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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谁主沉浮4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5

    摆蕴菲想到要正面接触一下凌海天,她知道凌海天是一个有靠山的人,要想制服他必须有推不倒的证据,必须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她想到了“杀回马枪”这句话,既然公安内部有凌海天的内线给他通风报信,那么这一次看来是不能再动用天首市公安局的一兵一卒了,必须采用瞒天过海的方法,突发奇兵。她给各公安分局下达了命令,说是要配合天野市警方抓捕两名通缉要犯,要求其他分局的干警先到老城公安分局集合,然后开赴天野。布置好这一切,当她和王太岳赶到老城公安分局时,先让干警把手机交了,然后交给王太岳一张搜查证说:“太岳,有群众反映河东大世界搞色情服务,还有赌博吸毒现象,你现在立即带队搜查河东大世界,我随后就到,出发!”

    王太岳带领干警出发后,摆蕴菲看了一下时间是下午五点钟,她忽然想起来抓嫖娼赌博这个时间不够科学,可是箭已经射出去了,根本无法收回。她礼节性地给省公安厅厅长薛永刚打了个电话:“薛厅长,最近有不少群众反映河东大世界藏污纳垢,我们准备对其进行一次突击性的检查。”

    “啊,行啊!我完全支持。”薛永刚不是平州人,他和省委书记陈唤诚、省长路坦平都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工作一步一步干上来的。他一直认为摆蕴菲是平州帮的人,从今天摆蕴菲的行动来分析,是她不知道河东大世界和路坦平父子的特殊关系?还是她虽然是从平州调过来的,但和路坦平不是一条线上的人。于是就试探性地开着玩笑说“摆捕头,你是咱们公安系统公认的铁腕女捕头,但是你知道河东大世界的具体背景吗?”

    “知道,原来是路省长的大公子路长通承包的,现在在河东大世界主事的是路公子的战友,叫凌海天,可能与路大公子仍然有关系。”摆蕴菲态度很坚决地说。

    听了摆蕴菲的话,薛永刚很世故地问道:“那么河东大世界现在与路公子真的还有关系吗?”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可能还有点儿关系吧。薛厅长,和谁有关系难道很重要吗?我可不管它有没有什么背景,只要它有问题我就查,这是我的职责啊。”摆蕴菲反问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摆捕头,天首市是省会所在地,有些工作干起来会比较敏感,我没有其他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有什么重大行动要及时向省厅及上级领导汇报,免得让省厅陷于被动。唉,天子脚下的官不好当啊,有时候需要投鼠忌器呢,你知道天首市公安局的原局长为什么被调到省厅赋闲吗?‘714’大案没有告破只是摆在桌面上的原因,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曾经查封过与省长有关系的河东大世界你只要明白我这番话的意思就行了。摆捕头,最近天首市连续发生大案要案,我看你们天首市公安局的班子也确实需要加强啊。”

    “薛厅长,你的意思我明白。我要说的是我首先是一名警察,我的职责是保护一方平安,铲除社会上的污垢,而不是充当某些人的保护伞,我可以服从组织,但是没有看某个人脸色行事的习惯。如果厅长认为这个行动不妥,只要理由充分,我可以取消这次行动,我还是知道下级必须服从上级这个组织原则的。”摆蕴菲将了薛永刚一军。

    “你说得很对,但是有什么大事咱们最好还是事先通通气,我估计你们的行动不会有什么大的收效,既然已经决定行动了,怎么能够半途而废呢?”薛永刚没等摆蕴菲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放下电话薛永刚自言自语地说:“走了一个愣头青,来了一个青头愣,唉,还是他妈的省委副书记的老婆,难以管教,不听招呼啊。”薛永刚说罢赶紧用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摆蕴菲刚才听了薛永刚的话,也能够理解厅长的难处,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声。

    司机满军说:“摆局长,这个河东大世界确实是个老虎屁股,你听说过军营三结义的事情没有?”

    摆蕴菲说:“我只听说过三国演义上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还没有听说过什么军营三结义,现在还兴这一套?有什么来历吗?”

    满军笑着说:“军营三结义是指三个人,路长通、凌海天和韩二宝。”

    “就是凤凰山看守所的韩二宝?”

    “对,路长通是大哥,凌海天是二哥,韩二宝是三弟,不过这三个人当年在部队的时候,都是咱们周大海支队长手下的兵,他们都尊周大海为大哥,现在就有人把军营三结义改称为军营四结义了。”

    摆蕴菲点了点头,她现在更加清楚周大海与凌海天的关系了,但是不知道这些人与苗禾壮有没有什么关系,就试探性地问道:“小满,你知道凌海天与苗禾壮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啊,凌海天有个孪生弟弟叫凌昊天,与苗禾壮是结拜弟兄,现在是天首集团煤业公司红旗煤矿的矿长。”满军说。

    摆蕴菲又点点头,她现在对天首市的黑恶势力基本上有了这样的判断:看上去是两股黑恶势力,一股是以苗禾壮为首的凤凰山黑恶势力,一股是以路长通为首的大世界黑恶势力。两股势力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从她盯上苗得雨之后凤凰山黑恶势力迅速蒸发,好像一下子不存在了,主要成员也都无影无踪;大世界黑恶势力最近也有所收敛,可能已经知道她盯上他们了。现在从经济角度上看,两股黑恶势力又极可能组合成为一股势力。仅凭苗盼雨和路坦平的关系,路长通和凌海天这些人不可能与苗盼雨的哥哥苗禾壮没有联系,再加上公安局内部的周大海、韩二宝充当他们的保护伞和帮凶,难怪她上任以来工作处处被动,什么政绩也没有,有什么行动总是先泄露秘密。她突然在脑子里产生了又一个假设:大世界里的罪犯也有可能藏在天首集团煤业公司

    当满军把车停下来之后,摆蕴菲才发现已经到河东大世界门口了,她和满军下车进门往二楼上走,听见有吵架声,上到二楼,见地上蹲着四五个男人和二十几个妓女,凌海天把天首市公安局的搜查证撕得粉碎,一地纸屑。凌海天叫嚷着说:“你姓王的凭什么搜查我河东大世界?谁给你的这种权力?你有什么资格?我是合法经营的商人,是受法律保护的,你们滥用职权”

    王太岳反驳道:“你如果是个合法商人,我们就不会来搜查,再说,接受公安审查也是你们应尽的义务,你连这个都不懂还是合法商人吗?”

    “凌海天,你也太猖狂了吧?凭什么?就凭我们是人民警察,就凭人民赋予了我们保一方平安的权力,就凭我是天首市的政法委书记,因此才来搜查你们大世界!你真的是个合法商人吗?这些嫖客和妓女难道不是证据吗?搞色情服务什么时候变成合法了?”摆蕴菲质问道。

    凌海天仍然很猖狂:“摆局长,不,摆书记,你还有个身份没有说,你还是省委副书记的老婆。”

    “我现在说也不晚,你知道就好!”摆蕴菲毫不客气地说。

    凌海天冷笑着说:“省委副书记的老婆同志,你们真的保一方平安了吗?天首市现在平安吗?难道就因为把政法委书记换成你,把市长换成刘畅就太平了?你们也不是什么救世主!”然后指着地上蹲着的人说“他们都是合法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你凭什么侮辱他们是嫖客和妓女?有证据吗?你看见他们在xìng交了?他们只是来搞保健按摩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民的健康,是积极向上的。有谁见到哪个人有出格的行为了?嗬,堂堂一个省会所在地银行被抢劫到现在都没有破案,是不是破不了案来这里拿我们这些合法商人出气啊?我们是纳税人,不是出气筒,更不是犯罪嫌疑人,你们破不了案只能说明你们无能,不要以审查为名扰乱天首市的经济秩序,哦,你们就这么厉害,想查谁就查谁?小心我控告你们滥用职权!”

    摆蕴菲气得脸色泛青,掏出刘全根和王新槐的照片递到凌海天面前问:“凌海天,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凌海天先惊了一下,然后说:“认识,曾经是我们的员工。”

    “现在人呢?犯罪嫌疑人窝藏的地方难道我们不该来查吗?”

    “摆局长,不,现在应该叫摆书记。你有没有搞错啊?这两个人因为打架被你们抓走了,他们从抓走的那天起就被我们公司开除了,谁敢保证手下的人永远都不会犯错误?你摆局长敢保证吗?毛主席那样英明还避免不了林彪‘四人帮’那些人犯错误呢,我凌海天难道比伟大领袖还伟大?因为他们我的省级文明单位牌子被取消了,我们也进行了一个月的整顿,你还要我怎么样?你现在来向我要人,我到哪里去找他们?是不是你们公安局搞刑讯逼供把人给整死了,来栽赃陷害我啊?不错,他们是曾经在这里工作过,可是他们现在已经不是这里的人了,我能够天天跟踪他们?难道这也说明我有问题吗?你们让犯罪嫌疑人自杀在看守所里,你摆局长有没有责任了?”

