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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镜殇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塞进自己嘴里,扣动扳机,只听乒的一声”

    乒!

    一声巨响!

    响声近在咫尺。黑暗中的人们,本来就像坐在太平间里,等待着未知的恐怖,这突然爆发出的“枪声”吓得他们心惊肉跳,小青和杨薇几乎是同一秒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怎么啦?怎么啦?”

    还是老甫比较沉着:“快把蜡烛点上!快!”

    小青想掏出打火机,颤抖的手在裤子上摩挲了半天,竟然一直伸不进裤兜。

    终于,抓住打火机了,点燃烛芯,火光在黑暗中重新闪亮的一刻,所有人都闭上眼,不忍看到真实发生的一幕,但是当视线像蜗牛伸出触角一般慢慢从眼皮间探出,扫视了一遍昏黄的光晕中的每个人时,又不由得全都愣住了。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人的胸口或者眉心有枪口和汩汩流出的鲜血。

    夏流张着嘴巴,肥硕的腮帮子神经性地抽搐着,像一块刚刚被摔在案板上的后臀尖。

    扑哧一声,周宇宙笑了起来。烛光一颤,他那英俊的眉眼顿时有些变形,仿佛是毕加索笔下彩色几何图形的堆积。他弯下腰,从实木地板上捡起了手机。

    “操你妈的,吓死我了!”樊一帆推了一下他的胸口,手掌感觉到丰满而有弹性的胸肌,不由得摩擦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原来你把手机扔地上吓唬我们啊!”“有钱人啊,手机摔坏了也不在乎。”老甫说,听不出他的口吻。他探了探身子,把蜡烛重新吹灭:“小周你把两个人给吓离了座位,算你厉害。”

    杨薇和小青慢慢地坐回原位。小青有点不好意思:“故事讲完了?好像还没有结束啊不过,已经够吓人的了。”

    周宇宙说:“我下面要说的,才真的吓人,那就是——这个故事是真实的。”

    “啊?”一片惊呼。周宇宙把故事讲完:“第二年春天到了,美国南极科学考察队回到了科考站,发现房间里的两具死尸,十分震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抽屉里,他们找到了汤姆写的日记,日记一直记到他自杀的前一天,其中写到了杰森的死,也写到了尸体一次次地从墓穴里爬出看着汤姆在日记上写下的一行行歪歪斜斜的字,科考队队员们不由得毛骨悚然。他们对整个事件百思不得其解,将两具尸体带回国安葬之后,科考队队长亲自带着这个谜团来到纽约,向顶级推理大师埃勒里?奎因求教。埃勒里?奎因看完汤姆的日记之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等一下。”小青打断了他的话,她似乎还在为刚才被吓得跳离座位的事赌气“你能不能先别说出事情的真相?让我先好好想一想。”

    周宇宙笑了笑:“好吧,你先想着,下一个轮到谁讲了?”

    樊一帆嘟囔了一句:“讨厌,吊人胃口嘛”

    下一个轮到老甫讲了。他慢条斯理地说:“有个大学生来到一个小城镇,租到了一套很便宜的住宅。两层小楼,只住着母女两个人。据母亲说,他们家的男主人失踪了,只有上中学的女儿与自己相依为命,她让大学生住在二楼女儿的房间里,女儿搬到一楼和自己一起住。

    “大学生住下的第一天夜里,睡不着,突然听见隔壁有很凄凉的哭声,还有低低的咒骂声。他感到很奇怪。第二天夜里,依然如此,他使劲敲了敲墙,才安静下来。天亮后他跟女房东说了这个情况。女房东说不可能啊,你那房间的墙那边是一条封闭的小巷,根本没有人住。

