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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跃斌假装支吾道:“那什么何市长批了。不过那什么”

    何继盛急忙接过话茬儿,说:“是,我批了,批得少了点儿。可是办公经费干什么花了,你也没跟我说清楚。回头你再打一个报告,把情况说清楚。”

    田敬儒指指曹跃斌:“你看你,自己不说清楚怨人家何市长。当然我也有责任,事先应该跟何市长沟通一下。”

    何继盛满脸通红地说:“行啦,田书记,你要批评就直接批评好了。”

    田敬儒故作打趣地说:“不敢不敢!何市长的事情也是太多了,压力很大。我们理解吧。继盛,咱们接着往下进行”

    清凌五月,最后一场倒春寒刚刚结束,一夜之间,嫩黄的柳叶便顶破黑黢黢的树皮钻了出来,而街道两侧的桃树不等抽出叶片,倒先开出一团团粉里透白的花来。

    春意恼人,但春意也让人兴奋。苏小糖早晨醒来,伸了个懒腰,拉开窗帘。窗外夜来绽放的桃花让她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揉了揉眼睛,确信无疑了,顿时来了兴致。草草地吃了早饭,出门打了一辆车,她要放松一下,到清凌江边去踏春,顺便看看这条江到底污染成了什么模样。

    在苏小糖的认知经验中,水污染一般是科研人员通过一些玻璃管和仪器,还有什么培养基之类,在显微镜下发现的。可是一到清凌江边,她发现自己的经验太小儿科了。

    清凌江的晨色是一种暧昧的灰调子,江面笼罩着一层薄雾,太阳躲在雾霭后面,懒洋洋地不肯出来。这样的景色本应是极为美丽的,颇像慵懒的妇人。只是这“妇人”有着严重的体臭,刺鼻的臭气混合着腥气一个劲儿地往人们的鼻子里钻。经过江边的人们捂着鼻子,拧着眉毛,脚步匆匆。苏小糖却径直走向江边,探头看着黑芝麻糊似的江面,塑料袋、废纸片、易拉罐、方便筷子,甚至一些死鸡死鱼的尸骨,各种各样的漂浮物荡来荡去。江边的沙滩也是黑褐色的,干结着一层裹尸布般的苔藓。

    猛然想到自己在寓所里喝的自来水,其水源完全可能就来自这条江,苏小糖差点呕出来。踏春的兴致烟消云散,一股强烈的愤懑和着腥臭的江水气味堵塞在心头,使她窒息得一阵阵头晕目眩。她不敢再看下去,逃也似的上了江堤,冲着远处清明的天际连做了几次深呼吸,心里才稍微松快了一些。但她随即想起网上“清凌贴吧”那篇适龄青年由于水污染而参军体检不合格的帖子,心又紧起来。刚看到那个帖子时,她想过要找到贴帖子的人,但又意识到清凌市虽然不大,可要找出一个隐身匿名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而现在这根针仿佛就在眼前。公允地说,不可能清凌全市的适龄青年想参军体检全不合格,如果有不合格的,一定就在江边这一带。甭说日常生活用水,光是每天闻着这种水臭都可能让人得病!

    那么怎样才能验证那篇帖子的真实性呢?苏小糖低着头在江堤上走着、想着。迎面过来一位老汉,与她擦肩而过。她眼前一亮,急忙转身喊住老汉:“老大爷,劳驾问一下,江边这片居民区归哪儿管?”

    老汉回过头说:“小的归街道,大的归区里管呗。”

    苏小糖又问:“这个区叫什么区?”

    老汉说:“这不靠着江边嘛,就叫沿江区。”

    苏小糖再问:“区里有管参军的没有?”

    老汉沉吟了一下,说:“管参军的那就是武装部了。”

    苏小糖说了声:“谢谢您哪,大爷!”下了江堤,一头扎进了居民区。

    转弯抹角,一路打听,半个小时后,苏小糖走进了沿江区武装部。

    武装部楼内空空荡荡,静静悄悄,只有一个青年军官在值班。从肩章上看,一杠二星,是个中尉。

    苏小糖犹疑了一下,问:“同志,请问你们部长在不在?政委也行。”

    中尉警惕地打量了一下苏小糖:“您有什么事?”

    苏小糖说:“我是记者,我想了解一下哦,您先看看这个——”说着掏出记者证递过去。

    中尉立刻肃然起敬地站起身,敬了个军礼,说:“对不起,记者同志,今天全区预备役集训,部长和政委都到现场去了。您想了解什么情况,我能帮上忙吗?”

