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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乔不群说过再会,李雨潺当即去了黎振球家。黎振球父子都在,李雨潺也不说叫黎大伟去当外商,只说政府领导要些人去省博会上帮忙,派去的人手不够,借用黎大伟两天,补助不会太薄。听说有补助,又是原老干部处处长现分管老干部工作的副主任李雨潺上门相求,黎振球也不好再讨价还价,打发黎大伟出门,登上政府小车,连夜奔往省城。

    十点的样子,会展中心大厅的开幕式结束,博览会组委会数位领导和甫迪声、冯子愚等人簇拥着龙书记,分开死纠蛮缠的各路记者和熙熙攘攘的人流,徐缓而从容地向桃林展区方向走来。见桃林展区布置美观大方,展品丰富多样,还有五个高鼻深眼老外煞有介事地在跟地方领导攀谈签约,龙书记非常高兴,风趣地说:“这不是五子登科吗?不错不错,实在不错,桃林招商引资办法多,力度大,值得肯定。”还伸出手来,跟其中一位洋人握了握。那洋人会些汉语,说他叫詹姆斯,加拿大人。龙书记来了兴致,不无幽默道:“加拿大人民可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了。非常感谢詹姆斯同志,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一个外国人,毫无利己的动机,把中国人民的建设事业当作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精神。”

    说得在场的领导和同志们都笑了,热烈地鼓起掌来。龙书记在詹姆斯肩上拍拍,转向别处。不想从龙书记身后冒出一个人来,指指黎大伟,对乔不群和陶世杰说道:“那位外商同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这人不是别人,是陪同龙书记他们一起前来视察的栾喜民。栾喜民现在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也是这次博览会组委会成员之一,陪领导们视察各展区是他的本职工作。不过到底只是配角,刚才龙书记谈笑风生时,他一直缩在后面,不好抢领导风头,加上人太多,也就不怎么引人注目。身为桃林市老市长,对桃林的感情还在,现在龙书记让出位置,转移了目标,栾喜民自然要关心关心桃林展区。只是嘴上跟乔不群和陶世杰他们打着招呼,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黎大伟身上。

    乔不群头冒汗,脚打颤,心里叫苦不迭。他哪里想得到此时栾喜民也会现身桃林展区?真应了那句老话,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也不知栾喜民是否真认出了黎大伟,乔不群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将谎言编下去:“老市长也去过加拿大吧?说不定在那里见过这位韦达理先生,或跟他长相相像的兄弟和亲人。”栾喜民说:“我只去过美国,没去过加拿大。”乔不群说:“要么就是韦达理先生经常在中国行走,您在国内见过他。”

    幸好同在展区服务的李雨潺机灵,踢黎大伟一脚,又使了个眼色,黎大伟会意,装着要小解的样子,去了后台。李雨潺又上前对栾喜民说:“别说老市长,我今天第一眼见到韦达理先生,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栾喜民望眼李雨潺,说:“小李也有这个同感?”李雨潺说:“可不是?韦达理先生这个长相和气质,让我想起我非常熟悉的一个人来。”栾喜民说:“什么人?”李雨潺无情揭露道:“老市长您再仔细看看,韦达理先生是不是特别像桃林市退位多年的黎副市长的儿子黎大伟?”

    这个该死的李雨潺,怎能自揭老底,提黎大伟三个字呢?旁边守着这么多代表、客商和媒体记者,暴露了底细,岂不成为展览会上的最大丑闻?乔不群和陶世杰心惊肉跳起来,暗自顿足,担心大事不好,就要穿帮了。

    本已认定韦达理就是黎大伟的栾喜民,这下被李雨潺道破,明说韦达理像黎大伟,他相反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以为刚才产生了错觉,误把洋鬼子看成了土八路。到底离开桃林有一阵子了,对黎大伟的印象已变得有些模糊,发生误会,张冠李戴,也在所难免。