    “凌海天,你怎么知道死的人是犯罪嫌疑人?”

    “不是犯罪嫌疑人你们为什么抓他们?如果不是犯罪嫌疑人,那么他们就是我们这里的合法消费者,我可以随时控告你们滥用职权,刑讯逼供。”

    “该我承担的责任不用你来提醒。凌海天,鉴于你们大世界搞色情服务,窝藏罪犯,即日起停业整顿,这是停业整顿通知书,你签字吧!”摆蕴菲把事先准备好的通知书递给凌海天。

    “这个我不能签,我们是合法商人,你们没凭没据为什么让大世界停业整顿,整顿什么?啊?我们刚刚整顿时间不长为什么又整顿?请你拿出你的证据来呀,不然我们一旦有经济损失谁来负责赔偿?找你吗?”

    摆蕴菲正要说话,手机响了,她一接是刘颂明的电话:“刘书记,我是摆蕴菲。”

    刘颂明在那边说:“摆书记,听说你准备让河东大世界停业整顿?为什么啊?你怎么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大世界的职工打了书记热线,反映你们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扰乱他们的正常经营秩序,老摆,这样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草率啊!”因为摆蕴菲还兼着天首市的政法委书记,市委市政府的人一般都称她摆书记,公安系统的人还习惯称她摆局长。

    “刘书记,我们的证据很充分,谋杀白杉芸的凶手原来就是他们大世界里的人,后来因为打架被拘留,一个叫刘全根,一个叫王新槐,况且他们原来在平州就是负案逃犯,凌海天收留这些人,本身就是不对的嘛!我们现在正在追查刘全根和王新槐的行踪。”

    “啊,什么时候白杉芸被定性为谋杀了?我怎么听说只是一起交通事故呢。我听说原来那俩打架的人被抓后大世界就把他们开除了,现在你让他们停业整顿的理由是什么?又让他们整顿什么?好像他们刚刚整顿过啊!蕴菲同志,我看缓缓再说吧,凡事不要操之过急,要以稳定发展的大局为重,不要弄得满城风雨影响经济建设啊。”

    摆蕴菲真想对着电话吼两声,但是刘颂明毕竟是市委书记,她必须服从他的命令,于是很气愤地合了电话,拿上刘全根和王新槐的照片吼道:“收队!”

    干警们准备离开大世界,凌海天冷笑着说:“摆书记,我这里很忙,就不送你们了啊!哪天你也来保健保健,按摩按摩,你也太累了,当心累垮了!不过你今天这种行为可不太好,哎呀,我这个人肚量很大,我不会计较什么的。”

    摆蕴菲扭头杏眼圆瞪,反唇相讥:“凌海天,你现在得意还为时尚早,咱们后会有期!请你记住,咱们的较量仅仅只是开始,只要你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咱们走着瞧!你放心,我摆蕴菲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摆书记,你怎么说我是狐狸呢,我是人啊,我要是也是个纯洁的淑女,而不是狐狸精,你这不是冤枉我了吗?”

    “凌海天,虎走天下总吃肉,狗走天下总吃屎!你永远也不会是一个纯洁的淑女,要是也只能是一只大灰狼,一个面目狰狞的女鬼,是人是鬼还是狼,时间会证明一切!你也不要讽刺别人,不管世界上有多少狐狸精,我摆蕴菲肯定不在其中。”

    “摆书记,我可没有讽刺你的意思,你话也不要那样难听嘛,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凌海天是一只虎,虎它天生就是吃肉的,一级保护动物。你们慢走,不送啊!”摆蕴菲和王太岳走出大世界的门,王太岳非常气愤地骂道:“这个凌海天他妈的太猖狂了,早晚老子要收拾他,看他还能够得意几时?”

    “哼,关键是刘颂明把手伸得太长了。太岳,我们老这样不行啊,最近我们家老李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本官场三十六计,我也看了,很受启发。三十六计中有反客为主一计,我们一定要反客为主,再不能这样被动了,从今天开始,没有证据我们就不行动,我们要下力气去查找刘全根和王新槐这两个人,从他们身上打开缺口,一定要变被动为主动。咱们两个人分一下工,你负责查找刘全根和王新槐的下落,重点放在与凌海天有关系的地方,我去查找苗禾壮的下落,这个事情你要注意保密。”

    王太岳听摆蕴菲这么一说,使劲儿点了点头说:“摆局,我虽然没有看过官场三十六计,但是三十六计我却读过,我们不妨把查找刘全根和王新槐的行动搞得大一点儿,来个打草惊蛇,敲山震虎,看看苗禾壮和苗盼雨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摆蕴菲点点头说:“太岳,看来我推荐你当副局长没有选错人,不过周大海就比较难说了。”

    “我这还不都是跟着局长学的。”

    “太岳,少来奉承这一套啊,我老摆最不喜被别人奉承。”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王太岳笑着说。

    摆蕴菲回天首市公安局,进大门的时候她无意间看到了门口贴着的公示红纸,那是一个月前天首市委来公安局考察副局长人选,摆蕴菲推荐了刑侦支队长周大海和经侦支队长王太岳,因为原来的两个副局长一个有病,一个退二线了,天首市公安局现在等于没有副局长。半个月前王太岳和周大海两个人都通过了组织考核,进入公示阶段,公示期间并没有人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周大海和王太岳升任副局长已成定局。现在摆蕴菲反而后悔了,她觉得周大海其人似乎还需要再考察考察。如果周大海真的与凌海天有什么关系,那么他也有可能与天首市的黑恶势力有牵连,提拔了周大海,可能就是养虎为患,会使她摆蕴菲犯下严重的错误。

    回到办公室,摆蕴菲刚坐到办公桌前,就接到天首市代理市长刘畅的电话:“摆书记,根据你们的推荐,市委组织部对王太岳和周大海两位同志进行了考核和公示,他们完全符合提拔条件,明天组织部将派一位副部长去宣布他们的职务,事先和你通个气,你是政法委书记,公安上的事情我们比较尊重你的意见。组织部长说不敢给省委副书记的老婆打电话,我说这有什么啊!”“啊是刘市长啊,你初来乍到,只怕不了解情况吧,别人不打可不是怕我这个省委副书记的老婆,是另有隐情啊!刘市长,是这样的,我个人认为周大海同志的提拔组织上应该再考虑考虑,当初我的推荐有些仓促,现在我觉得还是应该慎重一些”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个那个摆书记,这样不太好吧?你是天首市的政法委书记,当初人选是你推荐的,听组织部门说他们是严格按照组织程序进行考核的,又没有人提出周大海同志有什么问题,现在又否决他不太合适吧?再说那样对摆书记你个人的形象也不太好,好像领导干部也出尔反尔。周大海有什么具体的错误吗?”

    “啊,目前还没有。刘市长,我个人的面子倒是小事,我只是觉得当初的推荐有些草率,是不是先缓一缓再考察考察?当然我说这话绝对也不会是没有任何根据就说的!”

    “还要考察啊?已经考察过了再考察合适吗?要不这样吧摆书记,我把你的建议向刘书记汇报一下,看他是什么意见再说,我其实什么也不了解。”

    “好的,好的,我这也是从负责任的角度提出异议的,请组织部相信我是出于公心。”摆蕴菲放下电话,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儿出尔反尔,周大海和王太岳是她向组织部门推荐的人选,组织部门很尊重她的意见,拟把两个人都提拔为副局长,现在自己又站出来反对周大海的提拔,她是怕不慎铸成大错,心里非常矛盾。对于周大海她现在只是直觉上的怀疑,还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她还吃不准,难以下什么具体的结论。周大海的名字在她脑海里反复出现,心情也越来越烦躁,她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周大海的种种表现变成很多问号,在她眼前晃悠着,但也仅仅只是问号而已。截至目前,她确实还没有什么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去否决周大海的提拔任用。

    电话响了,摆蕴菲从烦躁中恢复常态,一接是市委书记刘颂明打来的电话:“摆蕴菲同志吗?我是刘颂明。”

    “啊,是刘书记,有什么指示请吩咐。”

    “哈哈,我说摆捕头,你是不是抓罪犯抓成神经质了,现在连自己的同志也开始怀疑和不信任了?据我所知,周大海同志的工作一向是很不错的,拟任副局长又是你这个政法委书记向组织上推荐的,市委经过认真考核和研究,认为周大海和王太岳二位同志作风正派,工作成绩突出,完全符合提拔重用的条件,市委已经决定让他们出任天首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并且已经上报省厅,省厅也完全同意。关于周大海和王太岳二位同志的任用,研究的时候你不是还为他们说了不少好话吗,怎么现在又突然提出疑问了?这样就不太好吧!再说最近天首市很不太平,难道就没有你摆书记的责任?就没有天首市公安局班子力量薄弱的责任?就连我这个市委书记也有责任啊,公安局的班子其实早就应该加强了,现在想一想是一个失误啊。哈哈,摆书记,你是女强人,也不能总拿自己的长处和别人的短处比,你是我省任长霞式的公安局长,全省像你这样的警察有几个?不能因为别人的能力不如自己就不提拔,有几个人能够和你相比呀?”

