温优兰一脸倦容地从贵宾楼方向走来,远远望见王步凡,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向天道宾馆的门口走去。

    王步凡猜测温优兰也是怕站在会场门口太显眼,就到宾馆的门口去等刘远超。王步凡设想:等看到刘远超的车到来时,温优兰会快速转回来到会场门口,当刘远超下车的那一瞬间,她会把王步凡交待她上呈的那些材料统统交在刘远超的手里。至于刘远超会如何处理天野发生的不正常事件,王步凡现在心里也没有底,只有看这位省委副书记的态度,或者说看他向省委汇报后省委是什么态度了。

    十六

    三月三十一日上午是天野市选举市长的庄严时刻,天野市的领导们神采奕奕地坐在主席台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详平静,雷佑允仍然笑容满面,几近慈祥,暴平军还是一脸虎威,如同斗兽;林涛繁面无表情,廉可法和李直的表情一向严肃,今天似乎还带有几分沉重。本来王步凡想在开会之前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汇报给乔织虹,可是乔织虹来的很晚,是在李直宣布开会那一刻她才匆匆忙忙走上主席台的,又一直与雷佑允坐在一起,王步凡的座位与乔织虹的座位中间隔着雷佑允,根本无法私下与乔织虹交谈,因此没有机会和乔织虹说话。乔织虹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昨天晚上天野发生了不正常的事件。会前王步凡又给乔织虹打了电话,仍然是关机,他让尤扬给刘畅打了电话,问乔书记在哪里,刘畅说乔书记昨天晚上回省城了,她并不在乔书记的身边。安照以往的惯例,选举市长省委是要来人的,一般是组织部长来,可是最近只要牵涉到天野的事情,刘远超总是代替组织部长井右序,今天到底谁来就让人弄不清楚了。不管是刘远超来还是井右序来,这个时候也该来了。

    此时主席团执行主席林木森正在宣布监票人、记票人名单,并强调了选举的有关纪律和办法,因为市长选举是等额选举,另选他人栏内空着,也就是说如果你不同意选欧阳颂当市长,也可以把他的名字划掉,另外填上要选举的人。

    此时李直站起身突然宣布:“根据五十名代表的联名推荐,天野市人大常委会请示河东省委和省人大常委会,认为代表们推荐雷佑允同志为另一名侯选人与欧阳颂同志竞选市长,是符合有关规定的,因此天野市的市长候选人是两名,即欧阳颂和雷佑允两位同志,代表们可以代表人民选举出自己信任的市长,在此需要补充说明的是:雷佑允同志被确定为候选人是昨天晚上的事,各代表团已经酝酿过了,只是还没有来的及向市委传达省委的指示,雷佑允同志的个人简历没有来得及印发,就连选票也没有来及重印,愿意选举雷佑允同志为市长的只有把名字写在空栏里了。”

    听了李直的话,个别代表有些吃惊,而最吃惊的是乔织虹、欧阳颂和林涛繁,王步凡吃惊的是选票印着非常快,李直故意不重印选票,好像在向大家暗示,雷佑允成为市长候选人的决定确实是临时决定的,而不是蓄谋已久的。这种事情可是天野从来没有过的,最吃惊的是乔织虹,这么大的事情事先李直没有和她通过气,而且是背着她干的,她本想提出异议,可是她又知道另外推举候选人和另选他人也是选举法允许的,她这时如果说了违背选举法的话也不太合适,她相信代表们会以组织原则为重,选举欧阳颂为市长。令她不解的是,省人大主任杨再成是欧阳颂的支持者,他居然也同意了。看来面对民主进程,杨再成也不好武断地改变民意,那么这一切工作只能是提前已经密谋好了昨天晚上又临时动议的,不然刘远超不会不告诉她。

    会场上已经开始发选票了,王步凡神色有些不安,他盼望着省委有关领导的突然出现,并且宣布雷佑允没有参选的资格,可是迟迟没有见到省委领导的身影。

    这时他觉得什么东西将自己的腿碰了一下,他弯腰一看竟然是一张男女拥抱的裸体照片,他捡起来仔细一看,下边还有一行字“欧阳颂与服务员莫妙琴在一起。”他急忙把照片塞进口袋里,并没有回头看,他后边坐着的是梅秀外,估计是她扔过来的。他再往会场下边看,代表们都在交头接耳地交谈,交谈的内容极可能与欧阳颂和莫妙琴的事情有关。王步凡估计这种照片尽管不会在会场上散发,只怕私下里已经有很多人见过了,出了这么一桩丑闻,看来欧阳颂十有八九要落选。在这种情况下他本应该把乔织虹叫到一边去告知真相,让她立即采取果断措施,比如暂时休会,或者把选举日期往后推一推,让省委出面做一些必要的工作,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似乎整个会场只有乔织虹和欧阳颂两个人不知道裸体照片的事情。刘远超那边可能还没有把信息传递过来。王步凡弯下腰偷偷拨了一下乔织虹的手机,仍关着,她来的太匆忙竟然忘记开机了。王步凡又拨刘远超的手机,是无法接通。当代表们开始投票的时候,王步凡的手机响了,是刘远超打过来的,说他马上就到,在电话上并没有说别的事情。王步凡急忙把这一消息告诉给乔织虹,乔织虹让墨海去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她和欧阳颂的座位中间,其他人员只好都把椅子挪了挪。天野市选举市长,是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刘远超来的似乎也太晚了,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与乔织虹又在一起打牌过夜了。

    等代表们投完选票刘远超才步入会场,主席台上的人都鼓掌欢迎。刘远超招着手向代表们致意,落座之后向乔织虹说了些什么,乔织虹挂着笑容的脸色立刻灰暗下来,接着听见刘远超小声说:“天野出现这种反常情况你应该采取一些措施,或把选举日期往后推一推,至少也要等省委领导来了之后再投票,你怎么连这个规矩都不懂?现在投票已毕,说什么也晚了,总不能说代表们投的票不算数吧?”

    乔织虹的脸色苍白,已经说不出话了,头上的汗珠直往下滴。一旦选举失败,她这个市委书记是很丢面子的,是无法向省委交待的。尽管代表推举候选人是允许的,但是还有党领导一切这一条,天野市委不能充分体现省委的意图,只能说明她和天野市委没有做好工作。就急忙解释说:“李主任说这也是省委的决定啊!”刘远超不再与乔织虹说话,他知道如果是省委的决定,肯定是呼延雷从中搞的鬼,代表们已经把候选人报上去了,让省委怎么办?总不能否决代表们的意见吧。他皱着眉头从包里掏出一些材料在看,越看眉头锁得越紧

    王步凡偷眼瞟了一下,刘远超看的正是他交给温优兰的那些材料,看来这个姑娘已经胜利完成任务了。时间到了九点半钟,向天歌匆匆忙忙步入会场,向主席台上走来,到乔织虹面前敬了个礼,把一份材料交给了乔织虹,没有说什么话扭头走了。

    乔织虹看着向天歌送来的材料,手有些发抖,面部表情极其复杂,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她看完材料后交给刘远超让他看。刘远超看后,脸色也沉重得有些怕人,他站起身,到主席台的一角去打电话,打着电话手还比比划划的,好像在向谁汇报什么事情。王步凡扭头看李直、雷佑允和暴平军,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因为刘远超从进入会场到现在始终没有看他们一眼,在去打电话前还用怪异的目光看了看李直和雷佑允两个人,把他们看得毛骨辣然,胆战心惊。

    会场上计票员在忙碌着计票,刘远超在不停地打电话

    选举结果出来了,计票员上台小声向乔织虹和刘远超汇报了选举结果,雷佑允得票三百五十张,欧阳颂只得了一百票,其余的五十票竟然是选的莫妙琴。这样的结果说明代表们对这次市长选举很有看法,已经弄出了玩世不恭的结果。按道理雷佑允得票率已经超过半数,理所当然应该是天野市的市长了,欧阳颂则在天野市的市长选举中宣告失败,他的头已经低得让下边的代表们几乎看不见了。乔织虹的脸色更加苍白,不停地用手帕擦着头上的汗,尤其是听到“莫妙琴五十票”这句话时,惊得她差点站起来,这样的结果简直就是天大的政治笑话。

    得票结果还没有公布,会场上又响起唧唧喳喳的议论声,雷佑允已经听到了计票员上报的结果,他的脸色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终于被选上市长了,忧的是在中国这块土地上,毕竟还是党领导一切的,因为他不是组织上钦定的市长人选,他的市长资格必须由上级组织认可后才有效,不然即如选上也当不了市长。

