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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至于恩师与金刀毒燕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恩师没有对他说,但他深信师父的话是绝对对的,因而,他要杀阮陵泰。

    同时,他决定要在金刀毒燕阮陵泰明日封刀大典之前杀他,这时间太仓促了,仅有一个夜晚的时间。

    今天晚上,只有今天晚上最后一次机会了

    心念间,蓦闻铁钩婆漫不经心的说:“萍儿,我们也该走啦!”

    万绿萍满心不愿的嘟着小嘴说:“反正明天的事,何必现在就急着去!”

    铁钩婆小眼一瞪,沉声说:“和老铁拐已经约好了,怎能不去!”

    凌壮志心思电转,觉得今夜卧虎庄群豪云集,其中不乏艺业精绝的高手,如果深夜探庄,行踪必易被人发现,且地理不熟,又不认识“金刀毒燕”阮陵泰是谁,错过今夜,便再无机会了。

    因而,他决心随万绿萍母女一同混进庄去,然后再见机行事,不难手刃老贼,心念一转,立即躬身插言问:“啊,老妈妈,你们现在要去何处?”

    铁钩婆一挥手,说:“这些事,你们读书人不需要知道!”

    凌壮志微扬秀眉,依然文绉绉的正色说:“啊,老妈妈!有道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凡事无一不是学问,岂有读书人不需知道之理?”

    铁钩婆被说的老脸一红,瞪着一双小眼睛竟不知如何回答。

    万绿萍神色希冀的望着凌壮志问:“是江湖人有名人物的封刀大典,你要不要着?”

    说话之间,杏目急切地望着凌壮志,似是极怕他说不去。

    谁知,凌壮志竟连连颔首,兴奋的说:“去去,小生此番远游,旨在广增见识,这等一开眼界的大好机会,小生万万不能放过。”

    万绿萍一听,期待的娇靥上,有着难以抑制的喜悦,立即望着老脸紧绷的铁钧婆,兴奋的说:“娘,他愿意去!”

    铁钩婆是过来人,知道爱女已迷上了这个小书呆子,如不答应,女儿一定吵闹不休,如答应,见了金刀毒燕阮陵泰又觉得无法交代,因而,略一沉思说:“只是见了阮老庄主,无法”

    万绿萍未待老娘说完,立即笑着说:“娘,就说他是萍儿的表哥”

    铁钩婆眉头一皱,神色极为难看。

    万绿萍一见,急忙望着凌壮志,焦急的问:“小妹在向母亲求情,你怎么不说话呀?凌壮志却说:“又不想去见识这阮老庄主了。

    万绿萍有些惊异的问:“为什么?”

    凌壮志立即文绉绉的说:“毒者恶也,主大凶,由名字判断,这位阮老庄主应该是个恶人!”

    万绿萍听得粉面一变,焦急的低声说:“凌表哥,你千万可别胡说,阮老庄主为人豪放,极重义气,他地位崇高,很受人尊敬,大江南北各帮各派,凡有纠纷事,不论大小,只要他说一句话,天大的风波都会平下来。”

    说到此一顿,接着似有所悟的问:“凌表哥,你的意思可是由于阮老庄主的绰号有‘毒燕’两个字?”

    凌壮志见万绿萍煞有介事的一口一个表哥,喊的异常亲热,不由秀眉一笑,但他却立即点了点头。

    万绿萍机警的看了一眼前后左右,接着低声解释说:“因为阮老庄主的镖囊内,有三只喂有剧毒,见血封喉的铁燕飞镖,所以才有‘毒燕’的绰号,但阮老庄主自人江湖以来,可从未用过”

    凌壮志不由冷冷的问:“你怎的知道?”

    万绿萍被问得一愣,瞪着一双晶莹的大眼睛,顿时答不上话来,久久才勉强说:“人家都这么说嘛!”

    凌壮志又冷冷的追问了一句:“谁?”

    万绿萍再度楞了,她的确没想到这个书呆子竟是一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由于说不出是谁说的,小姑娘只气得粉面通红,再也答不上话来。

    铁钩婆虽然一个人静静的走在前头,对两个小儿女的对话却听了个清清楚楚,这时见爱女被凌壮志问的哑口无言,不由暗自笑了,心说:“死丫头,看你还有没有平素对付老妈妈的那股娇气刁蛮气?