    “刘书记,我不是那个意思,事物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嘛,我觉得当初的推荐可能有些草率。”

    “可能?老摆,我说你这个同志呀,提拔干部可不是小孩子玩家家,是很严肃的事情呢,周大海同志到底有什么错误?王太岳有没有问题呢?有就直说,没有就不能随便否决组织上的决议,你可是个爽快人啊,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这么不爽快?到底你有什么想法嘛。”

    “没有,没有。刘书记,我只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觉得当初的推荐可能有些草率,仅此而已,我们是不是再慎重一些。”

    “摆蕴菲同志,这我可就要批评你了,干工作怎么能凭感觉和可能呢?我们都是共产党人,共产党人就要实事求是嘛!有功必赏,有错必纠。有些时候凭感觉是要犯错误的,一定要实事求是!如果没有实质性的问题,市委研究决定的事情最好不要随意推翻,那样不好,也不能开这个先例,一旦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市委的工作就被动了。换句话说,市委的决议是具有一定法律效力的,是很严肃的。当然如果是宜民书记的意思他毕竟是省委领导嘛,在现在的时代背景下,还是下级服从上级的。”

    “不,不,这个事情和宜民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那就这样定下来吧。”

    “嗯这个”

    “再见吧!”刘颂明已经准备压电话了。

    摆蕴菲拿着电话好久没有吭声,最后说:“那就服从组织上的决定吧,我有意见就暂时保留。”

    “不,蕴菲同志,有意见可以提呀,只要你有周大海同志犯错误的证据,就提出来嘛,哦,是不是最近你们闹什么矛盾了?”

    “不,不,刘书记,我现在真的没有什么证据,我们也没有闹矛盾,再说我怎么能把个人好恶带到工作之中呢,我只是有点儿感觉你批评得对,干工作是不能凭感觉的,不过有些时候感觉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证据啊。”

    “不然这样吧,或者把王太岳同志一并否决掉?”

    “不,不,刘书记,不能这样。”摆蕴菲明明知道刘颂明是在将她的军,但是她就是说不出什么,她还不想因为周大海把王太岳的事情也给搅黄。

    “那就这样定吧,哈哈,蕴菲同志呀,可不能当面不说,背后乱说,犯自由主义啊,哈哈,开个玩笑,代我问李书记好啊,对了,你一定要上升到讲政治的高度去关心李书记的身体,他可肩负着全省人民的希望哩!作为班长,我不得不提醒你顾家一些,不然我就对不起李书记了。”

    “哈哈,刘书记,我服从市委的决定就是了,也不会犯自由主义的错误,请刘书记放心。至于老李,你还不了解他,虽然‘拼命三郎’的绰号没有给他起错,但是他有那么重要吗?他难道比工作还重要?”

    “这就好,这就好。”那边刘颂明压了电话,这边摆蕴菲听着“笃笃”的电话忙音,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干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既然没有周大海的什么证据,又何必对周大海的任用提出质疑呢?你的质疑是在否认自己还是在否决组织?否认自己可以,否决组织就是犯了大忌。此时此刻她终于从迷茫中解脱出来。自己是个共产党人,当初推荐周大海拟任天首市公安局副局长是光明磊落之举,现在提出质疑仍然是光明磊落的,因为她发现了周大海的一些不良迹象,尽管这些迹象目前还不能作为证据,但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不提出异议那才叫自由主义呢。她拿起电话想和刘颂明再交流一下看法,想了想又放下了。倒是刘颂明的形象在她的脑海里幻化着各种形态,一会儿慈眉善目,一会儿狰狞可怕,一会儿气势嚣张,一会儿咄咄逼人那么刘颂明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周大海是不是与刘颂明有什么私人关系?不然他为什么会如此关心周大海?这个时候她突然明白了一个事情:刘颂明是路坦平的老下级,周大海和路长通是什么样的关系,周大海和刘颂明就是什么关系

    刚才刘颂明提到李宜民,摆蕴菲又牵挂起丈夫的身体,她拿起电话拨通了李宜民的手机:“老李,你在哪里?”

    “我在红星煤矿。”

    “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没有?”

    “我没有问啊!”“要不我一会儿到医院去一下。”

    “啊,不用了,我现在正准备去呢。”

    “有结果立即告诉我。”

    “那当然,我不先告诉你难道还先告诉省委不成?再见!”

    摆蕴菲嘴里说着再见,放下电话仍然有些不放心。

    其实李宜民这一次骗了摆蕴菲,他根本就没有准备去医院,他仍然坚守在红星煤矿上。事后摆蕴菲问起来他还说医院已经检查了,他没有什么毛病。

    这天傍晚,雨后的凤凰山比以前清净了许多,天空也比雨前晴朗了,太阳的余晖还没有褪尽,几颗耀眼的星星已经早早在天空眨巴着眼儿。天首集团煤业公司红星煤矿的抢险工作仍在紧张地进行着

    副省长季喻晖自从“228”矿难事故发生后,除了开会就一直盯在矿上,一边督促抢险救人,一边主动写检查,他已经连续写了三份检查和一份请辞报告,他把红星煤矿矿难事故的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并且反复强调:自己作为一名共产党人,要向陈唤诚书记学习,要敢于承担责任,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分。

    李宜民是个煤矿技术员出身的干部,似乎对矿工有着特别深厚的感情“228”矿难发生后,他除了开会就一直盯在矿上指挥抢险救人,他在这里不走有两个原因:一是当年他就是从红星煤矿一步步升上去的,对红星煤矿有着特殊的感情;二是他对井下的情况比较熟悉,已经亲自下井三次了,但是面对井下复杂的塌方情况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的感冒还没有好,曾经晕倒过一次。王步凡下午来接替他,劝他到医院里再输一瓶液,他不肯,王步凡急了:“李书记,这抢险救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你输了液再来行不行?”

    李宜民看王步凡的态度恳切,自己也觉得确实有些吃不消,才下山输了液,输完液马上又赶了回来。

    矿下被困矿工截至目前还没有一个被救上来,抢险工作的难度仍然很大,李宜民心急如焚,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王步凡觉得抢险固然重要,纪委的日常工作也不能放松,几位领导都盯在矿上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又想起那天陈唤诚跟他说的那番话,就和李宜民打了个招呼说自己需要熟悉一下省纪委的工作,说罢就准备离开。李宜民叫住王步凡说:“步凡同志,既来之,则安之,纪委的工作以后你要大胆干,不要有什么顾虑,我曾经向陈书记建议让你直接干纪委书记,陈书记可能觉得步子迈得太大了,再说咱们这一级的干部也不是陈书记说了算,还得上报中组部和中纪委考察批准呢!不过早晚纪委书记的担子要往你的肩上放,你要赶快熟悉情况进入角色,不是大事你就当机处置,不要事事向我请示,你就当自己是纪委书记。”

    “李书记你可别这样说,我目前主要是学习。你知道我以前从来没有在纪检部门工作过,不熟悉业务啊!”“谁一生下来就是搞纪检的?”李宜民觉得刚才的话不是很恰当,又说“放心大胆地工作,不要有那么多顾虑。”

    李宜民的话让王步凡想了很多,按照常规省会天首市的市委书记都是省委常委,而其他地市的市委书记是很难进入省委常委的,省委曾经提出让平州市委书记秦汉仁和天野市委书记王步凡进入省委常委,也不知是他拖了秦汉仁的后腿,还是秦汉仁拖了他的后腿,结果两个人都没有进入省委常委。就在昨天,省委又突然宣布他王步凡调任省纪委副书记列席省委常委会议,这列席省委常委会议是个什么级别呢?只能用“准常委”三个字来形容,他未来的一切都在变数之中,他真的能够升任河东省的纪委书记吗?从种种迹象上他又看出省委书记陈唤诚对平州市委书记秦汉仁不信任,而对他王步凡还是信任的,也可能陈唤诚内心也有苦衷,也许河东省的权力结构正在分割重组,也许陈唤诚在使用三十六计中的瞒天过海和以逸待劳两计。按常理,王步凡这个天野市委书记要么提拔,要么原地不动,不会平白无故地给他弄个省纪委副书记列席省委常委会议的职务,这可能只是个过渡,也可能陈唤诚已经给李宜民交了什么底,李宜民不好对他明说,但是刚才的话已经够直白了。不过在官场上可不是你认为自己将要出任纪委书记就可以行使纪委书记权力的,不然还要红头文件干什么?他一天没有当上纪委书记,就只能是纪委副书记,不可能是名正言顺的纪委书记。

    王步凡是带着很多疑问下山的,进入天首市内,已经是霓虹灯的世界了,到处流光溢彩,令人赏心悦目,这座现代化的城市给人神秘、困惑的同时也给人以力量。改革开放毕竟在这里留下了很深的烙印,现在的天首市和过去相比不知道要大多少倍,并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发展。

