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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舞者(冰卷)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征求金葵的意见:"根据民事案件的审判惯例,审判之前要对诉讼双方进行调解。你呆会儿同意通过调解解决你和原告的纠纷吗?"

    金葵点头,她第一次走进法庭j面对法官,完全没有见过这种世面。

    法官是个中年妇女,模样精干,言简意咳,面对毫无诉讼经验和法律知识的年轻女孩,她把同情与掌控,驾驭得收放自如。她说:"那好。原告方这次起诉,主要是要求将仁里胡同三号院的户主以及你手上那张存折的户名改回为高纯的名字,你同意不同意你可以考虑,不过我认为原告方的这个诉求是合乎"

    "存折我今天带来了!"法官没有想到这个年轻女孩没等她把劝导讲完就态度干脆果断:"我今天就把存折和我的身份证都交给您,请您还给高纯!房产证本来就不是我改的,公安局已经在调查这事,改不改得回来不应该问我。"

    法官愣了半天,没想到原告方的诉求未及开庭,连调解程序都未进入,就已迎刃而解。存折已经被金葵拿了出来,连同她的身份证件,一同呈在法官面前。法官出于安慰,也出于鼓励,对被告金葵,也做了征询主张的表示:"那好啊,你能这样妥善解决纠纷,这很好嘛。你把存折交出来,还有什么要求吗?有要求你可以提出来,合理合法的要求,我们也会支持,也可以向原告方转达,做他们的工作

    "没有。"金葵答得很快,不假思索。但停了一下,忽然又说:"法官,您能让我去见见高纯吗?我要求见见高纯!"

    法官又愣了,用很同情的态度,加以拒绝:"这个,我们法院可解决不了。人民法院作为国家机器,只负责审判和裁决违法犯罪或者法律纠纷。你提出的要求不在这个范围之内,这是应当由你们当事人之间通过协商自己解决的事情,这事法院不能强迫。"

    金葵低头,情绪低落,她说:"我知道,高纯不可能到法院来告我,都是他们借他的名来告我。其实我早就想把那个存折还回去了,我还以为我把存折给她,她就能让我去见高纯了。"

    "你在说谁?"法官没听明白,问她。

    "周欣。"金葵说:"就是高纯现在的妻子,是他法律上的妻子。

    我不明白她要告我,为什么要打高纯的旗号,高纯现在根本没法站起来说话,他不可能告我。难道就因为她有那张结婚证书,她就有权利随便用高纯的名义?"

    法官不得不正色更正:"这你错了,这次起诉你的,并不是高纯的妻子,而是高纯本人。是高纯本人亲自委托律师对你提起诉讼的。我们为了慎重起见,还专门派人去医院,向高纯本人进行了当面核实,证明起诉你确实是高纯自己的决定,是他自己的意愿。"

    法官的说明,一句一句,渐渐把金葵的头从胸前拉起,她的目光从茫然到惊恐,她惊恐万状地盯着法官严肃而郑重的面容,无法确定信与不信。

    "这,这不可能的,我相信高纯,他不可能忘了我们曾经。法官叹了口气,很元奈地,再次说明:"我们派去核实的法官两次当面亲口询问高纯,高纯两次都明确确认了他要起诉你的决定。这是事实,这不能否认!"

    法官这次同样没有料到,坐在她对面的金葵,刚才还理直气壮从容不迫的金葵,在一刹那间忽然崩溃,忽然满脸是泪!"不,这不可能的他说过他相信我的,他为什么又不相信了"她哭着从桌前站起,脚步摇晃,踉跄地跑出门去。法官追出去喊她一声:"金葵!"但无济于事,金葵越跑越快,她像逃命似的,跑出了法院的大楼!

    被告人在开庭前弃诉而走,这位经验丰富的法官似乎也从未经历。

    十分钟后,高纯诉金葵财产权属一案仍然正式开庭。在被告人缺席的情况下,法官宣布被告人金葵已接受调解,主动交出银行存款四百万元整,并对原告方将存款户主改囚的要求,不持任何异议。至于原告方关于改回仁里胡同房产署名的诉求,因无证据显示与被告有关,因此法庭不予处理,待公安机关查明事实后再议。

    法官宣布之后,原告席上,一片沉寂。

    在开庭之前逃出法庭的第二天早上,金葵见到了方圆。见面地点仍然约在了那个安静的河边,方圆给金葵带来了两千块钱,这是方困在一家音乐公司刚刚上班预支的半月薪水。在得知是高纯亲自把金葵告上法庭之后,方困表示既在意外也在意中,所谓人间正道是沧桑,就是说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在这个僻静的河边,他们做了短短的交谈。方圆说:"任何事都有真相,但不是任何事都能看到真相。"金葵说:"任何人都可以不明真相,唯独高纯,我必须让他知道真相!"