    刘远超这时神色严峻地站起来,用双手往下压了压,会场上的说话声停止了。接着他用哄亮的声音说:“代表们,同志们!在这里我很严肃地告诉大家,天野市这次的市长选举失败了,是一次被人利用了的非法选举,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雷佑允涉嫌犯罪,一个罪犯是没有资格参与市长竟选的。我代表省委在这里宣布,雷佑允的市长候选人资格已经被取消,不管他选上与否,选举结果都是无效的!而等待雷佑允的是组织和纪检部门对他的审查。在这里我要点名批评天野市人大主任李直同志,由于他把关不严,把一个犯罪分子推荐给了省委和省人大,省委和省人大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批准了代表们的意见,批准了雷佑允的竞选市长资格,现在根据群众的揭发材料,我分别请示了省委马书记和省人大杨主任,省委领导认为天野市的这次市长选举无效,省纪委决定立即对有关人员采取措施。”

    会场上有些骚乱,欧阳颂和雷佑允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雷佑允用手巾擦着头上的汗珠,用手肘碰了一下身边的王步凡说:“烟。”

    王步凡望了一眼雷佑允,雷佑允的目光中满是仇视和哀怨。王步凡悄悄递给他一支烟,又把打火机递给他,他点了几下才把那支烟点着,低下头吸着,不再看任何人,连打火机也忘记还给王步凡。

    刘远超这时又大声说:“为什么说五十名代表联名推举的候选人没有参选资格呢?在这里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因为雷佑允牵涉到一桩强xx案,牵涉到严重的经济受贿案,牵涉到少女在天野市委门口的自杀案,因此必须在把这些问题澄清之后再说。我也听到过有人说天野的官场复杂,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有些人敢于这么胆大妄为,敢于公然与上级组织部门对着干!当然啦,按照选举办法,不是不可以另选市长,但参与竞选市长的人必须具备资格,而雷佑允因涉嫌犯罪,他恰恰是个没有这种资格的人。”

    侯寿山突然打断刘远超的话在第二排站起来喊道:“打倒贪官雷佑允,打倒流氓雷佑允,如果上级不严厉惩办雷佑允,天野市人民坚决不答应”

    文史远也站起来吼道:“必须严惩雷佑允这个腐败分子,不然我们对不起天地良心!没发向田野市人民交代!”

    王步凡笑着回头看侯寿山和文史远,他觉得侯寿山和文史远这两个人有点像文革时期的跳梁小丑。林涛繁也正用鄙视的目光瞧着侯寿山和文史远。直到刘远超示意他们停下来,侯寿山和文史远的情绪仍然有些激动。王步凡偷看雷佑允,他一脸讥笑,似乎在暗笑侯寿山和文史远是妓女笑话卖淫者。

    刘远超清清嗓子又说:“你们天野市西城区公安分局局长年光景受雷佑允指使,将欧阳颂和莫妙琴麻醉之后制造了一起桃色新闻,还拍摄了裸体照片,他本人已经交待了犯罪经过”会场上一时像爆炸了似的吵吵嚷嚷,人声鼎沸,使刘远超的话已经讲不下去了,大部分代表都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使会场上的秩序乱成了一锅粥,乔织虹几次示意大家安静,会场仍然静不下来。王步凡这时站起来吼道:“再不安静下来我可要点名批评了!”在王步凡吼过之后,会场终于安静下来,他只是虚张声势吓唬吓唬而已,没想到这一招还挺见效。

    刘远超继续讲话:“同志们,代表们,仅从这起桃色事件来说,就牵涉到诬陷和侵害他人名誉的罪行,仅这一条罪行雷佑允就当不了市长。同志们,代表们,通过这次市长选举,也暴露出我们在任用干部上存在的问题,天野不只一个雷佑允有问题,还牵涉到其他人,这些问题都有待于进一步调查落实,省纪委的调查组已经来到天野市,这次要在天野市纪委的配合下彻底查清天野官场存在的不正之风。也许有的代表要问:民主选举的市长为什么就不算数呢?我在这里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雷佑允劣迹斑斑,又存在拉选票的非法行为,因此他就丧失了市长侯选人的资格。也许有的代表还要问:既然雷佑允存在这么多问题,为什么在这之前没有人过问呢?偏偏在他竞选市长之后才查处他呢?这就牵涉到问题的暴露要有个时间,也正是雷佑允权欲攻心,才使自己做了许多违背组织原则的事情,连以前不为人知的问题也在这一次暴露出来。请代表们放心,组织上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坏人,请相信我们的党永远是为人民服务的,我们的代表永远是代表人民意愿的,决不会去代表腐败分子!我的话完了。”

    乔织虹这时也站起来说道:“我现在心情很沉痛,什么也不想说了。我宣布,天野市第十一届人大五次会议闭幕。下午各代表团的代表就可以回到自己工作岗位上了,参观活动暂时取消。关于这次会议的报道林涛繁书记必须把好关,要澄清事实,让人民群众心中明白。”大会本来在下午还有一个人事任免的决定,也临时取消了。

    按照以前的规矩,乔织虹和李直都要讲讲话的,乔织虹的讲话应该强调这是一次胜利的大会,团结的大会,会后还要强调贯彻落实人大会的精神,推动各项工作的有效开展。可是面对这么一次失败的人代会,这些词语只好省略。李直也应该有个讲话,他讲话的内容将是强调做好几个方面的工作,比如进一步加强地方立法工作,比如认真开展执法检查和代表评议工作,比如人大和人民群众的联系和进一步加强法制宣传教育和有效监督等等,可是今天刘远超和乔织虹把他讲话的资格取消了。

    这次人代会类似于闹剧,在天野可谓史无前例,令人啼笑皆非。代表们走出会场的时候有些人垂头丧气,有些人议论纷纷,有些人谈天说地,有些人在强调民主进程重要。有些人甚至在相互问:“假若雷佑允没有什么问题,被民主选举上了算不算数?”有人则说:“假若雷佑允没有经济实力,不搞小动作他能够选得上吗?咋没有把你选为市长呢?”

    中午本来是要让代表们吃过饭合影留念的,有些人对这次会议很有看法,饭也没有吃就走了,没有走的吃饭的时候仍然在议论今天的选举

    市领导一个也没有露面。前几天市领导总要和代表们一起就餐,边吃边谈发展天野经济的大计,有时候领导们会不断地去向代表们敬酒,以显示自己不同于一般代表,而今天中午的饭局就显得格外冷清,吃饭期间,木成林和年光景被逮捕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直到这时候人们才真正感觉到雷佑允确实出问题了,可能问题还相当严重,有人甚至已经在估计他贪污受贿的数目了。

    下午代表们离开天道宾馆的时候又有了新的议论话题,因为他们亲眼看见雷佑允、李直、暴平军和梅秀外分别被带上车拉走了。吃饭的时候还仅仅是议论雷佑允,没想到因为一个雷佑允又牵扯出三个人来,有人就开始议论着这次人代会是一个反腐败的盛会,开一次会议揪出了四个贪官,虽然没有选出应该选上的市长,却收到了意外的效果,也算是一次成功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代表们并不知道中午天野市的主要领导们连饭都没有吃,就参加了省委副书记刘远超主持召开的紧急会议。会议仍在市委207会议室召开,出席会议的常委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心思重重,甚至脸上都挂着悲哀

    乔织虹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把杯子重重地放下说:“常委们都到齐了,准备开会。”

    这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如果有一根针掉在地上,它发出的声音都会使人震耳发聘。王步凡环顾会场,已经不见了雷佑允和暴平军的身影。刚才乔织虹明明说常委们都到齐了,可是雷佑允、暴平军和欧阳颂分明没有来,雷、暴两人可能已经来不成了,欧阳颂也许是因为太丢面子不愿意参加会议。以往列席常委会的是李直和鞠功,现在也只有鞠功一个人坐在那里,脸上不时露出幸灾乐祸和玩世不恭的表情。

    乔织虹又喝了一口水,稳定了一下情绪,很沉痛地说:“这次人大会议没有开好,我作为市委书记负有不可推御的责任,辜负了组织上的信任和培养,我情愿接受同志们的批评和组织上的处分”乔织虹讲到最后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天野出现这样反常的情况她是有责任的,事先王步凡和廉可法都曾经提醒过她,但她没有引起高度的重视,她低估了天野官场的复杂性,低估了地方势力的能量,是应该负领导责任的。