    6

    王步凡从凤凰山回到省委进了办公室,发现从门缝中塞进一封信,他拆开一看是闻过喜写的滨海别墅区背后究竟有没有腐败现象的文章。他到省纪委上任后,一直在考虑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问题,既然组织上把他安排到省纪委来当副书记,自然有其科学性和合理性,他别无选择,只有服从。仅仅两天时间,他在佩服李宜民这个“拼命三郎”敬业无私的同时,也对李宜民的工作思路提出质疑:面对河东省目前的复杂形势和可能存在的腐败现象,作为一个省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李宜民的工作重心显然不应该放在煤矿抢险上,并不是说工人同志的生命不重要,抢险可以让其他人去坐镇指挥,李宜民应该去考虑大事,应该立即着手调查处理矿难背后的一些事情,而李宜民似乎对矿难背后的事情考虑得很少,是没有问题,还是李宜民没有发现问题。闻过喜的揭发信让王步凡的眼睛一亮:陈唤诚把他调来当纪委副书记,可能是在一个势均力敌的棋局上添了一个棋子,他可能成为陈唤诚布局新一个棋局或者战胜对方的很重要的一颗棋子。他正愁没有可烧的大火,闻过喜给他送来了干柴和硫磺,他相信滨海别墅区背后正如闻过喜所说,肯定存在腐败问题,只要去查,就一定会发现问题。现在在河东省高层干部中流行看官场三十六计,副省级干部几乎达到人手一册,王步凡手头也有一本,是井右序送给他的。他刚刚看到第二计围魏救赵: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他又想到三十六计总说的内容:“六六三十六,数中有术,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目前纪委的工作在明处,很被动。河东暗藏的腐败分子在暗处,他们掌握着主动权。如果能够反其意利用围魏救赵之计达到敲山震虎、打草惊蛇的作用就好了。他准备在适当的时候请示一下陈唤诚,然后突然出击去查滨海别墅,再从房主的身上认真追查下去,暗藏着的那些腐败分子就有可能会暴露出来,一些与别墅有关系的幕后人物就会浮出水面,仅此一招就有可能扭转纪委工作的被动局面,收到“围魏救赵”的效果。他是个急性人,本来想马上去见陈唤诚谈一谈自己的想法,可是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就笑着摇了摇头。同时他又在考虑负面影响,一旦行动起来可就没有退路了,如果进一步可能他的仕途还有希望,如果这一炮没有放响,或者炸伤了自己他心里也复杂起来。

    王步凡的父亲王明道患了肺病,身体一直不好,人老了,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最近已经卧病在床。想起父亲,王步凡的心情非常沉重,他给妻子叶知秋打了电话,说了在省城的情况,又问了父亲的病情。叶知秋关心地问:“王大侠,省官好当还是市官好当?”

    王步凡感慨道:“高处不胜寒啊,你说是鸡头好啊还是鸡屁股好?”

    “都好,一个地方吃,一个地方拉,哈哈哈”叶知秋在那边说着笑了起来。

    “不对,鸡头是自己有滋有味地吃,鸡屁股是为别人生蛋的,大不一样,大不一样啊,不过鸡蛋可是好东西啊。”

    “为别人生蛋,挺高尚的嘛!”

    “哎,不开玩笑了,多回去几次,不要让别人说你不孝顺。”

    “知道了,这个还用你交代?难道我是一个不孝顺的媳妇吗?”

    “哈哈,算我说废话了。我可真服了,原来的叶知秋是多么好的一个淑女啊,现在怎么也变得得理不饶人了?”

    “嘿嘿,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吓假神,不都是跟着你学的,不然我就不能与时俱进了。”

    “哈哈,谁说女人是羊不是狼?叶知秋同志就是由羊变成狼的!”

    “对,狼就是这样炼成的!因为有你这个狼老师。注意身体,注意安全啊,听说那边挺乱的。”

    “知道,放心吧,都什么年龄了,我又不是小青年了。”

    “又来了,歪处想吧,我是说注意身体不要累垮!”

    “知道,故意逗你小姑娘呢!”话是这么说,王步凡知道知秋对自己的父亲非常孝顺,对他也特别关心。嘱托了知秋,知秋也嘱咐了他,他自己也非常想回家看望老人,可惜公务在身,身不由己。叶知秋是个善解人意、非常贤惠的女人,他相信叶知秋会按照他的吩咐及时回家看望老人。

    王步凡给妻子知秋打了电话,又想起在北京上大学的儿子含愈,含愈春节没有回来,说是和桂林的一个同学到桂林的龙胜去考察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也不知道现在有钱没有。知秋虽然也非常关心含愈,但是她毕竟不是含愈的亲妈妈,他怕含愈要钱碍口,就给儿子打了电话,儿子含愈说在北京一切都好,况且还有四叔照顾他,不用爸爸牵挂。王步凡问儿子钱够用不够用。儿子沉默了一下说:“前几天卡上没有钱了,我正准备给家里打电话,我四叔正好来看我,给我留了五百元。爸爸,你在省城?电话号码怎么是省城的?”

    王步凡这才想起来自己到省城以后还没有给儿子打过电话,于是说:“我工作调动了,这个是我办公室的电话。”

    “是升了还是降了?”

    “没有升也没有降,这不是你一个学生应该关心的。”

    “爸爸,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啊,我都快二十了。前几天在我们大学生里挑选了二十名学生,其中有十个西方学生,搞了一个测试,我也参加了,让我们选择权力、财富、民主和尊严。爸爸,你猜结果是什么?”

    “儿子,你先告诉爸爸你的选择结果是什么?”

    “爸爸,我选择了民主和尊严。”

    “行啊儿子,比你老爸有出息,你老爸是过去穷怕了,让我选择我肯定选择权力和财富,即使不选择权力也会选择财富,看来你老爸真是一个俗人啊。”

    “爸爸,我们中国学生十个人,只有我选择了民主和尊严,西方学生全部都选择了民主和尊严,没有一个选择权力和财富的。”

    “儿子,你能不能告诉老爸你为什么不选择财富和权力?”

    “爸爸,财富应该是创造出来的,不应该是继承来的,如果是继承的就俗了,看一看古今中外哪个拥有财富的人不是自己创造的?至于权力,可能只有中国人的官本位思想比较严重,如果我的爸爸不是当官的,可能我会选择权力,我不选择权力有三点原因:一是从爸爸身上看到当官的人很累,我不想那么累;二是我因为有当官的爸爸,已经有高人一等的尊严了,我头上已经有光环了;三是当官容易让人心理变态,我想当一个平常人。”

    “哈哈,真是我的儿子,连习惯都继承了,讲起话来也是三点,希望以后没有人给你也起绰号叫王小三点。”

    “哈哈哈哈,爸爸,王三点这个名字我早就听说了,是天野人给你取的,有些叔叔和你开玩笑就叫你王三点。爸爸,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听说得了肺病?”

    “你爷爷最近身体不好,人老了总会有病的。”

    “那我是不是应该回去一趟?”

    “暂时不用,你安心学习吧。”

    “那爸爸再见吧,注意身体,注意安全。”

    “再见,儿子。”王步凡和儿子说了再见,等那边含愈挂了电话他才挂电话。给儿子打完电话,王步凡感慨万千,又说不出自己为什么感慨,感慨什么。他又给叶知秋打了电话,说让她给含愈寄钱,反而被知秋奚落了几句,说他这个爸爸不称职,钱昨天已经寄过去了老婆在挂电话的时候又是“注意安全”几个字,难道当纪委副书记就那么可怕?老婆和儿子都嘱咐他注意安全,他想到了在天野以身殉职的原反贪局长匡扶仪,不过他相信一个省纪委副书记也不是那么容易出问题的

    打完电话,王步凡仍然没有睡意,就打开电脑登录华夏地平线网。他也比较喜爱文学,有一次儿子在电话里教他怎么注册网名,怎么上网看东西,儿子不喜欢政治,他介绍的是一家纯文学性的网站。在儿子的指导下他才学会上网,一边感叹自己的落伍,一边感叹网络的先进快捷。后来他注册了一个“王家子孙”的网名,不过很少上网,他比较喜欢杂文,当他打开华夏杂文栏目时,发现阎王之死的文章后,很仔细地看了一遍,并且回了四个字:此文甚妙!

