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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大明皇后:揽溪传(全)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     “不严重,只需暂时戒食羊肉,往洗脸水里滴些白醋,便可恢复容光。微臣已经反复告诫姜贵妃不可用羊肉,若姜贵妃不肯听劝,原本小小的面疮只怕要加剧了。”

    “加剧了,又怎么样?”

    “若病情再加剧,微臣只有开些清火调理的方子,方子里的药绝对没问题,只是终究有几味药与羊肉相克。”徐瑞一垂眸,似笑非笑,“若姜贵妃不能做到谨遵医嘱,微臣也无能为力了。只怕整张脸都会溃烂,就算日后好了,也是一脸的疤痕。”

    “哦,那就烦劳徐太医好好替姜贵妃调理了。”我只觉胸中的郁结,松动了些,又松动了些。

    “微臣定当竭心尽力。”徐瑞意味深长地答道。

    这样看来,若姜贵妃烂了脸,只能是咎由自取。只要她能克制住不吃羊肉,病情便可转好。可是我与徐瑞都深深地知道,她不可能,不可能克制住自己的口腹之欲。

    是,没错,那做羊肉的宫女不是别人,正是琉璃。经过一番调查,我们得知姜贵妃喜食羊肉,便想办法让琉璃更名换姓,彻底换掉身份。现在的她是为万寿节特调入宫的厨子,做的羊肉菜肴偶然一次入了姜贵妃的口,便让姜贵妃主动向皇上讨要去。

    羊肉固然好吃,可与容貌比起来,姜贵妃再笨再傻,也不会失去理智。其中,自然还有别的玄机了,徐瑞说他自有办法,让我别管。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弄到了阿芙蓉,听说,那是一种能让人上瘾的药物,每次只需那么一点儿,便让人再也离不开了。

    姜贵妃说什么也要吃羊肉,谁劝也没用,要怪,也只能怪厨子做的菜肴太鲜美,而姜贵妃,太贪嘴,没有人会怀疑到别的地方去。

    而徐瑞,只管用些偏生与羊肉相克的东西就行了。白醋是对皮肤很好,要是别的原因引起的疹子面疮,用白醋洗过,定能使皮肤恢复水嫩细滑。可常人不知道,白醋偏偏与羊肉相克。姜贵妃不能暂戒羊肉,白醋洗脸只会让她的面疮越来越严重,再经过各种草药一催发……那一张貌美如花的面容,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姜贵妃空有美貌,亦无子嗣,皇上对她,并不像对郑贵妃那般宠爱,更多的是对着她不用动脑子,亦可享受温香软玉,这些年来,也成了习惯。

    以色事他人,能有几日好。只需毁掉她赖以生存的容貌颜色,在这个美女如云的后宫之中,她很快就会被人取代,变成一个被遗忘的可怜人。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心里畅快。

    后来的事情果然如我们计划好的一般,姜贵妃的脸毁得不成样子,哭闹个不休。皇上已经被烦得不愿意见她了,倒是常去探望如意,又晋了两位美人的位分。郑贵妃见她那样不争气,也对她闭门不见。

    至此,她已是穷途末路了。

    我只当什么也不知道,与世无争地闭门休养。如今有了身孕,不能与有毛的动物接触,想来想去,养一只乌龟,没事就把它倒过去,再看它自己翻起来。

    云横进来,向我低声道:“选侍,出事了。”

    “什么事?”

    “琉璃不知从哪儿知道皇后有一颗金色南珠,竟然误导姜贵妃去要,说是那宝贝研磨成粉能治脸,姜贵妃这时已经向坤宁宫去了呢!她已经急红了眼,状若疯癫,若与皇后争执起来,就连现在的地位也保不住了。”

    看来琉璃是把姜贵妃往绝路上逼,她对贝淑女的感情不会比我对烟绕的少,自然对姜贵妃的恨也不会比我少。

    琉璃费尽心思推动了这场好戏,何不让这场戏发挥最大的作用?