    一阵沉默,她的背后,再没听到凌壮志和万绿萍的声音,想必是凌壮志怕得罪了万绿萍,进不去卧虎庄,而小姑娘第一次受了委屈,也正在暗暗生气。

    由于凌壮志是个“书生”铁钩婆不便走的太快,直到日落西山,彩霞满天,才看到前面一片浓绿的巨木大林,——卧虎庄。

    凌壮志举目一看,只见卧虎庄方圆数里,巨树密集矗立,虬枝横生,浓荫郁郁,远远看来,宛如一座令人望之却步的怪林,充满了阴森、煞气

    莫说人尽皆知林内尚有一座卧虎庄,就是不知之人,看到这座畸形死寂的巨木大林,也会不自觉的举步迟疑。

    三人来自近前,光线顿时一暗,林内一片漆黑,仰首不见青天。

    铁钧婆毫不迟疑,当先大步走进林内。

    凌壮志游目看了一眼林内,只见脚下一条笔直的青石板大道直通深处,左右两侧林中,俱是畸形怪石,地上积满落叶枯枝。

    看罢,略显紧张的走至万绿萍身边,佯装惊异的悄声问:“啊,萍妹,这座林内,可是当真的卧着老虎?”

    万绿萍本来心中仍在生气,这时看了凌壮志的紧张像,不忍不理,但是又觉得他问得幼稚,于是冷冷一笑,回答说:“这些地方那来的虎,‘卧虎庄’只是象征着阮老庄主住的庄内,就好比卧着一只威猛的老虎。”

    凌壮志本待再讥嘲阮陵泰几句,但他怕多言露了马脚,误了大事,因而仅连连颔首应是。

    再前进十丈,黑暗愈深,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两侧的景物,凌壮志却依然清晰可见。

    万绿萍唯恐凌壮志骇怕,情不自禁的依着他的身边前进,并悄声告诉他,平素两侧林内,经常潜伏着武功高强的高手。

    凌壮志唯唯喏喏,佯装领悟,同时,他静静的欣赏着,由这位姑娘口中吐出的如兰气息。

    由于两人并肩前进,凌壮志不时转首看着身边的万绿平,那双晶莹杏目,就象夜空浮着薄云的明星,闪闪烁烁,时暗时明。

    他根据万绿萍闪闪生辉的眼神,断定她武功决不是普通高手那么平庸。

    渐渐,前面已有了寒暄叙旧的人声。

    凌壮志举目一看,只见十数丈外的枝叶间,有不少处透着灯光:。

    再前进,已能看到石道尽头横着一座高大石墙。

    走至林的尽头,三人的眼睛,不禁同时一亮——

    只见大墙之前,尚有一片空地,墙高数丈,装满了锋利刃三股叉,在数尺高大的纱灯下,照得闪闪发亮,赫赫慑人。

    高大石墙前,不少武林人物,相互招呼,豪放谈笑,飞身纵上高大石墙,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凌壮志看得异常不解,不由心中暗问:怎的没看到有门呢?

    心念间,蓦闻铁钩婆似有所悟地说:“死丫头,你看怎么办,我也忘了卧虎庄没有门了!”

    万绿萍神色焦急,闪动着一双晶莹杏目.不停的看着左右空场和墙头,她第一次来卧虎庄,根本役想到卧虎庄居然只有墙而没有门。

    她心中由于焦急,渐对卧虎庄感到不满,因而不高兴的问:“娘,这位阮老庄主为何筑这么高的墙而不设门?”

    铁钩婆冷冷一笑说:“这就是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卧虎庄中,即使是一个小僮侍女,无一不是身怀绝技的人,俱都能飞越此墙,如履平地,否则,她们便终生老死庄内,休想再见外面的世界。”

    凌壮志听得暗哼一声,心说:什么武林知名长者,倍受人尊敬的长辈,仅此一点,足以证实阮陵泰是个十足狂妄的凶残老贼。

    心念间;三人已到墙前,凌壮志佯装惊异不解的东瞧西看,同时低声自语说:“啊,老妈妈这要多高的梯子,才能上去呢?”