    过了一会儿他收到了三条未读的信息。第一条是一个叫“河东业余纪委”发的:

    王家子孙你好,你的网名让我猜想了很多,因为我认识一个姓王的,听说他最近到河东纪委当了纪委副书记。冒昧地问一句,你认识一个姓南的女人吗?她是叶女士的朋友。记得在情人节的时候我给姓王的发过一个短消息:情人节来临,切记巩固老情人,发展新情人,保护小情人,提防知情人。祝老情人不老,新情人不跑,小情人不少,知情人不打扰呵对了,你认识一个姓温的女士吗?她是王先生的朋友。

    发送者的网名叫“风流一生还不够”

    王步凡猜想这个“风流一生还不够”可能与姓南的有关,他在记忆中快速寻找与南字有关的人,他想到了南瑰妍。当初情人节的时候他确实收到过上述的信息,他不知道是谁发的,没有理睬。现在想起南瑰妍,但是他知道南瑰妍的嘴松,立场也不是十分坚定,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想问她现在在哪里,更不想和她有任何联系。就给南瑰妍发了一条消息:

    对不起,我不认识姓南的女人,尽管如此,认识你仍然很高兴,握手,新朋友。

    对方回了信息:

    我也很高兴,握手,朋友。

    王步凡再看第二条信息:

    河东业余纪委,你的网名让我猜想了很多,冒昧问一句,你认识一个姓温的女人吗?你认识一个叫学凡的老先生吗?他是赵氏家族的成员。

    发送者的网名叫“淑女靓妹”王步凡怀疑这条消息是曾与他有过交情的温优兰发的。温优兰原来是天野市天道宾馆的服务员,对王步凡非常关心,王步凡也很赏识她,就让经理乐思蜀提拔她做了大堂经理。后来温优兰的丈夫当了南山县的县委书记,在南山一次抢险中牺牲,温优兰经人介绍嫁给了天首市市委书记刘颂明,从那以后王步凡就再也没有见过温优兰。

    现在面对电脑屏幕,温优兰的面貌突然出现在屏幕中,哀伤憔悴,瘦了许多,眼角好像还挂着泪花,让他看了都心疼。当他想仔细看时温优兰的面貌又消失了,原来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他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又很想了解一下温优兰现在的情况,就和她在网上相互发消息聊天:

    我认识一个叫学凡的小男孩,他今年有一岁多快两岁吧。也认识一个非常善良贤惠的女人,姓温叫优兰,好像温优兰的儿子就叫学凡。我知道的学凡是一个小孩子而不是一个老先生,那么你是学凡老先生的什么人?

    我就是温优兰,学凡确实不是老先生,他是我的儿子。你认识天野市妇联的野知秋主任吗?

    纠正一下,我的妻子姓“叶”不姓“野”

    王步凡刚刚回过信息,就觉得对方可能是故意把“叶”字打成“野”字来试探他。对方又回了信息,两个人一人一句地聊了起来。

    你是王书记吧?看到你在阎王之死文章里的回帖,我也喜欢这篇文章,在网上见到你很高兴,读了你在河东日报上发表的文章也很高兴,旧文重发有什么现实意义?

    没有,是别人自作主张替我发的,我并不知道,我以为是闻过喜,原来是刘畅。

    我不喜欢这个女人,她是一个政治人。

    她现在和你老公刘颂明搭档,已经调到天首市当代理市长了。

    知道,但是不想提起他们,我们不提他们好吗?

    好的,那么聊些什么呢?

    你上网肯定有其他目的,不会只是为了消遣吧?我非常怀念在天野的岁月

    彼此彼此,我有同样的感受。

    对方的身份已经确定,就是温优兰。于是王步凡又回了信息。

    是,我是王步凡,优兰,你现在过得好吗?学凡很健壮吧?

    学凡在他姥姥家,一切都好,勿念。

    那就好,保重!

    我过得并不幸福,刘颂明是个贪官,在滨海有一套别墅,养了个情人叫江心月,我们的婚姻已经形同虚设,现在和分居差不多。贪官背后有女人,那么贪官面前为什么就不会有反贪的女人呢,这个问题是不是值得王书记研究?也许女人的力量是不可小视的,关键时刻美人也是双刃剑,只是没有人用心去挖掘女人的反贪潜力。你现在调到省纪委工作了,是否需要女人帮忙?是否可以去挖掘一下女人的反贪潜力?

    哦,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你过得很幸福。你说的女人反腐败很有创意,也可行,我一定认真考虑、对待,你敢于站出来反腐败吗?你能够组织起来一些反贪的女人吗?

    我过得确实不幸福。是南瑰妍给我推荐让我看阎王之死的,当我看见王家子孙这个网名的时候突然眼睛一亮不过我觉得王家子孙这个网名很容易让人想到是你,因为你现在在纪委,又姓王。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以你的聪敏,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我只是试探一下,没有想到还真是你。很高兴,但是建议你立即注销此网名,重新注册其他名字

    你提醒得很有道理,谢谢!南瑰妍刚才也探问我了,我说我不认识姓南的女人,你也不要告诉她咱们联系过,你就说王家子孙不是我的网名,姓王的多了,没有必要修改。我现在只相信你一个,你可以启动女人反贪行动,不过千万要小心,先收集材料,应该要依靠组织,不要单独行动。因为反贪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必要的时候我会及时帮助你,切记!切记!

    知道了。我现在很想见到你,有很多心里话想当面向你倾诉,我简直快支撑不下去了,一天也不想和刘颂明在一起。

    现在不行,我太忙,等忙完这一阵子我会主动和你联系,到时候叶知秋可能也会来省城。你把电话留给我,好久没有联系,已经不知道你现在的电话号码了。至于刘颂明那里还是暂时不要离开,你离开就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了。

    好的,听你的话。另外,你认识东方云和东方霞姐妹吧?东方云现在改名为东方云霞,在河东大世界老板凌海天手下当秘书,我们经常聊天,东方霞现在改名为东方曙霞,是政协主席刘远超的情妇,在天首集团任财务总监,不过她平时不怎么去上班。不好意思,因为我认为东方霞是个可以信赖的女人,我已经告诉她王家子孙可能是你的网名,你如果不想让她知道

    哦,她们怎么老做别人的情人啊?对了,我现在还不想和她们联系,你不要说咱们联系过,留个悬念也好。

    我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南瑰妍可能又做了别人的情人。好像东方姐妹和一般女人不同,她们还有反腐败的意图我永远都是当初的温优兰,我相信你还是原来的王书记。

    永远的朋友。祝好!顺便告诉你,我灵感突发,准备用女侠孙二娘这个网名,如何?

    哈哈,这个网名好,没有人会和你联系起来,具有很大的隐蔽性,你的思维还是那么敏捷。

    我已经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嘛,刚才你还批评我。

    不敢,只是建议。

    谢谢,那我就用女侠孙二娘这个网名。

    好的,我已经记下了。你也可以主动和东方姐妹联系,我觉得她们仍然和过去一样。

    好吧,再见!

    好的,晚安!

    王步凡打完“再见”两个字又把自己的新手机号留给温优兰,他对温优兰是信任的,他认为温优兰永远都是个淑女靓妹。而对南瑰妍、东方云、东方霞这几个女人他就必须防着点儿,她们现在究竟怎么样王步凡不知道。等温优兰把自己的手机号以信息形式发过来之后,王步凡又一次道了保重和再见。

    王步凡再看第二条信息是“华夏第一傻妹”发送的:

    你还认识东方姐妹吗?当初的“爱心妹”现在的华夏第一傻妹和正义女侠。外边的世界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没有办法我们还是回来了,天野肯定是不能回去的,现在我们就在天首市,又在以我们的方式和腐败分子作斗争,不过反腐败的难度越来越大了。听温优兰说你可能就是天野市的王步凡书记,你现在一切都好吧?如果我们能够为你效劳,尽管分配任务,请永远相信我们姐妹是正义女侠而不是狐狸精。

    王步凡知道是东方云发的信息,他现在还不想暴露自己,只好回信息:

    我不认识姓东方的女子,更不知道什么“爱心妹”和正义女侠。我也不是天野人,不过能够认识你很高兴。

    拒绝和对方聊天之后他在华夏杂谈里点击在线版主,要求注销自己的王家子孙网名。等网名注销了以后,他重新注册了女侠孙二娘这个网名。然后给温优兰发了一个信息:

    只你知道,不要随便告诉别人,我没有认东方女士。

    他又找到河东业余纪委发表的那篇阎王之死的文章看,点击率很高,发表仅一天时间已经有五千多人点击,里边的回帖大部分是痛斥腐败分子和腐败现象的。

    一个网友用新闻形式虚拟了一个平山发生的腐败案件:

    日前,平山市人民法院审理了原平山市委副书记辛某,他因涉嫌受贿六百一万余元,被平山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

    这天一大早,审判庭的大门尚未打开,门前就已挤满了许多来自四面八方关心此案的人

    上午七时五十分许,审判庭门前,在数名法警的引导下,辛某缓缓走下车来。这位曾经前呼后拥的市委书记,此刻只有两名法警一左一右地陪着他走向待审室;这位曾经风度翩翩、刚过五十周岁的辛某,虽满头黑发,却显得非常疲惫。

    辛某缓缓走向被告席,木然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一双眼睛不停地扫射着旁听席。他将等待检察机关的指控,等待律师为他进行辩护,还将等待法庭审理的结果。