    再说黎大伟已走开,也不好验证。栾喜民沉吟道:“不是小李说韦达理先生像黎振球的儿子黎大伟,我还真以为黎大伟就是这个韦达理先生呢。不过仔细回想,我印象中的黎大伟,跟韦达理先生确实还是有些不同的。可不同在哪里,也只是凭一时感觉,没法说得清楚。”

    栾喜民确认韦达理不是黎大伟,或说黎大伟不是黎大伟后,这才跟乔不群和李雨潺几位扬扬手,离开桃林展区,追随龙书记他们去了。

    真是有惊无险。望着栾喜民远去的背影,乔不群几乎快要虚脱,眩晕过去。当晚回到宾馆,想起白天那惊险的一幕,几位还心有余悸。吃饭时大家都举杯去敬李雨潺,感激她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智对栾喜民,从而转危为安,维护了桃林展区的光辉形象,巩固了桃林招商引资工作的大好局面。

    夜里乔不群去了李雨潺房间。一进门,就抱拳作揖说:“雨潺,我是代表桃林市委市政府和全市广大人民群众来感谢你的,要不是你出面解了难,今天还不知是个什么后果哩。”李雨潺说:“这与市委市政府和全市广大人民群众有什么关系?”乔不群说:“那又与谁有关系?”李雨潺说:“你明知故问什么?当时不是见你头冒冷汗,双腿打颤,我才懒得管闲事呢。”乔不群说:“你看到我的狼狈相了?”李雨潺说:“你们这种角色,平时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样子,紧要关头就六神无主,惊惶失措,成了纸老虎。幸亏是这种场合,若是大敌当前的生死战场,还不屁滚尿流,夹着尾巴逃跑了?”乔不群说:“帝国主义才夹着尾巴逃跑哩,我又不是帝国主义,我是堂堂人民政府副市长,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政府副市长呢?”说笑着,两人已贴到一起,轰然往床上倒去。狂风暴雨过去,李雨潺静静躺在乔不群怀里,享受着他的温存。恍惚之间正要睡过去,忽又听乔不群笑起来。李雨潺睁开眼睛,说:“你笑什么?”乔不群说:“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我会夹着尾巴逃跑?我还能逃到哪里去?一逃就逃到你这里来了。”李雨潺说:“这有什么好笑的?咱们又不是第一次鬼混了。”乔不群说:“我不是说鬼混,是说鬼混也是有条件的。我若没夹着尾巴逃到你这里来,将尾巴掉到别处了,又拿什么跟你鬼混?”李雨潺重重一捏乔不群下面,咯咯笑道:“你得什么意?哪个男人没有尾巴?”

    嬉闹着,两人睡意全无,说起闲话来。论到上午的事,乔不群说:“当时你说出黎大伟的名字时,我就大吃一惊,以为你是故意捣乱的,不想还是你南天门点灯笼,高明。”李雨潺说:“有什么高明的?栾喜民对这个所谓的韦达理已有怀疑,你越躲躲闪闪,越绕着圈子解释,他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干脆直接把他的怀疑明说出来,他相反会对自己的判断失去把握,消除疑虑。”乔不群说:“人也真是这样,逆反心理重,他说白你说黑,他会坚持他的白,他说白你也跟着说白,他倒会对白产生疑问,重新考虑到底是白还是黑。”

    情长夜短,醒来天已大亮。早饭后大家赶往展区,继续工作。

    眼见省里的招商研讨会召开在即,陶世杰嘱咐包处长,尽快将上年度招商引资工作经验写成材料,好交乔不群过目,研讨会上有用。包处长的副调研员待遇已经解决到位,工作积极性高,陶世杰有什么交代,自然不会打折扣。

    材料很快弄好,陶世杰带着到政府来找乔不群。乔不群笔杆子出身,知道材料写作的辛苦,不会死抠不放,过得去就可以,只看上一遍,就签下同意二字。下面部门最怕的就是上面领导不看重工作,只看重材料,过于热衷文字游戏,每次都死死纠住材料,一遍又一遍叫你修改,连标点符号也不放过,显得比社科院的语言文字专家还有水平。乔不群不太在意材料,材料可不认真的不必认真,倒是工作该认真的得认真。陶世杰愿意在乔不群下面做事,就是他的风格跟其他领导不完全一样,好开展工作,也好做文章。