    铁钩婆一听,立即瞪着小眼,低声问:“不让他回去,难道你抱他上去?”

    万绿萍粉面通红,只是低头不语,一双明亮大眼睛,不时斜瞟着仍在焦急的东瞧西望的凌壮志。

    凌壮志虽然不愿万绿萍抱他上去,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好咬咬牙装糊涂了,实在说,他也不能放过这个混进庄去的大好机会,而功亏一篑。

    铁钩婆见女儿居然真的有意将凌壮志抱上墙去,不由紧绷着老脸,低沉的怒声问:“死丫头,你真的要嫁给这个书呆子?”

    万绿萍依然红着脸,低着头,两手轻轻扭着裙角。

    但是,凌壮志可慌了,这是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因而望着铁钩婆,拱手一揖,惶声说:“啊,老妈妈”

    铁钩婆无心听凌壮志说些什么,望着万绿萍,忿忿低头说:“真不害臊!”

    臊字出口,小脚一跺,身形已腾空而上。

    凌壮志闻声抬头,铁钧婆的身形已上了墙头。

    就在他仰首之际,一阵香风扑来,万绿萍已飘身来至身后,不由分说,伸臂将他的身体平托起来。

    事已至此,不由凌壮志再有思考的余地,至于将来和万绿萍的后果如何,为了师仇,这时他已无暇去想那些了。

    他深信万绿萍的轻功决不平凡,否则她也不敢冒这份险,但他仍暗凝真气,尽量减轻自己的体重。

    万绿萍一托起凌壮志,顿感粉颊生火,芳心跳得厉害,为了怕凌壮志中途跌下来,她不得不紧紧的将他抱在胸前,左右一看,恰好无人,一长身形腾空上升——

    凌壮志心中一转,佯装惊怕,趁万绿萍身形上升的一刹那,脱口一声:

    “哎呀”右袖趁势暗暗挥出一股无形潜力。

    万绿萍一心不敢二用,虽然凌壮志的左臂,恰好压在她前胸的一双乳房上,但她依然紧紧抱住,运足功力提气上升。

    她从来没有抱过男人,也不知道男人究竟有多重,但她一跃升上墙头,只是觉得并不太吃力,于是,脚尖一点墙头,飘身疾泻而下——

    双脚一落实地,立即将凌壮志放下来,想到羞人处,不由玉手抚面,低头不语,也不敢再看凌壮志,在这一刹那,她不知道是否做错了一件大事。

    凌壮志双脚站稳,举手拍着心口,显得万分紧张的自语说:“啊,好险呀!”

    说话之间,觑目一看,墙内居然仍有无数红砖绿瓦,建筑堂皇的院落,俱都悬灯结彩,光明大放。

    这时,铁钩婆已向着正中最远的一座高大雄伟的门楼前走去。

    凌壮志着罢,不由焦急的说:“啊,萍妹,老妈妈走远了。”

    万绿萍放下双手,粉面依然通红,含羞带笑的瞟了凌壮志一眼,急步向前走去。

    凌壮志觉得万绿萍愈来愈妩媚了,仅仅半日间,她似乎由一个娇憨淘气的小姑娘,一变而成为一个情窦已开的少女了。

    他这时无心去领悟这其中的微妙原因,因为灯光辉煌,张灯结彩的雄伟门楼,就要到了,他正计划着进门后,如何做得天衣无缝,不令别人起疑。

    来至大门前,恰好跟上铁钩婆,只见门楼上悬满纱灯,黑漆大门上的铜环,耀眼发亮,高阶石狮,巨砖红墙,十数衣装崭新的庄汉,纷纷恭迎着来至各地的贺客,情势热闹异常。

    铁钩婆登阶直入,对躬身哈腰殷殷肃客的庄汉,仅微微颔首,呵呵两声干笑。

    万绿萍神情愉快,依着凌壮志并肩前进,凌壮志则俊面绽笑,频频点头。

    十数庄汉见铁钩婆身后,尚跟一个儒形滞洒,手持折扇的书生,和一位秀丽如花,娇靥含笑的背剑少女,都不禁多看了几眼,相互递了个眼神,似乎在说:“这是今天贺客中,最年青、最俊美的一对客人。”