    公诉人宣读起诉书。据公诉人指控,辛某在二一年十月至二五年一月期间,收受他人贿赂价值六百一万余元人民币,涉及7笔受贿。

    二年底,平山市委经研究要兴建文化设施,其中平山大剧院最初预算投资四亿元,作为平山历史上单体文化设施投资最大、品位最高的项目,平山大剧院建筑面积7。68万平方米,投资结算为6。195亿元。二年十一月开始筹建,至二四年四月基本建成,为平山市标志性工程。平山市成立文化设施建设领导小组。某公司李某得知这一工程建设的信息后,便开始了高层活动,先是通过分公司项目经理陈某认识了辛某。二年十月底的一天,李某来到辛某的住所见面,提出承建平山大剧院工程的要求,并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下面放有五万元人民币、上面放一件polo衬衫的礼品袋送给辛某,辛某说了几句客气话后,收下了第一笔贿赂款。从此李某就成为辛某的朋友,也为他日后承揽平山铝电集团的建设工程铺平了道路。

    两年后的一个双休日,李某约辛某在一家大饭店茶室喝茶,期间李某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下面放有3。18万美元、上面放一拉着元宝马车的礼品袋送给辛某,辛某予以接受;二三年一月,某建设集团公司在平山铝厂中标后,为感谢辛某的帮助,李某特意在某大酒店开了一套房,将辛某邀请过来,将一下面放有五百六十八万元的存折、边上竖插着一幅画有葡萄的画幅的礼品袋送给辛某

    公诉人在法庭上指出:被告人辛某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之便,非法收受他人贿赂共计折合人民币六百一万余元,为他人谋取利益,其行为已经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有关条例,应当以受贿罪追究辛某刑事责任。

    在最后陈述阶段,辛某失声痛哭,泪流满面,对于检察机关的指控,认为属实,自己应当承担法律责任。他断断续续地讲道:“我确实犯了罪,对不起党和人民。我受党的教育多年,并不是一个刻意以权谋私、见钱眼开的人。从一九九五年走上领导岗位后,没有为亲属办过一件违反原则的事,在经济问题上,开始一直是很谨慎的,对自己的要求也是严格的,在平山工作的前前后后,曾先后两次将别人送我的共二十万元人民币,上缴给组织或581账户。”

    “但在二一年十月以后,李某等人送给我钱物,自己却没有把好关,尽管这几年我也拒绝了不少人送的钱物,但这些人送的钱物我却收下没有上缴,从而走到今天这一步,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认真求实地反思自己,我犯罪的原因,一是见事不见人。自己是一个事业型的干部,当我把注意力集中到事业上的时候,却忽视了人的责任,也即自己是一个党员对党组织应负的政治责任,一个家长对家庭应负的角色责任,一个领导干部对社会应负的形象责任;二是见人不见己。这几年我给别人上的廉政教育课也不少,要求是给别人提的,课是讲给别人听的,教训是让别人吸取的,都是‘枪口对外’,没有触及自己的灵魂深处;三是见己不见拙。我看到的自己是一个充满光环的自己,而对自己的缺点、弱点、毛病很少或从没有认真思考过,如到一个地方能与大家和睦相处,但拉下面子坚持原则就不多。”

    “从客观上讲,社会环境有一定影响,但主观上讲,潜意识中还存在私心。关键所在是对受贿的本质认识不清,行贿人给我送钱物,我只是将其看成想与我搞好关系,而没有将其看成是一种犯罪行为,因此放松了警惕,再加上有侥幸心理,从而铸成大错。”

    “我一对不起党组织,党把我从一个木工培养成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不容易,而我却没能在有限的时间里为党做更多的工作;二对不起平山的干部和人民,我的行为将给平山的干部带来很大影响,给平山人民带来很大影响;三对不起家人,十多年来,我一直想带父母到省外去走走,但由于工作原因,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如今也只能是遗憾了。”

    庭审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二十分。整个庭审过程最为精彩的是公诉人与辩护律师控辩双方争论焦点的对撞,虽不见硝烟弥漫,但唇枪舌剑,温文尔雅中句句杀气逼人。旁听席上外行人只是看看热闹,觉得他们说的都有道理;而旁听席上的内行,估计他们对该案如何判决会有心理预期,但谁都心照不宣。有些人想等到庭审最后一刻,听到审理结果,然而,审判长最后宣布:由于本案案情重大,庭审后,合议庭将进行评议,审判委员会将进行讨论,宣判择期进行。庭审结束,当法警将辛某押下去时,辛某回头看了看前来旁听的亲友,眼神里掠过的是阵阵迷惘。

    平山这个地名很容易让人联系到平州,辛某也容易让人想起秦汉仁。另有一个网友虚拟了一个这样的案例:

    柳茗松,原天市副市长。对于这位副市长,人们背后议论最多的是他“玩权力、玩金钱、玩女人”称之为“三玩”干部。

    二五年二月十四日,柳茗松因涉嫌严重违纪被省纪委“双规”后经查明,柳茗松利用职务之便,一百七十三次收受四十余名房地产商的钱物,折合人民币近九百五十万元,还挪用公款二千六百五十万元,贪污十八万余元。

    柳茗松的案件是从一个女人犯罪案发后,发现柳茗松共同挪用公款二千六百五十万元的,而其中的一千六百五十万元给了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就是柳茗松的情妇。

    案发后,柳茗松在忏悔书我的沉痛的反思中说:“我除了追求金钱以外,还热衷于低级趣味的感官刺激,看黄片、看黄书、玩女人,毫无羞耻。我利用职权和金钱打那些有求于我的女人的坏主意,这些年先后跟九个女人发生了不正当关系,用受贿的钱为七个女人买了房子,我与老板们玩在一起,与女人们玩在一起,人家背后议论我是‘玩权力、玩金钱、玩女人’的‘三玩’干部,我认为名副其实。”

    从一九九五年到案发不到十年的时间里,与柳茗松保持了较长一段不正当关系的有八个女人,这些女人有的把他当成了捞钱工具,有的跟他一起犯了罪。

    柳茗松被“双规”后,开始感到了恐慌,除了交代挪用公款和贪污受贿,给他人搞房地产开发、收受贿赂、包养情妇外,还有“利用儿子结婚、搬家、过生日,过年过节大肆收受红包礼金”、“购买伪造的身份证、户口簿、干部档案材料”等严重问题。二四年七月,柳茗松利用儿子的婚礼收受的“礼金”就达九十八万元。

    柳茗松一案检察机关已向法院提起公诉,天市中级人民法院将择日开庭审理。

    有一个网名叫“马克思主义者”的网友回帖比较好:

    从近年来查处的大案要案看,一些腐败分子在落马前,曾经是拔尖人才,曾经是优秀干部。然而面对钞票,面对红唇,他们在经意和不经意间开始堕落,最终成为人人唾骂的犯罪分子。这种现象很值得在位官员们的深思!

    一个网名“毛泽东思想万岁”的网友回帖比较有深度:

    苦干实干撤职查办哭个够,

    东混西混提拔一帆风顺溜。

    尽职尽责横遭指责辞职走,

    玩忽职守官位高高人依旧。

    另一个网名叫“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回帖就不太合适:

    阎王之死讥与讽,

    如今河东雾重重。

    若把贪官数个遍,

    此文影射路坦平。

    王步凡看了这些回帖,信手将诗做了如下修改:

    阎王之死讥与讽,

    如今官场雾重重。

    若把贪官皆铲除,

    国泰民安享太平。

    修改了网友的诗,然后发表,王步凡仍然觉得“此文影射路坦平”一句非常不妥。另外他觉得两篇虚拟的文章也有影射秦汉仁和刘颂明的嫌疑,赶紧与阎王之死的作者“河东业余纪委”联系,建议让他要求版主把回帖内容删掉,并说明路坦平是河东省的省长,这样不太好。作者正好在线,就笑她这个女同志过于敏感,说他并不在意路坦平是什么人。同时又赞扬她这个女同志为人谨慎,最后答应向版主申请把回帖内容删掉。他这时觉得自己身为河东省的纪委副书记,在网络上居然以女侠孙二娘这样的网名出现真有些滑稽可笑很想让版主把网名再次删掉。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暂时保留这个网名,也许在网络上能够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第一天就知道刘颂明、秦汉仁可能是贪官,可能有别墅和情人,那些虚拟的消息很可能是知情人写的,并且还知道东方霞是刘远超的情人,这些信息很重要,不能不说是网络帮了他的忙。如果在网络上的朋友多了,获得信息的渠道肯定会更加宽阔,对他了解一些必要的情况也肯定有好处。

    再往下看,有一个叫“正义女侠”的网友的回帖也很有特点:

    对贪官我见得多,了解得也多,不过像姓柳的这样狡猾的贪官却不多见,他居然是贪官中的不倒翁。什么时候用上女侠召唤我,女侠的剑永远指向贪官污吏的狼心狗肺!

    王步凡猜想这个正义女侠可能就是东方霞,现在改名东方曙霞。王步凡现在还不想和她联系,不过只要东方曙霞是天首集团的财务总监,总有一天会用着她的,为了给对方留个好印象,王步凡特意给正义女侠回了信息:

    正义女侠,非常敬佩姐姐的胆量,握手,永远的朋友。我这里有这样一个顺口溜不知道你见过没有?现代美女的誓言:把六十岁的男人思想搞乱,把五十岁的男人财产霸占,把四十岁的男人搞得妻离子散,把三十岁男人的腰杆累断,让二十岁的帅哥围着我瞎转!

