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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笔趣阁 www.ddbiquge.co,松本清张经典推理大全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天亮后,台风停了,树木还在摇动。不过那已是由普通强风所吹动的样子。只有雨还在下,但也是普通的大雨了。

    然而,红色的河水却仍在上涨。水面的宽度超出想象,速度正加快,水势在激增。长着树木的河崖,被洪水不费吹灰之力就冲垮了,并顺流朝下游漂去。

    聚集在旅馆工会办事处二楼的人们首先关心的是火车是否会来。然而,甲府发出的六点二十分的火车不见踪影,富士宫发出的七点零一分的火车也杳无音讯。

    穿消防团服装的男人从车站跑回来了。虽然普通电话线已经中断,铁路电话好像仍然畅通,他进来报告说:“听说从K到甲府的铁路线,因为山崖塌方已经不通了。我们这面由H往前的线路,被富士川冲断啦!”

    在场的人都惊惶失色。因为听说七点才是满潮时刻,大家本来就心存一缕忧虑,而一旦面对现实,人人都感到狼狈不堪。

    “几个小时能修复呢?”有人这样问。

    “大概得两天吧。”对方这样回答。而且,据说这也是不可靠的。

    赖子脸色煞白,从工会办事处的窗子朝下望着河里奔腾的洪流。

    “赖子,怎么办?”小野木说。

    “您说怎么办?”赖子反问道,两眼显得木然失色。

    “他们说修复需要两天。在这里停留两天的话,您……”下面的话,小野木实在说不出口了。

    赖子肯定是在丈夫面前撒了谎才来的。按照小野木事先的打算,她此行也是只计划住一夜的。

    要是在这里滞留两三天的话,她的处境将会怎样呢?小野木感到自己脸上失去了血色,内心紧张得难以忍受。

    “简直是束手无策呀!”赖子以低而颤抖的声音说。眼里现出一副近乎坐以待毙的神情。

    小野木心想,这样不行!仿佛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大脑,眼前突然一黑。内心里发出一种本能的叫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今天夜里也一定要把赖子送回她丈夫的身边!

    小野木大步朝带来消息的身着消防服的男人那儿走了过去。

    “据说因崖壁塌方,铁路没有修复的希望,这消息准确吗?”

    连小野木本人都觉出了自己的脸色不正常。那个男人吃惊地看着他的脸。

    “准确。因为车站工作人员在电话里联系时是这样说的。”

    “往回返程的列车大概还在运行吧?那是在哪个车站呢?”

    “这个……”消防团的男人现出困惑的表情,“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一站。恐怕,也许还不清楚吧!”

    在小野木听来,这种说法完全是一副与己无关的口吻。

    “请你马上给弄清楚!我想你是有这个责任的。我们今天夜里必须返回东京。”

    事后,赖子觉得小野木讲得有些过分,但当时他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好像由于小野木的抗议才清醒过来一样,被困在这里的其他房客都向穿消防服的男人围了过来。

    “对呀!我们必须回去!旅馆有责任帮助解决!”一个类似公司职员的年轻人调子最高。他的身后,一个办事员模样的女子,正哭丧着脸站在那里。

    “叫我们住到这种地方,这算什么?难道还要我们在这里住两个晚上吗?”一个秃顶的男人瞪着三角眼说。

    后面河里的水量仍在继续增加,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不过,台风已经过去,房客们都松了一口气,感到危险解除了。现在的情况是,希望尽快离开这个地区的焦躁情绪,又在每个人的脸上毫无修饰地表现出来了。

    然而,比起聚集在这里进行抗议的任何一个旅客来,小野木更感到进退维谷、心急如焚。

    “我不是旅馆的工作人员。”穿消防服的男人一面退缩一面说,脸上显出一副为对方气势所压倒的神情。

    “你把旅馆方面的负责人叫来!”大家吼叫起来。那个男人急忙跑下楼梯逃之夭夭了。

    不过,倒不是旅馆方面有意把客人丢下不管。三四个旅馆领班跑上来对大家说,好不容易才与各个旅馆安排妥当,就请转移到那些地方去。

    “据说完全没有通车的希望。由于中央线被冲断了好多地方,即使到甲府方面能够通行,去东京方向的火车也开不出去。”

    另外一个男人这样说:“与东海道线相联的铁路,从H站到终点有三处被切断,所以这条线路也指望不上。据铁路方面说,水势一旦减退,修复工作将通宵进行。”