    鞠功总爱放炮,这时冷不丁地说:“小乔书记,你也别难过,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偶然的,原来雷佑允想当天野的市委书记,没有当上,就让原常务副省长远征程给他活动着当市长,结果市长又没有当上,他的后台老板又出事了,他只好自己去玩火了,如果组织上让他当市长也不会有这个事情,如果他自己原则性强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如果他自己没有问题更不会出现这种事情,这不怪你,要怪就怪李直原则性太差,像雷佑允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推荐他为市长候选人呢?省委又怎么能够不加调查就批准他参加竞选呢?以我看从上到下都有责任啊!就连那次民意测验不也是在胡弄人的吗?既然省里边已经有人选了,又何必搞什么民意测验呢?多此一举啊!”乔织虹擦着眼泪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会议一时陷入僵局。廉可法突然说:“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年年防旱,夜夜防贼,我们没有防好,责任是不可推御的,教训,教训啊!”刘远超没有接廉可法的话,点着头说:“天野市这次市长选举确实是失败了,这种情况在全国是比较罕见的,过去天南县的县委书记在党代会上被选掉,因为没有进入县委委员自然就不能够当县委书记,那个事情在河东省影响很大,咱们这次的市长选举失败恐怕要全国闻名了。市长选举本来是采取等额选举的,即如组织上派下来的人选天野市人民不太熟悉,但是凭着代表们的党性觉悟和组织原则性,过半数总是应该的吧,可惜欧阳颂同志只得了一百票,而雷佑允竟然得了三百五十票,最令人气愤的是那个受害人莫妙琴还得了五十票,这算什么事情吗?客观上说,雷佑允、李直、梅秀外和暴烈均等一帮子人在下边作小动作为雷佑允拉选票,那两个什么公司出钱收买代表,是造成这次选举失败的客观原因,但同时还证明我们的工作中还存这样那样不足的主观原因。会议期间代表们收到那么贵重的礼品,你们就没有往深层想一想?那么多人在下边搞串联拉选票你们就没有发现一点迹象?大意失荆州啊!廉可法是纪委书记,发现问题后你有责任向上级纪委反映嘛,因为你没有及时反映,最终出现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很不应该啊!我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天野市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小姑娘给我家里打了电话,在我今天来到天野后又是一个小姑娘递给我一包揭发材料,我相信这个小姑娘没有这么大的胆量和能耐,他也不可能知道我家的电话号码,我坚信在坐的同志中就有一位是坚持原则的好同志,是个敢于主持正义,敢于同邪恶势力作斗争的好同志,只是天野官场太复杂,他不能不在斗争中讲究点策略,我很赞赏这位同志,同时我也代表组织向这位同志表示感谢。当然,他既然知道雷佑允有问题,在李直宣布代表联名推荐雷佑允为市长候选人的时候,他不敢站出来说话,这就不太好嘛,有失共产党人光明磊落的作风哩!”其实刘远超和乔织虹如果昨天晚上不搞什么秘密活动,王步凡能够与他们联系上,市长选举也不会出现如此被动的局面。刘远超嘴上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反而把廉可法批评一顿,还批评了举报人,让王步凡有些困惑不解和心神不宁。

    廉可法气得脸色铁青,似乎有很大的委屈,但在刘副书记面前他有牢骚也不敢发出来。当初种种迹象表明天野市的人代会不会很平静,王步凡和廉可法都向乔织虹进了言,可是乔织虹不但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到选举的当天还迟到,现在刘远超不批评乔织虹反而批评别人,王步凡和廉可法心中很不是滋味。

    刘远超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看了王步凡两次,王步凡猜想到刘远超已经知道温优兰打电话和送材料是他王步凡指使的。因为在天野这些常委中间,知道刘远超住宅电话的只有乔织虹和王步凡两个人,乔织虹昨天晚上可能就和他在一起,天亮后才从省城赶回天野,这种事情也就只有王步凡的可能性较大。刘远超久居官场,自然熟知明哲保身之道,他既要把责任推倒别人身上,也能够理解王步凡的苦心,因此就不把话点透。(在以后的交往中,刘远超始终在王步凡面前没有把这件事捅透,可见此公城府之深。)

    刘远超很有处变不惊的气度,用手梳理一下大背头说:“既然天野官场是个如此复杂的局面,你们一方面要加大打击腐败分子的力度,一方面要稳住阵脚不能让工作受损失,希望天野的同志们特别是廉可法同志要积极配合省纪委调查组的工作,彻底查清雷佑允等人的问题,林涛繁同志一定要注意舆论导向问题,这不是民主不民主的问题,而是腐败分子玩弄权术欺骗代表的问题。至于天野市委的班子问题,待我回去向马书记汇报之后专门召开省委常委会议研究。乔织虹同志作为天野市的市委书记,也应该提出一些人选供组织上参考,一切都是为了稳定和发展嘛!荐贤为国,也是一个领导干部的职责。至于欧阳颂同志的工作,省人大杨主任的意思是调回省里另有任用”

    鞠功这时又放了一炮:“揭开盖子是好事啊,天野的问题还多着呢!绝对不会只有这么几个腐败分子。”刘远超和乔织虹听了鞠功的话都很不高兴,但是两个人没有表什么态。

    侯寿山和文史远在听到刘远超的这番话时,脸上都挂着难以抑制的笑容,似乎天野出现这种局面对他们是件大好事。

    常委会草草结束了,刘远超也不准备在天野久留,就到天道宾馆的贵宾楼来接欧阳颂。天野的常委们都跟着来到贵宾楼,等欧阳颂垂头丧气地从贵宾楼上下来,他无奈地望着天空长叹了一声,泪水如涌泉般流了下来,天野是个让他既丢面子又伤心的地方。欧阳颂与常委们分别握了手,但与谁都没有说话,最后坐着刘远超的车离开了这个让他心碎梦灭的地方,手里似乎还握着那张让他困惑而又说不清楚的裸体照片。大家目送刘远超的小车离去,正好望见那片桃李树,花开满枝,争奇斗艳

    王步凡不知怎么就想起“商女不知亡国恨”和“桃花依旧笑春风”这两句唐诗来。欧阳颂从春风得意地到天野上任到垂头丧气离开,还不到一百天时间。唉,做人有做人之道,为官有为官之道,守道者生,悖道者死,欧阳颂的失败也许与做人之道和为官之道有关,只是可叹大道无行,做人和为官都不是那么好遵循的。

    刘远超和欧阳颂走后,乔织虹挥挥手说:“大家各干各的工作吧。”说罢就上了贵宾楼。其他常委们都面无表情地走了,廉可法走得更快,他显然有一肚子怒气没地方发泄。只有侯寿山和文史远的面部表情仍然和悦。

    王步凡知道乔织虹心里难受,就想去宽慰她几句。他叫上林涛繁上了贵宾楼,来到乔织虹的房间里,乔织虹不待他们坐下就说:“王书记,给我一支烟。”

    王步凡急忙递给乔织虹一支烟,并为她点了火,她拼命地吸了几口,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王书记,林书记,真没想到我会在天野栽这个大一个跟头啊!我都快撑不下去了。”乔织虹说罢又落泪了,尽管在别人眼里她是个女强人,但她首先是个女人,女人是最容易动感情和落泪的。

    王步凡则显得很冷静,望着乔织虹的脸宽慰道:“乔书记,老鞠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揭开盖子未必不是好事,把那些阴谋家、野心家和腐败分子都揪出来,我相信明天的天野会更加稳定,工作会更好开展,你要往前看,把坏事当作好事去看待。”

    林涛繁说话总是那么富有哲理:“月有阴晴圆缺,天有不测风云,物必自腐而后虫生,他雷佑允要玩火自焚,谁有办法呢?”

    乔织虹听王步凡和林涛繁这么一说,点了点头,心情好了许多“我还是那句话,那个啥,目前稳定压倒一切,对这次在选举中搞小动作的人一定要坚决打击,决不心慈手软”乔织虹没有把话说完已经变得咬牙切齿了。

    王步凡望着乔织虹气得有些扭曲的脸说:“这次在选举中搞小动作的人据我所知有副市长梅秀外、人大秘书长米达温、法院院长董伸铎、东南县的县委书记陈默、天东县的县委书记雷润耕、检查院副院长苗梗昌、东远县的县委书记孟先觉和县长秦汉臣,以及左绣、郑清源、买万通等等。”王步凡本不想提及米达温的名字,米达温毕竟是他在天南时的老领导,然而一种责任心在提醒他要实事求是,坚持原则,因此他还是把米达温的名字说了出来。

    “这些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间知道的?”

    “我也是三十号晚上才知道,天北县县委书记白无尘同志,东南县的县长孔放远同志,天东县的县长张沉同志,以及东远县的有关同志都是党性原则很强的好同志,他们三十日深夜去找我,他们认为事态很严重就把情况向我汇报了,我本来要把情况汇报给您的,可是找不到您,您的手机也关着后来就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件。”王步凡说罢将欧阳颂和莫妙琴的裸体照递给乔织虹。

    乔织虹看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这不大可能吧?”

    林涛繁说:“这种卑鄙伎俩很像竞选州长中的情节,绝对是精心设计陷阱!”

