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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翻看起来。

    在吉敷看来,这完全是演戏,对方早就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

    “八月十八日,我去北海道了。”木山抬起头来说。

    “北海道?”吉敷不自觉地用一种严厉的口气问道。

    “是的,去北海道的札幌看一块地皮。我有证人,我在那边跟好几个人见过面。”

    “什么人?”

    “不动产公司的人,和那块地皮的所有者。”

    “你们以前认识吗?”

    “以前不认识。前天才认识的,札幌的同行。”

    吉敷默不做声地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北海道的不动产生意您也做吗?”

    听了这话,木山歪着嘴冷笑了一声。吉敷感到很不愉快。

    “当然。干不动产的,经常互通信息。最近在北海道建别墅的人很多。”木山说。

    “具体在札幌的什么地区?”

    “十八日去看的那块地皮,离千岁机场不远。”

    “那种地方也要建别墅吗?”

    “不,我看的那块地皮不是用来建别墅的。”

    “就在北海道待了一天吗?”吉敷的眼睛亮了一下。这个木山拓三,说他在北海道有证人,这是值得怀疑的。也许他白天在北海道确实跟人见过面,但是,准备投毒行凶的时候,也就是“山彦一九四号”和“朱四一八号”发车的时候,他肯定已经离开了北海道!需要有人证明他晚上也在那里,否则就不能说他有不在犯罪现场证明!

    但是,木山继续冷笑着说:“不,十八日和十九日,我在札幌待了两天。”

    什么?吉敷吃了一惊,刚才他太太并没有说过呀!十八日晚上他不可能还待在札幌,他应该在“山彦一九四号”或“朱四一八号”上才符合逻辑。

    “您还记得住在哪个饭店吗?”

    “当然记得。薄野的‘爱德梦德饭店’。电话号码在本子上记着呢,需要告诉您吗?”

    “您说。”

    木山念出饭店的电话号码,吉敷作了记录。

    “十八日,您是坐飞机去的札幌?”

    “对。”

    “航班号还记得吗?”

    “问得真够详细的!”木山说话的口气里带着讽刺。他拉开抽屉,拿出一本厚厚的时刻表放在办公桌上“我是在花卷机场上的飞机。”

    “花卷?”

    “是的。盛冈没有机场。我先坐新干线到花卷,然后在那里坐飞机去札幌。”木山一边说话一边翻看时刻表“有了,在这儿。从花卷到千岁,东亚国内航空第七十二号航班。”

    “东亚国内航空第七十二号航班是吧?几点起飞?”

    “十二点十五分起飞,到达千岁机场的时间是十三点四十五分。”

    吉敷非常迅速地在笔记本上记下来:“知道了。那么,到达千岁以后,您都干了些什么呢?”

    “札幌的同行开车来机场接我,后来我一直跟他在一起行动。”

    “到过什么地方?”

    “离机场不远的根志越町。在那里,跟那块地皮的主人五十岚见了面。”

    “你认识的那个札幌不动产公司的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久藤,他的公司在大街公园附近的南三条。你得去见他吧?我告诉你电话号码。”

    “您说。”

    木山说了久藤的电话号码,吉敷记了下来。

    “您和久藤先生在一起待了多长时间?”

    “一个多小时吧。他说他傍晚还有事,约我十九日早上见面,商谈另一桩生意,把我送到城里我们就分手了。”

    “以后呢?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对。一个人四处逛了逛,晚上自己喝了几杯就回饭店睡了。”

    “第二天,也就是十九日早上,您是几点跟久藤先生见的面?”

    “记不太清了,九点左右吧。”

    “在哪儿?”

    “在他的公司。我自己过去的。”

    “哦。”吉敷对十九日的事情不感兴趣,问题在十八日晚上。综合目前得到的信息,十八日晚上,木山没跟任何人见面,十八日晚上他没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

    “这么说,十八日晚上你没跟什么人见过面了?”

    “见过的人多了,比如说饭店里的服务员啦,酒吧的老板啦,不过不能算证人吧?”

    当然不能算了——吉敷在心里说。这小子,那个时候根本就不在札幌!

    “那个酒吧的名字,您还记得吗?”吉敷问。

    木山想了一会儿,说:“这个嘛随便进了饭店附近的,繁华地带的一个小酒吧,名字记不清了。不过,小渊泽茂和岩田富美子死的时候,我远在北海道的札幌,这还不能充分证明我跟他们的死毫无关系吗?我有那么大本事吗?能把坐在开往东京的新干线,而且是两辆新干线上的人同时毒死吗?”

    说到这里,木山爽快地笑了。

    不能说他的话没有道理。但是,吉敷侦破的案子太多了,很多看上去有道理的东西,最后都让他给推翻了。

    “木山先生,您是本地人吗?”

    “是在本地出生的,不过是在东京长大的,自以为是个老东京呢。”

    “哦,东京什么地方。”

    “浅草。”

    “大学时代?”

    “从小学四年级到大学毕业”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对不起,我接个电话。”木山拿起电话,先跟对方聊了几句天气,然后就说起生意上的事情来了。

    木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说,我这边有客人,回头我再给你打过去,然后挂断电话,身子转向吉敷,说了声“对不起了”

    “不客气。”吉敷说。

    “您还有什么问题吗?要是没有了的话”木山的意思分明是:我这儿还有工作呢,没工夫跟你闲扯。

    “下面这个问题,也许您早就听烦了”吉敷说话的速度加快了“您对小渊泽茂老师的印象怎么样?”

    “在我儿子自杀前后,我只见过他两次,谈不上有什么印象。”

    “您既然见过他两次,总该有点儿印象吧?”

    “警察先生!”木山拓三欠了欠身子又重新坐好“我不知道您想要我说什么,但我也不是傻子!特别是现在,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儿子是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以后自杀的,不能说班主任没有一点儿责任,我想让整个社会都了解这一点。我和我妻子一样,只有这么一点想法。我不能说我一点儿都不恨小渊泽茂老师,但是,我个人没有想过要这样或者要那样,正如您所看到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公民而已。”

    “哦。”对木山的长篇大论,吉敷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您说是不是?”

    “好像是吧。”

    “那就请您回去吧。希望您也能替我想想,儿子自杀了,新闻媒体恨不能把这个事件当成笑料来炒作。结果,儿子的班主任小渊泽茂老师也自杀了。怎么?这回要把我当做是杀死他的凶手吗?”

    从木山的表情来看,他强忍着愤怒。他的态度第一次变得认真起来,这种态度似乎是在冲吉敷大叫:够了!你们适可而止吧!

    吉敷有点儿动摇,对自己的推理产生了一些怀疑:凶手也许不是眼前这个男人。

    “木山先生,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关于岩田富美子这个人,您都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为了儿子被欺负的事,我只到北上酒吧去见过她一次。关于这个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面那次,谈话时间很长吗?”

    “不长,不到十分钟。我对她说,教育教育你儿子,不要再欺负我们家秀之。她说,一定好好教育。除此以外什么都没说,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

    “您见过她的儿子岩田雄治吗?”

    “没有。”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吉敷说着合上笔记本,顺手拿起放在办公桌上一张介绍房屋和地皮的广告。他早就注意到,那些广告是用文字处理机打的,而且木山的身边放着一台文字处理机。

    “这是您用文字处理机打的吗?”

    “是的。”木山的态度很冷淡。

    “可以给我一张吗?”

    “可以。”木山看着别处说。

    吉敷把广告折叠起来放进口袋里,起身向木山告辞:“打扰您了。”

    木山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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