    凌壮志跟在铁钩婆的身后,随着前面的贺客,直向深处走去。

    绕过迎壁,是道红漆画廊,对对纱灯,随风摇幌

    画廊左右,俱是各形花圃,鹅卵石径,细竹小松,奇花异卉,暗吐芬芳,左右远处,高楼小阁,一片精舍,在明亮的灯光下,琉瓦闪闪生辉。

    画廊尽头,是座月形朱漆院门,八个小僮分立左右,在花格院墙的空隙间,隐约看到里面的大庭院,一阵阵喧笑声,由里面传出来。

    进入院门,令人双目顿时一亮,六七丈外竟是一个建筑宏伟巍峨大厅,厅上明亮的灯光,照得厅前天井,耀眼发亮。

    厅上宫灯棋布,明如白昼,人影幢幢,笑声飘荡,俱是寒喧叙旧的声音。

    这时,厅口高阶上,正立着一个白净而庞,虎眉朗目,挺鼻朱唇的锦缎劲装年青人,看来最多二十六七岁。

    白面年青人,正谦和着向着每个人厅的武林人物贺客,抱拳躬身,含笑招呼似在恭迎客人,看来十分恭谨。

    凌壮志正打量间,蓦闻身旁的万绿萍,悄声说:“凌表哥,立在厅阶上迎接客人的那人,就是阮老庄主的唯一公子,人称‘俊面一即’阮自芳,他不但人品俊,艺业也极高强,他出身邓门,善用长剑,又得父亲一身真传,三只毒燕百发百中,现在虽仅二十七岁,但已威震大江南北,名噪江湖了。”

    凌壮志见万绿萍称赞“俊面一郎”阮自芳,不禁暗暗生气,顿时惹起他年青人的争强好胜之心,可是,想到恩师的遗命,争强之心,便顿时全消了,但,他仍忍不住冷冷的问:“你怎的知道!”

    万绿萍笑着说:“两个月前我和娘游黄鹤楼时,见过他一面,这些活都是娘说的,那天我们还一起去玩哪”

    凌壮志是年青人,同样有着炽盛的好强心,但是,空怀一身绝艺,只是为了遵守师命,苦无表现机会,这时听万绿萍说得津津有味,早感不耐,因而不自觉的将手中的精致折扇,一连启开了两次。

    折扇刷刷一响,顿时引起“俊面一郎”阮自芳的注意!

    阮自芳闻声一看,见是铁钩婆和万绿萍,不由俊面展笑,朗目闪烁,迫不急待的急步迎下阶来,同时,恭谨的招呼说:“万伯母,绿萍妹,你们怎的才来?小侄在此已恭候多时了”

    说话之间,已至近前,一双朗目几乎没有离开万绿萍的娇靥,对身旁的凌壮志,更是看也不看。

    铁钩婆早已看透,心高气傲,一向不假人词色的阮自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如此甘愿降低辈份,对她如此亲热招呼,还不是为了秀丽标致的爱女绿萍,因而,她呵呵干笑两声,半风趣,半讥嘲的说:“小子,你的称呼愈来愈亲热,我们的关系也愈来愈近了。”

    “俊面一郎”阮自芳,白面一红,顿时无言答对,赶紧哈哈一笑,再向万绿萍抱拳招呼,说:“绿萍妹久违了!”

    万绿萍也含娇声说:“阮少庄主你好!”说着,纤手指着身旁的凌壮志,介绍说:“这是凌壮志,小妹的表哥!”

    阮自芳见凌壮志文静儒雅,脱俗滞洒,比起自己来,年青多了,也英俊多了,因而心中顿生妒意,加之再听说是万绿萍的表哥,心中愈加不快,是以,他冷冷的望着凌壮志,白净的面孔上,毫无一丝笑意。

    凌壮志则不然,他为了师仇,为了一切顺利,即使委曲一些,也在所不计,于是,一俟万绿萍介绍完毕,立即拱手一揖,文绉绉的说:“久闻少庄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愈信萍妹言之不谬,少庄主果是貌若子都的俊品人物,当代武功高绝的少年侠客”

    阮自芳一听,心花大放,怒气全消,尤其听到“萍妹言之不谬”六字,愈发乐不可支,因而未待凌壮志说完,再也忍不住仰天哈哈笑了,同时,也傲然谦逊说:“凌小侠过奖了”

    万绿萍立即嘟嘴笑着说:“我表哥是读书的相公,根本不懂武功!”