    王步凡又说:“这完全是蓄意陷害,是雷佑允指使年光景和木成林用麻醉剂把欧阳颂和莫妙琴麻醉昏迷后制造的现场,又拍了照,且在下边广为散发,因此人大代表就出现了一边倒的现象。我已经让向天歌把年光景和木成林抓起来了。”

    乔织虹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愤怒地说:“真是无法无天了!唉!也怪我啊”她说罢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王步凡急忙上前拦住她,又递给她一支烟。

    昨天晚上乔织虹确实又去省城和刘远超私会去了,在这关键的时刻她没有把好关,误了大事,她确实负有不可推御的责任。

    “会前你应该提醒我一下嘛!”乔织虹有些无奈,也带着责备地说。

    “我是准备向您汇报的,可是雷佑允有意不离您的左右,我就没法向您汇报,这个事情我也有责任,情愿接受您的批评和组织上的处分。”王步凡很自责的说。

    乔织虹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我原来想着等开完人大会再处理那些群众反映强烈的问题,看来是我错了,可惜我没有听你和廉书记的话啊,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会弄到如此糟糕的地步。根据群众举报和一些事实,刘书记已经下达了省委的指示,雷佑允、暴平军、李直和梅秀外都已经被“双规”了。至于市委市政府班子怎么配备,这个事情得省委来决定,只怕以后你们两位肩上的担子会更重些,雷佑允主抓的工作你们得把它接过来,不能让工作受损失。对于那些搞小动作的人,一定要严肃处理。王书记,林书记,现在天野的局势这么糟糕,我只有靠你们了,我现在对天野的情况几乎是两眼一摸黑啊!县里的班子你们得多费点心,拿出一个方案供我参考。”

    王步凡听出乔织虹要向搞小动作的人开刀的意图后说:“乔书记,我有一个初步意见,不知合适不合适,我先谈一下,最后由您定夺。”

    “你说吧,思想上不要有什么顾虑,要开诚布公,知无不言。我这个大老板会支持你的。”乔织虹抽着烟说。

    王步凡道:“我的意见是李直、梅秀外、木成林、郑清源、买万通和年光景他们几个人的问题比较严重,要与雷佑允和暴平军的案子一并审查,严肃处理。林书记你说呢?”林涛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乔织虹点点也没有应声。

    王步凡继续说:“县区的情况也很复杂,天野市共有二区十县,这次天南县、天西县和天北县根本就没有参与拉选票的人和事,西远县和北远县只有部分代表参与拉选票的事情,其他几个县的县委书记都参与了,法不治众啊,总不能都把他们撤职查办吧,我的意见是把问题较大的东南县的县委书记陈默、天东县的县委书记孟先觉和县长秦汉臣、东远县的县委书记雷润耕都拿掉,南山县和北远县的县委书记给个警告处分算了。陈默,雷润耕,孟先党和秦汉臣都接受了郑清源十万元的馈赠,在选举中都跳到了前台,他们既违犯了原则又有经济问题,不撤职查办是不行的。天南县的县长白杉芸据说也参与了,但目前还没有什么证据。”

    乔织虹不等王步凡说完就插话说:“王书记,在处理拉选票一事上我是旗帜鲜明的,他们胆敢和市委作对,市委就不能再留情面。”

    “大老板,县区干部调动的面积也不能过于大呀,还是应该考虑天野的稳定啊!”王步凡很担心的说。

    林涛繁说:“揪出几个腐败分子天下乱不了,反而会使社会得到净化。”

    乔织虹叹道:“我上任后之所以没有动县里的班子,就是考虑到稳定问题,现在稳定了吗?恰恰相反!不处分一些人,不提拔一些新人,我在天野就站不住脚,天野就没有稳定可言,这个事情应该上升到讲政治的高度去理解。按理说我是不喜欢搞个人小圈子的,现在看来不动手术不行啊!”王步凡看乔织虹下了决心要动县里的班子,又说:“即使要动,也应该是有问题的动,没有问题的先不动,不能因为调动干部再出什么麻烦,是吧林书记?”林涛繁点了点头。

    乔织虹道:“我的意见是,陈默、雷润耕、孟先党和秦汉臣四个人,让他们退回赃款,行政上撤职,党内给个警告处分,然后把他们调到市直局委任个一般干部吧,那个啥,东远县的县长,天南县的县长,城西区的书记和区长必须换人,把他们调到市直局委也不能安排正职,具体怎么安排,王书记考虑一下。把法院院长董伸铎,检察院副院长苗梗昌,人大秘书长米达温都免职吧,也不再追究他们的责任了。那个啥,市里参与拉选票的八九个局长就让了们退二线算了,我看他们的年龄都不小了,干脆从年龄上弄个一刀切,给他们留点面子,这样他们也不会有太多的怨言。据我所知市直局委很多副职都是正处级干部,就从其中选择年龄小,能力强的提升正职吧,他们被雷佑允压制了多年,也该出人头地了。我还是那个态度,那个啥,调子我定,具体工作你们来做,这个啥,具体怎么操作还是由王书记斟酌吧,你就先接替雷佑允抓组织工作吧,县里的班子呢,能力强的县长可以提书记,能力不强的就不要提拔了,副职可以提正职,也可以从市委市政府机关里下派,或者各县之间交流。天南的干部队伍是令人放心的,这也是你王书记精心培养的结果,尤其是前一段时间提拔的那几个人,这次该重用的就大胆重用吧。哦,对了,我的秘书刘畅年龄大了,又带着孩子,她还兼着市委办公室的副主任,是正科级,再当秘书不太合适了,干脆让她去天西县当县长吧,你给我再选个秘书吧。”

    王步凡说:“刘畅同志的事就这样定吧,我有个建议,东南县的县长孔放远是个不错的同志,让他接任县委书记,天北县的县委书记白无尘同志年龄大了,他原本是学法律的,是否把他调回市里任法院院长,让时运成同志接任县委书记”

    乔织虹不等王步凡说完就说:“这些事情你和林书记商量着安排吧,不必要一一汇报。我只是有个建议,白杉芸和魏酬情这两个人这次也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但在下边当县长已经不太合适了,怕她们影响工作,我们也不搞株连政策,白杉芸和魏酬情虽然是雷佑允的情妇,那都是生活小节问题,我们如果老在这上边纠缠,也显得太无聊,法院不是少个副院长嘛,那个啥,干脆把魏酬情调到法院任个副院长吧,苗梗昌免掉,把白杉芸调到检察院任副检察长算了,啊,那个啥”乔织虹有些疲劳,不再说了。

    王步凡其实很不想再提拔天南的那些人,他怕有人说他任人唯亲,又怕乔织虹有想法,就很谨慎地说:“如果在天南籍干部中提拔的人过于多会不会林书记你说呢?”林涛繁笑了笑没有参言。

    乔织虹不等王步凡说完就插话说:“还是那句老话,内举不避亲嘛,我相信你们两位书记会用公心对待这个事情的。市委的班子就够我头疼了,那个啥,在我们这块土地上,还存在着论资排辈现象。刘书记让我推荐几个市委市政府干部的人选名单,现在雷佑允倒了,不行就建议省委把侯寿山和文史远提拔为市委副书记吧,他们在省里都有人支持呢,侯寿山原是呼延雷当常务副省长时的秘书,文史远是政协文主席的侄子。再把天南的县委书记王宜帆推荐为组织部长,把天西县的县委书记李光源推荐为宣传部长算了,他们两个上边也有人打招呼,市政府还少几个副市长,只有等以后再说了。”乔织虹打了两个哈欠又说:“我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想休息一下,那个啥”

    王步凡对市委干部的人选问题不想参言,就点了点头,林涛繁连县里的班子也没有参言,他们见乔织虹无心再说话了,很知趣地离天了乔织虹的房间。林涛繁走了,王步凡下着楼梯就觉得李光源和王宜帆刚当上县委书记时间不长,省里不一定会同意提拔他们。等下到二楼,准备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再到办公室去草拟县区干部的任用名单。

    天南县县委书记王宜帆要离任,王步凡必须给天南配一位可靠的县委书记,天西县的县委书记李光源也要离任,这样一来,县区的县委书记和县长调整的幅度很大,必须从市委和市政府下派一些德才兼备的年轻干部充实到县区的领导班子中去,只在县里边提拔只怕难以摆布开,县里边可用之材毕竟有限,从天南县提拔起来的那些干部也不能提升得过于快,那样对他王步凡不利,有人会再一次说他任人唯亲。

    十七

    天野市的市长选举就这样失败了,乔织虹很无奈,刘远超很无奈,省委书记马风疾和人大主任杨再成同样感到无奈,而政协主席文景明和省委副书记呼延雷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

    刘远超回省城的当天下午,省纪委调查组已经进驻天野市,在天野市纪委、反贪局、公安局和检察院的配合下“两规”了李直、雷佑胤、暴平军和梅秀外。并抄了他们的家。年光景和木成林已先于三十一日的早上被捕,智奇绍和向天歌又请示市纪委书记廉可法,把郑清源、买万通、东方云、东方霞都拘捕了。天野市一时间似乎在狂风暴雨中漂摇,市委和市政府的干部职工人们人心惶惶,好像一夜之间天野市天崩地陷,机关里的工作几乎陷于瘫痪。

    梅秀外是在走出人代会场那一刻被人叫到一辆面包车上的,坐在车后边的是一位三十多岁,长相俊秀,体态丰满,戴着眼镜的女干部和一位身材苗条带着几分稚气的青年女子。梅秀外上车后,那个戴眼镜的女人说话了:“梅秀外同志,我是省纪委专案调查组的副组长,叫颜紫雨,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应该怎么做,我想你自己可能清楚吧?是否需要我向你再申述一下‘两规’你的理由?”