    对方马上回了信息:

    女侠孙二娘,哈哈,难道你以为我们就是那样的女人吗?现在不作任何解释,时间会证实一切!哦,对了,当年我在天野日报上读过一篇人应该怎样活着的文章,阎王之死的文风与人应该怎样活着有些像,不知是否出自同一位先生之手?你说呢?妹妹。

    王步凡现在还不知道阎王之死的作者是闻过喜,也不想对阎王之死进行评论,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回了信息:人应该怎样活着的文章我没有读过。然后赶紧下线

    王步凡虽然下线,但是并没有关闭电脑,杂谈里没有其他新鲜的文章,他现在非常关注河东省的经济状况,在网络上搜寻着查看有关电解铝市场的情况。

    他看的第一篇是国家发改委有关方面负责人谈电解铝的情况,从这一份材料可以看出,在陈唤诚和路坦平提出工业强省战略、大建铝厂的时候,电解铝的形势已经开始出现不良现象,现在更是不容乐观,那么当时河东省为什么还要建那么多的铝厂?是陈唤诚不懂市场经济规律,还是路坦平另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怕两方面的因素都有。王步凡继续看有于电解铝的介绍,有一篇文章说的是电解铝出现全行业亏损的事情:

    铝厂以前很赚钱,因为在二二年以前电解铝的销售非常顺利,生产出来马上运走,铝厂甚至不用设专门的仓库。然而,进入二四年,情况突变:电解铝的价格下降,生产成本上升。生产电解铝的企业纷纷开始亏损,有些企业不得不停掉部分电解铝车间,产量急剧减少。国家发改委新闻发言人在北京说,二五年第一季度,我国电解铝行业的实际亏损面高达近百分之八十;另据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统计,至二五年二月底,在我国一百三十多家电解铝企业中,已有三十四家完全停产——整个行业已到了全面亏损的边缘,严酷的事实就摆在我们眼前

    由此看来路坦平的儿子路长通现在做氧化铝生意,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且没有任何风险。王步凡从这些文章中似乎看出路坦平在河东省大力发展电解铝的真实目的——为私而并非为公,为情人和儿子而不是为了工业强省。他作为一省之长,不可能对全国铝市场的形势一无所知,不可能不考虑市场经济规律,只怕他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顾一切了。王步凡再看有关的报道,他的心里更加不安。“由于原材料氧化铝的价格持续高位和电力价格上涨,以及国家对电解铝出口退税政策的取消,预计二五年一至六月将有更多的电解铝厂出现亏损。”这话让他很想就工业强省战略和陈唤诚仔细交流交流,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妥,因为天野电解铝有深加工企业在做坚强后盾,增加了企业的抗风险能力,目前还是赢利企业,他过于强调天首、平州两家电解铝企业的黯淡前景,会不会让别人认为他是在为自己评功摆好,会不会让人觉得他是想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但是不说又不行,形势已经这样,他现在也列席省委常委会议,如果他装聋作哑,那么组织上让他列席会议干什么?大而言之,对不起天地良心;小而言之,对不起自己头上的乌纱帽

    王步凡正在举棋不定时,忽然想起省委副书记井右序的父亲井然,井然是王步凡的岳父张问天的同学,对王步凡的成长一直比较关注。他也知道井然有晚睡的习惯,现在也许老人家还没有休息,他到省里来工作应该去拜望一下这个曾经无私帮助过他的老干部,况且这个时候又是不为人知的夜里。他打通了井然的电话,汇报了自己最近的情况,向老人问了好并说自己想去向他汇报汇报工作。井然说:“你这孩子总是那么有礼貌,现在你已经是省领导了还向我汇报什么工作,有时间来家里玩就是了。”

    王步凡问:“井老,现在晚不晚?”

    井然说:“小王你过来吧,我等着你,什么时候都不晚。”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来吧,我也正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王步凡嘴里答应着,把刚才看的文章在电脑上打印了一份,准备去见井然。他知道老干部虽然关心工业强省战略,但是不一定详细知道电解铝的现状,如果借老干部之口把他要说的话说出来,可能效果就不一样了。在出门要去的时候,他觉得去看望老人应该多少带点儿礼品,可是井然不抽烟也不喝酒,给他带点儿什么呢?况且他刚刚来到天首市,办公室里边更没有可捎的东西,他环顾了一下室内,发现书柜里边有一套袁了凡纲鉴易知录,线装的,可能是前任省纪委副书记弄的,现在那个副书记已经作古,估计不会再有人来要这套书了。王步凡的父亲王明道也有一套这样的书,他看过,对袁了凡这个人物印象非常深。据说袁了凡小的时候,家里请了一位叫孔生的算命者替他推了一番生辰八字,劝他改医入学读儒书,后将以贡生为知县,还说了凡阳寿五十二,命中无子。了凡听其言教,开始学习儒家经典,数年后果然录取为贡生。了凡遂深信命运有定。后来袁了凡经常听到有关儒佛一脉的说法。他就去拜访、请教栖霞寺的云谷禅师。一见倾心,二人对坐一室,数日不觉厌倦。云谷禅师称赞他“中心不妄,入道不难”了凡消沉地说:“荣辱生死,自有定数。我一生的命运已被孔生言中,早已不徒生妄想了。”禅师惊奇地说:“我以豪杰之士视你,不知你乃一凡夫俗子也。人之生死,固有定数,然而大善大恶之人则皆非前数所定。你被孔生束缚了二十年,真一凡夫俗子也!”禅师认为那些“大善大恶的人”都是不屈从于命运,敢于同命运抗争的人。了凡尚有怀疑,禅师继续说:“命自我造,福自我求,一切福田不离自性,反躬自省,感无不通,何为其不可变也?”因此叫了凡反省自己的过错,了凡思忖良久说:“我好逸恶劳,恃才矜名,又多言善怒,嗜欲不已,此俱非载福之基也。”禅师听后开导说:“人苦不知非,子知非,子即痛刷之。从前昨日死,从后今日生。此乃再生之身也。”了凡闻言悚然有悟,遂生正信,拜云谷为师,改字曰:“了凡”自此以后,了凡终日兢兢,奉持佛法。万历年间成进士,授知县。并生一子名俨,后也进士及第。为官期间,了凡孜孜求利于民,政绩卓著,百姓称善,不久被擢升为兵部主事。曾随明朝军队出兵朝鲜,抗击侵犯的倭寇。后遭小人诬告,获罪削籍。袁了凡享年七十四岁。死后朝廷追叙其征倭有功,遂给予平反授爵。有戒子文、了凡四训、袁了凡纲鉴易知录行于世。王步凡想起袁了凡就想起呼延雷和路坦平这些人,那个禅师“命自我造,福自我求,一切福田不离自性,反躬自省,感无不通,何为其不可变也”的话放在这些人身上也比较贴切。呼延雷因为太迷信误了自己,路坦平因为太胆大妄为可能将来也要误了自己“命自我造,福自我求,一切福田不离自性,反躬自省,感无不通,何为其不可变也”也是因人因时因事而定,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王步凡抱着那几十本书下楼,心里有些不自然,不知道怎么就和送礼联系起来。接着自己又否定自己:不过是一套书,以井老的为人,他看过之后肯定还会还给他,这不应该算是送礼,只是朋友之间的一些正常的交往而已。他想给叶羡阳打一个电话,又觉得这两天他太累了,应该让他好好休息,还是自己开车去吧。

    出了办公楼来到省委大院里,天仍然下着雨,天空黑得像一块大而无边的幕布,整个办公楼只有省委书记陈唤诚和省委副书记井右序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其他办公室的窗户都是黑洞洞的。是啊,河东现在天都快要塌了,他王步凡睡不好觉,陈唤诚和井右序肯定也是寝食难安,就连路坦平只怕也不可能高枕无忧。

    王步凡开车出了省委大院,小车奔驰在红伟路上,很快就拐上古都路,即省委办公大楼后边的一条路,那里有几个小院落,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盖起来的省委领导干部住宅区,一般情况下不够级别的领导是没有资格在这里居住的。井然退休前虽然只是人事厅的厅长,但是他曾经有几年是省委常委,退休的时候是以副省级干部退休的,另一个原因是他解放前参加过革命,资格比较老,因此省委安排他住在这里。这里的每一个院落都很大,房子的式样有些古朴,房子周围是高大挺拔的白杨树,雨夜里白杨树被远处的灯光照射着看起来格外醒目。这里被天首市民称为老干部区或者高干区。王步凡原来和岳父来看望过井然,知道他住的地方,当他来到井然家门口,看见老人家正等在门口,让王步凡感动得直想掉眼泪,他习惯性地用双手向后拢了一下自己的背头,然后走了过去

    7

    摆蕴菲对河东大世界的两次突击检查都因走漏消息没有收到一点儿效果。这些情况都在公安部侦察员田秀苗的掌握之中,为了帮摆蕴菲一把,打击一下凌海天的嚣张气焰,田秀苗回到别墅里睡觉等待万驭峰回来。一直等到天黑,万驭峰才回来,一进屋就换拖鞋,顿时客厅里充斥着一股呛人的脚臭味。刚刚起床的田秀苗捂着鼻子说:“小万同志,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为什么把男人叫臭男人,以后你进屋要先洗脚,然后把你的臭鞋放在阳台上,不要污染室内的空气,我刚刚喷的香水,全让你的臭脚给糟蹋了!”