    阮自芳一听,愈加开心,他断定娇小秀丽的万绿萍,决不会嫁给一个不诸武功的人,但他却忘了问凌壮志是如何进来的,于是,愉快的一笑,侧身肃客说:“绿萍妹请,凌相公请——”

    厅内不少客人听了“俊面一郎”的笑声,而出厅观看,这时高阶上,有男有女,有丑有俟,数十道炯炯目光,齐向凌壮志和万绿萍望来。

    凌壮志举目一看,竟没看到铁钩婆,想必是先进厅去了。万绿萍娇靥生晕,略感羞涩,依然和凌壮志并肩走上厅阶。

    阮自芳为了向万绿萍讨好,亲自陪两人走进厅内。

    凌壮志游目一看,大厅上灯光明亮,布置得金碧辉煌,正中一张檀木大香案,壁上高悬一方八尺见方的猩红大血毡,中央挂着一柄金光闪闪的厚背单刀,上缀三双乌黑发亮的俯飞铁燕

    再看大厅内,早已摆满了酒席,只见人头晃动,目光闪烁,由各地先行赶到的贺客,已有一百多人,中午在宏福镇酒楼上看到的那些人,大都到了,只是没看到那位慈样大师和“雷霆拐”

    这时,整个大厅上,顿时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惊异的望着厅门,似乎要看看究竟来了何等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劳动少庄主阮自芳亲自引导入座。

    但,紧跟着少庄主进来的,竟是一个文静儒雅,手持描金折扇,身穿一袭白缎银花公子衫的俊美少年,和一位秀丽娇美,背插长剑,一身绿裳衣裙的妙龄少女。

    所有在座的人,不少人为之面色一变,尤其看了少庄主那付恭维神态,愈加断定这位文雅俊美的少年来历不凡,因而立即掀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立在一角的“卷云刀”宋南霄,见日间酒楼上的白衫少年“书生”居然前来卧虎庄参加老庄主的封刀大典,俱都感到异常不解,再看了阮自芳的殷勤态度,愈加猜不透凌壮志是何门派的门人。

    这时,凌壮志和万绿萍已被卧虎庄少庄主“俊面一郎”阮自芳,带到靠近正中席附近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上席的坐位完全空着,但他俩俱都没看到铁钩婆,想是去见老庄主去了。

    阮自芳为了讨好万绿萍,立即举起双手,转身望着四周的贺客,朗声说:

    “诸位请静一静,诸位请静一静!”

    话声未落,全厅早已静得鸦雀元声,所有的目光,俱都不解的望了过来。

    凌壮志、万绿萍,不知“俊面一郎”要作什么,因而也不解的望着。

    阮自芳未言先笑,神采飞扬的朗声说:“诸位,明日为家父封刀大典之日,今夜备薄肴为诸位洗尘,一俟家父和诸位老前辈到来,晚筵即行开始,现在,兄弟为诸位介绍一位出师异人,武功高绝,就是在下也不是对手的人为诸位见面。”

    说话之间,全厅数十道惊异目光,齐向凌壮志的俊面上望来。

    岂知,阮自芳满面笑容,肃手一指万绿萍接着朗声说:“这位姑娘就是‘铁钩婆’万老前辈的唯一掌上明珠,万绿萍姑娘,人称‘碧天翠凤’,万姑娘不但出师异人,剑术精绝,且家学渊源,尽得万老前辈的铁钩真传”

    话未说完,整个大厅早已暴起了一阵热烈掌声!