    苏小糖说:“我想了解一下我们这个区适龄青年应征入伍的情况。”

    中尉说:“入伍情况您想问他们入伍后的家庭情况,还是他们在部队的表现?”

    苏小糖说:“不,我只想了解一下征兵体检合格率是多少。”

    中尉为难地笑笑,说:“我是从军区新调来的,这个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哎,您可以到医院去问一问。”

    苏小糖乐了,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谢谢您呀中尉同志。”

    中尉下意识地摸摸肩章,也乐了,说:“看来您对部队很了解呀。”

    苏小糖得意地一歪脑袋,说:“那当然,记者嘛,什么都得了解。”

    又一番转弯抹角,一路打听,苏小糖来到了沿江区人民医院。

    医院大厅里,病人和病人家属们熙来攘往、摩肩接踵。苏小糖有点犯难:这事儿得找谁好呢?路过口腔科门诊室,她发现里边只有一位老大夫,戴着花镜在看报纸。很显然,口腔问题还没有得到人们的重视,所以老大夫的生意很冷清。苏小糖只是探头看了一眼,老大夫立刻来了精神,热情招呼起来:“来来来!快请进,快请进!”说着话,习惯性地拿起检查口腔用的口镜“牙疼还是怎么了?”

    苏小糖笑了,说:“谢谢大夫,我牙不疼。”

    老大夫奇怪地看着苏小糖:“那你”苏小糖说:“我想了解点情况。”

    老大夫不悦地放下口镜,说:“了解什么情况?”

    苏小糖照例掏出记者证递给老大夫,把在武装部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老大夫说:“这事儿你应该找院长啊。不过你找也白找,他不可能跟你说实话。”

    苏小糖机巧地迎合道:“这一点我想到了,所以才找您嘛。听说您德高望重、为人正直,最是敢说实话!”

    老大夫的眼睛在花镜后面一下子睁大了,问:“这么说你知道我?”

    苏小糖偷看了一眼老大夫胸前的标牌,笑笑说:“您不是郑大夫吗?”

    老大夫说:“是啊。你听谁说的?”

    苏小糖说:“这个要保密,这是我们媒体的规矩。包括您跟我说了什么,我们同样要给您保密。”

    “是嘛。”老大夫拉过一把椅子,请苏小糖坐,自己也坐下来,叹了口气说“要说小青年想参军,体检不合格,这事是尽人皆知啊!光是一个沿江区,这两年的不合格率就达到了百分之七八十。有些小青年原先不知道自己有病,这一体检才知道唉,作孽呀!”

    “您说谁作孽?”苏小糖问。

    “你们不是环境时报吗?”老大夫诡秘地眨眨眼,压低声音说“清凌的环境好坏,你们应该知道。谁作孽,还用我明说吗?”

    “您是说利华纸业?”

    老大夫刚要说什么,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女子出现在门口,用手指敲了敲敞开着的门,说:“郑大夫,你出来一下。”

    “就来,宫主任。”老大夫歉意地对苏小糖点点头,出去了。

    苏小糖坐在那儿,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郑大夫,她谁啊,你工作时间跟她聊得这么欢?”

    “宫主任,她是记者,想了解点情况。”

    “记者?知道是记者你还敢胡说八道,又是体检不合格,又是利华污染的?前几天利华出事你不知道啊?你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满嘴跑火车!”

    “宫主任,我跟你爹的年纪都差不多了,你说话也太”

    “我跟你说郑大夫,你别动不动端出爹娘来。年纪大不代表水平高,更不能代表一个人的能力。作为本科主任,我有权更有责任监督和管理你的行为。你要是再这样不讲原则地乱说乱讲,一旦出了事,你自己兜着不算,我也得跟着倒霉”

    “我”

    “你什么你?赶紧打发她走!”宫主任说完,气呼呼地走开了。

    老大夫走进来,脸色通红,使劲地喘着粗气,小声地骂着:“小丫头片子,才当了几天主任啊,鼻子翘天上去了!你说说这算咋回事吧,不懂技术的管技术,不会管理的当主管,这社会算没个好了!”

    苏小糖知道,郑大夫不会再对她说什么了。不过可以确信,清凌贴吧里那个匿名帖子并非空穴来风。那么清凌市委、市政府对此会持何态度?难道还像火灾事件一样藏着掖着?

    半个多世纪前,著名诗人卞之琳写下这样两句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现在的苏小糖差不多也是这样,当她悄悄地追寻着清凌江的污染之源时,有人也在悄悄地追寻着她。

    但她一点儿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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