    陶世杰走后,乔不群给李雨潺打去电话,很想跟她见个面。李雨潺说:“你又不是没有我家里钥匙,要见面还得请示?”乔不群不想像平时一样上她家里去,说:“你到政府后门的街旁等着,我开车过去接你。”

    放下电话,看了两分钟报纸,乔不群下楼,将小车开出大门。一般情况下乔不群不会剥夺小左的工作权,很少单独开车出去,只在不方便小左在旁边时,偶尔开一两次。

    绕到政府后门,远远就见李雨潺等在那里了。乔不群缓缓将车靠过去,伸手推开后门,让李雨潺上了车。本希望她坐到前排来,怕前排容易被人瞧见,只好让她去坐后排。在街上绕了半个圈子,才将车开出城,来到郊外。

    李雨潺说:“是不是带我去欣赏桃花?这可正是桃花开放的时候。”乔不群叹道:“哪有心情带你欣赏桃花?”放慢车速,轻轻一打方向盘,离开原来的国道,驶上一条不宽的砂石小路。

    李雨潺当然知道乔不群有事要跟她说,却不理会,摇下车窗,欣赏起路旁的风景来。反正到了偏僻郊外,不会有人认出她和乔不群来。但见水畔山前,到处开满鲜艳的桃花,像青春少女的笑脸。桃花花期不长,有时专程来看花,还不一定碰得上,今天无意间遇上这么多美丽的桃花,李雨潺欣喜无比,要乔不群停车,好下去跟桃花们亲热亲热。乔不群只得服从,踩住刹车,将车停稳,跟李雨潺一起出了车门。像个未长大的小姑娘似的,李雨潺一边欢呼着,一边扑向路旁的桃花丛。乔不群笑她小资情调,毫无革命干部风范。李雨潺攀着花枝,嘴里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脸上莫名地洇上了好看的胭红。乔不群想起不知何处看到的桃花诗:美人不是娘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正要出口,又意识到后面还有两句:无奈桃花杳杳去,杳去比汝伤多情。似觉不祥,赶紧闭上嘴巴。

    抱着一把桃花回到车上后,李雨潺高兴地说:“我已完成任务,现在该你了,有什么话就说吧。”乔不群没再绕弯子,说了辛芳菲以润笔费为由,送他三十五万美元的事。

    李雨潺将脸埋入花间,吮吸着桃花的气息。闻言,惊异地抬起头来,说:“这是真的?”乔不群说:“不是真的,难道骗你不成?”李雨潺嬉皮笑脸道:“你的字这么值钱,还做什么副市长?赶快开个字店,卖你的字去,用不了几天,就会成为亿万富翁,世界首富。”乔不群说:“要开字店早开了,还轮得着你来操这个闲心?”

    李雨潺说:“轮不着我来操闲心,总轮得着我来分钱吧?要分就多分些给我,至少一半。”乔不群说:“分一半给你,你敢要吗?”李雨潺说:“有什么不敢要的?你帮了辛芳菲那么多忙,让她的文体小区节省了上千万的成本,她给你三十五万美元提成,难道不应该吗?见者有份,今天我既已得知你发了大财,分一半也未尝不可。”乔不群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正巧我也是这么想的。”李雨潺说:“你真大方。只是给了我一半,你就只剩十七万五千美元了,不觉得太亏了?”乔不群说:“本来就不是我的钱,我亏什么?”李雨潺重新将脸埋进花间,说:“你说这世上的钱,也就美元最牛气,敢叫美金,其他的钱都只敢叫币或元,比如人民币和日元之类。”乔不群想想说:“也是的,谁会叫人民币为人民金,叫日元为日金?至于法郎英镑越币之类,更不会叫法金英金越金。”

    “你又说怪话了。”李雨潺斜乔不群一眼“要么这三十五万美金就不分了,咱们找个偏僻的乡村,买几间木屋,购数亩薄田,男耕女织,春种秋收,也挺美的。”

    这当然是调皮话,却与乔不群曾有过的念头不谋而后,让他又生出感慨:“真能这样,又何乐而不为呢?还是别说废话了,给我出个主意吧。”

    李雨潺说:“不愿分我一半,也不想去乡下买屋购田,我还能出什么主意?”