    万绿萍没想到阮自芳会自动为她介绍,还宣布了她的美丽绰号,心中虽然有些不快,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是不便使他难堪,因而强自绽笑,缓缓站起身来,文静的连颔螓首,并向左右福了一福。

    厅上的掌声,愈热烈了。

    凌壮志神色自诺,满面展笑,同样热烈的拍手鼓掌。

    万绿萍答谢落座,发现凌壮志也呆头呆脑的拍着手,不由含嗔瞪了他一眼,同时玉肘轻轻碰了他一下。

    “俊面一郎”看在眼里,宛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不由怒火高涨,但他却强自含笑,向着全厅客人挥了挥手,一俟掌声静下来,立即神色尴尬地走出厅去。

    众人见少庄主没有再介绍那位文静英俊的少年书生,俱都恍然大悟,少庄主亲自引导入厅,态度必恭必敬,原来是为了那位妙龄秀丽的“碧天翠凤”

    但,坐在一角的宋南霄,却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嘴角掠过一丝阴刁狞笑,他不由暗哼一声,心说:“姓凌的小穷酸,我宋南霄要叫你活着出去了卧虎庄,从今以后,江湖上便没有我‘卷云刀’这个字号。

    凌壮志对阮自芳没有介绍他,毫不介意,但,万绿萍却替他有些难过。

    万绿萍关切地望着凌壮志,见他神色间毫无一丝不快,只是一双秀目,一直盯着壁上悬着的三支毒燕和那柄厚背金刀,不知他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在侧角门处,蓦然响起一声谦和朗喝:“诸位,老庄主到!”

    喝声甫落,全厅顿时一静,凌壮志心头一震,转首望向角门,他要看看恩师的切齿仇人,究竟是什么样的面目。

    角门人影一现,一群白发老人,像众星捧月般,拥着一个满面红光,发髯如银,身穿一袭宽大杏黄长袍的老人走进来。

    轰然一声,全厅所有的贺客同时立起来。

    凌壮志也随众立起,翘首观看,他断定当前身穿杏黄长袍的那个老人,就是卧虎庄老庄主“金刀毒燕”阮陵泰。

    他凝目细看,只见阮陵泰,霜眉虎目,方口胆鼻,满面堆着微笑,神色极为愉快的走来,同时,连连颔首,亲切的望着左右贺客连声含笑说:“诸位请坐,诸位请坐。”

    凌壮志秀眉一蹙,他对这个红光满面,霜眉银髯,一直挂着亲切微笑的老人,在像貌上,在神色间,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之处。

    他继续再看,在酒楼上看到那位慈样大师和雷霆拐肃子清,以及铁钩婆三人俱都跟在阮陵泰身后。

    阮陵泰来至正中席位上,亲切的向着众人挥手示意请大家坐下,他似乎要向全厅的人说几句话。

    凌壮志随着众人落座,他心里感到非常迷惑,这时,他不但搞不清恩师究竟是谁,更揣测不出恩师与阮陵泰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虽然,恩师五年来,一直不愿说出他是谁,但根据“金刀毒燕”阮陵泰的年岁,断定恩师决不是百年前即已失踪的厉害魔头“赤阳神君”

    因为,据恩师说,他与阮陵泰结仇,仅是近十八九年的事,在年岁上,在功力上,在时间,恩师都不可能是赤阳神君。

    尤其,恩师在遇难之日,怀中尚抱着一个刚刚满一周岁的女儿“娟娟”.要想知道恩师真正的出身来历,必须先找到他的女儿,再同去恒山凌霄庵

    但,将来去了凌霄庵,又找谁呢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又到哪里去找娟娟

    算来,绢绢今年已是二十岁的少女了,普天之下,二十年华的少女,何止千万?

    据恩师说:在娟娟的前胸上,有一个极显眼的暗记,可是,少女的酥胸岂是让人随意看的吗?”

    一想到这些问题,凌壮志便感到异常焦急不安,原因是恩师不愿说出他以往的悲惨身世和遭遇,恩师说,只要找到他的女儿娟娟,再一同前去恒山,一切都明白了

    一阵热烈掌声,立将忧急沉思的凌壮志惊醒,举目一看“金刀毒燕”

    似乎已把话说完,正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凌壮志顿时惊觉矢态,赶紧也随着鼓起掌来。

    继而觑目一看,前后左右和同桌的客人,似是无人注意。

    再看看身边的万绿萍,神情愉快,娇靥绽笑,一双明亮杏目,正目不转眼的望着阮老庄主,两支玉手不停的热烈拍着

    凌壮志着罢,心中暗暗警告自己:身在虎口,岂是儿戏,所幸方才无人注意。

    但,他却不知道,立在一角的“卷云刀”宋南霄,和目光一直没离开与绿萍的“俊面一郎”的阮自芳,却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时“金刀毒燕”阮陵泰,饮罢了杯中酒,立即谦和的含笑点点头,在热烈的掌声中,缓缓坐了下去,同时,转首看了一眼,恭立不远处的阮自芳。

    阮自芳一见,顿时会意,立即谦和的含笑朗声说:“诸位,今夜晚筵,通霄达旦,敬祝各位百斛不醉!”