    梅秀外惊得已经说不出话了,别看她平时一副高傲矜持的样子,其实内心比谁都空虚。几年来她表面上生活的很潇洒很充实,而私下里却食不甘味,夜不安寝,是靠服用安眠药进入梦乡的,又常常被恶梦惊醒当她听到颜紫雨这番话时身上直发怵,却没有吱声。颜紫雨又很和蔼地说:“车上有座位,你坐吧。”音量不高,但态度却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接着颜紫雨又从包里掏出一张盖有红印的纸条递给梅秀外,那是省纪委向梅秀外发的“两规”通知,要她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地点向组织讲清楚自己的问题。梅秀外捧着纸条足足看了两分钟,她的眼泪已经不自觉的流出来了,多年来的梦想突然之间破灭,破灭的速度就像狂风中的肥皂泡,让人难以反应过来,三年来她无时无刻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意识到自己一旦被“两规”是决不会再被放出来,甚至等待她的只有一种可怕的结果她主动把自己的坤包交给颜紫雨,那里边除了手机和钱没有其它东西。

    颜紫雨审视一下梅秀外,觉得她身上不可能有什么凶器之类的东西,就对司机说:“走吧。”

    面包车走得不快,跟梅秀外平时坐的佳美车要差一些。平时梅秀外有专用司机,有时也自己开车。她学会开车已经有十年了。学开车的时候她还是一名中学教师,同学管云海经商发了财,自己买了辆桑塔纳,就教她开车。她与管云海是大学时期的同学,在大学里他们相恋了四年,她早把自己的初夜献给了管云海。管云海是独生子,他的父母很传统,管云海在上大学之前已经定了婚,女方在他考上大学那一年接父亲的班参加工作,当了小学教师。他的父母死活不同意他与梅秀外谈恋爱,为了让儿子改变主意,管云海的母亲曾经上吊过,被人救了下来。从此管云海在母亲面前就再也不敢提起梅秀外。大学毕业后,管云海与那个小学女教师结了婚。他并不爱那个女人,说那个女人庸俗愚笨,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冷漠。婚后他仍然与梅秀外保持着密切的接触,因此也影响了梅秀外的谈婚论嫁。几年过去了,梅秀外仍然是独身的中学教师,管云海是市经贸委的一名干部。后来管云海下海经商搞房地产赚了不少钱,经常给梅秀外送钱送物,梅秀外就一直作管云海的情人

    面包车并没有驶出天道宾馆,而是把梅秀外拉到了客房部一楼,推进了104房间里。门口站了两个警察,颜紫雨和梅秀外在室内谈话,那个青年女干部作着详细的笔录。颜紫雨可以进进出出,而梅秀外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

    颜紫雨见梅秀外始终不说话,就很严肃地说:“梅秀外,根据群众举报,我们认定你除有经济问题外,还与三年前管云海的自杀案有关,另有举报说你与李直有暧昧关系,借助李直的权力你大肆敛财,以及这次人大选举中你目无组织原则,公然为犯罪分子雷佑胤拉选票。请你配合组织,彻底交待自己的问题,不要存在任何侥幸心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李直也被‘两规’了,有些情况你不说他是会说的,到那个时候你就被动了。”

    梅秀外是个很精明的女人,她很清楚自己都干过些什么事情,这些事情每一件都是死罪,平时她有用刀片刮手毛和脚毛的怪癖,这个怪癖是管云海死后才有的,三年了,人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还有人造谣说梅秀外还有刮xx毛的习惯至于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惯,别人猜不透,只有她自己知道。天野市选举失败后,刘远超讲了那番话,梅秀外隐约觉得有一种不祥之兆,在主席台上她已经从包中悄悄取出那个用红布包裹着的刀片,装着弯腰去整理鞋子,顺势把刀片塞进了自己的胸罩里。这一切动作没有任何人发现,而梅秀外抬起头却做贼心虚地环视一周,当她确信没有人发现她的这个动作时,才放心了,但是此时的梅秀外已经无心开会了,更多的是考虑自己命运的何去何从。

    现在梅秀外被“两规”了,她在慌乱中又有几分坦然,她不准备交待什么,也不准备再生存下去。追忆往事,有苦也有乐,她一心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护李直,她不相信像李直那样有城府的人会主动交待什么问题。扪心自问,没有李直就没有她梅秀外的今天,她要报恩,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为李直开脱罪责。尽管她为雷佑胤拉选票是李直指使的,但李直也交待过这个事情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说是他授意的。同时她与雷佑胤的关系很好,她出自内心希望雷佑胤当市长,因此在选举市长之前,她显得特别活跃,凡是能够动员的人都动员了,凡是能够疏通的关系都已经疏通。现在出事了,她不会说出李直半个不字。虽然在李直当书记的最后一年,她通过牵线搭桥提拔干部收受五十人共五百万元的贿款,但是她把钱全部存放在桃花园别墅内的壁洞里,外边挂了她的巨幅半身像,她以为搜查的人不一定能够发现这笔钱。李直与她约好等人大主任御任后就要娶她

    梅秀外想好了这一切,她理一理短发苦涩地笑着说:“真是无稽之谈!我与管云海的自杀案毫无关系,我与李直同志也是清白的,我也根本没有为雷佑胤拉过选票,这完全是有人蓄意陷害!希望组织上明查,还我一个清白。”

    颜紫雨看梅秀外把口封死了,就很和善地说:“哈哈,你真的清白吗?‘两规’并不等于批捕,请你相信我们也会尊重事实,公事公办的,如果你确实没有什么问题,组织上决不会冤枉你,你将来还是副市长。当然啦,如果你有问题而拒不交待,将来待组织上查明之后可是要罪加一等的,我们党的政策你应该知道吧,主动交待与被查出来可是不一样的。”

    不等颜紫雨说完梅秀外就鄙夷地笑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这个词语从上小学的时候我就知道,现在对它的理解就更加深刻了。”

    颜紫雨一时无语,笑道:“既然知道,你就应该采取积极主动的态度,配合组织上弄清楚自己的问题。”她见梅秀外仍然不屑地冷笑着,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也不会很快交待自己的问题。于是换了一副面孔冷笑着说:“你要好好地反省一下,要争取主动。我们不急啊,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你想嘛,如果我们没有掌握一些具体的情况,决不会贸然‘两规’一个在职的副市长,你好好考虑考虑吧!”说罢出去了,那个青年女干部也跟了出去。

    颜紫雨出去后,梅秀外在屋里不紧不慢地度着步子,如笼中的小鸟遥望窗外,客房部窗外人来人往,那些人都那么自由悠闲,只有她像掉进水井里的牛,与美好生活已经无缘,想走出这个房间对她来说已经是奢望,想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奢望。现在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已经不属于她了,等待她的只有死亡,她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

    梅秀外出生在南山县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山村里,自小聪明伶俐,学习成绩优秀,人见人夸。后来考上了大学,可以说是从山沟里飞出来的一只金凤凰。父母因她而自豪,小山村因她而骄傲。她是那个小山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有人说她是个女状元,她也觉得自己很成功,经过努力终于摆脱了一辈一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作岁月,从一个农家女变为公家人。但是在校学习期间,因为家庭的贫困,她没有新衣服,没有钱买流行的新书看,生活十分拮据,情感也十分压抑。

