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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中国式秘书3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早晨上班,桌子上一摞报纸、简报之类,散发着淡淡的油墨味儿。通过阅读这些东西了解情况、掌握动态,是市委秘书的必修课。黄一平习惯于先看内部简报,后看那些公开发行的日报、晚报、都市报。市府办主编的信息简报上,一则简讯吸引了黄一平的注意:昨天深夜十一时,市郊国道与省道交界北侧200米处,突发一起汽车自燃事故,一辆海北县牌号尾数为623的出租车当场爆燃,烧得面目全非,烧死二人、伤一人。

    看到这则消息,黄一平忽然想起三四个月前,他和组织部长贾大雄赴海北处置检察长选举事宜,听说的出租车司机群体罢工事件。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正思量间,手机响了,是汪若虹表弟的声音:“姐夫,我曾经说过的吧,海北出租汽车的事情不解决,迟早会出大事!你看,现在出事了吧?”

    电话那边声音很嘈杂。黄一平问:“你在哪里打电话?怎么这么吵?”“我们在县委门口罢工,这里几个大门全被出租车堵死了。”表弟说。很显然,他作为海北县城的一名出租车司机,也是罢工者之一。

    “那你还给我打电话?”黄一平立即警觉,且神经质般地赶紧关上办公室门。“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傻,他们不知道我在和谁讲话。”表弟说罢,匆匆挂了电话。

    事实上,有关出租汽车质量的问题,黄一平没少听表弟说过。过去好多年,海北城乡的出租汽车,品牌、型号很杂,面包车、轿车兼有,外观五颜六色,噪音、尾气污染也很严重。三年前,为了创建省文明城市、全国卫生城市,县委县政府要求强制淘汰、更新这些出租车,累计大概400辆左右。新的出租汽车,按照节能、环保、美观的标准,由县交通局统一采购并设计、装饰,用的是某国产品牌,全套手续办妥大约17万元一辆。根据当初交通局领导的许诺,这批车本来说好是进口发动机,品牌空调、音响。结果,等到办好手续拿到车,有懂行的司机才发现,发动机变成了完全国产的,空调、音响等也是来路不明的杂牌货。为此,有的司机认命,有的司机则不服上访。一年多前,因为少数车辆出现发动机漏油,声音很大,县里为了息事宁人,责令县交通局从有关专项收费中拿出一千万元,每车补贴两万多元。昨夜的这个自燃事故,却将事态推向了高xdx潮。

    不一会儿,廖志国的脚步声从电梯口传来。黄一平马上起身迎了出去。“怎么样,北边情况如何?”廖志国情绪很好。很显然,他也知道了海北的事情。黄一平赶紧把刚刚掌握的情况择要说了。“难道真是少数司机寻衅滋事?难道只是一次普通的汽车自燃事件?这背后难道只是正常的产品质量问题?唔?”廖志国盯着黄一平,连发几个问号。

    黄一平岂能不明白书记问号背后的深意,马上将平时掌握的相关信息,包括表弟陆续提供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了廖志国。黄一平说:“按照于树奎的脾气秉性,此事一定有相当的难言之隐,他才会如此隐忍与遮掩。以此推断,若是真有幕后黑洞,估计不仅与县里领导有直接关系,说不定还会牵扯到上层。否则,一年多前,县里何以会责令交通局拿出一千万来补偿?”“继续说!”廖志国看黄一平欲言又止,鼓励道。

    “过去这件事一直被海北方面捂着盖着,市里也不好直接插手过问。现在既然已经酿成重大伤亡事件,事发地又在市区,那就由不得他们了。不过,这件事的背景到底有多深现在还不清楚,万一要是查出的黑洞太大太深,弄得不可收拾了,就很难办。何况,离党代会还有半年多时间,保持基本面的稳定应当是压倒一切的政治任务。”黄一平说。

    “查!一定要查!于树奎现在相当嚣张,不收拾到位了势必影响党代会的顺利召开,影响阳城大局的稳定。你刚才说的那个幕后黑洞,倒是值得关注。唉,两难啊!”廖志国叹息道。沉默了一会儿,黄一平揣摩廖志国确实是陷入了两难,这才和盘端出刚刚想到的一条妙计,当即博得书记的喝彩:“好!就这样办!一切由你全权负责。你办事,我放心。”