    “大学生决定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绕到房子后面,发现果然是高墙封闭的一条小巷,而且墙头装着铁丝网,根本攀不上去。他很沮丧,正要放弃,突然出现了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迎面拦住他,跟他说多年以前,这个小镇上失踪了三个小孩子,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有一天,他在大学生现在租住的房间里留宿时,夜里听见了隔墙传来哭声和咒骂声,他从墙上的窗口往下看去,发现封闭的小巷里有三个血淋淋的鬼影子。等到早晨,鬼影子消失了,小巷的地上出现了一块生锈的铁盖子。刀疤脸怀疑三个小孩子的尸体就埋在铁盖子下面

    “这不是伊藤润二的鬼巷里面的情节吗?”樊一帆叫嚷了起来“后来那个大学生来到巷子里,在铁盖子下果然发现了尸体。原来都是女房东的女儿干的,她不仅杀了她的同学,还杀了她的爸爸——我说的对不对?”

    老甫很扫兴地干笑了两声,不再讲了。

    “真没劲,以为你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能讲出什么吓破胆的东西来呢,原来是个老掉牙的故事。”樊一帆不屑地说。

    其他人倒都松了口气,中场休息一般,扭扭脖子,晃晃肩膀,让绷得过紧以至于有些酸痛的肩颈和神经放松一下。周宇宙走到外屋打了个电话,声音太小,听不清他说什么。老甫去洗手间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把翻盖手机盖上,啪的一声,背景灯像绿头苍蝇被拍死一样熄灭掉了。

    “没摔坏吧?”老甫问。

    周宇宙没有说话,是不是点头或者摇头了,老甫也没看清楚。总之,两人擦肩而过。

    老甫从洗手间出来,回到里屋,听见樊一帆还在跟众人埋怨他拿老故事糊弄大家,就笑着说:“一帆,有本事,你来个刺激的给我们见识见识。”

    “将我?我早就准备好了!”樊一帆摸黑走到外屋,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一摞纸杯,放在圆桌上,然后用起子打开一瓶啤酒,估摸着杯子大致的位置,咕咚咕咚地把每个杯子都斟满,泡沫泛起又破灭的沙沙声,不绝于耳,活像是把一盆水泼在了生石灰上。

    “我请大家做个游戏,第一试试胆量,第二比比运气。你们当我来真的可以,当我开玩笑也可以。”樊一帆指着纸杯,冷冷地说“我在其中的一个纸杯里下了微量的氰化钾,这种毒药据说口服10毫克就可能要人命,我下的量虽然比较少,不过估计也够人在鬼门关上走一回的了。当然,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我根本没有在纸杯里放任何东西。不过,只有喝完才能知道真相了。请大家每人挑一杯,等会儿一起喝下去,然后咱们拉起手,剧烈抖动身体,加速毒药发作,看谁才是那个中毒的倒霉蛋。”

    “这个”杨薇有些犹豫“是不是不太好?”

    小青索性拒绝了:“咱们开‘恐怖座谭’,不是玩命,这种游戏,你自己玩吧,我不参加。”

    黑暗中,绽开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是樊一帆在狞笑:“我就知道你不敢玩。你什么都争不过我,没完没了地输,到现在,居然连赌一把的勇气都没有。”

    小青一言不发,从6个纸杯中随便拿过一个,放在自己的面前。

    其他人一见,也先后拿了自己的一杯,不仅动作缓慢,还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别人的杯子。

    只剩下一个纸杯了,圆桌上。

    樊一帆伸出胳膊,把这最后一个纸杯拿在手里,高高举起,用一种很夸张的悲壮腔调说:“让我们为死神——干杯!”一仰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用略带挑衅的目光盯着其他人。

    12只手牵起来了。

    先是衣服摩擦的窸窣声,然后是椅子嘎吱嘎吱作响骤然,漆黑房间里的六具身体触电一般剧烈抖动起来,虽然谁也看不清谁的面孔,但是都能从手指的紧紧勾连中,感受到彼此的肌肉、骨头、关节和血管犹如被抻断般痛苦。还有在摇摆中愈益纷乱的你的我的他的发丝,纠结成一团,搅动,搅动,一股无法言喻的诡异气氛像潭底的腐肉,在搅动中时隐时现。谁中了毒?谁正在痛苦中挣扎?有人在呼哧呼哧地喘息,让人想起老烟民那千疮百孔的肺叶。夏流的嗓子眼里发出一种极其尖细的呻吟,好像活塞从针管向外推出的空气