    “那么小田同志,臭娘儿们又如何解释?你又不是我老婆,好像没有资格这样要求一个臭男人吧?谁让你给屋里喷香水的?我最讨厌香水甜不哈哈的气味!”万驭峰挑战道。

    田秀苗又去拧万驭峰的胳膊,万驭峰急忙躲开。田秀苗道:“近芝兰者香,近牛粪者臭。哼,哼,臭气熏天,我现在郑重提出严重抗议。”

    万驭峰笑道:“小田同志,你是芝兰呢还是牛粪呢?芝兰虽好,离不开牛粪的滋润啊!”“哼,是牛粪在自作多情吧?弱智!”

    “小田,我觉得芝兰也有缺陷,虽然每月缺陷就那么几天,可是也没有必要让小万同志替你分担痛苦吧。你看一下卫生间里血融之于水,血腥味弥漫,卫生巾静悄悄地躺在纸篓里沉睡,这便是芝兰之杰作乎?唉,对这样弱智的同志我真的感到不可思议”

    小田脸红了,不等小万说完就抢白道:“小万同志,打住,请你立即打住,尽管你用了一些比较温柔高雅的词语,但是本靓妹仍然觉得你不尊重女同志。哎,不和你贫了,现在有个十分温柔、十分浪漫的任务需要你去执行。”

    “什么任务这么温馨啊?是不是去会你的男朋友?”

    “去,会男朋友还用得着你吗?是让你去嫖娼。”

    “啊?小田,你用不用去精神病院看一下,怎么胡说八道呢?”

    “哈哈哈哈,我一点儿病也没有,是在向你布置重要任务。”

    “嗨,这就奇了怪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宣布你是我万驭峰的领导?我可是中纪”

    “嘘——”田秀苗急忙打断万驭峰的话说“因为你是男同志,现在只有男同志去嫖娼,女人干那个事情叫卖淫。弱智!”

    “废话,你不弱智?没有女人男人和谁嫖?现在还有女人包二爷呢,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那叫什么?”

    “打住,打住,后边的就不要说了。小万,我告诉你,天首市公安局摆蕴菲局长对大世界搞了两次突击行动,都因为事先有人给凌海天通风报信,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我怀疑他们公安内部有奸细,今天晚上咱们两个去导演一幕禁黄电视短剧怎么样?”

    “不行,不行,本帅哥还是个童男呢,岂能失身于妓女乎?”

    “是让你去暗中侦察,谁让你去失身了?到时候只要你把握住自己,妓女还能把你给强xx了?”

    “不干,不干,让人家当嫖娼犯抓了,我以后还怎么见人?还怎么工作?还怎么找老婆啊?”

    “小万,你放心,我保证让你有惊无险。”田秀苗说罢伏在万驭峰耳朵上说了几句就大笑起来。

    万驭峰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把肚子都笑抽筋了,然后说:“小田,就你鬼点子多,我算服你了。”

    “小万,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快去准备吧。”

    万驭峰稍稍打扮了一下,头上出现了几撮黄头发和一撮白头发,看上去活像个流氓混混,田秀苗也穿了件比较时髦比较暴露的衣服,戴上墨镜,挽了万驭峰的胳膊出门,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对浪漫的情侣。万驭峰小声说:“这种感觉真好,就是拧胳膊太疼。”

    田秀苗玩世不恭地望了一眼万驭峰说:“又占我便宜,美吧你。”说罢又拧了一下万驭峰的胳膊。万驭峰疼得“哎哟”一声,田秀苗假装着心疼地问“小万同志,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病了?”说着话还摸了一下万驭峰的额头“不发烧啊!”万驭峰装出一副愤恨的样子:“浪吧你,永远也嫁不出去,谁敢要你这只母老虎。”

    田秀苗啧啧地说:“又看闲书掉泪不是,嫁不出去也不会赖在你家,你操的哪门子闲心啊?”

    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牵狗的女人,狗拉屎了,那个女人笑着说:“哎哟,宝宝,你怎么这么不乖呀?随地大小便可不是乖孩子哟。”说罢从包里掏出卫生纸给小狗擦了屁股,然后用卫生纸把狗屎抓起来扔进垃圾箱里,又说“宝宝乖,来,让妈妈抱上,走,回家和哥哥姐姐玩去,过几天呀,姥姥就来看望咱们了。”

    万驭峰仔细看着那只狗,它穿着很美丽的衣服,还穿着鞋,就和田秀苗开玩笑:“现在的狗也时髦,穿得比田秀苗同志的衣服都好。”

    “刚才林得玉说让狗回家和哥哥姐姐玩,小万,不是和你玩吧?”田秀苗扮着鬼脸说。

    “你是狗的姐姐?”

    “你是狗的哥哥。”

    “小田,你说现在怎么有这么多无聊的人,养个狗吧,又是给狗穿衣服,又是给狗穿鞋,还让狗给她叫妈妈,无聊,真是太无聊了。”

    “林得玉给别人做情人,内心太空虚了。”

    “什么林黛玉?你没有搞错吧?什么时候林黛玉也成情人了?”

    “嘘——小声点儿。”田秀苗回头看那个女人已经走远才说“是林得玉,就在这里住,是别人养的情人。”

    “行啊,你怎么知道她叫林得玉?你怎么知道她是小蜜?是谁的情人?”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她是谁养的?”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说着话已经到门口了,田秀苗向出租车招了一下手,出租车停下,小万和小田上车离开滨海小区。

    小万和小田在大世界门口下了出租车,大世界门口的霓虹灯照得他们眼花缭乱。小田看了一下大世界对面的咖啡屋说:“小万,我就在这个咖啡厅里等你,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妓女在等候,但是不要走过了头。”说罢小田拍了一下小万的肩膀笑了笑,又说“有情况给我打电话或发短信,可千万不要假戏真做。”

    小万苦笑一下说:“作践我吧你,本帅哥屁股后边跟了一大群纯情少女,我就是一个也看不上。”

    “是一群羊吧?”

    “不和你贫了,再见。”小万给小田来了个飞吻,然后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向大世界的门口走去,样子还真像个流氓。小田笑着看万驭峰进了大世界,她放心地向大世界对面的咖啡厅走去。

    小田进了咖啡厅,服务小姐很热情地问:“小姐喝点儿什么?”

    “咖啡。”

    “您要什么样的咖啡呢?”

    “速溶的。”

    “好的,您稍等。”

    服务小姐很快拿来两杯咖啡,小田看了一下没有说只要一杯。因为到这里来的一般都是情侣双双而来,都不是一个人,好像已经不需要再问。田秀苗望着咖啡也没有说什么,坐下慢慢品尝,显得非常悠闲。刚刚喝了两口,小万就发过来短消息:可以行动,肯定大获全胜。小田看着手机笑了笑然后给摆蕴菲发了一条短信息:摆局长,我是公安部的侦察员小田,现在你们再杀个回马枪去查大世界,肯定大获全胜。注意保密。暂时也不要和我联系,有事我会主动和你们联系的。

    发完信息,她不知道怎么就想起自己的母亲叶报春了。她是在新疆乌鲁木齐出生的,父亲原是一个干部,因为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父亲在老家那个地区当宣传部长,他了解到“大跃进”给人民群众带来的痛苦就给北京写了一封信,题目是一个地委宣传部长给党中央毛主席的一封信。

    因为这封信,父亲田间禾被打成反革命,前妻和他离婚,他也被发配到新疆,后来中央纠正“左”倾路线错误,给他在新疆安排了工作,没有让他再回来,再后来父亲认识了母亲,母亲敬仰父亲的人品,就嫁给他了。父亲田间禾比母亲叶报春大二十岁。小田曾经问过母亲当初为什么要找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母亲笑一笑说是看中了。她问母亲为什么要从北京来到乌鲁木齐,母亲说是为了支边。其他情况母亲从来避而不谈,她隐隐约约觉得母亲在年轻的时候可能受过什么挫折,但是母亲不说,她也不想多问。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在一次交通事故中为了抢救别人牺牲了,乌鲁木齐也没有什么其他亲人,她们觉得非常孤单。她上大学以后母亲又回到北京,她上大学是在母亲所在的学校学习的,母亲原来去新疆之前好像也在那所学校里教书。一直到她参加工作之后,母亲才告诉她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开始崇拜父亲了。到河东以后她本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可是因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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