    乔不群懒得跟李雨潺饶舌,掉头望定她,等着她的回答。李雨潺这才换了语气,说:“其实这很简单,交给检察院或纪委就完事了。”乔不群说:“辛芳菲又不只给我一个人钱,我冒冒失失将钱交出去,其他人怎么办?何况不止惟楚一家公司在桃林搞开发,得过老板好处的领导和部门多的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自觉遵循游戏规则,我一个人别出心裁,干这种蠢事,今后还要不要在官场待下去?”李雨潺说:“那你就留着自己慢慢用呗。”乔不群说:“我还没这个量。就是有这个量,也不会出事,我也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其实用不着乔不群解释,李雨潺也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如果什么钱都敢要,乔不群也就不是乔不群了。李雨潺这才认真地说:“我建议你去找找省纪委乔主任,他肯定有办法,给这三十五万美元一个好去处。”乔不群略有所思道:“是呀,我为什么不去找找他呢?就这样了,过两天咱们要去省里参加招商引资研讨会,我把钱带在车上,捎过去就是。”

    两天后,乔不群和李雨潺,招商局的陶世杰和包处长,分乘各自小车,出发赴省城参加招商研讨会。临行前乔不群叫小左开了小车尾箱,将装着三十五万美元的苹果箱塞到里面,说是乔郁林搞旧书收藏,特意给他搜集的。到达省城,报到住下,乔不群让小左在房里休息,自己开车去了省纪委。走进廉政办主任室,乔不群顺手将门带上,把来意跟乔郁林说了。

    乔郁林理解乔不群的苦衷,说:“这个钱交给纪委,纪委得上交财政专户,财政肯定要写上金额来源,这样过手的人一多,迟早会泄露出去的,对你确实不太好。我在纪委部门多年,知道如今人们的心态,无人送钱没本事,有人送钱才光彩,若拿了人家送的钱,转手交出去,不仅可耻,还遭人忌恨,简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乔不群不是来听乔郁林谈论世道人心的,得他出主意,将这三十五万美元处理掉。乔郁林沉吟半晌,说:“我有位战友在一家慈善机构里主事,那是一个半官方半民间性质的机构,他们经常接收匿名捐赠,也就是说捐赠人不必说明自己是谁。干脆把钱捐给他们吧。我还可以带廉政办一位可靠的同志陪你去,做你的见证人,并在慈善部门出具的收据上加盖咱们廉政办的公章。这样不仅不会有人知道你捐出三十五万美元,万一哪天有什么风吹草动,追查到这笔钱上面,你也有个护身符。”这个主意实在高明。看来也只有乔郁林这样久处纪委部门的领导,见得多,也经历得多,才会想出如此妙招。随即乔郁林和省廉政办一名处长便陪着乔不群,去了那家慈善机构。交出三十五万美元的同时,乔不群又拿出刘小富给的那十万元人民币,一并递了出去。换得慈善机构出具的收据后,乔郁林和那位处长都在上面签好字,再盖上廉政办公章,乔不群这才谢过两位,拿着收据回了宾馆。

    处理掉这两笔钱,乔不群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两笔钱有个这么好的归宿,可以说是再理想不过的了。乔不群满心喜悦,敲开李雨潺的房门,上前将她搂住,兴奋地原地转了三四个圈。李雨潺被搂得喘不过气来,骂道:“你没在街上被狂犬咬过吧?”