    客人们被宣告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了。

    被困在这里的客人纷纷发了一通牢骚,很快又都绝望地安静下来,不知是谁带头站起身来,由领班们引着走散了。一种意识到这是不可抵抗的力量的念头,使客人们平静下来,并把他们引导到听天由命的心境中去了。

    小野木和赖子也暂且被领到工会办事处右方一个叫“柏屋”的旅馆。

    这是一家小旅馆,每个房间里人都满满的。一双双神色不安的眼睛从窗子向外张望着。

    “房间很脏,真对不起。”引路的女佣人道着歉。

    一点不假,房间很陈旧,有六叠大小,看来平时根本没有用过。席子已经发红,边角都磨破了,纸门的格棂也很脏。

    领班退下以后,两人又面面相觑起来。被安顿在这样的房间里,顿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成了一对私奔的人。

    赖子啜着半凉不热的茶水。外面,雨声仍然不停地传进耳朵里。

    脸色差得像一张白纸,形状优美的嘴唇在颤抖。

    小野木看着赖子的脸,被迫下了某种决心——必须返回东京,如果不把她送回去,便会产生严重的后果。

    “赖子,请您在这里休息休息。我到火车站去问一下。”小野木还没来得及坐稳,就离开了房间。

    面对这些平时不多见的超满员客人,女佣人们简直不知所措,在走廊里东奔西走地忙碌着。小野木抓住其中一个问明了去火车站的近路,然后走出了大门。

    雨已经减弱了许多,但还没有停止的迹象。滚滚的乌云飞快地向北疾驰而去。车站上,消防团的一群年轻人正聚集在那里,和车站人员谈论着洪水的问题。

    “您是到东京吗?根本没有希望啊!大概还得两天左右吧!从富士宫出发好像还可以,不过到那儿要走四十多里路。而且都是山路,又碰上这样的天气,很难走呀!”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的车站年轻工作人员以公事公办的口吻答道。肯定从今天早晨起他已多次作过同样的回答。

    回到旅馆时,赖子正站在廊檐下茫然地望着天空。一看到小野木,她立即扬起眉头表示发问,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那是一种寂寞而空虚的表情,含笑的面孔则正表示着对小野木的信赖。

    赖子显出这样求援的表情,小野木迄今还从来没有见到过。

    “赖子,我们到富士宫去吧。听说到那里就能乘上火车了。”

    面对小野木的坚定目光,赖子点了点头。

    “听说差不多有四十多里路哪!要是这样的话,就需要准备食品,还得带上一些必备的东西。”

    小野木接受了旅馆方面提供的全部必需品,其中有:干面包,打开即食的罐头,手电筒,旧帆布背囊,水壶,还有雨衣和帽子等。

    一旦下了决心,他的行动就迅速了。

    “可是,这太勉强了吧?您带着女士,还要走四十多里山路,又正赶上这种天气呀。”

    旅馆老板是一位五十多岁秃顶的大个子男人,望着赖子纤细的身姿有些担心。但是,当他知道两人的决心已不可更改时,便突然积极了起来。

    他大概看出了有什么非同一般的情况,一会儿说穿皮鞋危险,找来了女式雨靴;一会儿又说最好把这个也带去,送来了蜡烛。

    小野木道了谢。

    一个看来有一米八九左右身材魁梧的男人,和一个细高苗条的漂亮女子,两个人要顶着台风去赶路。面对这一图景,旅馆老板显出一副不解其意的神态。

    雨衣恰好没有女式的了。赖子拿到的也是一件粗糙的外缝大雨衣。

    把那件过大的雨衣紧紧地裹在身上,她的脸和四肢顿时都显得小巧起来。

    望着像个小姑娘的赖子,小野木胸中涌起了可以称之为“冲动”的感情。

    到现在为止,小野木所了解的赖子,从感觉上说,总是保持着年长妇女的那份沉静,是一位从未显露过慌乱情形的女性。处于被动地位的总是小野木一方。

    然而,此刻的赖子,两眼只盯着小野木乔夫,信任他,依赖他,把一切都交给了他。

    小野木浑身都涌出了勇气。

    “冒着这样的雨天,太勉强啦!”旅馆的领班和女佣人们劝阻说,“还会发生山崩的呀!往前去更危险,简直连一半路也走不成呢!”