    在大学期间,她与管云海是同班同学,两个人一见钟情,一直处在热恋之中,毕业之后管云海进了大机关,梅秀外被分配到一所乡里的高中去教书。管云海为人孝顺,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愿,竟然与那个他不爱的小学教师结婚,梅秀外为此哭了不下十次,有时要下决心忘掉管云海,却又总忘不掉,因此与他一直保持着暖昧关系。尽管梅秀外也知道她与管云海的爱是水中月镜中花,最终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但她深陷在爱的泥潭中不能自拔,一直没有结婚。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使她的人生轨迹发生了重大的转折。天野市教育局举办了一次中小学教师演讲大赛,梅秀外的演讲题目是可爱的天野,她甜美的嗓音,大方的举止和优美的身段,使她在第一轮比赛中顺利胜出,决赛的时候教委主任请市委书记李直当主裁判,当梅秀外落落大方地在演讲时,李直的眼睛直了,舞台上这个女教师有着魔鬼般的身材,胸高腿长,细腰肥臀,有令人百看不厌的脸蛋,秋波泛情,眉入鬓角。尤其是她把天野改革开放的成绩归功于李直时,李直的心情特别好,他没有想到在自己管辖的地盘上竟然有如此漂亮的女人,以前却从来没有发现。李直望着台上演讲的梅秀外不由自主地向身边的教委主任多问了几句,教委主任心领神会,看来市委书记是看中这个梅秀外,也难怪,这个女个着实迷人,谁不爱这样的女人说明他心理有病,况且市委书记好色,在天野早已是尽人皆知的秘密。

    决赛结束后,梅秀外以总分最高夺得演讲比赛第一名,李直亲自为她颁奖。在握手的那一瞬间,梅秀外以一个女人特有的直觉,从李直的眼神里,情绪中体味到面前这个市委书记很喜欢她。李直与她握手的时间已经告诉她,市委书记简直对她达到了一见钟情的地步,有点不想松开她那娇嫩的小手。

    梅秀外在市郊的乡镇高中教书,已经三年了,她也是个有着很多梦想的女人,曾经跟管云海说过多次想让他疏通关系把她调到市里的学校去教书,可是管云海去跟教委主任说了多次,钱也花了不少,硬是没有把事情办成,让梅秀外倍感失望。现在市委书记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放,她向他很灿烂地笑了笑,用眼神送去只有好色男人才能够读懂的秋波,让李直打了个寒颤,为之怦然心动,面前这个女人太有诱惑力了。

    李直的身边美媚如云,不可能众里寻她千百度地去找梅秀外,而梅秀外却想到直接通过李直调到市里去。她在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打扮得花枝展地去拜访李直,李直在办公室里接见了她。

    对梅秀外的突然到来,李直显得惊喜万分,十分亲热地问寒问暖。当梅秀外提出要李直帮忙把她调到市里来教书时,李直先是情意深长地望着梅秀外不说话,一直看了她两分钟,等梅秀外脸上泛着红润,用勾魂般地眼神顾盼着李直时,李直才笑道:“到市里教书?没有什么问题嘛,像你这么优秀的教师早该到市里来工作才能发挥作用,你的事情我会尽快给你办成,而且还会给你提拔个副校长的职务。这么优秀的人才可惜让我发现的太晚了”

    梅秀外听李直这么一说,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激动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李直盯着看她时她的脸就有些微红,现在听李直这么一说就近乎羞涩了,那样子就像怀春的少女,脸上布满耐人琢磨的渴望,模样儿也更加妩媚动人,她甜甜地笑着说:“那我可要谢谢李书记了。”

    李直用色迷迷的目光注视着梅秀外,很诡秘地问道:“请问梅小姐准备如何谢我啊?”

    梅秀外已经猜透了李直的心思,也作好了为李直献身的思想准备,就用火辣辣的目光看着李直说:“书记大人要我怎么报答,小女子就怎么报答呗,您可是我心目中高山仰止,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啊!对您我十分敬仰。”

    李直听梅秀外这么一说笑咪咪地用手理了一下背头,把身子往梅秀外身边移了移说:“今晚到西郊湖畔去吃海鲜吧?我请客,梅小姐不会拒绝我吧?”

    “悉听尊便。我已经把今天晚上已经交给我所敬仰的人了。”梅秀外说罢顽皮地歪头一笑,笼了笼自己的秀发,那样更加十分逗人喜爱。

    此时已是下班时分,司机来叫李直,李直起身坐到办公桌后边的椅子上说:“我今天晚上有点私事,你把车钥匙给我留下,自己回去吧。”司机很懂人情世故,知道李直又在猎取女色,就不再说话,悄悄把车钥匙放在李直的办公桌上回身退出去了,并且把门轻轻地锁上。司机走后,李直从抽屉里取出别人送给他的金首饰,向梅秀外招了招手。

    梅秀外羞答答地来到李直的办公桌前,李直把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里边有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和金手链。虽然过去管云海也给她买过这些东西,但款式和重量远比不上眼前的新颖和诱人。梅秀外很主动地把手伸了过去,李直就把戒指戴在了她纤细的手指上,并学着西方人的样子吻了她的手。接下来李直又给她戴了手链,等到他给梅秀外戴项链时,两个人面对面,矩离近得能让对方闻到身上的气息,梅秀外的呼吸有些急促。李直为她戴好项链,顺势把她拉进怀里亲吻起来,一边亲吻,一只手已经很熟练地从梅秀外的肚脐那里往上伸,然后伸入胸罩内紧紧地抓住了她那坚挺的rx房。

    梅秀外微闭着双眼,温顺得如同羊羔,任凭这个老男人在抚摸。她也感觉到李直是个情场老手,别看眼前这位市委书记已经五十多岁了,可能要比年轻人更懂得如何讨好女人的欢心,更能够让女人玩得开心,两个人亲吻了好一阵子,李直才松开梅秀外。梅秀外自己把耳环戴上,撒着娇问李直好看不好看,李直连说好看。李直望望窗外,夜幕降临,星光点点,调皮的星星还贼溜溜的向室内窥探和眨巴眼儿,李直觉得是时候了,他才领着梅秀外走出他的办公室。

    此时机关里早已人去楼空,整个市委大院好像只有他们两个。走在市委大院里,法国梧桐树的叶子在微风中哗哗啦啦地作响,梅秀外有几分欢喜也有几分害怕,身边的这个男人,就是天野市人民十分仰慕的市委书记,所有的干部见了他都惧怕得如同老鼠见了猫,而自己仅仅是一个中学教师,却能够得到市委书记的青睐,不能不说是自己的福份,而且这位市委书记在她面前就像一只呵护有加的公鸡,又像一位慈善的长者,一点也不令人可怕。想到这些她义无反顾地上了李直的车。车子驶出市委大院,顺着天中大道快速向西郊湖而去。此时已是万家灯火,霓红灯卖弄风情的时候,梅秀外的心情好极了,不自觉地哼起情歌小调。

    西郊湖是个人工湖,当年修筑铁路时垫路基没有地方挖土,老地委书记边际建议在城区西边郊挖个人工湖,既支援了铁路建设,又制造了人工湖,一举两得。后来又在这里建设了西郊游园,使天野人民有了一个散步聊天的好去处。改革开放之后,这里成立西城区的同时应运生出许多歌舞厅和酒吧来,有人还在这里建设了宾馆和赌城,成了天野市的“红灯区。”李直接任书记后,一直主张加大开发西城区的力度,但没有在天野开发出什么丰功伟绩,仅仅开发出这个红灯区和桃花源那个别墅。过去清澈如镜的西郊湖,如今已经是妓女成群,嫖客如云,连湖面上漂浮的都是避孕套,天野百姓就说西郊湖是“细交湖”是淫窝。(直到边关当了市委书记这里才得到治理整顿,但仍然没有得到根治。)

    李直自己拿有西郊宾馆的金卡,他在这里的消费从来不用掏钱,西郊宾馆是管云海开发建设的,据说公安局长雷声鸣也入了股,尽管西郊宾馆是有名的淫窝,但谁也没办法它。这里的小姐大部分来自外地,一个个貌若天仙,是男人只要你的脚步踏进西郊宾馆,不愁你不把口袋里的钱留下。

    李直、雷佑胤、暴平军和文史远都是这里的常客,当时侯寿山初来天野,在平州又出了桃色事件,他没有来过,因此老百姓就编了顺口溜。

    若把西郊比淫窝,

    来的常委不算多,

    九个常委来四个,

    老管的生意怎么做?