    按照黄一平的计策,组成一个联合调查组。这个调查组的诡异之处在于,表面上看是以处理汽车自燃事故的名义,成员却不单纯是公安交警、汽车质量检测专家,而是抽调了市委纪委审理室、检察院反贪局、公安局经侦支队的精干办案人员;主管者也不是公安、交通、安监这类职能部门,而是纪检委与政法委共同负责,且由政法委书记朱玉、纪检委书记何长来、副秘书长黄一平组成了临时领导班子,具体事务则由黄一平统管。

    很快,调查就取得了实质性进展——发生自燃事故的汽车,是由于发动机漏油所致。经查,海北县购置的这批汽车,在使用一段时间后,均有程度不同的漏油现象。包括这起自燃事件,同批车辆已经发生过五六次火险,其余所幸发现、扑救及时,才未酿成大祸。经销这批汽车的企业,是在n省城注册登记的东方贸易公司。调查人员上门了解情况,遭到拒绝,且对方态度相当傲慢。无奈,只好折返回来,从当初经办的海北县交通局副局长任潮涌处入手。

    任潮涌进了办案点,起初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等到朱玉、何长来两位市委常委露了面,这才感到来头不小,于是悉数交代经办情形:三年前,县委县政府领导提出更换出租车,任潮涌时任局长助理,奉命协助局长吴少红主办此事。当时,不少出租公司老总和司机提出,应当由各个公司及车主自行选择车型。而按照吴少红和任潮涌的想法,即便统一车型也应实行招标采购,允许多家供应商参与竞争。可是,县领导找到吴少红,交代必须购买东方公司的车辆,且不得在价格方面过于计较。同时据说领导还再三叮嘱,要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政治任务来完成。至于是怎样的政治任务,吴少红未吐一字。于是,任潮涌受吴少红委托,前去东方公司谈判,甚至连样车都没有认真看,就匆匆签订了合同。事后,东方公司给任潮涌的银行卡上打了两百万元现金,说是回扣。他拒绝未果,马上报告了吴少红,并按后者吩咐,将其中一百万分给了几家出租公司老总,另外一百万作了内部处理。任潮涌办成了这件事,很快就被提拔为交通局副局长,是县委书记于树奎亲自找他谈的话。

    而一百万用作“内部处理”的具体情况,办案人员没有问,只是令他写出一份名单,单独交给了黄一平。看了任潮涌列出的名单,黄一平心里一惊,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向廖书记作了汇报,随后放进了专用保险箱。

    于树奎发疯一般寻找着黄一平,甚至动用秘密手段查询了全国所有的进出口岸。

    自从主办海北汽车一案后,黄一平关掉了原来的两部手机,玩了回人间蒸发。重新更换的专用电话卡,除了办案人员,只有廖志国、朱玉、何长来等极少数几个人掌握。就连妻子汪若虹、女儿小萌都不知道这个号码,更加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在做些什么。每隔一两天,他会于深夜打个电话回家,询问一下家里情况,以及都有什么人找过自己。

    于树奎电话打到黄一平家里,汪若虹按照事先约定回答:“离家十多天了,说是出国了,要很长时间哩。”

    “咦,倒奇怪了!查遍所有机场、港口,没有发现他出去嘛。”于树奎很奇怪,也很着急“这样吧,弟妹,只要联系上了,请务必马上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事实上,于树奎寻找黄一平最急的时候,后者正在江心岛办案点上,同海北县交通局长吴少红谈话。

    办案人员将吴少红从家里带走时,正是深夜。车子停在大门外很远的地方,黄一平在百里之外的驻军招待所里,让任潮涌给他打电话,说:“吴局长,我是任潮涌,刚从市里回来,在你家大门外的奥迪车上,同你说两句话。”

    吴局长估计当时睡得香,以为是真的,懵懵懂懂穿着睡衣出来,看到奥迪车上不是任潮涌,才知道上当。可是晚了。

    在办案点上,吴少红比任潮涌坚持的时间长得多。他辩称:“出租汽车谈判、签约的所有过程,都是任潮涌负责,我从来没有具体过问。现在查出有问题,我作为局长,应当负有监管不力的领导责任。”至于其他的内容,他一律不肯交代,更不承认自己有什么违法违纪行为。其间,黄一平曾经同吴少红打过两次照面,后一次还进行过短暂的交谈,所聊内容无非乡情与旧谊之类。