    两人断然拒绝了这些人的劝阻出发了。

    房客们都探出头来。路上遇到的人,全都惊讶地回头目送着他们俩。

    走在山脚下的路上,比想象的要艰难得多。脚下,水哗哗地流成了小河,常常要淌过没膝的流水。雨,一刻不停地照旧下着。

    赖子在小野木的搀扶下迈动着脚步,乌黑的头发散乱到苍白的额上,看来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不知已走了多长时间,两个人都一心只管赶路了。走路是眼下的唯一目的。坡度很陡,不停地爬上爬下。水从梯田流下来,地里一片泥泞。

    因为水已经够沉重的了,再加上泥泞,两个人的脚步就更迈不动了。

    右下方出现了铁路线,他们一直沿着能继续看到铁路的地方走下去。不过,这一带是峡谷,对面裸露的山坡上也有一条水流,看上去仿佛一条白色的飘带。

    不时有农家住房映入眼帘,有人从里面走出来眺望着正在赶路的两个人。

    峡谷到了尽头,富士川一下子跃入眼底。

    往常的富士川,是一条驯顺的河流,两侧是铺着白色小石子的河床,河水在中央无精打采地流着。然而现在看到的富士川,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奔腾的河水溢满两岸的堤防,卷起许多漩涡,凶猛地咆哮着。

    广袤平坦的水田,也灌满了红色的洪水,宛如一片汪洋大海。

    从脚下的位置俯瞰下去,这一侧的铁路已经消失在洪水里。十四五个穿着蓑衣或雨衣的人,正聚拢着站在雨里,看样子是无从下手。

    小野木心想,火车暂时不会通行,最快大约也得明天傍晚或后天早晨吧!虽然觉得毅然离开S温泉还是对了,但是一想到还要带着疲惫不堪的赖子往前赶路,他的心不由得紧张地跳了起来。

    断绝交通的铁路线,自那以后也是时隐时现。每当下面出现车站时,必定都有人集聚在那里,肯定都是在等待不知何时方能开来的火车的旅客。

    这样的火车站已经出现好几个了,确切数得出的就有三个。小野木考虑着距离富士宫站余下的车站数目。

    雨还在下,但已经小了许多。四周不但丝毫没有明亮起来,反而渐渐昏暗下去了。这倒不是由于云层变厚,而是因为太阳已经西斜。看看手表,四点钟了。走了五个小时,连一半路程都没走完。

    自然,这当中还包括在半路上耗去了一部分时间。那是在一处山脚的背后,依偎着两三家农舍,小野木让赖子在那里休息了一个小时,自己向农民家里讨了一些热茶喝。

    “还要走到富士宫?”这家人惊呆了,“这可是乱来了呀!肯定要倒在半路上的。”

    农家主妇指着赖子:“带着这位太太,就更难啦!太太已经累得不轻了吧?我不是讲不吉利的话,但请二位还是到下一站的旅馆住下吧!”

    午饭是在那家吃的。小野木从帆布背囊里取出旅馆给做的饭团,打开了罐头。

    无论怎么劝,赖子也不肯多吃一口。小野木自己也情绪不高,毫无食欲。不过,纵使再勉强,他也不能不吃。

    “小野木先生,”赖子悄声说,“我今晚不回去也没关系的。若是为了我,索性等火车通了再回去吧。”

    “讲的是什么话!”小野木低声斥道,“今天晚上要回去。”

    那以后的一个小时,倒是狠赶了一段路。但赖子的重心却渐渐地不稳了。

    小野木搂住赖子一步一步地朝前迈着双腿。尽管如此,她还是稍微碰到一点东西就马上要绊倒的样子。实际上这并不是人行大道,只是一些随着山坡蜿蜓起伏的羊肠便道和田间小路。

    这些迤逦的小径并不平坦,一会儿爬上陡坡,一会儿走下断层。行进在这样的路上,对赖子来说,肯定是近乎无情了,但小野木却不得不抛开这种怜悯的感情。

    当来到山脚下一处类似果园的地方时,赖子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倚到小野木身上了。小野木的耳朵能清楚地听到她急促的喘息声,抱在怀里便知道,她的腿一步也迈不动了。

    来到这地方以后,一所房屋也找不着。果园是人工栽植的,树木的排列整齐划一,背后则是一片层叠起伏、类乎原始林的森林。

    峡谷对面的山岭也被云雾缠绕,半山腰以上部分若隐若现。山坡上有几条发红的条纹,正是刚刚发生过山崩的痕迹。

    果园的树木被雨淋着,从缝隙里看到的富士川,颜色通红,浊流滚滚,一派荒凉的景象。果园周围没有一间房屋,看不到一个人影。

    小野木打定主意,不管怎样,就是抱着赖子,也要走到有农家的地方。他正咬紧牙关迈动着双腿,眼前出现了一间小房子。

    不过,那不是住家,好像是果园的值更小屋。

    小野木走到近前,敲了敲门,没有反应。里面没有人。

    赖子身上的雨衣被淋得透湿,在小野木解下金属门闩的时候,她站在那里强忍着,差一点没倒下去。

    小野木把门弄开了。小屋里面杂乱无章地放置着采收水果的工具。周围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木箱、筐篓和梯子等。

    小野木取过卷起来的席子,把它铺到地面上。

    “赖子,在这儿休息一下吧!”