    突然,有人从手臂组成的圆圈中猛地挣脱出来,活像是气球爆开时的破口,哐当一声连人带椅子,呈弹射状,后仰着摔倒在地上。身子蜷曲,绷直,蜷曲,绷直抽搐得像一根接连发射弓箭的弓弦。

    大声地惨叫!

    “开灯!开灯!”是小青在叫。

    “不能开灯。”老甫说。

    “浑蛋,你疯了?出人命了!”小青大喊着,跳起来把蜡烛点燃。

    烛光下,老甫神情平静,夏流庞大的身躯缩成了一个球,周宇宙脸色有点苍白,但这三个人都安坐在椅子上。地板上有两个人,蹲着的是杨薇,怀里抱着樊一帆——她已经不再抽搐了,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

    “我也吓得两个人离开座位了。”樊一帆说,金鱼眼瞪着小青,下嘴唇微微向上勾着。

    “卑鄙。”小青咬了咬牙说。

    老甫笑了:“我就知道一帆是吓唬人玩儿。”

    杨薇扶起椅子。樊一帆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屁股,慢慢坐下,瞪着周宇宙说:“你为什么不关心我的死活?”

    “不是不关心。”周宇宙说“我和老甫一样,也猜到你可能是在演戏。”

    樊一帆冷笑了一声。

    蜡烛被重新吹灭了。一时间,屋子里像刚刚结束了厮杀的战场,格外安静。小青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不由得轻轻地“呀”了一声。原来,外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雨丝虽细,却将夜染得有些纷乱,仿佛在漆黑中还隐藏着什么更加叵测的东西。

    “小青,小青”老甫叫了她两声,她才回过头,眼神有些茫然,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似的。

    “轮到你啦。”老甫说“快回来坐下吧。”

    “不用了。”小青把厚重的窗帘放下,靠在墙上,歪着脑袋,望着几乎看不见的天花板,就这么开始了梦呓似的讲述:

    从前,有一个女人女人有许多种,好的坏的美的丑的贵的贱的纤细的丰满的清纯的成熟的贞洁的放荡的,但是这个女人,她不属于上面任何一种,她就是喜欢玩儿。她什么都玩儿,过山车沙狐球老虎机psp扑克麻将感情,甚至性命,因为她没别的事儿可干——什么?老甫你说这种女人现在满街都是,嗯,那就满街都是好了。

    有一次她碰上了一个男子,这男子很善良很忠厚,她想逗他玩玩,一来二去男子对她还真动了心。她见他家境很好,就嫁给了他。可结婚没多久她就烦了,她的所有玩具都是过期就扔。但是怎么才能甩掉丈夫呢?她一点办法都想不出,因为她的所有心思都在怎么能玩得开心上,除此以外她几乎什么本事都没有。

    不过,她有一个非常有心计的闺密,这个闺密几乎是她的谋士,在所有事情上都为她出谋划策,仿佛是提着吊线的傀儡师一般。闺密得知了她的烦恼,给她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在一个寒冷的日子,深夜时分,这个女人把丈夫叫到了湖畔的一片树林里,告诉他,她觉得嫁给他之后一点都不幸福,痛苦得不想再活下去了。丈夫太老实了,听了妻子的话,手足无措。女人说自己想单独走一走,让他在树林里等自己,不要走开。

    丈夫傻呵呵地站在树林里,听风声在树梢凄惨地哀号。突然,远处接连传来咔嚓和扑通两声,然后是妻子的大喊——“救命啊!救命啊!”丈夫拼命地向湖畔跑去,在岸边,他看见原本冰封的湖面,在不远处漏开了一个大窟窿,白色的冰屑还在随着湖水不停地向上翻涌。他把外套一脱就跳下了冰窟窿,刺骨的湖水蜇得他肌肤像被一万根针扎一样疼。他三划两划没有看见妻子,感到身体快要被冻僵了,就想先浮上去再说,谁知头刚刚露出水面,一块巨大的石头就砸在了他的头顶上!