    方圆这个岁数的男人,其实早把社会看透。既使看到了真相,也未必信以为真。但在这个清晨,在这个清晨的河边,他还是被这个女孩关于真相的誓言打动。从一开始他就相信她的无辜,尽管他并不相信清者自清。

    拿着方圆援助的盘缠,金葵回到了云朗。她回到云朗的这个晚上,故乡的天空与她脸上的气色同样阴沉。山上罩着厚厚的云层,街上漂着漉漉的湿雾,雾中幽浮着汽车红色的尾灯,行人隐在尾灯的后面,影影绰绰,面目不清。

    公共汽车从她家的潮皇大酒楼门前驶过,看得出酒楼停业有日,门脸灰败残破。两层楼的建筑在周围浮躁灯光的欺凌下,显得丑陋屈辱,潦倒没落。

    除此之外,整个小城依然如故,历尽沧桑的仿佛只有金葵一家。金葵敲开家门时客厅里只燃着一盏暗黄的小灯,灯下坐着萎靡的老父,母亲的双眼似乎永远含泪,家里没有了兄长,父亲没有了生意,连保姆都辞掉了,整个家被暮气笼罩。

    晚上金葵睡觉的床铺就由母亲亲自整理,母女二人坐在床上聊起家常。母亲问到了高纯,她说你还和那个男孩在一起吗?什么时候你们都有空了,一起回家住些天吧。金葵眼泪转在眼窝,她知道母亲能够敞开怀抱,接纳女儿"叛逆"的爱情,一定是征得了父亲的认同。这一刻她才真正有了回家的感觉,在与家庭几乎决裂的两年之后,父母的原谅与欢迎,让她真想放声大哭。

    但她没有,她用微笑感谢了母亲,声音中只有偶尔未能压抑的涕零。她说谢谢妈妈,谢谢爸爸,我会带他回来的,一定会的!

    金葵在家里住了两天,每天从早到晚,都帮家里干活。不仅彻底清扫了每间屋子,而且把家里多日不洗的窗帘沙发套之类,统统洗了。她似乎想把这么多日子本来应该由她在家尽的义务,竭尽全力地弥补回来,她想听到父母的鼓励夸奖,想看到父母欣慰的笑容。

    母亲笑了,并且对女儿发出恳求:"葵儿,妈求你还是回家来吧,你上次在电话里不是说想回云朗艺校去当老师吗?你不是说只要能跳舞到哪里都行吗?那就回来吧。爸妈都老了,年纪一老就想和孩子在一起。你可以把高纯也带回来,你们一起去艺校当老师,也搭个伴呀。你说高纯对你有误会,那你就把他接到咱家来,我和你爸都对他好,他不就没误会了吗?"

    母亲说这话时金葵在擦地,她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但她说:"妈,我会回来的,可我现在必须把我和高纯的事处理好,等他重新相信我了,我会带他回来的。"

    父亲没有笑,没有说让金葵回家的话,但父亲在第三天金葵出门之前,把两千元钱放在了早餐的桌上,然后默默离席。母亲对金葵悄声说道:"咱家现在不比以前了,你爸手头也很紧,这两千块钱你先拿去用吧。你爸说,现在出去办事,到处都要钱的。"

    金葵看着那钱,没有说话。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她的家,她的父母双亲还是施以援手。那种温暖,那种感动,岂是一声谢谢可以言表,可以解答。

    真相的歪曲,始于三号院权属诡异的转移,权属的转移主要依据了那一纸匪夷所思的死亡证明,死亡证明又是出自云朗的某家医院,所以医院是金葵此番回来的主要目标。从她回家的第三天开始,她跑遍了云朗市区的所有大小医院,连一些大概元权开具死亡证明的街道诊所,金葵也都未做遗漏。走访的结果却令人失望,那份死亡证明开具的时间不过是一月之前的某日,如果确是从云朗的某家医院开出去的,按理不会查访不到。

    金葵又去了高纯户口所在的那家公安派出所,调查高纯户口被注销的情况。派出所的一位民警承认他们前些天确实办理过高纯户口的注销手续,来办手续的是"高纯的妻子",有结婚证和高纯与她本人的身份证为据,当然,还有高纯的那份死亡证明。除了高纯的户口本之外,应当提供的文件基本上都是齐全的。户口本据"高纯的妻子"说是一时找不到了,高纯的户口上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派出所就开出了户口注销单。

    "高纯的妻子?"金葵心惊肉跳,问道:"她叫什么?"派出所的民警查了一下记录,答道:"叫金葵。也是咱们云朗的人。"民警停顿了一下,有点恍神:"哎,你不就叫金葵吗?是你来办的手续吗?"

    金葵瞪着民警,直接问:"你们记录了是哪家医院了吗?是哪家医院开的死亡证明?"

    发出死亡证明的医院,是云朗后溪医院。

    后溪在有山有水的云朗,却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偏僻地方。金葵从小在云朗长大,却不知道后溪弹丸之地,居然有个挺大的医院。这医院也是一家疗养院,很多领导都来的,所以设施比城里还好,且又隐在山林溪水之畔,难得独享一份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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