    管云海至所以能够在西郊湖建起宾馆,他是走了雷佑胤的路子,那时候雷佑胤还是组织部长,管云海的表叔王夕多是市财政局的局长,管云海通过这位表叔牵线搭桥认识了雷佑胤。西郊湖宾馆和桃花源别墅小区是同时申请立项的,因为市委书记李直对夏侯知提出来的桃花源别墅很感兴趣,就一并批了这两个民营企业的开发工程,管云海建西郊宾馆给雷佑胤送了钱,夏侯知建桃花源别墅也给李直送了钱。

    两项工程开发结束后,管云海给部分市领导送了消费金卡,桃花源小区里,李直、雷佑胤、暴平军都有房子,就连后来到天野市工作的侯寿山和文史远都在那里弄了房子,只有边关、井右序和林涛繁在桃花源里没有房子,也没有管云海送的金卡。

    桃花源别墅依天道山而建,又是在一个山坳里,小溪叮叮咚咚,桃林风景优美,因此李直就给这里起名桃花源,这里的房主除了天野高干,就是民营企业家,八十八万一套的住房,工薪阶层想也不敢想,只有个别有钱人能够消受起的。

    李直带着梅秀外来到西郊湖宾馆门口,梅秀外就有些踌躇不前,管云海曾经带她到这里来住过,她怕遇上管云海,因此从包里掏出了墨镜,故意将头发往脸上拨弄了一下,直到她以为别人认不出她时,才随李直进了宾馆。

    来到李直自己拿有钥匙的那套房子里。尽管梅秀外在性方面没有多少激情,但她在李直面前是主动的。不管是“英雄爱美人”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无不说明男人的心理防线是脆弱的,很容易被攻破,只要女人动起真格去进攻,没有几个男人的防线不被攻破。就像这个经常说自己有着“坚强革命意志”的李书记,现在什么意志也没了。当梅秀外躺在沙发床上用双臂轻轻地钩住李直的脖子,又把娇嗔的小嘴撅起来时,李直马上就把嘴巴贴上去了,他还感觉到那对圆滚滚、热乎乎的乳峰顶得他的胸膛有些发庠。李直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那种冲动,他喘着粗气很熟练地把梅秀外身上仅存的一个小裤头扯掉,没有了任何遮掩物,梅秀外的玉体就全部呈现在李直的面前,令他有些目眩。李直来不及欣赏这如同艺术品的身躯,就重重地压在梅秀外那如同白雪嫰笋的酥胸上,然后像一架失去控制的机器疯狂地颠簸震荡起来。

    梅秀外从李直那一系列熟练过人的动作中感受到李直比管云海会玩女人,会讨女人欢心,再加上李直地位显赫,梅秀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成功的设计师,一切程序都是按照她预先设计进行。

    当梅秀外与李直在床上大兴云雨之后,李直明显地感到有些美中不足。梅秀外也猜透了他的心思,无非因为他不是处女。在李直的追问中,梅秀外笑道:“现在大街上处长比处女多,你信不信?”然后见李直在笑着点头,才道出了她和管云海恋爱的实情。李直听后命令似地说:“西郊湖以后就不要来了,记住你是属于我李直一个人的,你要房子我可以把桃花源那套房子给你,你要地位我可以给你地位,想要金钱更不成问题,但有一点你必须记住,那就是不准你再和管云海有任何来往,你必须永远忠诚于我。啊,你不是党员吧?”

    梅秀外对党员不党员的问话有些吃惊,就很乖巧地点点头说:“写过申请,没有过关。”

    “那样正好,政协还缺个无党派的副主席,你又是女的,一年后你就有可能是政协副主席了。”梅秀外听后有些不敢相信,又按捺住自己狂喜的心情,她在自己心目中编织着五彩缤纷的梦。这些梦也只有怀中的李直能够帮她实现。

    两个人躺在床上闲聊着,李直又来了兴致,梅秀外吃惊地问:“你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哪来那么大的精力啊?还像个年轻人似的。”

    “我服了伟哥,还行吧。”李直说罢又跨在梅秀外身上。(梅秀外那时并不知道伟哥为何物,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供男人服用的性药。)

    半个月后,梅秀外就调到了市里,还当上了市直高中的副校长,同时她也住进了桃花源那套房子里。第二年,梅秀外就神奇般地当上了市政协的副主席,她升官的速度令所有天野人吃惊,当时人们并不知道她与李直的暖味关系,对她升官的原因有各种说法,有人说她叔父是省里的副书记,因为当时河东省有个副书记姓梅,有人说她的舅舅是中央一个部的部长,哪个版本与哪个版本的说法都不相同

    李直曾严令梅秀外与管云海断绝一切关系,但是管云海还是经常来纠缠她。随着管云海生意越作越大,他在春风路给梅秀外买了一套房子,但梅秀外的心思已经不在管云海身上了,她曾经坦诚地告诉管云海:“我现在已经是市委书记李直的人了,你斗不过市委书记的,你要好好斟酌一下利弊,咱们还是断绝来往的好。”管云海不答应,因此春风路的房子一直也没有装修,室内也没有置办任何家具。管云海是个死心眼的男人,他不听梅秀外的劝告,反而劝梅秀外离开李直,说他有能力养她一生一世。后来他发现梅秀外已经不再爱他了,他痛苦万分,甚至威胁道:“你如果不和李老头子断绝来往,我就把你们的丑闻公布于众,让李直这个市委书记下台。让你梅秀外身败名裂!”梅秀外害怕了,她不能让管云海毁了她用心编织的梦,她认为自己在政治上是很有前途的,她没想到昔日恩恩爱爱的恋人,现在竟然会成为仇敌,她梦想着要当一个女强人,可是管云海就是她的绊脚石。有一天的傍晚,管云海硬逼着梅秀外去看春风路的房子,她很无奈地跟随管云海去了,到了春风路那套房子里,见管云海已经置办了一张双人床。管云海还很粗暴地把梅秀外拖上床,干完那事后,竟用枪逼着要求她与李直断绝来往。梅秀外不答应,管云海威胁道:“只要你胆敢与李直再来往,我就用枪打死你梅秀外,然后去枪杀李直。”

    梅秀外害怕了,也愤怒了。你管云海既然不能娶我,我想与谁好。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云海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私生活?昔日的情人现在竟然用枪来威逼她,看来情份真的已经尽了。如果长此下去,她不但从管云海这里捞不到什么好处,还有可能惹怒管云海和李直两个人,管云海会要了她的命,李直却会毁了她的梦,到那个时候自己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她满脑子都是恐惧、迷茫和愤怒,她必须做出果断的选择。

    梅秀外曾与李直到西郊军营里打过靶,对于手枪她并不陌生。现在她必须在两个男人中间做出选择,否则将陷于被动。梅秀外左思右想,最终选择的结果是杀死管云海,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掉。

    梅秀外夜不能寐,心乱如麻。而管云海此时已经睡得像死猪一样,他做梦也没想到一向温顺得像只羊羔的梅秀外会对他下毒手。梅秀外悄悄从管云海的枕头下边取出手枪,用被子捂住手枪轻轻地上了膛。当她用枪对准管云海的胸膛时心里矛盾极了,如果不是管云海逼她,如果不是顾及自己的前程,她不会杀死这个曾经让她爱得如痴如狂的男人。可是现在她别无选择,只有铤而走险,自己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吧!想到这里她对准管云海的胸膛开了一枪,管云海中弹后本能地爬起来,梅秀外慌乱中又对准他的头部开了一枪,等管云海重重地倒在床上后,梅秀外急忙把手枪用手巾擦了擦放在管去海的手里,为的是不留下指纹且制造成自杀的现场。然后她收拾好现场,又仔细看了一下床上,连一根头发也没有留下,才放心地穿好衣服,又用床上的毛毯在地上拂了几遍,擦掉脚印,然后关了房门离开房间。此时夜静更深,春风路人迹稀少,很多房主还没有搬过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幢新楼里发生的一切。

    管云海的尸体被发现是一星期后的事情,尸体已经腐烂,想查出什么线索很难很难

    事后梅秀外一直没有把杀死管云海的事情说给李直,可是李直怀疑到了,但他也没有问梅秀外,只是指示雷声鸣既然查不出结果就不要再往下查了,还是以自杀结案比较好,免得市民们议论纷纷,影响公安部门的形象。雷声鸣正想以自杀结案,现在市委书记有了明确的指示,于是管云海就被定性为自杀了。王夕多曾经对管云海的死因提出过疑问,但是听说李直已经表态,就没有敢再过问过管云海“自杀”的事情。

    李直在退到人大之前,把政协副主席梅秀外调到市政府任了副市长,负责文教卫生工作,并兼着妇联主任,在梅秀外的心目中,天大地大,没有李直对她的恩情大,爹亲娘亲没有李直待她亲,如果没有李直的提携,她根本不会有今天,也许现在她还是那个乡镇高中的教师,也许她会找个教师或者工人结婚,然后生儿育女过着平淡得能够让人窒息的生活。如果没有李直,她手中不可能有五百万元的存款,不可能住高级别墅对于这个外秀内刚的女人来说,她更喜欢追逐权力和敛取金钱,并不追求什么天伦之乐。因此这么多年来,她甘心情愿当李直的情妇,甘心为李直牺牲青春,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婚姻和将来。现在被“两规”了,她不准备透露和李直的关系,不管别人怎么说,也不管到头来自己是死是活,从她嘴里是决不会说出半个字的,这一点她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