    他沉下去了,沉下去了

    湖面的窟窿当夜就重新冻上了。

    不久后,破冰钓鱼的人发现了丈夫的尸体。警方调查后,认定是他自己不小心踩破了冰掉下去的,头顶的伤可能是奋力往上浮的时候,撞到冰层导致的。

    那个女人非常高兴,总算摆脱掉了丈夫,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觉得这一次杀人游戏玩得开心极了。在整理丈夫遗物的时候,她看到了一面美丽的镜子,那是丈夫生前最喜欢的一面镜子。她转手就把镜子送给了给自己出主意的闺密。

    谁知第二天就传来了闺密的死讯:她死在门窗紧锁的房间里,一把刀插进了她的心窝,但刀上只有她自己的指纹。警方认定她是自杀。

    傀儡师的线断了,那个女人感到失魂落魄。在去闺密的房间清理遗物时,她惊讶地发现,闺密已经将那面美丽的镜子挂在了卫生间的墙上。不知是什么原因,镜子仿佛突然有了磁性,令女人无可抗拒地将它拿回了家,而且也挂在了卫生间的墙上。

    当天夜里,女人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出闺密惨死的现场:瞪得圆圆的眼睛和张得大大的嘴巴,雪亮的尖刀,一地已经凝固的污血翻来覆去,她怎么也睡不着。

    四个字。

    有人说了四个字,虽然声音很低很低,但女人还是听到了,只是听不清。

    似乎就是一个人伏在她的耳际说的。

    不可能!这所房子里只有她自己!

    她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瞪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可以肯定身边没有人。

    也许是幻听吧——她躺下了。

    但是,几乎在后脑勺贴上枕头的一瞬间,声音再次响起,还是四个字,这一回,格外清晰。

    “我冻僵了——”

    最后那个“了”字拖着长长的颤音,凄惨至极。

    女人吓坏了,坐起来,浑身直哆嗦。她使劲地看,身边还是没有任何人。但那声音却越来越大,而且始终重复着四个字:

    “我冻僵了——

    “我冻僵了——

    “我冻僵了——

    “我冻僵了——”

    女人大叫了一声,狂奔到厨房抓了一把刀,跌跌撞撞地把每个房间的灯都打开。她要找到那个人,那个虽然已经冻死在湖底却依然对她纠缠不休的丈夫!

    可是,几乎每个房间的每个角落她都查看了个遍,根本没有人。而且,门和窗都锁得严严实实的。

    只剩下卫生间了。

    她两手紧紧握着刀,用刀尖顶开了卫生间的门。吱呀一声,门开了,浴缸里是空的,马桶上是空的,洗手池前是空的,卫生间里根本就空无一人。

    那凄惨的声音也消失了。

    她把腰靠在白瓷洗手池的边缘,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到全身都要虚脱一般,没有一点力气。

    现在她只想回到床上躺下。

    铝合金透气板吊顶上的节能灯,照得整个卫生间白花花的。

    她转过身,无意中往挂在墙上的那面镜子看了一眼。

    只有一眼。

    镜子中的可怖景象,令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镜子里是不是出现了一个骷髅头?”圆桌边传来了周宇宙的声音。

    “不是。”

    “那就是死去的丈夫湿漉漉的身体,头顶还在往外淌血。”这回是老甫的猜测。

    “也不是。”

    “那么”房间里响起了夏流带着哭腔的声音“镜子里的可怖景象究竟是什么——你快说啊,别再吓我们了”

    小青叹了口气,慢慢地说下去。

    “最可怖的景象就是:那个女人就站在镜子前,但镜子里——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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