    黄一平出身海北,虽然从来没有在老家做过官,可同那里的很多官员相当熟悉。这个吴少红,不仅多次参与接待、陪同过黄副秘书长,而且还应于树奎的指令,帮助黄一平老家村里修过一条两公里的水泥路,彼此印象与关系还算不错。因此,在这个特殊场合见到黄一平,吴少红的眼睛一亮,脑子里绝对会有更为剧烈的化学反应。此一招术,正是得益于纪委、检察院的办案专家指点。

    果然,在被限制人身自由并遭冷落不到一周,吴少红突然情绪激动,一番独自饮泣后,强烈要求面见黄副秘书长。黄一平故意拖延了三四个小时,拿出一副匆匆而来的样子,坐到了吴少红面前。

    “秘书长,只要你肯出手相救,我愿意交代所有知道的问题。”吴少红竟然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黄一平知道,吴少红所说的东西,一定已经接近真相的核心,必然包含廖志国希望获得的内容,绝对不能让一般人知情。于是,他屏退左右,撤掉所有预先设置的摄录设备,只在自己上衣口袋里留下一支录音笔,开始了与吴少红的交谈。

    吴少红说出的真相,远比任潮涌写出的那个名单还要令黄一平震惊!

    那个省城的东方公司,老板乃卜副省长的女婿。三年前的某日,于树奎带吴少红到省城办事,顺便到卜副省长家探望,恰好省长不在家,其女儿一家在场。看得出来,于树奎与卜副省长一家关系非常密切。闲聊中,卜副省长女婿、东方公司的董总提出,其公司正在经销一批车辆,希望于叔叔帮忙。接着,就车辆如何物美价廉、节能环保,如何适宜作为海北这样县城的出租车,做了详细介绍。说话间,卜副省长夫人插进来,说:“这是个互利共赢的好事嘛,你于叔叔说句话不就行啦!”

    “四百辆出租车的事儿,就这样三言两语轻松说定了。其实,于书记当时也是被逼无奈才答应下来。至于其中的价格、质量问题,事先我和他都不知情。直到出租车司机上访闹事了,我们才知道其中有鬼。”吴少红说。

    “苗长林儿子与东方公司又是怎么回事?”黄一平问。

    苗长林儿子的名字,是任潮涌无意提及,说是他在东方公司签合同时,遇到过那位苗公子。

    “哦,对了。也是直到你们这次前往东方公司调查时,那边的人才告诉我,说是这个公司其实有苗公子的股份。”吴少红的回答不像是有意隐瞒。

    “那么,东方公司曾经给任潮涌200万元钱,100万分给几家出租公司老总,那几个老总也都认了。另外还有100万,有50万你让任潮涌在局里处理了,还有50万元据说交给你处理,哪里去了?”黄一平不想在敏感的驸马、公子们身上逗留太久,免得无端招惹麻烦,就迅速转换了话题。

    “唉!我就知道这50万元会出事!”吴少红长叹一声道:“说句心里话,本来任潮涌也给过我10万元,可是,后来当我从另外50万元里拿出10万给于书记时,当场遭到他的痛骂,说你还敢给我这个钱,是要为我送死啊!不过,于书记又盯着我手里的钱吩咐说,这个事情牵扯的面广,要尽量把各个方面都抹平。当时,我揣摩这句话的意思,就自作主张将50万元处理了。不过,任潮涌给我的10万元,我也没敢拿。”

    黄一平还是不放心周围环境,生怕隔墙有耳,拿了张纸让吴少红写了50万元分配名单:分管交通的常务副县长顾勇和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冯肖兵各10万元;考虑到车辆检验、上牌,给原县公安局主管交警的政委、现检察长汪锋10万元;另外,留下20万元放在局财务上,日后处理出租司机上访时,全部用在给现场处置的信访、公安人员买香烟、发补贴了。

    吴少红的交代,基本算是将问题理出了一个眉目。

    黄一平相信吴少红的交代,也劝说廖志国相信了。而且,他还建议:“事情既然有了大致的眉目,已经弄清涉及哪些人,尤其卜副省长的女婿裹在其中,还是应当缓冲一下,等待于树奎那边如何反应。本来,调查这件事的根本目的,并非一定要拉什么人下台,也不是要送他们进监狱,更不是要捅省里的马蜂窝,而只是迫于形势的压力,无奈中采取敲山震虎之举。话说回来,山敲了,只要虎被震住了,也就算大功告成了。毕竟,几个月后的党代会是头等大事,这个时候阳城搞出个大的腐败窝案,对谁都不会有好处。”

    廖志国想想也是。这件事搞大了,涉案的人固然跑不掉,自己这个市委书记恐怕也要受到影响。况且,于树奎如此急切寻找黄一平,说明那只该受震动的虎,已经坐不住了!