    话声甫落,掌声立止,整个大厅,暴起一阵欢呼,声震厅瓦,久久不歇。

    凌壮志一听“通霄达旦”四字,顿时急出一身冷汗来。

    万绿萍显得极为高兴,拿起酒壶来,首先给凌壮志斟满了一杯,这位娇憨天真的小姑娘,尚不知道她这位“表哥”的处境,已极危险了。

    凌壮志虽然表面仍极镇静,但心里却已忧急如焚,他不停的暗问自己:

    假设今夜酒宴直到天明始散,又该怎么办?

    最后,他仍决定在今夜击毙阮陵泰,绝不等到天明。

    决心一定,立即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蓦闻身边的万绿萍,愉快的说:“表哥,阮老庄主要来向每桌客人敬酒了,他要在封刀归隐前,再和各路朋友近前见次面。”

    凌壮志转首一看,果见“金刀毒燕”阮陵泰和他的一群老朋友,纷纷离座,向着这面几桌席前走来。

    又听万绿萍笑着说:“表哥,你看,阮老庄主多慈祥,真是一位和蔼可亲的有德长者。”

    凌壮志唯唯喏喏,但他的目光,却一直盯在阮陵泰红光满面的老脸上,他要在金刀毒燕,亲切祥和的神色间,找出阮陵泰伪善的另一面。

    金刀毒燕,每至一桌,都要攀谈一番,似乎对每一个人的近况都极关怀,被询问的人,无不肃立恭身,诚形于外,表示出对金刀毒燕的衷心崇敬。

    凌壮志看得眉头一皱,心说:阮陵泰如此受人尊敬,难道他确是一个侠肝义胆的忠厚老人?

    心念间,金刀毒燕阮陵泰,满面含笑,已和他的一群老友,缓步走了过来。

    凌壮志、万绿萍,像同桌的其他客人一样,同时立起身来。

    “俊面一郎”阮自芳,急忙由后面赶上来,神色兴奋的肃手向着万绿萍一指恭谨的对阮陵泰说:“爹,这位便是芳儿以前对您谈过的万绿萍姑娘。”

    金刀毒燕一听,略感意外的“噢”了一声,一双虎目,立即望着万绿萍上下打量起来,宛如公公看媳妇一般,跟在阮陵泰身后的一群老辈人物,也俱都炯炯打量起来。

    万绿萍被看得娇靥绯红,直达耳后,立即羞涩的低下了头,但她的心中。

    却恨透了“俊面一郎”阮自芳。

    阮陵泰看罢,立即祥和的哈哈笑了,转首望着身后的铁钩婆,愉快的说:

    “老姊姊,你有一位如此丽质若仙的千金,足慰老怀了。”

    铁钩婆听得乐不可支,哈哈一笑,故意谦逊的说:“哪里,丑丫头,淘气!”

    话一出口,一群老人同时笑了,即使附近几桌上的客人,也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万绿萍的螓首,垂的更低了。

    金刀毒燕阮陵泰,笑罢回头,蓦然发现立在万绿萍身边的凌壮志,仅仅看了一眼,面色顿时大变,不由脱问:“这这位小侠是?

    问话之间,虎目炯炯,以询问的目光,反覆望着面前的数十客人。

    凌壮志正待自我介绍,蓦闻阮自芳抢先回答说:“爹,这位凌相公不谙武功”

    金刀毒燕阮陵泰,未待儿子讲完,虎目一瞪,沉声怒喝:“胡说,这位小侠天生异禀,上上奇材,内功已达英华内蕴的至高境界,分明是天山派‘琼瑶子’的衣钵传人,岂能瞒得过老夫?”

    话一出口,厅上所有的客人,无不惊得面色一变,脱口一声轻啊,轰然一声,纷纷立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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