    “云横,你去前边告诉张公公一声。”

    云横最是玲珑剔透,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我知道由她去说,分寸拿捏得绝不会出问题。她答

    应了一声,快步离去。我决定先行一步,和苏苏去坤宁宫看看。

    进门便见一片狼藉,姜贵妃竟将所有瓷器都打烂了,东西胡乱地散落在地上,她不顾一切地徒手扒拉锋利的碎片,疯魔般地喃喃:“在哪儿,在哪儿?”

    我惊觉出声:“姜贵妃,坤宁宫岂容你放肆!”

    可是她置若罔闻,指尖上沾满鲜红的血,目光中透着一种狂乱的执着,依旧四处翻找着,各类器皿通通不放过,倒过来猛地摇晃,见没掉出东西,就发疯般地扔去一边。

    “揽溪,快过来。”皇后由宫人们护在身后,神色惊惑,招呼我去她身边。

    我快步来到皇后身边,问道:“姜贵妃这是要干什么?”

    “你看她的脸……”我顺着皇后轻颤的声音望去,姜贵妃蒙着月白的面纱,可面纱上斑斑的血点触目惊心,半透明的面纱之下已不见玉色。

    “姜贵妃非要本宫的南珠治脸,本宫不肯,她便发了疯似的找,吓人极了,这儿没人能拦得住她。”

    姜贵妃遍寻不见要找的宝贝,又哭着求皇后:“皇后娘娘,娘娘!臣妾从前做得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原谅臣妾,求您拿出那颗南珠,救臣妾一命……臣妾以后一定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求您救命啊!”

    皇后架不住她这般声嘶力竭,有些为难,手指不由得轻抚上腰间一处,却又坚定道:“那颗南珠对本宫很重要,本宫不会给任何人。”

    我向皇后腰间看去,只见大红的腰带上微微凸起一个点儿,仿佛缀着一颗圆状的东西在腰带内里,贴身置着,看起来极是眼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苦苦哀求了良久,姜贵妃见皇后不答允,又变脸诅咒,纫兰姑姑正要发作,却被皇后拦下:“由着她。”

    姜贵妃哭闹了许久,软硬兼施,也得不到皇后只言片语的答复,不由得崩溃,一下子跪在满是碎渣的地上,膝盖上立刻晕出血色:“我知道皇后为什么稀罕那颗南珠,不就是因为那珠子是你唯一的念想?若皇后将南珠给我,我就把当年的真相全部说出来!”

    皇后不自然地闪避道:“陈年旧事,本宫已经不想知道了。”

    当年的往事皇后不是不知道,再听一遍也只是再刺痛一次罢了。

    “皇后娘娘,您可要三思啊,是珠子重要,还是孩子重要?您听了我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把皇子找回来了。”姜贵妃难得急中生智,以此引诱皇后。

    皇后身子晃了一晃,面色急剧变得惨白:“你……你知道他在哪儿?”

    “我虽然不知道皇子现在在哪儿,可我知道当年的真相!咱们要先说好,我说出来,你就必须把金色南珠交给我!”姜贵妃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

    不知为何,我清清楚楚地听到,身边的皇后松了口气。

    皇后思虑了一番,终于答道:“好,本宫答应你,你将事情如实说来,本宫就把金色南珠给你。”

    我没想到皇后会答应,不由得惊道:“娘娘……”皇后捏了捏我的手心,疑惑之中,眼光瞟到门外明黄色衣袍的一角,我心知是皇上到了,生生住了口。

    姜贵妃背对着门,自然是不知的,犹自作聪明:“我不放心!皇后娘娘先让我看见那颗南珠,我才肯说。”

    “好。”皇后当着她解下大红的腰带,腰间还佩有一条玉带,只见金黄色的柔光一闪,腰带内里果然缀着一颗拇指大小的金色珍珠,夺目生辉。

    见救命的宝物近在咫尺,姜贵妃欣喜若狂,忙将一切交代出来:“皇后娘娘,当年抱走您皇子的人,其实不是王恭妃,是那个宫外来的稳婆。当时,孙皇贵妃颇得圣眷,便对您起了不臣之心,见您马上要诞下嫡长子,心中嫉恨,便买通了那宫外来的稳婆,将皇子抱走了。”

    “那为何又扯上了王恭妃?”