    李直如今与雷佑胤是亲家,李直交待的事她必须无条件地服从和照办。

    那天李直把她叫到人大主任办公室里,开门见山地说:“欧阳颂不是本地人,对天野的情况不了解,天野的很多人大代表也不意愿支持他,我看他也不像是个能堪大任的人,不如咱们鼓动代表们选举雷佑胤当市长吧。”当时米达文在座,也同意李直的意见。

    此前,为了权力之争雷佑胤与李直关系也不是很好,雷佑胤为了实现自己的市长梦就主动托人与李直攀亲家,开始李直不同意,雷佑胤就说服雷雁主动接近李曲伸,后来雷雁怀孕了,李直只好应下这门亲事。现在李直一心要把雷佑胤推上市长的宝坐,并且通过与呼延雷的特殊关系让雷佑胤成为合法的候选人之一。梅秀外只好为之摇旗呐喊了,于是就在文教卫生妇联那个代表团里竭尽全力为雷佑胤拉选票,结果雷佑胤确实选上了,她没有辜负李直的希望,但是却违背了组织原则。现在雷佑胤因为自身存在其他问题,市长没有当上,还连累了一大片,梅秀外意识到为雷佑胤拉选票是他们被“两规”的导火索,是李直政治生涯中的一次失误和败笔。

    梅秀外被“两规”后她不怕别的问题,拉选票的事情也不过弄个行政处分,她也不担心别人发现她的贪污行为,因为送钱的人都升了官,谁也不会主动把行贿的事情说出来。至于跟李直的关系纯属个人作风问题,这些事情都够不上什么大罪,最要命的就是管云海的“自杀”案。以前公安局没有掌握什么线索,又有李直庇护着,她一直逍遥法外,现在既然有人提出她与那个案子有关,肯定是有线索了,没有线索调查组的人不可能在她面前提起“自杀”案,公安部门凭着现在的破案能力,她想再逃过一劫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她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也只有选择死亡,才能使她成为似好似坏的迷幻人物。

    梅秀外甚至想写点什么留给妇女姐妹们,要以她为鉴,在人生道路上一定要把握好自己。但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写。人们的猜测和谣传毕竟离事实还有一些距离,她如果死了,死因就永远是个谜,甚至有些不明真相的人还会说她是被逼死的,同情她,可怜她。那个小山村依然会为出过一位副市长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一旦自己写了什么,等于承认了一切,那么事实大白于天下之后,她就永远是个坏女人,就连她的父母都会为她汗颜,会因为她在人面前抬步起头。因此她认为还是不写任何东西,让自己很神秘地离开这个世界,让一个副市长的死永远成为人们猜不透的谜。

    窗外那轮欲落的红日越来越大,渐渐地隐在得道山后边,天色也渐渐阴暗下来。颜紫雨这时又进来了,见梅秀外还在踱步,就厉声喝道:“梅秀外,想好了没有?你必须端正态度,交待自己所有的问题,你已经别无选择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一直兢兢业业做事,堂堂正正做人,你说的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完全是有人蓄意陷害和无聊的捏造,我不服,我要向上级反映。”

    颜紫雨冷笑了一下“那你就再好好考虑考虑吧,在桃花源那套房子里搜出的五百万是从那里来的?”

    梅秀外听了这话惊得差点跌倒,但她马上又表现出一副顽抗到底的神情,她仍然不准备交待什么。

    过了一阵子,颜紫雨在出去的时候交待她屋里的灯不准关掉,窗帘也不能拉上,困了就躺在床上休息,并交待门口的干警要时刻注意室里的一切动静。

    夜色降临了,两个干警轮换着去吃饭,梅秀外一副困倦的样子躺在床上,她刚躺在床上干警还隔着窗户看了看她,见她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又站在了门口。

    梅秀外见干警不再注意自己,就慢慢地把手伸进了胸罩里,谢天谢地,刀片还在,她掏出来揭去裹在刀片上的红布,很从容地向左手腕的动脉血管拼命地割了下去。

    伤口发出剧烈的疼痛,梅秀外咬着牙忍耐着,眼见鲜血如注般地流在地毯上,她仍然保持着以坦然的姿态躺在床上。她这时只有一个念头:血,你快点流吧,梅秀外你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吧,你应该以死报答李直的知遇之恩,到阴曹地府去会见管云海吧,然后再很诚恳地向管云海说声对不起。

    迷幻中梅秀外看见管云海飘飘而来,仍然是大学时代的模样,仍然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他牵了她的手,两个人就自由自在地飞了起来,飞临天野的上空,她俯瞰天野的景色,这座城市太奇妙了,让她由一个乡镇高中的平凡教师,一夜之间升任人人羡慕的政协副主席,又让她爬上手握大权的副市长高位,她微笑了,也满足了,觉得自己没有白来世上一遭,天野的历史毕竟要显她一笔,这一切都应该感谢那位天野巨头李直

    颜紫雨吃过晚饭来看梅秀外,见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就问道:“梅秀外,想好了没有?”

    梅秀外没有回答,颜紫雨望着很安祥地躺在床上的梅秀外,发觉她的脸色不对,又往地上一看,顿时惊呆了:地毯上满是血污,殷红的血迹已经开始凝固,那个刀片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她知道出问题了,急忙给廉可法打电话,让他通知天野市人民医院的医生赶快来抢救梅秀外。同时也要求法医作好尸体鉴定准备工作。

    五分钟后医生赶到了,经过检查,梅秀外的心脏早已停止跳动。法医们也赶来了,鉴定的结果是梅秀外畏罪自杀。

    颜紫雨很沮丧地走出房门,脸色十分难看,她嘱咐干警们保护好现场,她要赶去向调查组的钱组长汇报梅秀外的自杀经过。

    十八

    李直恐慌不安地走出会场后,就被省纪委调查组“两规”了“两规”的地点在人大的办公室里。

    李直和米达文都是能“看住自己门”的那种人。李直一九八八年调任天野地委副书记抓组织工作,当时的地委书记是边际。边际一九九0年退到人大后,行署专员吴维真出任地委书记,当时李直曾经做过行署专员的梦,在行署专员的位子还没有确定下来的时候,上边下达了指示,要天野地区和天野市合并为天野市,地市合并后天野地委书记吴维真出任天野市委书记,原天野市委书记席运含出任合并后的天野市人民政府市长,使李直的市长梦破灭了,他抱怨过,愤恨过,但在人前人后仍然以团结协作的面孔和姿态出现,不露任何声色。当时还有一个人也做过市长梦,她就是原天野市的市长,时任常务副省长呼延雷的妹妹呼延霞。

    一九九三年的冬天,吴维真的弟弟吴国宝犯事了。他在担任地委交通局局长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在修公路和建设天野市立交桥的两大工程中受贿二百五十万元。吴国宝犯事前,时任常务副省长的呼延雷就与吴维真有矛盾,矛盾的起因是呼延雷的妹妹呼延霞是当时的天野市市长,地市合并后呼延雷有意让自己的妹妹呼延霞出任天野市的市长,吴维真不同意,他知道呼延霞是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不如席运含那么好相处,他就到省里四处活动,最终让席运含当了天野市的市长,呼延霞只好调到其他市去当了市委书记。

    因为吴国宝受贿的事情,李直写了匿名举报材料,亲自送给呼延雷,呼延雷与省纪委打了招呼,就在省纪委到天野查处吴国宝问题的时候,吴国宝竟然神秘地失踪了,省纪委命令天野市纪委迅速查找吴国宝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吴维真对弟弟的失踪也很震惊,弟弟如果是潜逃在外,肯定要跟他打个招呼,现在怎么会他怀疑是有人谋害了他的弟弟,然后要把受贿的罪名扣到他弟弟的头上,也下令让天野市公安局迅速侦察破案。

    公安局到吴国宝的公司里去了解,他的秘书说吴国宝在失踪的前一天晚上,去西郊的湖舒坦桑拿中心洗浴后再也没有回来,很可能是在那里出事了。于是公安局就带了吴国宝的照片到舒坦桑拿中心去了解,小姐们说照片上这个人那天洗完桑拿浴就与三陪小姐张慧一同出去了,张慧在春风路二十二号租有房子。公安干警顺藤摸瓜,找到春风路二十二号房主家。房主证实,在他家租住的是一对夫妇,女的叫张慧,男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干警们又拿出吴国宝的照片让房主辨认,房主说照片上的人与张慧一同来过,但没有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第二天张慧与丈夫就不辞而别,再也没有回来。因为张慧把钥匙留下了,他们在收拾房间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吴国宝的神秘失踪,警方认为很可能是一起利用色相杀人抢劫的案子,而吴维真则认为是有人打他的注意,于是调动所有警力对天野市所有的地方进行排查,但是绐终没有见到张慧的影子,却在西郊湖铁路桥下发现一只旅行包,包内竟然是被肢解了的人头,另外还有两根被剐了肉的大腿骨。干警们将这些尸体碎片进行鉴定,最终...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