    小野木替赖子解开雨衣纽扣,帮她脱了下来。里面的西式服装也湿透了,冰凉冰凉的。

    赖子脸上垂散着湿漉漉的头发,两只手冰凉,身子在微微地颤抖。

    小野木拆开木箱,生起火来。屋子很狭小,火太大容易出危险,所以只点了个小火堆。

    小屋里显得很亮,说明外面已经天黑了。

    赖子坐到席子上,火堆映红了她的面庞。在小野木看来,赖子那苍白的脸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

    小野木在赖子身边坐了下来。

    “冷吗?”他问。

    “不冷。”赖子摇摇头,故作精神地朝小野木笑了笑。小野木感到她很可怜。

    “过一会儿就暖和了。”小野木两眼盯着红色的火苗说。

    小屋是马口铁屋顶,所以雨点声听起来格外嘈杂。林涛的吼声还没有消逝,河水的声响仍不绝于耳。在这座山间小屋里,小野木和赖子都感到这里是一个只有他

    们自己的世界。

    “也许是罪有应得呀!”赖子低声说了一句。美丽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瞧着火堆,脸上毫无表情。

    小野木感到自己心房猛地一收。

    “罪有应得?”小野木刚转过身去,赖子便突然扑倒在他的怀里了。

    “小野木先生!”赖子把脸埋在小野木的胸口哭了起来。因为她是全身猛然靠过来的,小野木的身子几乎失去了重心。

    “您如果提出分手的话,我是会死心的。”赖子突然停止哭泣,这样说了一句。可是,声音里却仍然带着啜泣。

    放开闸门的啜泣,却又能在瞬间蓦地收住,这的确很像赖子的为人。

    小野木明白赖子这句话的意思。

    昨天晚上到达旅馆伊始,就听到了赖子的坦白。小野木当时并没有用语言去解决那个问题。然而他认定,在台风中,彼此的动作已经给出了答案。他的想法是,听了她的告白后,自己已经用行动表明了不离开她的意志。从赖子的情形看,小野木也觉着得到了她的回答。

    可是,不用言辞表明心迹,而以彼此的动作加以印证,毕竟是极为暧昧不清的。基于两人都意识到了这种暧昧,才始终回避直接触及这个问题。这种情况,固然意味着爱情的深切,但确切地说却是一种掩饰行为,即双方都想避开对分手的恐惧感。

    赖子自言自语地说,“这是罪有应得呀!”又说,“您如果提出分手的话,我是会死心的”。这两句话的含义,小野木都完全理解。

    所谓“罪有应得”,大概是指这场不测天灾所造成的事故。事故迫使他不能在预定的晚上把赖子送回家,赖子对丈夫的感情如何,可以姑且不论,而这句自言自语,则正是出于她那做妻子的心理脱口而出的。

    然而,还不止于此。

    赖子流着眼泪吐出“您如果提出分手的话,我是会死心的”这句话,大概是想说,倘若小野木讲出想离开这样的女人,她也是无法挽留的。可小野木并没有与赖子分手的意思。

    小野木的胸口切实地承受着赖子全身的重量。尽管在黑暗之中,抱紧赖子的这双手仍能感觉出她的肩头在颤动。赖子憋住声音在哭。

    小野木把快要滑到腿上的赖子抱起来说:“我不能离开你呀。”

    很奇怪,小野木此刻明知赖子是有夫之妇,却并没有罪恶感,因此,他感到自己有责任无论如何要在今天夜里把赖子送回家。正是从这种理智出发,他才决心冒雨把赖子带到通火车的地方,并不顾一切地走到了这里。

    不过,在小野木的现实感情中,这种理智已经分裂为两种互不相干的东西:一是道德,一是对赖子的爱情。

    这难道是由于小野木还没有见过赖子丈夫的缘故吗?他的相貌如何,身高几许,体格怎样,这一切小野木统统都不晓得。不仅如此,甚至连他的名字、职业、住址,也都毫无所闻。

    在小野木面前的,只有“赖子的丈夫”这样一个扑朔迷离的幻象而已。小野木对这个“幻象”产生的道德感很强,然而程度却绝非很深。所以,当爱恋赖子的激情一旦涌起,这种道德感就脆而不坚了。