    很显然,交通局局长吴少红、副局长任潮涌以及几个出租车公司老总等一批人的失踪,已经让于树奎感觉非常不安。作为一个县委书记,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由纪委牵头查办的案件,比之公安、检察等执法部门,有一个最大的优势便是不受拘押时间、地点、方式等太多框框的约束。对于自己组织内的党员而言,只要你涉足违法违纪“双规”二字便足以令你胆战心惊,甚至失魂落魄。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内,只要你没有如实说出全部真相,自由一词便可能离你越来越远。况且,一辆出租汽车的自燃事故,竟然搞得如此神秘,而且很快就涉及这么多相关人员,并非仅仅是要就事论事。虽然黄一平的保密工作做得近乎滴水不漏,可于树奎又是何等聪明之人?他还是很快就得悉,正是这个海北老乡,暗中主掌着整个案件的查办。黄一平的参与并主办,其实就是廖志国的幕后操控。

    万般无奈之下,于树奎只有求助于黄一平了。

    说起这个于树奎,撇开他和廖志国眼下的恶劣关系不谈,其实在过去相当长一段时期,他与黄一平私交一直不错,甚至一度堪称朋友、知己。想当年,黄一平还是阳城五中普通教师时,于树奎就是海北最年轻的副县长,以不怕吃苦被称为拼命三郎。后来,黄一平到市府做了秘书,于树奎相继担任了县长、书记,虽然相互职级、资历、声望上差了些档次,可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少。尤其是到了跟随冯开岭之后,逢年过节回到老家,黄一平少不了会给书记于树奎、县长乔维民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父母官们也时常邀他吃顿便饭。遇到家里三姑六眷有些急、难、险的事情,黄一平也少不了会麻烦一下两位县太爷。说句良心话,但凡黄一平求到之处,于、乔二位从来没有拒绝过,总是尽其所能帮忙办了。当然啦,相比较而言,因为脾气秉性的关系,黄一平与乔维民之间相处得更为融洽些。也正因此,于树奎对黄一平才渐渐就有了些看法,尤其是黄一平跟随廖志国之后,由于乔维民的得势,加上“三剑客”与廖氏的不和,于树奎与黄一平就更加疏远了。现在,于树奎找上门来,也恰恰说明他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接到黄一平的电话,于树奎以最快速度赶到市区,在行进的汽车里完成了一次艰难且历史性的交谈。

    车里就他们两个人,黄一平将车速控制在50码上下,挑了人迹稀少的滨江大道,缓缓而行。

    黄一平没有向于树奎隐瞒调查的进展,和盘托出了任潮涌、吴少红等人的交代。

    “唉!廖书记其实也难哪!不查吧,出租车司机频频上访闹事,现在又闹出这么大的伤亡事故。查吧,又生怕你于书记误会,影响你在海北的工作和威信。而且,海北出了事,廖书记还不得跟着负责任?再说,他也怕查出眼下这种尴尬局面,万一控制不住了,对省里领导也不好交代呀!”黄一平意假言真。

    “黄老弟,这个事情的严重程度,我已经充分认识到了。正如你刚才所讲,万一事情真的控制不住了,我在海北呆不下去事小,对卜副省长不好交代是真啊!因此,我请求你一定帮帮忙,务必把事态控制住。另外,我想尽快见一下廖书记,向他道歉并做深刻检查!这个事,也请你安排一下。”于树奎的情绪低落到极点,说话的声调比平常降了至少两个八度。

    卜副省长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专门视察阳城的民营经济,这让廖志国感觉非常开心,也多少有点吃惊。

    须知,作为省委常委、省府常务副省长,卜副省长分管的事务很多,日常工作也非常繁忙。平时,漫说是花两天时间下到基层,专门视察一地的民营经济,就是在省里参加一个会议,也多是迟到或早退,中途需要连续赶几个会场。更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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