    “那就是后话了,皇后您想,若真是王恭妃所为,为何时隔三年,王恭妃才被郑贵妃捉住了马脚?您诞下皇子后,过了两年,郑贵妃才入宫的,她当时依附孙皇贵妃,与王恭妃假意交好,只是为了找准时机,拿那颗珠子诬陷她!好让皇长子没了依靠,她们也好少个对头啊!”

    皇后道:“你休要胡言!孙皇贵妃已经仙逝,岂容你肆意诋毁。郑贵妃温婉贤淑,深得帝心,哪里会是你口中的恶毒女子,还不快快住口!”

    姜贵妃以为皇后是真的不信,生怕拿不到救命的南珠,立马急了,辩驳道:“皇后娘娘,你一定要相信臣妾啊,臣妾虽然入宫晚,却一直在郑贵妃左右为她效命,所知所言绝无一丝虚假!臣妾发誓,所言但凡有一句不实,就让臣妾不得好死!”

    门外明黄色的衣角一动,皇上陡然大步迈入,一把抓住姜贵妃的衣领,将她提至眼前,阴沉道:“那你说!朕的嫡长子去哪儿了?”

    姜贵妃纵使再不会察言观色,也能看出那山雨欲来的气势,顿时吓得结巴起来:“皇……皇上……万……万福……”

    在那样大的动作之下,姜贵妃的面纱直直掉落下来,她抢救不及,立刻露出溃烂流脓的脸颊,混着暗黑的血痂,好生可怖。

    皇上微微皱眉,眸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嫌恶:“快说!”

    “其实臣妾也知道得不多……”姜贵妃畏惧地看了一眼皇上,看了一眼皇后,“听说,有宫女从孙皇贵妃那儿将皇子偷出了宫,只遗留下一颗原本缀在襁褓里的南珠。至于出宫之后皇子流落到了哪里,臣妾是真的不知道啊……”

    “嚼舌的丑陋贱人,休要再胡言!”皇上将姜贵妃狠狠掼在那堆尖利的碎瓷片里,姜贵妃痛得一声尖叫,放肆地哭起来,争辩道:“臣妾没有!”

    “来人,将姜贵妃带回去,封宫!”皇上断然下令,一丝犹豫也无。

    立时进来两个威猛的侍卫,一左一右,将姜贵妃架出门去,姜贵妃犹不知自己究竟何处触怒了皇上,还不甘地高声喊叫:“皇上,臣妾没有乱说!臣妾所言句句属实啊,皇上!”

    那声音渐渐地远了,最终消失在初秋升腾起来的寒意里,留下一片空寂。

    皇上面有余愠,我知道此时并不是我说话的时候,可事关王恭妃的清白,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心下打定主意,正欲上前禀告,却被皇后紧紧地一把拉住。她许是知道我的想法,向我极缓慢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想了想,明白过来。

    郑贵妃做下的种种,皇上并非全然不知,只是因为爱之深,所以选择包庇。皇上认为她没有做过,那么,郑贵妃便没有诬陷王恭妃,孩子还是王恭妃偷走的。追溯回去,她有罪,我怎么能为她求情呢?

    我若为王恭妃求情,就是说郑贵妃有罪,那我的下场……只会与姜贵妃一般了。

    “皇后……”皇上没能说下去,微微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

    是啊,这样的伤心事,却要被人一次又一次地拿出来利用。皇后只是垂眸苦笑,言语间透着一种明了的凄清:“臣妾生下的公主早夭,是臣妾自己福薄。”

    皇上听皇后这样说,紧绷的面容渐渐舒缓成释然,过来牵起皇后的手:“你一定累了,朕送你去休息。”

    我忙行礼恭送,抬眼望见帝后相携的身影,只觉得有一种怪异悲伤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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