    放下李雨潺,乔不群掏出那纸收据,让她看看。李雨潺也替乔不群高兴,说:“恐怕再没有比这么处理这两笔钱更妥当的了。还是乔主任有办法,给你解了难。”乔不群说:“还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叫我去找乔主任,我就是想烂脑袋,也想不出这两笔钱该怎么办。”李雨潺感慨道:“官做到你们这个份上,大权在握,一言九鼎,要人家不送钱,已不太可能。可钱接得多了,尤其是数字过大,又特别犯难。照单收下吧,心里不踏实,弄不好美金会成为美阱(美丽陷阱),人民币会成为人民毙。还给人家吧,又不容易还掉。上缴纪委或检察部门,看去容易,实不简单,还挺犯忌的,叫你左不是,右不是,中间也不是。”

    也是太激动,乔不群情绪一上来,又搂住李雨潺,伸手往她腿间探去,说:“我倒要看看这中间是不是。”李雨潺去掐他的手,笑道:“就你爱往歪处想。”乔不群说:“不是歪处,是深处。”说着就将李雨潺拦腰抱起,放倒在大床上,动手剥她衣服。

    两人不只顾着疯狂,还得到招商研讨会上去露露面。这种研讨会主要开形式,不是开内容。天上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着。越下越大,越下越猛。河水暴涨,水位一天天往上升,桃花河上游好几条支流都已接近警戒线。整个桃林都变成大泽国,城乡处处一片水汪汪的。大旱不得安宁,大汛也够你受的,老百姓又诚惶诚恐起来。冯子愚主持市委工作后,杨国泰被安排到政府来主持全面工作,他召集乔不群等政府领导和农林水电河运交管等各部门头头开会,紧急部署布置防汛工作。会后大家分头行动,奔赴各地,对山塘水库等水利设施进行全面排查,一旦发现险情,及时予以排除,以确保大汛不出大事。

    情况却远比想象的要严重。由于春季大旱三四个月,绝大部分山塘水库都见了底,裂缝大开,加之年久失修,严重老化,这会儿被水一浸泡,到处都是管涌和暗洞,随时都有泄漏垮塌的可能。乔不群他们只能加紧筹集资金,组织人员,尽力抢修。抢修动作快的山塘水库,勉强还能保住,动作稍慢的,这里堵住,那里渗水,已是危在旦夕。还有好几座大型水库,比如万泉水库和永安水库之类,目前蓄水量还不是特别大,将坝里的水放掉吧,如果以后雨水不足,蓄不上水,周边好几个县区的农田今年就别指望有啥收成;不放掉吧,万一发生山洪,水库承受不了,又会给下游带来极大危险。几大水库领导专门请示市委市政府,该采取什么措施。市委市政府领导也不是神仙,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答应暂时还是稳上一段,视后段汛情发展态势,再作决断。

    这是农村水利设施情况,桃林城边桃花河两岸的防洪堤形势也不容乐观。与山塘水库一样,大旱的数月时间里,河水枯竭,几乎快要断流,河床和整个防洪堤裸露在外,加上大太阳长期曝晒,到处都是裂缝。如今上游水足,拦河坝建成后又已开始蓄水,水位逐渐上升,将防洪堤一泡,谁也保不准不出问题。杨国泰等在家政府领导天天往河边跑,一方面责令拦河坝管理人员,马上停止蓄水,必要时还得考虑泄洪,绝对不能让洪水淹进城里;另一方面督促有关部门,严防死守,全力保护防洪堤。又找来刘小富,询问防洪堤建设有关情况。刘小富觉得领导们的担心纯属多余,说防洪堤是按百年一遇的水位规格设计和修建的,可说是万无一失,绝不会有任何险情。

    到底百年一遇的汛情不是说出现就会出现的,要不就不叫百年一遇了。见刘小富口气这么坚决,杨国泰他们心里稍安了些,企盼上天快点停雨,缓解险情,让桃林平安渡过这一关。可世上的事不好说,百年一遇的事,万一偏偏被你就遇着了呢,又该怎么办?

    上天是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大雨还在猛下,一时看不出有消停的迹象。桃花河水位一天天往上涨,眼看着就要浸到防洪堤上的文艺墙和风物墙了。市委市政府当即下令拦河坝管理部门,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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