    “您不离开我?”赖子仰起脸说。濡湿的头发触到小野木的面颊上。

    “不离开。”小野木以低沉颤抖的声音说。

    “真的?不管发生什么情况?”赖子问,嘴唇就要和小野木碰在一起了。赖子的呼吸已经扑到小野木的鼻子上。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问话,里面包含着危险而复杂的内容。小野木仿佛感到赖子的丈夫突然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也不和您分离。”小野木吸了一口气说。话出口之后,小野木心里产生了一种面临无底深渊的感觉,大脑和胸口都发热了。

    “请您不要考虑我的丈夫。”赖子说,“这是我们早已约好了的……虽然我是作好了思想准备,来向您坦白这件事的,可我还是失去了自信,觉得您好像要逃开似的。”

    小野木没有吭声。其实,刚听到赖子告白的时候,也许就是赖子所说的那个样子,失去了足以支撑自己的信心。

    “请您认为只有赖子而已吧!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只有您和赖子……”

    赖子把正要说话的嘴唇主动地贴到小野木的唇上。被雨淋湿过后的嘴唇冰凉冰凉,可嘴里却像火一样的热。

    “我正是这样想的。”小野木把赖子的脸稍微放开一点说。地面上的火堆已经燃尽,剩下的火苗像红色的小煤油灯,在黑暗中逐渐隐没。外面,河水仍在号叫着。

    “不冷吗?”小野木在赖子耳边轻声问道。

    “不。”赖子在小野木怀里动动身子,悄声应了一句。

    首先看到小屋窗子上的惨淡白光的,是小野木。赖子还在梦乡之中。

    迎着亮光看了看手表,还不到五点钟。肩头觉得很冷。小野木悄悄地起了床,集拢可以烧的木柴。打开手电看了一下,空箱子里还有一些凌乱的木片。他把这些都收集起来,在早已变黑的灰堆上点起火。

    尽管火花噼噼啪啪地爆出声响,赖子却仍旧一动不动地睡在那里。

    河水的声音照常传进耳鼓,下雨的动静已经听不到了。

    火光照着赖子的头发,映出她的姿容。她正侧身躺着,把手轻轻地伸向前方。那手的姿势,好像正空虚地按住小野木方才躺过的地方。

    小野木看到,这是与往日不同的赖子,这会儿显得非常需要别人的保护。小野木心想,也许是自己心理上的变化。这倒是个发现,但那变化难道是在一夜之间发生的吗?

    柴火爆出一个很大的响声,赖子睁开了眼睛。墙壁上红光晃动,她好像吃了一惊,猛然坐起身来。

    “哎呀,您已经起来了?”看到小野木,她高声问了一句。

    “还早呢!再躺一会儿吧!”小野木在火堆前说。

    “可是……”

    赖子起床后,看看小野木,又用双手把脸蒙住。小窗子比先前亮了许多。

    “我去洗洗脸吧。”赖子轻声说道。

    “哪有那种地方呀!”小野木故意讲得很粗暴,结果却成了一句快活的话,“外面除了山就是地,即使有水,也只有泥水。”

    “噢。”赖子略侧过身去,整理着松乱的头发。小野木起身来到跟前,赖子转过脸正面对着他。和昨夜里一样,目光大胆地盯着小野木。

    小野木把手伸了过去。

    “等等!”说着,她把身体稍向后退了一点。

    “头发。”

    “嗯?”

    小野木用指头从赖子头发后面取下三片席子碎末。

    “真不好意思!叫您这样做。”赖子低下头去。

    小野木把她的肩揽到自己怀里。赖子的脸顺势一下子朝后仰了下去,小野木把自己的脸贴到她的脸上。

    “说喜欢我!”小野木放开嘴唇说。

    “我爱您。”赖子气喘吁吁地说。

    “真的爱我?”

    “不是正因为爱您,才这样的吗!”

    小野木视野里掠过一个男人的阴影。他闭上眼睛,由于赖子的嘴唇吻到他的面颊,那个阴影才消逝了。不,是小野木使他消失了。

    “从昨天起,把您累苦啦。”赖子的手指抚摩着小野木的脸。小野木自己也知道,几天没刮的胡须一定又粗又扎手。

    “您的脸好像都变小了呢。”赖子双手捧住小野木的脸,略显寂寞地微笑着。

    “现在六点还不到,”小野木说,“从这里早点动身,到富士宫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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