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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蜀臣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自出动虏贼而归彰显武力,是居功邪?

    郑璞听罢,心有不喜。

    并无起身相迎等礼仪,乃是轻轻颔首,“将俘虏带上来吧。”

    嗯?

    似是对郑璞的平淡,杨霁颇为奇怪,诧异了下,方点头步出。

    而郑璞已然凭案蹙眉而思。

    西北羌氐,系出同源。

    两者的区别,不外乎乃氐人汉化更深。

    如羌人部落依旧以游牧为主、农耕为辅,披发而无姓氏;而氐人已依汉家礼仪束发、有姓氏以及习汉家语言,定邑落而以农耕为主矣。

    嗯,杨霁是白马氐王。

    白马氐,曾是武都郡内声势最为浩大的氐人部落。

    其大父杨腾,本是陇右豪族,趁着灵帝时西北羌乱,引大汉疆域外的白马羌(氐)内迁,定居武都,遂成为氐王。

    又因聚居仇池山,其山有平地百顷,故被称为“百倾氐王”。

    昔年在马超取陇时,他与陇右的“兴国氐王”阿贵,共举兵响应。

    战败,兴国氐王临阵被杀,兴国城被夏侯渊所屠。

    白马氐亦死伤惨重,部族声势骤衰,无奈之下杨霁只得随马超南下,依附汉中张鲁。

    后,马超弃张鲁入蜀投先帝刘备,杨霁随行。

    就是仅两百余族人,随他而来。

    且自身及族人家眷妇孺,皆与马超次妻董氏及子马秋同,留在汉中被张鲁所扣押。

    魏武曹操取汉中,张鲁手刃马秋,杨霁家眷及族人妇孺或被杀,或被赏赐于士卒,或迁徙入关中,已渺无音信,不可再寻迹。

    是故,郑璞心中略有诧异。

    沦为丧家之犬的杨霁,为何如此倨傲?

    莫非,乃是想居功,而图军出获俘虏时,让我将此些俘虏尽数授于他,再壮部落声势邪?

    只不过他部落式微,与我有何干系?

    再者,他已是马岱的部将,食大汉俸禄,安有不知军出所获,不可随意授之?

    若以自尊氐王身份,为何不知我大汉“日月所照,皆为臣妾”之誓!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授之乃恩也,不授乃法度也,安能自问而取?

    奇哉!

    正思着,杨霁领扈从,拽五个氐人俘虏而入。

    一老,四少,那老者应是邑长了。

    郑璞起身,步来前,目视着那老者,“将桥头驻军情况,悉数道来,便饶你一命。不然,今日将你炮制成人彘,以告慰吴将军等将士之灵!”

    “呸!”

    郑璞甫一话落,那被俘邑长横眉竖眼,一口浓痰劲射而出。极为精准的击中了郑璞衣甲前襟。

    迅即,那被俘邑长的如雷咆哮,震耳响起,“贼子休得多言,要杀便杀!乃公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呃...........

    众人皆被这一变故,弄得面面相觑,双目怔怔而无语。

    乞牙厝是反应最快的。

    他瞬息间便赤色浮面,须发皆张,犹如那暴怒的山魈。

    本能般将手放在腰侧刀柄之上紧握,双眸狰狞且狠戾的盯着那被俘邑长。

    只不过,他并无拔刀之举。

    乃是急促的呼吸几口,便手掌反握,卷起衣袖步前,轻轻的给郑璞擦拭污垢。

    这个原先不知王化礼仪的蛮獠,随在郑璞身侧一年有余,已然成为一位从不自主张的完美扈从。

    “壮哉!”

    脸色微顿的郑璞,匪夷所思的绽容而笑,拊掌大赞,“真勇士也!”

    亦刘敏闻言,暗中抒了口气。

    毕竟,关于这位玄武督军为人刚愎、睚眦必报的传言,他隐隐有所耳闻。

    今当众被一俘虏吐痰侮辱、以“乃公”自居而怒骂,焉能不令他担心,其会暴起将所有俘虏尽诛之邪?

    不过,现一看,郑璞以大局为重。

    似是为了获取阴平郡的军情,欲效仿故车骑将军张飞昔年义释严颜之举,让那俘虏心折。

    甚好!

    子瑾具良将之资也!

    不愧是深受丞相器异之人!

    心中如此作思,刘敏不由嘴角含笑,捋胡颔首而笑。

    却是不想,郑璞赞罢,便敛容抬手制止乞牙厝的擦拭,语气风轻云淡,“如他所愿,斫之。”

    “诺!”

    扈从乞牙厝,永远都不会置喙,来自郑璞的命令。

    当即,慨然应诺,抬脚便踹翻了那将率,腰侧的环首刀“哐锵”应声出鞘,扬过肩膀,于半空画了个弧线急促落下。

    刀光如匹练,血溅高三尺。

    那邑君的头颅坠落于地,滚了好几圈,方堪堪稳住。

    若瞧着得仔细了,尚可发现,他那逐渐发白变得青灰的脸庞,依稀残留着几缕惊愕与不解的神情。

    或许,他身首分离时,亦然有所疑惑吧。

    譬如为何郑璞刚出声夸赞罢,旋即便令人斫下了他的首级呢?

    无独有偶。

    于人头翻滚之际,刘敏猛然手抖,揪扯断了好几根胡须。

    双目亦然呆滞,嘴角尚在微微抽搐着。

    另一侧的杨霁,则颇为从容。

    兀自容颜不改,身如柏松立渊般挺拔。

    就是眼眸中,偷偷藏了一缕凛然;以及敬而远之的念头,于心中悄然顿生。

    唯有赵广与霍弋,两人不约而同的侧头对视一言,彼此都看到了,各自眸中皆有类似于“果然如此”的意思在。

    对于众人的心思与反应,郑璞是不知道的。

    抑或者说,他哪怕知道了,亦然无动于衷,觉得无所谓。

    在那被俘邑长头颅翻滚于地时,他已经步至其余俘虏前,齿牙春色而问,“尔等如何作抉择?知无不言邪?抑或者让我如你所愿邪?”

    尽责的乞牙厝,已然提刀在前,虎视眈眈的盯着。

    那目光,犹如杀生无数的屠夫,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正思虑着如何下刀更容易些。

    “饶命!我说~~~”

    “我什么都知道,勿杀我!”

    ..............

    氐人士卒面如土色,频频叩首,口自语无伦次求饶乞活。

    自然,慷慨悲歌之士亦不缺乏。

    有一位氐人,效仿那尸身已凉的邑长,暴起满脸青筋,破口大骂,“呸!狗贼............”

    却是可惜了。

    他尚未骂完,乞牙厝的刀已至。

    不过,终究是慷慨赴死,算是求仁得仁吧。

    且刀快,亦无多少痛苦。

    “绍先、义弘。”

    见氐人俘虏乞活,郑璞便摆了摆手,出声唤他们二人,“你们领此三俘虏,各遣别屋询问,再对较有无言辞冲突不实之处。如若有,尽斫之!”

    言罢,不等他们领命,便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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