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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黄昏,乱云飞渡。乱云飞渡,像我的心情。心闷,心烦,无所事事,那就去看河吧,看看那条古老的“废”黄河。穿街,一街花花绿绿的电动车,走巷,一巷花枝招展的夏装女人。异彩纷呈的伊们,倒也相得益彰。一足跨左,一足跨右,我奋力地蹬和踩,欺负俺忠实的坐骑——自行的车,它又老又旧,它坏了一只踏板,吱吱呀呀它若一头不堪重负的驴,我和驴奋力逃避七彩的城市中心。

    一

    常来这条河,却叫不上它的名字,真有点对不起它,好在它不怪,它默默无言,每次都敞怀接纳拥抱我。此地人说:去老黄河边走走吧。走,咱们去废黄河边钓鱼去。它怎么就老了,它怎么就废了呢?一直以来,让我好纳闷。“河水静静地流着,现在的黄河早已改道别处,但它从前是从这走着的。一条亘古绵延的黄河古道在从前的岁月里,黄河只是不经意地从这小城中走过而已,但它终是缠绵着,留下这一条让它自己也让小城的人当成信物的的黄河旧道,等着后来的或是别处的水亘古绵延地来续接那曾经的峥嵘。象一个人,她从这小城偶尔的走过,但是,走着,走着,她留了下来。”(刘凤莺平民之城)

    谁说了,士别三日,须当刮目,河也是。数月没来,河已发育得丰满而风姿绰约,滚滚的河水激荡着浪花,夏季的南风为它推波助澜;苇子长高了,长长的叶子随风抚水,似披着湿发新浴的少妇,风骚而迷人;菖蒲绿油油,涨水的岸边努力挺拔着身子,做一个傲然出水的剑客;喜鹊尚小呢,它的羽毛才呈稚嫩的浅灰色,因而更加热热闹闹地锻炼着飞行,在合欢的枝头把粉色的花儿弄的一地;爱凑热闹的麻雀一会儿与小喜鹊打成一片,一会儿又叽叽喳喳地吵闹不休,不知是因某个话题热烈争论,还是为一条到嘴的虫儿被夺而愤愤不平。

    一条水泥小路沿着河,刚好容纳自行车通过,我吱嘎吱嘎地踩,目光所及除了对影成双的情侣,也有一些如我一样形单影只的落群者。一位少年自一辆山地车上下来,从容地从书包里拿出书,在一条斑驳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先看了看河水,又拂了一下身边的柳叶,终于入定,进入书的世界。他是否高三毕业生,明天就是高考了,临阵磨枪他是来河边减负么?近来的媒体连篇累牍地介绍高考减负高招,一些所谓的心理专家堂而皇之地走进学校礼堂,唾沫横飞地开讲考前心理学。事情是这样的,一个跌在地上的孩子正要自立爬起,亲爱的爷爷奶奶发见了,忙不迭地跑过来心疼:哎哟,我的心,我的肝,看把我的心肝跌疼了吧!那孩子本来不哭,却在这关爱的问候里终于“痛”哭起来。减负减负,这两个字成天挂在了嘴边,其效恐怕不减反增也不可知。

    二

    太阳从西天的云缝里挤出笑脸,给人一种未曾期待的热情,那热情却不持久,伴着强光而出,竟是真真假假的老天的泪滴。起先没在意,大太阳照着老天真能哭个淋淋漓漓吗?谁知雨点却说密就密起来了。恰与古诗对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我在那座小小的木亭子里坐了下来。亭子两座,挨在一起,似牵手而立的情人。亭子旧了,也破了,六角形的座椅早已揭去了木皮,露出底层的三合板和固定三合板的铁钉子。亭的柱子是原木的,上了一层清漆,看上去倒也有一种古拙的返朴归真。“xxx春天到此一游。”“谁谁谁,我爱你,爱的发疯你知道吗?”字迹歪歪扭扭“深刻”的留言比比皆是。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大家都想这样,只是不知这样的留名能否真的长久?爱要说出口。有了爱感你就喊。可这样刀刻的示爱叫喊真的会管用吗?

    那条小狗一定也是来避雨的,它无声地来到我的脚边,样子很想要啃我一口,又终于没敢张嘴。于是我望着河发呆,它望着我发呆。一位黄发的小伙子进了亭子,他先是拿手机发短信,大约发出去了,便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眼神仿佛钓者注目鱼漂。半天没动静,拿起来拨号,然后贴在耳朵上听。那一端似乎还是没动静,他便掏出烟来,点着了,于淡淡的烟雾里,看着亭子外的雨。后来,他偷眼窥我,一眼又一眼。我感觉到了,被人看着总是不那么舒服,被人偷窥尤甚。他窥我什么呢?他兴许在揣测:非晴非雨,半大下午,无所事事,这个人到中年的男人寥落地独坐亭子里,定定地望着河水发呆,该不是想不开吧?这条河里不断有人轻生,难道

    雨还在下,我却出了亭子,我不想跳河,可一旦被人当作跳河者让我真的想到了跳河。一个失恋的男子坐在六楼的雨棚上,作要跳楼状,下边很快就围满了好事者,警方来了,电视台也来了,一些人拿着电喇叭劝说,一些人未雨绸缪地在地上铺充气垫。僵持了一段时间,男子终于自六楼如断翅之鸟坠下。亏得有气垫子的保护,没有摔死,后来警方问他为什么要跳楼,他说起初只是想用跳楼之举挽回爱情。后来呢。后来下边的人越围越多,一些人劝我千万别跳,说生命毕竟只有一次。又有一些人说我是做样子,其中一位在大着嗓门喊:嗨,哥们是好汉你就别玩虚的!要跳就勇敢点,电视台的摄像机正开着呢,就等着你这个飞天的镜头了。容不得再想,我只好就跳了

    三

    “古黄河大桥”的桥肚里,停着一辆电动车,车的一侧绑着一只钢丝筐子,筐子里放着一只剪口的方形塑料桶,桶里没放水,有鱼,是活的,无助地蹦跶。一位鬓白渔者正在河边拾掇网纲。“老大爷,哦,老师傅,鱼多吗?”我问。老大爷不答。网纲上很脏,粘着黑色河泥,螺丝,小蚌,还有一些垃圾,老师傅一边抖一边收拾着网,偶尔捡出一条小鱼,白白的身子,饱鼓鼓的眼睛,活蹦乱跳着。小鱼大约不会知道它的蹦跳多么徒劳:上了岸,失去水的滋养,更多地消耗体力,只能使鱼离餐桌更近。想与打鱼者聊一聊,他却不理,无所事事的闲人总爱聊性大发,他岂知他的受众——忙碌者心里所想:陪君闲聊,误我忙功?既然“无聊”那就静静地欣赏渔舟唱晚吧。渔人又接连撒了几网,鲜有斩获,却并不失望,他的嘴角仍挂着笑。我忽然发现他的网撒得较业余,不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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